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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断肠红-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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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是对!但我觉得你有些儿……”

  “什么?”

  “不害臊!”

  又是一阵银铃乍起。但,转瞬间,笑声歇止。

  “说真的,万一他真个高明、多智、诡橘、狡猾,永远不来呢?你这番心血,岂不要付诸东流?”

  “不会!经你以南宫夫人形貌多次出现亮相,已经震动了整个武林,他不会不知道,只要知道,他就绝不会不来。他虽高明、多智、诡谲、狡猾,但物极必反,这种人有时候也最容易对付。这种人往往最多疑,我就是利用他这一弱点,让他自己不自觉地蹈网、吞钩。还有,姑娘你该知道,作贼心虚,为求心安,他一定会跑到这儿来看看。”

  “照你这么说,他就称不上高明、多智了。”

  “不能这么说,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有一山高。”

  “又来了。”

  “不,姑娘!智慧之为用,虽然在人,但用之以正,则自然益增高深博大,用之以邪,则难免趋于狭小浅薄,此所以邪不胜正。道必胜魔也。”

  “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受教了。”

  “谦虚是姑娘的美德。”

  “言出肺腑,字字由衷,我是说真的。”

  “我也不是假话……”

  “要来,我真希望他早点来,憋在这地方既闷又难受,这种滋味,我是生平第一次尝到,真……”

  “姑娘,义之所在,唯恐后人,万死不辞,再为一个‘情’字,粉身碎骨也甘甜。为你,为他,何妨多忍耐!”

  “你敢……唉,谢谢你,姊姊,我羞愧无似……”

  “别这么说,姑娘,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连他在内;为了他,你能忍人所不能忍,你能不惜牺牲一切……”

  “姊姊,你……”

  “妹妹,别掉泪,别……”

  结果,她自己也难忍两眼热泪哑声道:“一个无福,一个几生修来,只是他…

  …唉……”

  蓦地改口轻喝:“妹妹噤声,有人入谷……”

  一条淡白人影如电,不知由何处射进死谷。

  淡白人影的落脚处,是西边峭壁下的洞口前。

  人定,影敛,是个书生。

  他默默地站在洞口前,一动不动,直如一尊石像。

  但,一袭滞洒、飘逸的雪白儒衫,却无风自动。

  脸上起了阵阵抽搐,双唇微微翕动,似在说些什么。可是,除了他自己外,谁也听不到。

  须臾,他缓缓抬眼扫视全谷,不放过每一寸地皮。

  目光,最后在身前那黝黑、深途的洞口上……

  突然,他身形猛震,骇然怔住,脸上的神色,激动而复杂,令人一时很难明白他是些什么感受。

  以前没看见,那是他临此伤心断肠地,太过悲伤,太过哀痛,太过伤神,忘了身外的一切甚至于他自己。

  现在,他发现了。

  有此发现,够了!太够了!就这么一点发现,已足证明一切。

  蓦地里,一声龙吟长啸,穿云裂石,直达九霄。

  听声中,包含了太多的东西,但有人能够领会,一丝不遗地完全领会,这个人,就在左近。

  啸磐未落,书生身形电闪,飞射不见。

  原来那洞口旁,写着两行字迹,字体娟秀,金刚指力,整齐如刻,入石三分。

  “昔年种因,夺刀杀人,令朝得果,溅血横尸。”

  洞顶四个大字:报应不爽。

  死谷中,又回复寂静,空荡一片……

  良久,良久,东边峭壁下洞里,那无限甜美、动人的话声又起,似乎有点哽咽,又带着些惆怅、忧郁……

  “走了?”

  “走了。”

  “怎么会是他?”

  “闻说爱妻未死,千信万信,是悲是喜的心情下,犹带着一点唯恐有误的恐惧,特来求证,人之常情,有什么不对?”

  “姊姊,你似乎对他了解得很深?”

  “妹妹这句话的意思是……”

  “姊姊,我不是世俗女儿家。”

  “妹妹,别急,我说过,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你。”

  一个人儿默默,没有答话。

  另一个人儿,话声又起:“记得么?我不是对你说过?我是无双的闺中密友,女儿家谁不喜欢在知心朋友面前夸耀自己的丈夫,引以为傲?所以,由她的口中,我对他了解得很深;再说,这是常情,我是以常情推测,妹妹难道不做如是想?”

  那个默然的人儿依旧默然。

  她相信了,不相信又如何?

  她一直觉得身边那人儿,言谈举止可疑。

  但她却又找不出那矛盾之处,究竟在哪儿。

  那位人儿的每一句话,也令她无从辩驳,找不出破绽。

  那倒非别的,只因她不忍,她不忍辩驳。

  有几次她曾下过最大决心。

  但那仍属枉然,因为机会稍纵即失,刹那间那位人儿总又会弥补得没有一丝缝隙,根本无懈可击。

  所以,纵使有些怀疑,也只好默然了。

  她默然了,那位人儿也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开了口:“姊姊,刚才你手抖得很厉害,知道么?”

  那位人儿道:“他功力高绝、守内第一,万一被他发现我们,那我们这番心血,岂不真的要付诸东流了?我好紧张。”

  这回她没放松,紧逼了一句:“姊姊,你覆面纱也湿了,泪珠儿成串洒落襟前,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那位人儿答得很平静,平静得出她意料之外。“世上感人最深的,是挚爱真情,只要是有血有肉、有灵性的人,谁都会被感动得掉泪,我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怎能例外?妹妹,你也泪渍未干哩。”

  她,红云满面,娇羞无限,忙抬皓腕捂向粉颊。

  “妹妹,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反客为主,那位人儿好厉害。

  可是她也不太弱。“姊姊,别忘了出家人四大皆空,道家修持更重恬淡。”

  “我没忘!”那位人儿益见高明道:“不错,妹妹,出家人四大皆空,道家修持更重恬淡;但,妹妹,出家并非教人无情;四大皆空,恬淡寡欲,也不是教人绝情,倘若无情绝情,何来慈悲?”

