5539-黑马甲-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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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能抵抗隐约而膨胀的欲望的诱惑。许凤青春的气息使他忘乎所以,许凤身上的茉莉味道又叫他不能自拔,而黑暗以及周围那些相拥而舞的人们,又给了他诡异的暗示和怂恿,于是他的臂膀试探着收紧了,而许凤也像钢厂流水线上火红的盘条一般委婉地顺进怀抱来。
他们在黑暗里贴息面对,不清楚各自的表情,只有身体的温暖在膨胀,一个甜蜜,一个自足。
音乐戛然停止,许凤还沉醉在王向东的怀里,直到被晃了一下,才惊醒,脸一下热到耳后。灯亮了,仿佛刚闭幕了一场电影一般,刚才的一切恍惚起来,一下有些怀疑它的真实性了。
以后的几天,许凤发现王向东对她的态度依旧只是亲切随意,她所向往的清新缠绵的浪漫并没有到来,似乎离开舞池后,故事也就告一段落。可她无法让自己也冷静,在心里,这个男人已是她的所属,他高大健硕,风趣体贴,又有挣钱的本事,简直就是她梦中的白马王子啊,虽然他大自己六七岁,而且有了家,但她不能控制自己去迷恋他。
她甚至来不及去想这种感情的对错。她只是偷偷地以王向东为男主角编造着琼瑶式的爱情故事,并且觉得每一次和他的接近都是美妙的,哪怕只是传递一件服装,带买一个盒饭,她觉得那些平常的细节里都包容了新的意义,感觉是那样的美好。王向东的一言一行,在她眼里也都变的可爱起来,他给顾客推荐服装的时候是那么绅士,他点钱的动作是那么潇洒,甚至他吐痰都那么讲究,一定要吐到门外的地沟漏板下面,而不像隔壁老板一样吐在脚下拿鞋底子一通乱蹭。
这天正在店里闲坐,许凤见瞎四从门前过去,不禁好奇地问:“三哥,这个四姐真的没结婚?大概有四十岁了吧。”“嘿嘿,三十刚出头,看着老巴是吧?”王向东看外面一眼,轻声说:“不过她最近好像也动了春心了。”
许凤轻笑道:“你咋知道?”“好几次了,我看见她骑摩托带个小白脸出市场。”“小白脸?”“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挺洋气的,不过还带着奶腥味儿呢。”
许凤说:“你别给人家乱猜疑,弄不好还是亲戚呢。”“我也就跟你说说,别人才不值得我嚼舌头,不过这话可别往外传啊。”王向东的话叫许凤听得熨贴温暖,当即就表态说:“你还不放心我?我最讨厌跟那些女人东拉西扯了,没素质。”
两个人互相表白吹捧着,精神上好像又拉近了许多。
正亲密地嘀咕着,忽然人影一晃,王向东一抬头,愣呵呵笑起来:“你咋来了?”
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陈永红笑道:“歇班。”
“不是刚歇了两天吗?”“唉。”陈永红一边在许凤塞过来的凳子上坐下,一边叹道:“厂子没活儿呗,不歇班让工人在车间打牌啊?”
“老这么来,你们单位还不黄啦?”“说得轻巧,国营单位能黄吗?”
