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魄珠魂-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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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仲屏忽见前行乌云飞、黎环两人身形影突杳失无踪,不禁呆得一呆。
但闻乌云飞传来语声道:“前行百数十步可见茅屋一楹,就是地头,小的要赶返向郡主覆命,恕不再送了!”
韩仲屏忙道:“且慢,在下还有事相询!”
惟闻夜风送涛,并无回音,显然乌云飞、黎环两人业已远去。
韩仲屏猛一顿足,目中怒光*闪道:“于堂主,我不如趁此远扬!”
于冰两眼一翻,道:“少侠,你真能跑得了么?”
韩仲屏怒道:“为何跑不了?”
于冰双眉皱了皱道:“凤郡主这种安排必有深意在内,少侠若如不守信诺,不但不获凤郡主见谅,而且尚有横祸临身,少侠,你要走就走,且莫拉老朽垫背,就算少侠逃得过今天,也逃不过明天。”
韩仲屏心神暗凛,怒道:“于堂主是吓破了胆。”
于冰摇首答道:“老朽不是,但少侠似真个被吓破了胆,凤郡主说过,少侠身怀绝学,不在黑袍老鬼之下,与其畏缩而逃,倒不如放手一拚,使这老鬼不敢轻视,不然苹姑娘为何订下午时之约,午刻之前你我还可从容安排。”
韩仲屏道:“于堂主说的甚是,但在下一股愤怨委实难平。”
于冰道:“少侠有何愤怨,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不得凤郡主暗助,只恐明午逃不了老贼追踪狙击。”接着一声长叹道:“苹姑娘说的一点不错,小侠与老朽已不获院主见谅,倘把事做错,你我更必死无疑!” 韩仲屏不由脸色大变,道:“于堂主你也相信了么?”
“不是相信,而是必然之理。”于冰冷笑道:“老朽虽不知院主嘱咐少侠办什么事,谅事关重要,但黑袍老鬼似已知情,洞烛机先,院主对少侠存心离叛之说更深信不疑!”
“真是如此?”
“谁说不是?”于冰道:“连老朽也认为如此,少侠放着正事不办,到处惹事生非,也许院主疑心少侠为黑袍老者给收买泄露隐秘!”
韩仲屏面色惨变,急道:“这如何是好?于堂主必须思一良策才是。”
于冰摇首苦笑道:“老朽也才穷智尽,无能为力,只有依着凤郡主之言去做,也只有顺凤郡主之命或可挽救你我一条性命,走,少侠,是福不是祸,是祸逃不过。”言毕身形抢步走出。
韩仲屏心上如压着一块千斤大石般,面色阴暗,随着于冰快步走去。
前行不远,果见林树丛中出现一茅屋,忽闻一声低喝道:“于堂主么?”
于冰听出语声,忙道:“王豹,正是本座!”
西月阴沉,林野中一片凄迷。
一条黑影掠出,领着韩于两人进入茅屋而去。
第十九章 作茧自缚
天色已泛出鱼肚白,谷树笼罩一重薄雾,景物朦胧凄迷。
茅屋内似起了一片争执声,良久,只听阴司秀才于冰朗声道:“老朽辩不过少侠,伹愿不要弄巧成拙,老朽恭送少侠!”
一条身影自茅屋内疾如闪电掠出,正是那玉面哪叱韩仲屏,扮装三旬上下面色黧黑年少壮汉,头戴一顶竹笠,身着灰衣短装,乍睹之下生似庄稼汉子。
原来韩仲屏不愿坐而待毙,更不愿屈居女流之下,他是个刚愎自负、心雄万丈之辈,与于冰商计黑袍老怪与苹儿订下正午之约,在此之前决不会料到他易容而逃,劝说于冰偕同逃离。
于冰不允,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对凤郡主食言爽诺。
韩仲屏一怒之下,独自一人闯出网罗。
他身法绝快,片刻已远出三四里外,到达一处古木参天密林中,忽闻两人语声入耳,不禁一怔,低首矮身揉至近侧窥听。
只听一声低笑道:“经过数月访查,才知一丝端倪,如非郗少主得天遁老人门下指点,决难知道武林中尚有一个五行院!”
