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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火德宏基(第一部)-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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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过大皮室!”李超向耶律贤适施礼说道。“不知在下能否先看望姚将军家属,转告赵天子对她们的问候。”

  “到底是个年轻人!”耶律贤适一笑。“如此沉不住气。本皮室是一言九鼎的南面大王,还能把如此重大的事情当儿戏做?小将,明日里本皮室要集结部队郊外围猎,你好好享受享受那场面的刺激!晚上回来咱们边烤鹿肉边饮酒,我还有事要与你商量呢!”

  李超猜不透耶律贤适要对自己说什么“要事”,但此人态度不紧不慢,他也只好耐住性子。不过看样子耶律贤适早把事情安排妥当了,自己也不妨趁此机会去歇息一下。他长长地 
 
 
吁了一口气,困意也上来了,于是告辞耶律贤适回到下处。一闭眼,竟睡了个天翻地覆,不知今夕何夕。

  第二天一早,李超醒过来,这些天他真是疲乏透了!阳光从窗棂间透进来,暖洋洋的。他伸了个懒腰,刚要起床,窗外便传来随从小校的声音:

  “李指挥,皮室大人唤咱们呢!”

  “知道了。”李超翻身坐起,穿上衣服,匆匆走出客舍。随从校卒跟着他来到一片空场,只见耶律贤适早已集结了好几千人马,个个戴着麂皮帽子,手握长枪,好不威武。耶律贤适让人给李超等牵过几匹马,高声叫道:

  “先别吃饭,跑累了回来再吃,更香!”

  “是!”李超说着翻身上马,随在耶律贤适身后,说说笑笑,来到郊外。此处大片半人高的干草在寒风中仰伏,间或有一片一片的灌木林,也早已叶落枝枯,显得十分荒凉。

  队伍迅速地拉开,先是从主帅身旁往两头跑,逐渐形成一个大圈。这时每个士卒都叉着双腿小步往前行,边走还边“呵”“呵”地轻吼,这是在吆喝圈里的动物,让它们受惊乱窜。但无论怎么窜,都逃不出这道人墙。先时并没有太多的动静,随着人墙渐渐内移挤压,圈子越来越小,直到每个人都能远远见到对面人影时,草丛里的黄羊、野兔、麂子等开始惊恐,左冲右突,士卒们都把枪举了起来,准备随时扑打面前的动物。耶律贤适扬鞭奋蹄,率先从边缘向里面冲去,士卒们的吆喝声也越来越响,李超看得高兴,也挥马加鞭,紧随在耶律贤适身后向前冲去。刚冲到圈中,忽听得远处金鼓大震,又是一彪人马踏着尘土朝这边冲过来。耶律贤适惊了一下,连忙收住马缰。那马打了个立怔,扬起前蹄嘶鸣了一声。李超不知是怎么回事,也勒住马,险些摔下来。

  跑在最前的是一顶黄盖,耶律贤适明白是皇帝耶律璟来了!皇上怎么会突然降临?他一下子惊呆了,惊得连蹬腿下马的力气都没有了。将校士卒也都停了下来,任凭黄羊、麂子从腿边仓皇逃出。

  黄盖渐渐近了,人墙让开一条路,契丹皇帝耶律璟率众冲进圈中,来到耶律贤适面前。耶律贤适像是费尽了气力,才下了马,跪在耶律璟马前,高喊:

  “皇帝万岁!”

  所有将士都跪倒在地上,只有耶律璟和他身后所带的百十名将卒威风凛凛地骑在马上,黄盖在朔风中呼啦啦地飘动着。李超见此情状,知道是契丹国主突然驾临,有些慌张,也随之跳下马,跪了下来。他心里还在嘀咕: 耶律贤适并没有对自己说起契丹皇帝御临的事啊!