许凤去招呼客人了,陈永红看看货架说:“我们厂长的儿子要结婚了,让我给看看咱店里有没有像样的西装——你也给参谋参谋,收个进价就得了。”
王向东说你真傻假傻啊,还收个进价得了,你们厂长也他妈不省事,这么点儿空子都钻。然后看一眼正小嘴翻花跟顾客推销的许凤,笑着说:“你要有人家凤丫头这机灵劲儿,早从团支书混成党支书啦。”
陈永红先撩一眼许凤,不悦地推他一把:“胡说啥呀。你满脑子不干不净的,把我们厂长想成啥人啦?”王向东一撇嘴,冷笑道:“你这叫看不出事儿来——得啦,你们厂长儿子嘛身材?”“跟你差不离。”
“喝,那也是英俊挺拔少女偶像啦。许凤,标着三哥这形象给安排吧。”陈永红恼笑道:“就你贫嘴!跟人家许凤面前也没个深沉。”王向东笑道:“自己人还装啥装?装得太好了再把她给迷惑住咋办?”陈永红低声咒道:“没个正人形。”
许凤回头笑一下,脸上起了些红晕。陈永红的出现,似乎是专门来告诉她要清醒清醒的,她一时有种找不到位置和感觉的拘谨。当她把服装袋递到陈永红手里的瞬间,忽然觉出一种低她一等的卑微:这个女人,是她不可逾越或推翻的障碍,人家是真实的,而她只是虚幻。
许凤打愣的瞬间,陈永红先笑道:“许凤,前两天我跟王向东问了你的情况。”
“啊?怎样?”“挺好的。”陈永红笑道:“正好我有个不错的朋友,她的弟弟也在棉麻,我掂量过了,想给你们介绍一下做个朋友咋样?”
许凤立刻红了脸,说:“谢谢嫂子啊,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是嘛,那王向东说你没对象——王向东,你咋说来着?”
王向东看一眼许凤,笑道:“我那是推测,这事儿我还真没跟许凤探讨过,生意瞎忙,哪有工夫聊闲篇?”
一会儿陈永红拎着西装走了,许凤说:“嫂子咋想起给我找对象来啦?”“关心你呗。”王向东笑道:“你真有男朋友了?咋没跟我说过?”许凤红一下脸,笑起来:“我骗她呢——我现在还没心思找对象。”
“也对,年轻人谁不想多玩儿几年?不过提前也得物色着啊,太迟了好人都给挑净了。你有没有个标准?呵呵,说吧,啥标准?别说除了市长儿子你不嫁啊。”
《黑马甲》 第三部分第九章 势乱情迷(2)
“标准?”许凤顿一下,看着他笑道:“至少得像三哥这样吧。”
王向东听得心里舒服,连连笑道:“这条件也不算高,不过也未必好找。回头我叫你嫂子给多留神吧,我周围还真没这么优秀的。”
他这里调侃着,许凤倒认真起来,轻叹一声说:“唉,嫂子真是好命,把你这么优秀的男人给笼住了。”“呵呵,听这意思,要是没她,你还能嫁给我咋着?”
许凤红了脸笑道:“不新鲜。”撩他一眼,扭身走开了,心里又是惆怅又是甜蜜。
这天晚上陈永红要去参加厂长儿子的婚礼,王向东事先已觉无趣,约了许凤去跳舞,许凤想都没想就应了。傍晚落了锁,先一起去吃了饭,看天色暗得有些深了,才骑着摩托出发。
去“新青年”的路上,不断看见零星的情侣模样的人在树下依偎着说话,偶尔也有三五成群的小青年在闲逛,起哄、打口哨,尖刻嘹亮的口哨声在夜晚显得尤其刺耳。许凤伏在王向东的背上,满心妥帖地喜悦着,直觉得周围的一切噪音也美妙起来。
一会儿到了“新青年”,电影早开场了,院子里空落落的,两个人进了礼堂后身的舞厅,适应了一下灯光后,王向东转了转,没看见秦得利,就笑道:“秦得利没来哎,这小子今天咋学好了?”许凤嗔怪道:“那我们都是不学好的?”
喝了几口饮料,一曲开始,两个人不约而同站起来,混进人群。走了几步,又不约而同地轻拥在一起,不过这一次,许凤的心里有些空落似的。
王向东知道许凤是喜欢自己的,就像自己喜欢她一样,可他不知道她的确切的想法。至于他自己,只是渴望用身体的方式倾诉一下而已。不过他绝对不想把事情搞砸,林红霞给他的教训他还没忘干净。
他希望能在适当的时候跟许凤探讨一下这个问题,他不喜欢长久的暧昧,他希望许凤能跟他好下去,一直地无限地好下去,但也仅此而已。他要让她知道,他们相好了,并不就代表着谁要绑谁的票,两个人会有着各自的自由,谁不喜欢这样了,就好和好散,两不相伤。
王向东正琢磨着如何开口,许凤先说话了:“三哥。”“嗯?”