韩仲屏暗道:“郗少主莫非就是苗疆毒龙,那天遁老人又是何人?”
又听另一人答道:“五行院仅是六合门两大总堂之一,据天遁老人门下言五行院之梁丘皇包藏祸心,不但觊觎六合门主之位,而且有图霸武林非分之念,目前江湖纷扰无不是他引起,须知擒贼王,我等布伏志在从韩仲屏于冰两人身上*出梁丘皇。”
“万一不是梁丘皇所为咧!”
“是非总有水落石出之时,你我奉命办事,哪里管得了许多!”
韩仲屏只觉足旁一物飞跃而过,原来是一只野兔,不由自己两足移擦出声,暗道:“要糟!”
果然——
一声大喝道:“什么人?”
两条人影疾闪现出,只见两个面覆绘有五彩油绘恶鬼面具。
敢情是恶鬼门下。
韩仲屏形迹败露,猛萌杀机,右臂一扬,一道金虹从袖底射出,大喝道:“找死!”
一双恶鬼门下亦非庸手,目睹韩仲屏出手金虹暴射,一个身形闪了开去。
另一个距韩仲屏稍近,惊觉不妙,剑势却如电奔刺抵胸口,忙倒了下去,欲让过剑势,虽然如此,却仍然划开了一道血槽,殷红鲜血溅飞如雨。
韩仲屏忽闻相距不远处发出一声长啸,随风飘了开去,四外立时啸声亦起应和。
那一恶鬼门下侥幸逃开剑势之下,立即转而拔爬飞奔而去。
不久,啸声倏然止住,四面八方纷纷现出人影,各立方位,彼此相距五六步,除了恶鬼门下,尚有穿着黄衣及俗装打扮的江湖人物。
一个刀疤满面,唇角长着一颗核桃般大小赘疣,貌像狞恶老者缓步走来,眼中寒芒*视在韩仲屏脸上,沉声道:“尊驾无故出手伤人为何?”
韩仲屏道:“这是误会,兄弟以为撞上翦径强徒,一个收势不住,误伤了贵同伴,歉疚万分。”
那剑伤胸前恶鬼门下此刻却跃身立起,左掌护胸,满面怒容道:“此人必是五行院韩仲屏小辈的同党前来踩道,罗头领万勿被他谎言受骗。”
老者手掌微摇,道:“老夫自有道理,你速退下。”继又望了韩仲屏一眼,阴恻恻笑道:“尊驾真是韩仲屏同道,有烦领老夫一行去见韩仲屏,老夫决不为难尊驾。”
韩仲屏道:“在下不识什么韩仲屏,只是路经偶过,不料滋生误会,在下愿意赔个不是如何?”
老者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老夫亦不愿追究,不过,尊驾是否韩仲屏同党无法断言必是,请尊驾权在敝处作客,待查明韩仲屏下落后尊驾便可自由翱翔。”
韩仲屏勃然大怒道:“阁下莫非有囚禁在下之意?”
老者道:“尊驾请勿误会,老夫以礼相待,焉能称之囚禁!”
韩仲屏怒道:“在下身有急事,无法应允!”
老者哈哈大笑道:“就算有天大的事,亦要到了未时才能放行,老朽心想借短短几个时辰,也耽误不了尊驾,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尊驾硬闯,但尊驾必血溅五步,尸横七尺!”
“未必!”韩仲屏冷笑一声道:“在下非要硬闯!”说时双掌倏翻,呼的一式“推山撼岳”平胸推出。
老者大喝道:“找死!”双掌迎出。
轰然一声,掌力猛接,风旋狂涌,激起尘飞草扬,威势骇然。
双方一退又进,快攻如电,掌掌如利斧砍山,划空锐啸,只见风砂中卷着两条迅快如飞的人影,激搏猛攻。
四外各立方位之人均潜藏无迹,谷中只剩下他们两人作生死拚搏。
韩仲屏料不到对方如此辣手,竟是越打越强,发觉四外对方同党匿伏无踪,知未曾退去,恶鬼门擅使邪法,苗疆精擅用毒,防不胜防,不禁猛萌逃念,即使硬闯不出去,也要退回原处,与阴司秀才于冰等人合力驱散。
他忖念一定,猛攻三招,*使老者退开一步,陡地趁隙潜龙升天拔起,疾如车轮般翻出七八丈外落下。
哪知身方落地,四周突嗤的一声冒出黄烟,迅即蔓延开来,韩仲屏不禁心中大惊,知是苗疆毒烟,屏住呼吸,迅又一鹤冲天拔起。
黄烟中立时窜起四条身影,高喝了声:“打!”
