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陷繁城之眷眷京华[修订版]-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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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chtblume　夜花　艾辛多夫

激｜情过后是无边无近的空虚。正如同美梦醒来是无边无尽的黑暗。虽然痛苦。但必须坚忍，保留下去，
什么都不想想，什么亦不想多问。总觉得意犹未尽，还缺点什么？我不知道。睡眠中亦感觉，有人的指尖轻划我的脸庞，温柔细腻。不确定之间有人感慨地叹气……怎么了？叹气是心有不甘的表示。才能，富贵，矜持如你还会有什么不满的地方？我不经意的想到…………
“嗯……”是什么地方？猛然间我清醒过来，印入眼帘的是，竟是自家的屋顶。老式的天花板上，还吊着古式的荧光灯，和一边墙上的风景日历画。陈旧的红木创据说是前清举子的古物，颇有年头来历。我又闭上眼睛继续睡。却脑子里剧烈的头痛，于是就勉强从床上爬了出来。猛地起急了，感觉到全身怠倦头脑昏沉不清。强行忍着头痛，去客厅拿了一杯水，冰凉的白水顺着喉咙进入火辣辣的喉咙，方才感觉舒适了一点。面孔有点发烧，喉咙有炎症。要不要看医生？

想吃饭？我左右看看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好几天没有回家。桌上窗台上蒙了一层细沙。北京就是风沙太大，一天不清洁室内卫生，即使是门窗紧闭，还会有不知从什么缝隙中吹进来的风沙，铺满了房间的角角落落。我端了一盆水，开始打扫卫生。擦拭镜框，家具，窗台，地面，CD架。冲刷绿色植物，洗澡并洗带有血迹的衣服，最终把不能洗净的塞进院落子里的炉子里烧成灰烬。给自己冲绿茶喝。手脚忙个不停。
不能停。一停下来的话，我就会……胡思乱想……

一身白衣斜靠着藤椅上，我翻着德文的诗歌。艾辛多夫的Nachtblume　夜花，字字珠玑辞句很美。读来暗香涌动口齿遗香，绕梁三月。

—————夜如沉寂的海洋，欢喜、痛苦和哀伤。随着一波轻柔的浪击，模糊涌到心上。
希望就象云，在凝滞的空气中穿行。暖风中谁去辩识，是思绪飞舞还是梦幻飘零。
即无语亦关上心门，不再向星尘述说怨恨。无奈心坊深处，柔波还在轻扣。
夜象把哀怨情愁都包裹起来，可激荡的心还是在夜的暗流中显现。夜花独开在真黑静夜里，夜没能掩盖它的情，它心底的暗流在黑夜中芬芳肆溢。

啊——真美啊。比之海涅，歌德更令我喜欢，崇敬的情绪与感思。恍然大悟，原来自家的骨髓里都是浪漫满地的轻狂浓情，天生眷眷缠绵，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陷身爱欲其中。
在浮生历练中，不知这种浓郁的感情是否值得欣赏和保留？人类在挫折中，不断检讨自己性格和为人的缺陷和不足，才能历练通达，豁达圆滑。大浪淘沙磨平岩砾棱角，风袭众木木秀于林必被弯折，或许薄情才是当下最流行的？

不敢再想……
诗歌终于缓缓滑下膝盖……

缓缓颓然坐在自己的陋室中，我看着寒壁戚寒，一张古旧的红木平床，各式简单的衬衣尚未折叠丢弃床头，地上推放着报纸，杂志还有录影带，墙角桌上还有的拆开即食面饮料包装纸，东倒西歪，这是北京普通一个单身汉的家。很一般，灯火黯淡，老式电视机雪花沙沙的声音，嗯，还没有空把它丢掉，或者说，不忍心把父母用过的物品丢弃，整个房间暮气沉沉古旧没有活力。

这是我的家………
血脉丝丝相连，我永生眷恋之地………

………跟我所喜欢的人，那个人的生活，情趣，品位，圈子愈去愈远。我怎样努力都追赶不及，那人，自昨夜起偶然碰撞出火花的两颗彗星，会从我的生命中越去越远吧，仿佛在两年后的今天，我才猛然醒悟，今后，再也不会见到这个人了吧………
………不能再见面了…………

