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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决明-剑魂-第16章

小说: 决明-剑魂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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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说我不要做人,我只说我没当过人,我怕我做不好。」

与药丸子相较,她当然是选择当人,而且当人的好处不劳南烈多费唇舌,她一清二楚呢。

当人,就可以跟南烈一块做好多事情呢!这些事情,她十根指头也算不清,一块用膳、一块牵手、一块沐寓一块上街……好多一块加在一起,就变成了一种好令人期待的欣喜,让她想自己去挖掘,挖掘还有多少事是她能和南烈一块做的。

要是她变成了小小药丸子,哪来的福分与南烈一块?

「你连生命一般重要的百里剑都可以为了我而舍弃,这回再为我一次,好吗?」最後两字简直像是最甜美的魔音,以掺了蜜糖的询问索取她的首肯。

她为他舍命,他要还这份恩情,所以他不能眼睁睁见她化成虚无,因为她不似有血肉的物体,生命终结亦是重生的开始,她若消损,便是永远的死亡。

他还恩情的方式,便是助她重生……

重生之後,便再无关恩情偿还,而纯属私心。

南烈的目光炙热到让她难以招架,她只好轻描淡写道:「用百里剑来换你一命,是值得的。」

「我保证你为我变成人,会更值得。」

她的反应只是狐疑地挑挑细眉,这种未来的事,南烈竟也敢说得这般胸有成竹?

「以前你还是剑魂时,有很多我想做却没有办法为你做的事,我想替你添饭、替你梳头、替你采买衣裳,或许还可以买只油鸡让你试试味道……还有这里。」南烈点了点自己的唇瓣,又以指尖点触在她唇前,「那天,你允诺过要还我一回的,想耍赖呀?」

她擦著腰反驳:「我才没说我要耍赖,还你就还你呀!」

「是你说的噢。」

「当然,我还能对天立誓哩。」

「那这笔债……姑且让你先欠著了,不过利钱得加算给我。」

候,她和他都这么熟识了,还要算利钱呀?

「好啦,你爱怎么算就怎么算啦,小气阿烈,我才不与你计较这种小事。」她大大方方地再允诺。

「那么,你愿意为我当人,以非剑魂与主子的关系与我在一块罗?」

在一块……她当然想跟南烈在一块,而且是以非剑魂和主子的关系……这让她好心动,她正要颔首同意时,又及时停顿,想起了这几日净搁在心上的疙瘩。

「你先同我说清楚,你那天在气我什么?就是你被人捅一剑那天,」她不忘补充正确日期。

南烈表情一僵,越来越尴尬的红晕由颊畔开始蔓延,连目光都自她脸蛋上游离开来,明显有逃避意味。

「阿烈,你干嘛不说话?想耍赖呀?」她贴近他侧偏的脸,不容他避开她的视线。

「谁想耍赖了?!」

「你不耍赖,那你说嘛,你在气什么?」芙颜上的表情好无辜,圆圆水眸灿灿地瞅著他,眼底指控著她这只天真小剑魂曾因他的怒气而无端受难,落得今日剑断魂散的凄惨下抄…

南烈心底深处蛰伏的小小内疚浮上来见见天日,也让南烈正视自己犯下的滔天大罪,低低的嗓音有丝迟疑,却又恁般坚定。

「我生气,是因为我以为在你眼中只有主子,任何人对你都不具任何意义,你要的只是主子。」

「主子对我真的很重要呀……八百多年来,我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主子。」即使那些主子不见得是她所想要的,但她只有跟随著主子,才能说服自己仍有存在於天地之间的价值。「可是阿烈……我不是、不是你说的那样……或许该说,我本来应该要如你所说的那样,可是我在不知不觉中又好像违逆了这种应该……」她有些慌又说得急,但由於她也厘不清自己的心思,所以解释起话来也摸不著头绪。

「我懂,我已经懂了。」

在她展臂为他挡剑的同时,他便已了解她的心意。

但只怕这抹初识情愁的小剑魂还没有自觉。

「你懂了?」连她都不懂自己在说什么,他就懂了?这么神?