老者亦掠空如电追至,大笑如雷道:“尊驾逃得了么?”
韩仲屏亦不知四条身影打出什么暗器,真气护身,沉椿落地,又与老者作殊死拚搏。
双方均存有投鼠忌器心理,不敢施展杀手,韩仲屏防杀伤对方结怨太深,自己亦必力竭成擒,而老者奉命不可伤韩害韩仲屏,而且目前亦不知对方就是韩仲屏,节外生枝,恐陷自身於不利危境。
他们都是同样心理,韩仲屏急于在午刻之前逃出重围,而对方亦存心羁困至午刻以后。
激搏百数十招后,老者突仰腰回窜入长草丛中不见。
韩仲屏不禁一呆,恍然悟出对方用意,想困留自己至午刻以后,不禁暗暗冷笑一声,突振臂掠空飞起。 哪知身才拔起两三丈高下,忽闻头顶浓翳密叶中传来数声“打”,暗器急如雨点般从空撒落,不禁心神一凛,急又沉身落地,双掌挥飞将暗器震落了开去。
定睛一瞧,那些暗器只是松实苦练而已。
韩仲屏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心知这次打来的暗器不过是松子树实,下次说不定就是歹毒暗器,一刹那间竟然愕住不知所措。
□ □ □
江边泊着一条乌蓬小舟,似是无人般静悄悄随着拍岸惊涛起伏不定。
日正当中,阳光映在蓬顶泛射乌油油地光釆。
此处离码头甚远,云林翠竹,远山拥黛,江流浩荡,帆影片片,美景如画。
蓦地——
舱中起了苍老吟声:“何时黄鹤归来?且共把金樽,看洲渚千年芳草。”
江岸翩落惊鸿般掠现面覆薄纱娇俏动人的苹儿,接音吟道:“此日白云尚在,问谁吹玉笛,落江城五月梅花。”
舱中突掠出黑袍老叟,飞腾登岸,半空中大笑道:“姑娘真是信人!”
足甫踏实,紧接着又道:“姑娘查出了他们两人下落没有?”
“查出了!”
黑袍老叟闻言不禁一怔,这:“姑娘真是神通广大,谅庵主昔年亦是非常人物!”
苹儿道:“老英雄请莫问来历究竟,有心无心端在一念方寸之间,但愿老英雄能予守秘,说不定你我双方日后殊途同归!”
黑袍老叟闻言愕然须臾,颔首道:“不言而知姑娘也是有心人,老朽誓守承诺不移。”
苹儿道:“既然如此,老英雄请随我一行!”
黑袍老叟道:“姑娘请。”
两人一先一后择田野僻径如同常人步法飘然行去,看似缓慢,其实甚速。
途中,苹儿为打破沉寂,娇笑道:“韩仲屏与于冰在夏口兔脱,和其羽党藏身距此十数里外山谷中,那于冰匪号阴司秀才,满腹坏水,狡智如狐,却老谋深算,打定主意在山谷中僻居十天半月,以移花接木之计诱使老英雄远离夏口,怎奈韩仲屏年少气盛,竟沉不住气,说什么也不听,孤身一人闯迹,也许此刻已陷入重围中!”
“什么!难道另有人拦截他?”
苹儿笑道:“陷身老英雄属下重围,只是贵属还不知他就是韩仲屏而已。”
老叟急道:“你我快走!”
“不急!”苹儿轻摇臻首答道:“莫说韩仲屏跑不出贵属门下重重罗网之下,既使万一闯出,敝属弟子也不能失信於老英雄,不过……”
老叟道:“不过什么?”
苹儿停下脚步,略一沉吟道:“家师虽绝意江湖,但有远房亲戚子弟涉及一宗武林绝案,似亦与梁丘皇有关,经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