  她哑了口,她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只是有意刁难,逐步紧逼试探,结果不但仍然一无所获,反而无辞以对。

  良久,她方始苦笑说道:“姊姊,我说不过你,甘拜下风。”

  那位人儿道:“妹妹,别动歪脑筋了,能说的,不必你问,暂时不能说的,我自知小心,你又何必枉费心机……”

  她娇靥上又复红云满布,而且比适才更盛。

  那位人儿似觉歉然,接道:“人不是铁打金刚、铜浇罗汉,一天一夜了,妹妹,你歇息一会儿吧。”

  她道:“不,姊姊,等了一天又一夜的不是我一个人,你先歇息。”

  “妹妹,”那位人儿很感动,道:“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是娇生惯养的闺阁千金,吃苦这方面,比不上我这出家人多多。

  你先歇息,待会儿再替换我,咱们轮流守候不挺好么?”

  未再闻话声,想必,已经听了话。

  暮色低垂,夜已来临……

  今夜适逢月半,月儿,圆而皎洁。

  碧空如洗,清冷银辉轻洒,照彻万里,一片银白世界。

  终南“死谷”中,纤细可见。

  更空荡,更寂静,益发的慑人、怕人!

  初更刚过——基地,东边洞口内话声又起:“妹妹,醒醒,有人来了!”

  一条淡青人影,如电般射落西边洞口前。

  是个身材颀长的青衫人,他面西背东,对着洞口。

  东边洞口内那两个人,看不见他的面貌。

  但这背影,对其中一位来说,是太熟悉了,太熟悉了!

  洞中,响起了一个惊诧欲绝的呼声,是骇然!是怀疑置身梦中?是怀疑今夜的月色?

  不信自己的眼睛?“是他!是他!

  怎么会是他?原来竟是……“适时,青衫人已望见洞口字迹,刚机伶一颤,似忽有所觉,身形猛震,连头也没有回,腾身而起,惊煌飞遁。

  “妹妹,别让他跑了!”

  一灰、一白两条无限美好的身影,自东边洞口疾射而出,双双衔后直追。

  她们两位,应变不谓不快!

  无奈青衫人极其机警,功力甚高,身法奇快。

  双方距离足有十丈,而青衫人距死谷唯一出口却只有四五丈,假如让他逃出了死谷,再要追他,那可就难于登天了。

  四五丈距离,那还不是一晃即至?

  眼看就要被他逃脱。

  陡地,夜空中响起一个清朗话声:“昔年种因,今朝得果,报应当头,你还想走么?”

  一点白影起自崖顶,如匹练倒挂,飞泄而下,疾若流星陨石,凌空下击青衫人,其势威猛,锐不可当。

  按说前有天神下降,堵死出路,后有红粉追兵,双双扑至,青衫人,他必难以脱身了。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青衫人做梦也没想到这是预先布置好的罗网金钩,不但有埋伏,而且还有突袭奇兵。

  但,他究竟身手绝世、狡猾多智。

  如电飞驰中,身形一顿上折,冲天拔起,直上夜空。

  看样子他要穷一身功力,飞上崖顶,由高处逃出。

  他快,白影更不慢。

  一声龙吟长啸,双袖猛科,掉头翻转而上,紧追不舍。

  然而,青衫人一声得意冷笑,直上的身形却忽又闪电下降,由高而低,直射向那死谷唯一出口。

  这一下,大出白影意料,等他折身再下时,青衫人如电身形已临近那死谷唯一出口边缘,追已来不及了。

  “好心智、好身手,小心!”

  怒笑震天,半空扬掌。

  霹雳大震,天崩地裂,碎石激射,尘雾弥漫。

  风云为之色变,草木为之含悲。

  石破天惊,威势万钧,这是禁宇内三大绝学之一:“谈笑书生乾坤圣手”南宫逸的“震天掌”!

  “震天神掌”威力太大,举世无匹,向不轻用,这是南宫逸复出再现武林后第二度再使用了。

  终南死谷那唯一的出口,倒塌了。

  出口处,碎石堆成了一座小山。

  但,经此一来,终南死谷那唯一出口,称不上隐密了,山壁塌了一半,大开一缝,从此终南也没有死谷了。

  转瞬间,风停尘落,一切趋于静止。

  谷中,没有了青衫人人影。

  是逃了?还是被震伤、压死、活埋了?

  除白影外,无人能知。

  他站在那儿发愣,神色凝重,带着几分惊怒,还有一分惭愧,他是个书生,谈笑书生—

  —南宫逸。

  所向披靡、无人能敌的神功绝学又落了空。

  这是技不独尊。

  落了网,上了钩的猎物,竟被逃去,而且那么容易。

  这是智不如人。

  公认天下第一高人、第一奇才的他,对此能不难受?

  难受归难受,逃掉的早已逃掉了。

  于事无补,难受又有什么用?

  他看见青衫人的面貌,而且看得清清楚楚,知道青衫人是谁,但知道了又有何用?可以说一点用也没有。

  捉贼,要当场人赃俱获,无证无据,能空口指人么?

  虽然仍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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