「懂了,你已经很清楚地告诉我了。」用她下意识的行动告诉他。

「喂喂阿烈,可我不懂呀……」

「等你变成人之後,我再慢慢解释给你听。」慢慢的,有一辈子的时间。

她噘嘴,「可是你现在不解释,我挂在心上会很不舒服的……」

「半年後你就知道了。」



尾声

结果,我现在还在镇妖炉里替茴香姊带小孩。

半年期限只剩不到一个月,阿烈还是没有替我找到适合的女尸。

原本呀,我们很坏心地诅咒……呃,期待那个身子骨虚的豆腐西施能早些驾鹤归西,好将身躯让渡给我……呦啦啦,我知道我们很坏心啦……

不过豆腐西施被我们这样一诅咒,竟然越来越健壮,还在四个月前嫁给了城东豆腐商行的独生富少爷,据说现在也怀了个宝宝,我和阿烈殷殷冀盼的希望就此落了空,不得已只好另寻目标——

这一找,又过了两、三个月。

前几天,好不容易村子死了两个人,这种能让我借尸还魂的大好机会岂能放它溜走,可阿烈他……唉!

「我没兴趣娶一个甫满八个月大的奶娃娃把屎把尿!」南烈额际青筋抽动。

好,头一具早夭的婴娃尸体阿烈看不上眼,那就此做罢,第二具——

「我没有娶男人为妻的癖好!」南烈狂吠得好响好响。

这个十四岁的清秀小男孩生得白白净净,在我看来是个极佳的人选,可是阿烈好挑剔噢。

呜,我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复活当人?什么时候才可以和阿烈在一块?

呜呜,有没有人家里有尸体的?



番外篇 伏翼

他总是在她开口说爱他的时候转身离开。

他说,他是只害怕有人爱他的妖。

他说,他不值得任何人为他费尽思量。

他说,他不要爱。

不要人爱,也不要爱人。

不要她爱,也不要……爱她。

可是,她却在头一回见到他时,深深地踩入了泥淖,自此——

万劫不复。

「你在里面,还待得好吗?」

在她踏出镇妖炉的半个时辰後,伏翼终於打破两人无声的沉默。

「嗯。」她回得很生疏。

「孩子呢?也没有作怪吧?」头一个尴尬的话题一开,第二个话题伏翼显得自然多了。

「很乖。」抚上肚子的同时,她绽放一个温柔浅笑,那是为母的璀璨光辉。

「打算为他起什么名?」

「还没。」茴香微抬眸觑他,脸上笑容敛荆

他的问句每每只换来短短回应,让伏翼也颇显尴尬,茴香收回视线,挺著肚子的她缓缓坐在床沿。

「你不用一直寻找话题,甚至可以不用勉强自己留在这里陪我,我已经习惯一个人……」自嘲的唇弧淡扬,「现在,也是只习惯独处的鬼魂。你与我本来就不是谈心的好对象,不如各自分开,让我们两个在这两个时辰间相处得自在些。」

这是在驱赶他吗?

「我并不觉得勉强。」伏翼回道。

「但是我觉得,」

一句淡语,换来久久静寂。

「我让你觉得不自在?」

「是的。」她不讳言道,「你让我觉得很不自在。」

「是因为我让你想起了不愉快的往事吧?」

她苦苦一笑。「不愉快?那是对你而言。」对她,那却是一辈子搁在心上的回忆,是她准备用在未来日子里一点一滴重新温习眷恋的记忆。

「茴香……」他轻唤著她的名。

「我有些累,这床铺能不能借我休息片刻?」

伏翼知道,她连话都不愿与他说,所以才会用小睡为藉口。也罢,他原本便只想知道她在镇妖炉里过得可好,现在亲眼所见,也能让他放宽心了。

「你睡吧。」

「谢谢。」

茴香背对著伏翼躺下,说累只是个差劲的理由,她不想见伏翼为了她,勉强自己到这步田地,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伏翼。

