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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火德宏基(第一部)-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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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在宫外候着吧,我想清清静静地待一会儿。”

  “是,夫人。”青杏领着侍女们退出去了。

  花蕊夫人走到榻前,斜倚着床头闭上了眼睛。

  这半年来,她经历的变故太多了: 亡国、迁徙、丧夫,正当她不知如何活下去时,突然冒出了个赵光义,如今又鬼使神差地被抬进了大宋的后宫。人生竟然是如此动荡,今后的日子里还会发生什么,她实在无法预料。

  她的心绪越来越乱,不由站起来走到墙边,没情没绪地观看着挂在墙上的一幅幅画图。画卷到底是怡情之物,她渐渐地被吸引住了。先看到的是王维的《小辋川图》,画上的山、水都显得活灵活现,那正在飘落黄叶的树木,顿时让她心里感到阵阵凄凉,涧泉之水像是在潺潺流动,但不知要流向何处。

  她又来到另一幅画前,觉得此画十分眼熟,仔细看画上的款识,赫然写着“黄筌要叔”四个字,原来这是一幅出自蜀人黄筌之手的《山居诗意图》。记得还在成都时,她最喜欢黄筌的画,孟昶曾命黄筌为她专门作画,直到今天,她还珍藏着《春山图》、《秋山图》、《山家晚景图》等数幅,而且就带在身边。也许是又见到了蜀中山水的缘故,她突然觉得有一种要作诗的冲动。

  “青杏!伺候笔墨。”

  青杏连忙进来摆好纸笔,开始磨起墨来。

  花蕊夫人眼前浮现出那次与孟昶同游河池的情景: 那是一个刚刚下过雨的秋天,两人还没走到狮子门,她突然飞跑起来,把孟昶甩在后面,急得孟昶在后面大叫。她想把这件事记 
 
 
下来,沉思片刻,挥笔写道:

  三面宫城尽夹墙,苑中池水白茫茫。

  直从狮子门前入,旋见亭台绕岸旁。

  刚刚把笔放下,青杏进门来报: “夫人,皇上驾到!”

  花蕊夫人慌忙跪迎时,赵匡胤已经走进了宫门,他先把花蕊夫人扶起来,见几案上铺着纸,不觉凑近观看,问道:

  “夫人又在作诗?”

  “臣妾随手涂鸦,陛下见笑了。”

  “夫人这是在回忆蜀地的生活吧?”赵匡胤看出了点意思。

  “臣妾一时糊涂,望陛下原谅。”

  “这怎么能叫糊涂呢?”赵匡胤没有丝毫责怪她的意思,说道。“夫人平身吧,你刚到汴京,朕还没来得及带你四处走走。汴京是个好地方,莫说是池台苑囿,还有大河林木,野鹿黄羊,比蜀中可要壮美多了。夫人如果有兴致,过些天换上戎装,随朕打猎如何?”

  “臣妾哪里会这些。”

  赵匡胤让花蕊夫人对面坐下,端详片刻,问道:

  “这座延庆宫,夫人还满意吗?”

  “臣妾有罪之人,蒙陛下如此厚待,已是感恩不尽!”

  “夫人怎么尽说些‘罪人’、‘罪妾’之类的话?朕从来也没有把你当罪人,正相反,朕打算立你为贵妃。”

  这是花蕊夫人意料之中的事,她连忙跪地谢恩,又被赵匡胤搀扶了起来:

  “朕还有些事要做,夫人安心歇息,今晚朕就宣你侍寝,如何?”

  淄州刺史李处耘在任已近三年,暑热刚过,他感到时时胸闷,便从淄州回到汴京,想找几个好郎中治治病。赵匡胤传旨次日召他入宫,趁这个时间,他先偕夫人来到晋王府。女儿已经七岁,离开父母时间长了,倒有些拘谨生分。这两年符妃、李夫人爱之如掌上明珠,所以孩子跟符氏、李氏倒更为亲近。

  宴罢,赵光义与李处耘来到后花厅,聊了一些旧事,话题自然又转到赵匡胤身上。

  “李将军,还记得陈桥驿的事吧?”赵光义动情地说。“那时候我们兄弟冒着诛九族的危险,拥立家兄当了皇帝,为什么?不就是为了大家同享富贵吗?如今你贬到了淄州,一去就是两年多,皇上大概早把召你回朝的事忘在脑后了。莫说是你,就是本王,也感到有些不平呢!”

