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位知识分子的学佛历程-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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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三之前学基础课期间,我的内心十分充实、十分宁静,这与环境优雅肃穆的医大校园也极为谐调。可是,就在大四临床实习的过程中,如无风的湖面般平静的心境却溅起了层层涟漪。穿上白大褂,感觉似乎真的成了“白衣天使”。走进门前挂着红十字的医大附属医院,我们这些实习生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自豪感。每天早出晚归、认真实践,对患者也尤为关怀爱护。但是患者对我们这些小实习生却并不很信任,有些甚至敌视我们,以为我们是在拿他们当实验品。可对那些有名望的专家、教授的态度却全然不同,视他们为救世主一般,仿佛自己的生命完全掌握在这些大名医的手中。
在我转到内科实习的当天,恰逢一位十几岁的白血病小患者入院。他聪明伶俐,十分惹人喜爱。除了脸色苍白外,根本看不出他有病。科室的医生护士们也都很喜欢他,于是治疗起来也格外精心。然而他的病情却越来越严重,并发展到在最后一次手术后的监控期间,竟长时间地昏迷不醒,带累父母也焦急地彻夜守护在床边。后来他突然睁开了双眼,这双平时会说话的明眸此时已暗淡无神了。他直勾勾地盯着一处,这样过了没多久,瞳孔便开始放大了。父母惊惶失措,赶紧喊来主治医生,许多专家也赶来会诊。但最终,他们也只能摇头叹气、面无表情地离开,孩子的母亲则最终绝望地昏了过去。
我亲眼看到了在死亡面前,被视为可起死回生的名医们此刻显得是多么的无能,他们高超精湛的医术也变得多么的无力。对于看惯了患者在病痛中苦苦煎熬、临终者在死亡线上绝望挣扎的这些医生来说,内心也许不会有什么异样的反应,可此事却震动了我的心。从此,我不再认为医生有多么神圣了。可怜的小男孩只活了十几岁,他的父母该如何面对失子之痛呢?人生不可能都是坦途,我自己又能否应付未来的各种打击?从这之后,我心中便开始寻找另外一种支撑,但我自己也说不清要寻找的是什么。
后来,我偶尔去了一次基督教堂,觉得他们的博爱主义倒是值得崇尚,至于其教理、教义,则真的是乏善可陈,而且还总觉得他们的崇拜色彩太过浓厚。因此,慢慢地我也就对它失去了兴趣,也许是那时的我还十分推崇个人价值的原因吧。
在大五即将毕业时,同学们都千方百计地为分配奔波劳作,而我却对此很漠然。本来成了“大款”的哥哥愿意为我出一大笔钱选一个好的去向,但我断然拒绝了,我不愿把自己的前途搭在别人的肩膀上。当一所医学院前来要人时,辅导员征求我的意见,我欣然接受了。父母也尊重我的选择。于是我便从一个校门走进了另一个校门,只是身份不同了,现在我成了一名教育工作者。
谈起我的最初学佛,那也应该算是一个奇缘吧。
刚踏上工作岗位时的那种新鲜感,渐渐地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了,每天备课、讲课,循规蹈矩地重复着这些工作。可能看我还比较老实听话吧,科室主任对我尤为关照、器重,想重点培养。这样,一九九四年,我便开始着手准备考研。在复习期间,有一天,我去同事宿舍借书,当时她正与一位男士说话,不经意间我逮着了这么一句:“一切都是无常的,有什么可信赖的。”想不到这句话竟成了我进入佛门的起因。当时不知怎的,猛然间,我就想起了那个死去的小男孩。平常我从不愿与陌生人讲话,但这次我却主动加入了他们的谈话行列。后来又看了几本那个男士推荐的佛学书,感觉其中所说颇有道理。半个月后,还是通过那位偶然邂逅的男士,我荣幸地见到了来自色达喇荣佛学院的一位大恩上师。通过交谈,在我对佛教有了更明确的认识并澄清了许多迷惑后,我就正式皈依了。接下来,我便放弃了工作和世间所谓的发展前途,只身走进了佛学院这片新天地,开始了新的人生旅程。
通过学佛,我明白了,苦乐其实缘于自心。若能认识自心的话,则无论怎样的外境皆可成为一个人成长发展的顺缘、助缘。这样的话,人世间的所有沟沟坎坎,在一个以佛法调伏了内心的人看来,又何尝不是平坦大道呢?明白了这一点后,当初因那个小男孩之死,而在心中泛起的对自己未来道路的恐惧感便消失殆尽了。
起先我是趁着寒假偷着跑到学院来的,因此也就不可避免地遭到了父兄来抓的厄运。为此我也流了许多泪水,尤其是想到从小就关爱我的母亲……然而好似铁屑完全被佛法这块巨大的磁铁紧紧地吸附住一样,在这里,我每天都沉浸在法喜之中,完全忘记了世俗的牵累。记得最初听缘起性空的道理时,自己周身汗毛竖立,兴奋不已,觉得世间的一切学问在佛理面前都显得十分渺小、不堪一击。学佛后,我才真正认识到一个人来到人世间的意义,也真实感受到人身的价值所在。因而在喇荣圣地我一呆便是六年多,而且越学越感到佛法的博大精深,任何外界的阻挠都不可能再将我拖回到老路上。
如今,在我的同学当中,有些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已有一番造就;有的正在攻读博士、博士后;还有的在国外深造。但可惜的是,他们中没有一个人学佛。但愿有一日,我能成为他们进入佛门的桥梁。
听完曲丽荣的经历,我的感触是:一个人不管他以前如何,从现在开始,快快走上行善断恶的道路才是最紧要的,也才是最有意义的。给漫漫人生铺就平坦大道的并不靠外在的攀缘造作,而是依赖心的内省与调伏,心的调伏又最终只能通过佛法才能彻底得以解决。世间上的一切痛苦,比如战乱、道德沦丧、物欲横流等等,其根本原因都在于内心的三毒炽盛。人如果生了贪心,则贪污、盗窃、邪淫等行为当然就有可能发生;如果人人都怀有嗔心,那么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没有战争、屠戮与伤害?而人若无智慧,那他的行为又怎会如理如法?