她好不舍,不舍伏翼脸上的落寞,不舍他被她的冷言冷语所嘲讽时仍旧表现著包容,不舍他现下这般的委屈。

可是她告诉过自己,这一生,她都不会原谅他,不会原谅这个亲手扼杀了她的爱的男人。

她不会原谅他……

闭上了眼,却阻止不了湿润了眼眶的泪。

伏翼,我爱你。

她曾经万般柔情地依在他胸口,呢喃轻轻。

我不需要一个不能陪伴我一辈子的人类,你的爱,到头来只会成为我最沉重的负担,百年之後,你已是黄沙白骨,而我呢?我仍是这副模样的伏翼,你还能爱我吗?既是不能,你又如何能不负责任地说爱我?

她知道,她的寿命不及伏翼的千分之一;她知道,伏翼是为了保护他自己,不愿为了一份短暂如星坠的爱恋而换来数百年的椎心之痛,但他保护自己的同时却也深深地伤害了她。

她何错之有?

她只错在自己身为人,更错在自己爱上了一只妖,爱上了一只惧爱的妖。

他怕她终有一天会走出他的心门,所以从一开始,他便不容许她进占他的世界,让她无助地在他身後徘徊,等待著他的回眸。

他又何错之有……

伏翼上了榻,想扳回她的肩,却触不到她,然而企图隐藏在枕头间的低泣声却是如雷贯耳。

「你哭了?」

她没反应。

「茴香……」

「不要碰我……」她拒绝了他,拒绝了他温柔的嗓音。

「茴香……」

「……你不是已经不在乎我了吗?连我的生命都不在乎,现在又何需如此矫情?我说过……我不会原谅你,一辈子也不会……」她仍背对著他,不让他看见她的懦弱。

「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是你这般哭泣,对腹中的胎儿不好。」

「你在乎吗?他又不是你的。」

「我当然在乎,因为他是你的。」

茴香鼻头更酸,视线被泪雾所占满。

「别、别以为你这么说我便会信你……」她收握成拳的小手搁在腹间。

这孩子,连她都曾经想打掉他,不愿让那夜惨遭恶人欺陵的梦魇留下任何痕迹,但她终究没有勇气,尤其她也曾是一个爹不疼娘不要的弃婴,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如她一般……

那夜,她才对伏翼说了句爱他,伏翼又拂袖而去,她追了出去,在深更暗夜里寻找著伏翼,但是……

那个迎面扑向她的黑影,却不是伏翼。

不是伏翼,却用恶心的双唇及双手在她身上留下了消抹不去的伤痕。

不是伏翼,却霸道地侵占了她。

她哭喊到喉咙嘶哑,哭喊著伏翼的名字,伏翼终是没有出现救她……

三天之後,伏翼才又回到了她的身边,而她,在那三天之中哭乾了眼泪。

即使她绝口不提那晚的恶梦,以为可以就此磨灭一切,她仍是错了。

经过数月,她竟发觉自己怀孕了,怀了那恶人的孩子。

她没有勇气对伏翼言明,独自一人承受著惊慌及害怕。

她知道,她的梦碎了,那个曾为了伏翼而编织的梦,支离破碎了……

她曾经多么渴望能拥有孩子,即使她的生命短暂,对伏翼而言犹如一夜昙花,盼不到天长地久,但希望仍能藉著她与伏翼的骨肉传递下去,她无法永世伴随著伏翼,还能有她的孩子陪著他,孩子老了,还会有孩子的孩子,然後再有孩子的孩子的孩子……

伏翼绝对不会有孤单的机会。

她从不贪求,但老天爷却剥夺了她的小小希冀。

直到微隆的小腹再也掩盖不了她妊娠的事实,她在伏翼眼中看到了愕然,静静地相互凝视好久,伏翼才淡淡地问了句「孩子的爹是谁」。

她摇摇头,他却以为她在袒护那个敢做不敢当的男人。

你希望我怎么做?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伏翼的问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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