  “耶律贤适,玩儿得开心呀!”耶律璟呵呵大笑着说。

  “禀陛下,微臣在围猎练兵。”耶律贤适答道。

  耶律璟突然扭过头,对身后的将校厉声喝道:

  “把他捆起来!”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不但耶律贤适不知所措,所有的将士和李超都呆住了。从耶律璟身后跑过来几个人,三下两下将耶律贤适紧紧缚住。耶律贤适一双绝望的眼睛盯着耶律璟,颤声喊道:

  “陛下!陛下!臣……”

  “放心,冤枉不了你!”耶律璟也不看他,又问:“哪个是宋朝奸细?”

  李超的脑袋“轰”地一声,早又是数名健卒冲了过来,将李超和随行校卒绑了个牢牢实实。直到此时,李超始终没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隐隐感到这下子不但皇上的使命难以完成,就是自己的性命,也可能保不住了!

  耶律贤适和他的几个亲随、李超和自己的随从被押回了城中,分别关押起来。

  外面的士卒们开始烧饭、吃饭。不知过了多久,李超才被押出土屋,来到昨天耶律贤适会见他的那间厅室,不过此时座上坐的是契丹皇帝耶律璟。耶律贤适一干七八个人,已先他一步被押在这里了。

  “耶律贤适,朕问你,今天你就要死了,你死得明白吗?”

  “明白,只是于心不甘!”耶律贤适答道。从这声音里李超听得出,这个大皮室惊惶过后,如今十分冷静了。

  “怎么个于心不甘法?讲给朕听听,要不然就没有你说话的机会了。”耶律璟端坐着,声音很吓人。

  “我耶律贤适原本只想逃出你这个大地狱,到宋朝去,可今天临死之前,我得说实话,我改变主意了。”

  “呵呵,说说,改什么主意了?”

  “我想吃了你!因为你杀人太多了,你罪不容诛!”耶律贤适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你真不是个东西!”耶律璟突然走下座位,来到耶律贤适面前,踢了他一脚。“朕杀人多关你屁事?朕一直把你当成心腹,你却想背弃朕,朕能容你吗?你这点鬼把戏还想瞒过朕?你以为朕在中京,你就可以肆意妄为?实话告诉你,朕早就对你起了疑心,不过还是想给你留点面子,留个悔过自新的机会。可你不识抬举,居然让宋朝的奸细大模大样在我契丹境内抓兔子抓黄羊,这还有体统吗?混账东西!”

  耶律贤适自知必死,索性闭上双眼,不再说话。却听得耶律璟又开口了:

  “你毕竟是我耶律宗族的人,朕想问你,还有要交待的事儿吗?”

  “亏你还说得出耶律宗族这几个字!”耶律贤适缓缓说道。“倘若你真懂这几个字的意思,我请求你一件事: 留住我一家老小的性命,他们并没有想背叛你。”

 
 
 
  “你说晚了,朕昨天已经把你一家四十六口都杀死了!”

  耶律贤适“哇”地大叫一声,昏厥过去。耶律璟朝身边校卒挥了挥手,说道:

  “拉出去砍了,不用剜心了,朕现在不饿。”

  耶律贤适等人被拖了出去。

  李超知道该轮到自己了,他的眼里噙着泪,倒不是因为怕死,只觉得使命未尽,愧对天子。他突然觉得这副模样在敌王面前有失大朝体面,想把泪水揩去,又被反剪了双手。他挤了挤眼睛,然后圆睁起来,大声叫道:

  “来吧,贼王!”

  “别这么叫嘛!”耶律璟捋了捋胡子,问身边的将军: “此人怎么办?”

  “把心剜出来,风干了给赵匡胤送回去!”

  “朕可舍不得!”耶律璟大笑一阵,走到李超身边,像观赏一件器物一样把他看了半天,才扭头对站在一旁的军将说:“把他们都放了。”

  “放了?”

  “对,不但要放,还要放回宋朝,让赵家王爷看看朕也是个宽宏大量的仁爱君主!松绑!”耶律璟似乎对自己的处置十分得意,说得眉飞色舞。“你不是来接姚内斌家属的吗?朕今天就让你带她们回宋朝。”

  李超简直像在做梦,他本以为必死无疑,绝想不到契丹主在杀死耶律贤适之后会说出这样的话。可他马上又冷静下来,暗想: 此等魔鬼帝王的话怎么能轻易相信?他突然觉得自己已经死过,现在又回到阳间,心情反到放松了。他甩了甩被捆得酸麻的双臂,问道:

  “此话当真?”