“你……你觉得我这人咋样?”“没说的。”
“到底好不好嘛?”“好,我很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许凤追问道:“只是喜欢?”女人在这种细节问题上总能爆发出她们穷诘不休的天赋。王向东没料到她会先发问,便笑着迂回道:“至少是喜欢。”然后不等她再问,就赶紧说:“那么你对三哥是啥想法?”
许凤把头在他怀里靠紧一些,轻声说:“你还不知道吗?”“你说啥?”
“装聋!”许凤笑着提高了些声音。王向东笑道:“音乐太吵,我真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啊。”
许凤刚要开口,突然,哐哐几声巨响,舞厅的两扇门都被踢开了,从前后各冲进许多人来,大喊着:“都蹲在原地儿!派出所的!”
2
一群被叫做“臭流氓”的“舞蹈爱好者”被押上电影院外面的警车里,男一车,女一车,都塞得满满的,王向东听见旁边车里传出女人羞愤慌乱的哭声,心里也一阵压抑,一时想不出个道道来,只有暗叫倒霉的份了。
警车有了收获,一路上叫得欢畅,很快开进一堵大墙。
警车在院子里停下来,一声吆喝,车里的人陆续下来,都老老实实按口令面向墙根蹲好,双手抱头。院子里的大灯已经打开。王向东谨慎地侧了一下脸,只看许凤的一个胳膊肘。
“一共多少头?”一个声音问。
“三十八头,十八个母的。”
“有脸儿熟的吗?”
“这个周国栋!投机倒把回来的,比以前还肥啦。”随即,王向东旁边一个胖子“哎呦”一声向前栽去,脑袋“吭”地撞在墙上,显然是叫人在后面踹了一脚。
“哎呦,政府您轻点儿。”
最先问话的那个声音说:“算啦,先登记,一律先关小拘,回头挨个审。”
“可够塞的啦,河沿派出所跟牙床子老街刚送来十多个。”
“你干几年啦?这叫困难吗?左右不能把我宿舍给他们腾出来吧?利索点儿吧,马上还得走哪,今天说啥也得凑个整数,不能叫兄弟单位给比下去!”
“得令,肖队您就瞧好儿吧——都立起来!排好队跟我走!”
那边也出来两个女警察,吆喝女人们站起来,嘴里还冷嘲热讽着。王向东望过去,正看见许凤在绝望地哭泣,不觉长叹了一声——饺子没吃着还弄嘴大燎泡,这叫啥事?
这一队人马被逐个登记完毕就给签了拘留票。王向东头脑昏昏地被推进一间屋子,随后进来的是个胖子,就是“投机倒把”那位:周国栋。
这是一间十几平米的狭长房间,除了灯泡孤零零在上面亮着,下面密麻麻都是人,像个火柴盒。屋子里充满了混沌的生肉味儿,混合着尿骚和臭汗臭鞋窠的味道。王向东刚努力冷静下来的神智一下子又有些蒙了。
那些先来的都看着新进来的两位乐,王向东正有些无措,投机倒把的胖子先冲靠里面的方向点了下头:“打搅了,大哥多担待。”大家就笑,说这胖子还挺有礼貌,别是他妈知识分子吧。
躺在“铺头”的一个秃子懒洋洋地说:“咋折的?哥俩一道儿的?”胖子看一眼王向东,说:“一道儿的,在舞厅给猴儿过来的。”“操,跳光屁股舞了吧?”“哪呀?要那样也不冤了,交际舞,国标。”
“关!”秃子皱眉道:“跟我拽啥拽?还你妈国标?国标是你跳的吗?你以为你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