  这些话顿时勾起李处耘胸中的烦忧,不过他不相信赵匡胤会对自己薄情无义,因为赵匡胤亲口答应,暂避一阵之后,他还会回朝受到重用的。他这次回京,除了治病之外,也想顺便探一探赵匡胤下一步打算如何安排自己。

  “想必皇上忙于国事,还顾不上下官的事吧。”

  “忙于国事?将军可算是说错了!”赵光义颇为感慨地说道。“皇上正忙于后妃美女呢,哪里还顾得上国事!”

  “晋王此言何意?”李处耘茫然不解。

  “将军有所不知,今天的皇上可不是陈桥驿刚走出来的那个皇上了,他全然忘记了当时的许诺。自从宋贵妃入宫之后,皇上几乎把一多半的心思都给了她,也不知这位贵妃有什么妖术,弄得皇上上朝时总是没精打采。本王曾直言面谏,反倒被他骂了一顿。这还不算,最近又把孟昶的妃子叫个什么花蕊夫人的女人抬进了后宫,也是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听说还要封为贵妃,倒把薛昭仪冷落了。将军想一想,有这么几个女人缠在他身边,他还顾得上你吗?”

  李处耘在淄州住久了,朝中的事自然无从知道,听赵光义这么一说,也愤愤不平起来,问道:

  “真有这种事?”

  “本王是皇上的亲兄弟,还能在你这个外人面前诋毁他不成?”赵光义越说越气。“还有更让人气愤的事呢,前些天上朝的时候,赵普说蜀中的王全斌、王彦升等人大开杀戒,克扣蜀兵饷钱,激起大变,局面甚糟。可皇上居然安之若素,不闻不问。当初征蜀时,本王曾建议皇上御驾亲征,他懒得去。如果从了本王之言,王全斌还敢胡作非为吗?”

  李处耘勃然起身,说道:

  “晋王,我们一同进谏,如何?”

  赵光义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说道:

  “谏?谏有何用!皇上如今起用了一批新人,老将们的话他已很难听进去了。”

  李处耘对赵光义的话深信不疑,他思忖片刻,慨然说道:

  “既然晋王有难处,末将也不勉强。不过这江山是我们帮他打下来的,末将有话就要说!”

  第二天一大早,李处耘果然来到宫门外。这一日没有常朝,赵匡胤昨晚与花蕊夫人谈诗论画,睡得晚了些,所以还没起身出宫。听得阎承翰来报,命他传旨给李处耘,后殿候驾。

  李处耘进了后殿,跪叩之后,才抬眼看了看赵匡胤,只见他身体比原先胖了些,满面红光,富态得很,倒不像赵光义说的那样萎靡。

  “李将军,分别这么久,朕也十分想你呢。听说你病了,就在京城调养一阵吧。”

  “谢陛下!”

  “坐下叙话吧。”

  李处耘仍旧跪着,没有起身。赵匡胤笑道:

  “怎么,离开朕两年多,变得如此拘谨了?”

 
 
 
  “不,陛下,臣是有话要说。”李处耘又朝赵匡胤叩了个头。“臣以为这话必须跪地禀奏,如果陛下听不进臣的话,臣就一直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赵匡胤感到有些惊异,忙问道:

  “有什么话不能坐着说?”他猜想李处耘一定是要说回京复职的事。

  李处耘把想了一晚上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

  “陛下,臣这几年虽然远离朝廷,远离陛下,但没有一天不记挂着陛下!如今大宋开疆拓土,大有一统山河的气象,臣也时时刻刻想着重挥战戟,再立功勋。可陛下如今为女色所惑,倒把江山社稷看得轻了,为了一个花蕊夫人,连蜀中兵变都不放在心上了?陛下是一国之君,万民之主,万不可……”

  还没等李处耘说完,赵匡胤已经勃然大怒,喝道:

  “一派胡言!你怎么知道朕把江山社稷看轻了?你怎么知道朕把蜀中兵变放到脑后了?朕要纳一个妃子,就是惑于女色了?百官大臣娶妻纳妾,朕管过谁?偏朕要纳个妃子,就要向你们禀报才行吗?”