我像个孩子一样，孤独无依的坐在距东京万里海洋之外的古国旧城，北京盛满思念记忆的蜗巢家居中，一个人，静静的恍然大悟。

………或许真的不能再见面了…………
我所深深唾弃的，不屑的，深深隐藏的，炽热的感情啊———　倾泄于地————

突然，我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稍稍有些沮丧，我侧脸看看电话，终于来了吗？！！走到桌边，正待伸手去接，与此同时，院子的门口亦有人怦怦的敲门，怎么了？！我愣住了。电话铃和敲门声同时响起的时候，你会先做哪一个事情？还记得很久之前就有这个小游戏，从你的选择就可以看出你的性格的某种趋向。具体的内容多忘记了。依稀记得这种哄小女孩子的星象书，记载的这种巧遇逼迫我们二者选一的状况，乃是下下之签。
不得不选择了吗？我回身看看电话，又抬头看看四合院的方向。不是我迷信，而是事情环环相扣，不得不谨慎。有人登门和突如其来的电话，你会选择哪一个？好运或者凶兆？生或着死？
昨夜在拍卖场上陌路穷途？是谁送我归宅？彼此是谁心灵透析，像明镜一样应透着。满北京只有雷叔与岚小姐亦知道我家这个分机的秘密号码，她曾充任我的联络人。在与此同时，电话与敲门声同时想起，只有白痴才会以为这是巧合？不想令我开门，还是突生其他端由？

就像在我的生命中的转折点！大约有10秒钟吧！我站在屋中当下，猛然警觉——立在了疲惫人生急转弯的交错点。————何去何从？进退取舍？我猛的回首，古旧的家舍，安稳的生活，逝去父母和雷叔的叮咛庇护，同事的百般帮忙援手，正常人一样的恋爱结婚，安稳妥当的未来之路！！！再次回头，已不可掌握的凶案，错综复杂的感情心路，根本无法预料无法把握的未来前途。眼下工作案情，爱情恋人俱不确定，被当成嫌疑案犯，被通缉被监察，已经一输到底也再没有什么可以输的？！再输的话只有陪上身家性命！无法预知明天会发生什么！“怎样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

猛然间，敲门声和电话铃声据停息。我猛抬头看向门外，是谁？是霄栎宫吧？！昨晚送我回来就是他吧？竟然和他真的Zuo爱。我的面孔微微发红，他那般聪颖。应该知道杀死筑波先生的决不会是我。过了昨夜，恩怨云开雾散，想要亲口告诉他，我的心意自那个蓝天红土的夏日永不会更改。亦会取得谅解吧。怎么……会……这么幸福啊……
无法再犹豫了！我当机立断。甩甩短发甩开如潮思绪和万千牵绊。直向着院门，大步奔了出去！！

满庭元的阳光一瞬间倾泻下来，绿茵皑皑的树荫和树叶缝隙中泄漏下的点点碎金盛满我的庭院殿堂，美艳惊人。沐浴在金光潺潺中，我想个孩子般的天真烂满…………
我抬了双手，一把敞开了大门！

终于看到了美丽的风景————

百年漫漫人生中，我们可能会为了一些细小的微不足道的事情，对未来放弃希望而可能会自我消失，这就是自杀。会为了一些细菌感染，无法顾及的小病被迫放弃了自己的生命，这就是病逝。为客观人力不可抗拒的原因，自然灾害水火无情及兵荒马乱，损失了自己的生命，这是天灾人祸。

生死不可抗拒，富贵由天。每个人以脆弱的生命深深思索，为了什么而默默追踪，循循觅觅。在尘世中忍受了工作的艰辛无味，病痛的困顿磨砾，人际的因缘聚散，情感的磨心历练……苦苦地向上挣扎，尽力的站得更高些。都是为了什么？只是单单为了活着吗？！
假如这样才叫活着，我宁愿去死！