  “龟孙!还不快向朕谢恩!”耶律璟骂了一句。“宋朝蛮子就是不懂得规矩法度!”

  李超两条胳膊更麻更胀了,似乎连甩都甩不动了,难受得直想一头撞地。

  “难受?也是,还不如砍头痛快,喀嚓一下,全身舒坦!”耶律璟像是在嘲笑李超。一阵惬意之后,又说: “姚内斌是朕的爱将,既然你家赵天子不肯把他还给朕,朕也不能老让他妻离子散。朕已经为她们母女备好了车,也修了国书,明天一早,朕亲自为你们送行!”

  李超听得真真切切,一个字都不差地记在心里,因为他要把这一切都奏报给皇上。

  “还有,你带来的那一车绸缎,都给朕拉回去,朕一寸也不留,免得让赵匡胤说朕贪小便宜!”

  “姚将军的家属在哪儿!”李超还是不敢相信。

  “就在后厅。”

  “几口人?”

  “他只有一母一妻一女。怎么,你难道还想让朕再赔他几个姬妾?”

  李超这才想起,真的要向耶律璟谢恩了。不过他出发前,并没有人告诉他如何拜见契丹国主,也就只能按宋朝的礼节双膝跪地,口称:

  “大宋朝使臣李超叩谢契丹国皇帝陛下!”

  话虽这么说,他心里还在暗笑: 堂堂大国的皇帝,根本没有中朝皇帝的威严,倒像是袁彦那样的军帅。他哪里知道,耶律璟这个皇帝,这么多年就是这样当过来的!









第三十七回 姚内斌归朝遇祸

  赵匡胤得到了李超等人回到境内的消息,高兴极了。眼下李超已经到了雄州,估计再有半月,最迟年节之前赶回汴京是毫无问题的。他立即命卢多逊草旨,宣召姚内斌、张永德二人入朝。前几天赵光义向他奏报,赵普之子赵承宗的案子已经断结,赃污之事与赵普无关,故赵承宗除籍,“真陇材”的木料全部没收。赵光义问这些木料可否赐给光美扩建府第,赵匡胤一口回绝。如今姚内斌要回朝,他在京城里还没有宅第,赵匡胤决定用这些木料为姚内斌建造新宅,宅成之前,先由枢密院权且安置。

 
 
 
  再说那个挨了林顺一顿臭揍的陶白,最近又活跃起来,经常出现在汴京的街面上。他脸上虽然还有几块青紫,嘴巴也没完全消肿,但不妨碍他四处行走。此人究竟在寻觅什么呢?原来这陶白是个泼皮粘货,闻得赵承宗已经判罪,他当然十分得意,但打他的那个林顺,听说只挨了几棍子,就被开封府放了,又实在气不过。这些天他或是单独,或是带着两三个兄弟串街走巷,就是在找寻林顺的踪迹,他非要林顺也挨一顿扁揍,跪在地上管他叫爷,否则绝不罢手!

  临近年关,汴京城里的货物陡然丰富起来,经商的、购货的人也多起来,白天里熙熙攘攘,天黑以后,街上才消停一些。这天陶白独自一人在醉仙楼喝了些酒,似醉不醉之间,他想起赵光美叫他明天一早去城外接人。如今夜色将深,他不敢过于耽搁,匆匆付了酒钱,仍旧掂着那条鞭子,出了店门。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自斟自饮的时候,早有人盯上他了。

  他晃晃悠悠地在大街上行走,边走边哼着荤腥小曲儿,一副得意之态。当他走进一条狭窄巷子后,借着昏黄的灯光,他突然感到身后有个黑影。这陶白也是街面上行走惯了的人,机灵有余。他放慢了脚步,猛地一转身,大叫一声:

  “谁?”

  声音未落,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已被人卡住,手不大,可力气却很足。陶白猝不及防,只觉得两眼直冒金星,有些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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