  “陛下息怒。”李处耘忍住内心的激动,接口谏道。“记得大宋朝建立之初,陛下曾亲口赞扬过隋文帝杨坚不以女色为重,臣当时深受感动。如今陛下几年之内一个接一个地纳妃,这和陛下当年的誓言相合吗?”

  “你没看见朕子嗣寥寥吗?难道大宋偌大江山,就容不下朕有几个皇子皇女吗?”赵匡胤怒不可遏地说。“朕问你,你这些捕风捉影的话是从哪儿听来的?”

  “陛下,那花蕊夫人迷惑孟昶,以至亡国,此辈女子,也值得陛下这样的圣君日夜亲近吗?陛下说臣是捕风捉影,臣也不强辩,臣一腔忠诚,希望陛下让百官万民无风可捕,无影可捉,岂不更美?陛下不要忘了,大宋朝是要载入史册的。陛下这样的开国之君,更是要载入史册的。陛下是想留一个万古美名呢?还是为这样一个降国之女蒙受瑕疵?”

  “朕真是没有料到,你此番进京,竟然如此无理取闹,你还是对朕贬你到淄州的事耿耿于怀吧?退下!”

  “臣方才已经说过,陛下听不进臣的忠言,臣就跪死在这里!”李处耘执拗地回答。

  “滚出去!”赵匡胤气得咆哮起来,又对阎承翰说:“备轿,朕要到开封府!”

  李处耘听到此话,马上明白赵匡胤已经怀疑到自己的话是从赵光义那里听来的,立即说道:

  “陛下,臣所说的话与晋王无关,要杀要剐,任凭陛下裁处!”

  赵匡胤也不理他,气呼呼地出了殿,直奔开封府衙而来。

  赵光义将赵匡胤迎进后厅,见他面色不悦,已猜出是先见过李处耘了。问道:

  “不知陛下驾到,对臣弟有何教谕?”

  “没什么大事,朕不过是想和兄弟随便聊聊。”赵匡胤喝了口水。“李处耘回京来了,你知道吗?”

  “臣弟昨天见过他了。”赵光义毫不隐晦。

  “这个人,太倔,竟然说朕为花蕊夫人所惑,真是岂有此理!”

  “陛下,李将军固然不该冒犯天颜,可臣弟也觉得将花蕊夫人召入后宫稍欠妥当,她毕竟是个亡国之君的妃子呀!”

  “朕知道你也会这么说。只是朕有几事不明: 第一,孟昶亡蜀,是花蕊夫人的罪过吗?第二,朕纳这么个女人入后宫,就算是惑于女色了吗?第三,朕听说你也曾想把这个女子接进王府,就妥当吗?”

  赵光义听出赵匡胤已对自己产生不满,不急不慌地解释道:

  “臣弟以为孟昶亡国固然是天命,但天命中也必有人事。陛下试想,孟昶把心思都花在一个女人身上,还有闲暇顾及国政吗?花蕊夫人的确无辜,唐朝的杨玉环也无辜,甚至南朝陈后主之妃张丽华也无辜,可毕竟她们的无辜造成了国家的倾覆。国家都倾覆了,再去分辨是谁的罪过,岂不为时晚矣?臣弟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让陛下被这些无辜女子拴住心思而已。陛下乃一代圣君,想必也会善处其事,大概是臣弟多虑了。至于陛下说臣弟也曾想将花蕊夫人接进府中,不过是想到孟昶骤然死去,她又刚到汴京,举目无亲,要是再出点差错,蜀人岂不更怨恨我朝?臣弟并没有觊觎花蕊夫人之想,此心对天可表。李处耘的女儿眼下也养在臣弟家中,难道说臣弟对她也有非分之想吗?”

  一席话倒说得赵匡胤无言以对,可心里的气并没有消,他真想狠狠再骂这个弟弟几句,不过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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