那天，我所亲眼目睹的精彩景象不只是我们看到的表面。
还有我们的良心在罪恶中辉映，闪闪发光。

我清晰的记得，一瞬间打开门看到的景象，太过惊骇的感觉令大脑不工作，变成了呆滞状态。大门外，一人呆呆得看着我，他大睁着双眼满面俱是惊恐的神色，看着我然后慢慢身体萎顿。我不由自主地上前扶着他。哦，我彻彻底底感到了无声息的疾速，从我的头颅贯穿到我的躯体，直到我的神经末梢。

一道光速穿透了我的神经，命脉和28年的疲惫人生。
身为警察见惯了各种血腥，肢体，脏器，残肢直到麻木。但是，此刻一瞬间的抵抗力还是超越了普通人的认知范围。眼前的人全部都是鲜血。红色的体液惺咸的嗅觉轮番撞击着我的视觉。墙壁，土地上，门框上，那人扑倒在我的身上沾染我的身上，还有门旁边的残骸上。有10000cc以上的鲜血吧？残破断裂的肌肉骨骼横陈，残肢半连着皮肤，红肿的关节，白稠状的脑浆体液，撕裂的筋肉赫然的触目惊心的连着筋断着骨。惨白的肉身失去了活力，功效的人体器官甚至比不上同等体积的猪狗肉被尊重。如同十数级龙卷风余霆未消，屠宰车间般绞碎了脯｜乳类动物的蛋白质胶体，残骸淋漓。

门外的这个人在我的手中慢慢的滑向地面。我竟然冷静的看着他的身体一块块被砍的地方连着肌肉组织，脸前全部都是腥气和暗红色的血污，就像是全身的血液都被放得干干净净。目光触及之处，到处都是浪迹一片，置身于其中，我冷淡的看着满目狼藉，有一种解脱的满意。
畅快淋漓浓笔写意。真TMD该拍部电影！！

上秀鸿行，失踪的男人死在我家门口。栽倒在我身上。

遥远的方向，渐渐传来警笛和汽车的引擎声。转首望向长街的尽头，竟然没有一个人。嗯。原来，不是西苑寺霄栎。失望之余有淡淡解脱的酸涩。就这样吗？就这样吧…………　

无有惊骇无有委屈，无有恐慌的脑袋一片空白，根本没有大多数影视作品中陈腔滥调的罪犯言论。我冷静的可怕，刚才些许的晕乱早已不见，我竟然站在金风雨露的大门口，眼望短街的一侧，最后镇静的盘算思量：“此人虽不是我杀，但是我已开枪击伤过他，我明天就会进北京第一监狱。死刑的可能性短短不会的。死缓变至二十五年的还是极有可能。说不定以雷叔的关系我的资历，十年后就可以保释，假释。这样的话，我陈七辰就定要隐姓埋名，远去新疆青海，僻静无人处了断一生。”

恩怨算清。
此生对不起的只有我的父母，再无旁人。　

自幸福顶端跌进地狱。
大喜大悲。
大彻大悟。
大动大逸。
大波大澜。

不需再选择了………

身无长衣，满身轻松。卸下情感枷锁。自此时此刻起，我就不是北京的警察陈七辰，从此之后，我决定只为自己活下去。
长歌当哭，挥洒天地。此去转世为人。迈过论理教条的门槛，就不再留恋眷眷红尘北京故城，以后就随遇而安，隐名埋姓潜活在尘世中。

北京，金枫彤叶最美丽的季节，我入狱。
————知法执法违法犯法。

…在巨大的人口超过千万的巨型城市中，就如同密封下的深海海底。有着超常压迫着人类的深海水气压。将人们紧紧压缩摒挤在狭隘，仅能呼吸的窄小活动空间内。在固定的生活模式中交往者有限定的往来。1000万余个生存下去的人们，1000万个生存方式，选择历程，1000万个悲欢离合，喜怒哀乐。1000万个梦想邂逅，得意失意。
亿万颗繁星闪耀着亿万道光芒。没有尽头的深遂虚无的宇宙。同深入地底腹地的地热核心，海底平原和海沟，还有巨大城市深夜的无人密室一样，给人类一个逃避现实的预想范围。咫尺天涯。人心，历史，个性，疑问都失去了思考的弹性，把明日放在昨日，今日的延续上，对此没有任何怀疑。我们都未有从惰性的催眠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