为了让我们的人生变得平坦,我们的人民能享有幸福,我们的社会拥有和谐与温情,让我们都把目光关注在自己的心相续上吧。若人人都能断除自心的一切恶源,那这个世界恐怕就会比佛陀在世时更加美好!
物理与心理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人生轨迹,都有自己与众不同的人生故事。在我们佛学院的一千余名汉族四众弟子中,圆莲就属于比较特殊的那一类。我至今仍清楚地记得,在他出家后不久,家人就跑来学院将他押赴回乡的情景。结果,他在途中就设法逃了出来,并重新回到学院的怀抱。
从九四年他来学院算起,我跟他的相识已逾七个年头。这个俗名叫蒋莲化的小伙子,六四年十月出生,八二年考入武汉大学物理系,八六年毕业并获物理学学士学位。八九年又考入北大攻读物理学硕士学位研究生,九二年毕业后留在北京工作,九五年来学院正式出家。
记得他刚到佛学院的时候,本着物理学“格致”的字面涵义,以实证、唯物两面大旗相标榜,几乎天天找我和慈诚罗珠堪布辩论。现在的他,依然保留了一个真正科学工作者所应具备的严谨、求实的工作态度,只不过他的这种实事求是的工作态度背后的指导思想,比起现代物理学的所谓实证理论,已不知高明到哪里去了。
当我向他寻问起他的求学、出家的经过与因缘时,圆莲的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想不到这个物理学硕士讲起话来还蛮文绉绉的,听起来让人感到饶有趣味。
进入大学后,每每于闲暇无人之时,我总是被一个问题久久困扰,那就是人为何而生?人生所求又为何?前思后想、辗转反侧,依然不得其解,总是感觉身心空荡荡的,无所寄托。尽管父母对我非常慈爱,他人也多投来羡慕的目光,但我自己多少却总感觉到一种百无聊赖的空虚感,于是便借由书籍以求充实。曾遍阅气功、道教、佛教典籍,亦自修气功,颠来倒去,然收效甚微。后偶于图书馆借到一部《金刚经》,读后虽不甚明了,但却怦然为之心动。
后来我又翻阅了《佛教书籍汇编》,从此渐渐开始深信唯有佛教方可解决自己身心之痛苦。在广泛涉猎了大量的佛教经论后,我于八九年寒假正式皈依了佛门,并在师父的教导下持诵起百字明来。这些初步的闻思修行已让我的身心有了诸多感应,于是,我越来越认定佛教是真实不虚的,绝非世人讥谤的迷信之论。为更求深造,九四年我终于来到了喇荣圣地闻思佛法。
不过,可能是时节因缘未至的缘故吧,再加上我自己又业障深重,在喇荣呆了没多久,我就又回到了北京。回京后的那段日子是我人生最备受煎熬的阶段。那时我在一家电脑公司工作,在商场尔虞我诈的环境里耳濡目染久了,自己变得越来越害怕,害怕以自己目前的修养功夫,如若在此环境中再呆下去,那最终的结果必然是要与这污浊社会同流合污。苦苦追寻的解脱之道,刚刚因值遇喇荣、值遇上师而稍露希望之光明,难道又将因自己的选择都市生活而夭折?“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一旦错失因缘,再回头恐怕已是百年身了。但父母那边又如何交待呢?就这样,我彷徨于世间感情、名利与出世修行之间,达半年之久。直至九五年十月十三日的那一天,自己突然醒悟过来:六年前之今日踏足北京,难道这六年的时光还不足以让我参透、看破、放下人生尘缘吗?人生有几个六年呢?难道还要用自己一生的光阴去重复别人已重复过无数次的世俗生活吗?想到这,我便下定决心,只身悄然再次向佛学院奔去。一到这,便好像顺理成章似的马上出家为僧。
记得我刚来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对物理学方法、理念的执著。这么多年过去了,回过头再看看佛法之理与物之理,感觉自是别有洞天。
我现在越来越觉得科技的日益发达反而更加反衬出人类的可悲。知识爆炸导致各种学问日趋繁琐深入,然则世人却似乎越来越愚味,越来越不能解决自己身心的烦恼。那我们要这样的科技又有何用呢?在繁荣的表层下,其实是摆脱不掉的深层痛苦。我想这根源大约在于心逐物欲,以致失掉本来的清净面目,才会导致我们被自己的工具——科技所驱役吧。
比如关于意识或心识与物质或色法谁先谁后的问题,科学界、哲学界多少年来都未争论出个所以然。有一种哲学观点认定物质先于意识而存在,物质第一性,意识第二性,意识对物质又具有反作用。学佛之前,我对此种观点未加分析地就全盘接受。现在,有了佛法的正知正见,我想在此对此观点略作破析。第一:心识既具有能动性或曰主动的创造力,而物质明显不具有此种功能,那么说物质决定意识岂不成为无中生有吗?若真由无中可生有,那么无中不生有也应顺理成章。以我学过的物理学为例,任何之量,在更大的范围内全是守衡的,如物质守恒、质能守衡等等,从来没有什么无中生有之物。再者,心识或意识既然具有能动性,那么由意识产生物质岂非更为合理?
还有,我们一般人认识世界悉皆借助于眼、耳、鼻、舌、身、意,仅以眼睛认识物质或色法而言,所谓的“看见”只不过是借助于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