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德宏基(第一部)-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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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让他一想起来就心动不已。
他站起身来对飞琼说: “夫人好自为之,有什么话要对本王讲,随时叫温进告诉本王!”说罢转身而出。
阎承翰跟在后面,小声问道: “晋王要去哪儿?”
“到大庆殿去看看!”
潘美大军越过潞州,越过团柏谷,继而拿下太谷,在清徐以南扎下连营。
赵匡胤在帐中摊开地图,看了半天,问潘美道:
“东、西两路现在如何?”
“禀陛下,西路王彦升将军连下隰州、石州,现在岚、宪一带。据报岚州刺史已经投降,惟宪州刺史李弼兵锋甚盛,连攻未破。”
赵匡胤用手指指红圈标识的宪州州治,又移向右上方,问道:
“王彦升只有攻破忻、代二州,才能切断刘继元的一臂。曹彬说的那个叫杨业杨无敌的,王彦升敌得过吗?”
“陛下,杨业现在究竟在代州还是在太原,尚未侦知。刘继元对此人颇为倚重,如今知陛下席卷而至,想必会把他调进太原。”
“那好哇!”赵匡胤依旧看着地图。“只要王彦升能拿下忻、代,便可与真定的党进会师晋北,太原就又成了一座孤城!”
“陛下所言极是。不过臣听说杨业手下精兵上万,个个都是代北健儿,好生了得。臣以为忻、代易下,则太原之破必难;忻、代不下,则太原之破反易。臣请陛下在此处息兵数日,以观其变。”
“也罢,朕这次既然下了决心,就先在清徐住他几个月,看朕和刘继元哪个睡得踏实!”
此后数日的战局让赵匡胤大为兴奋: 东路党进所部发奇兵攻打辽州,焚其藏兵之寨二十余处,辽州城以东基本荡平;崔彦进率军北上,将汾州守军打得仓皇逃命,生擒数百人也编入了宋军;王彦升进入忻、代二州,没有遇到顽强的抵抗,出乎意料地驱赶了山后能战之民三万余口。又过了几日,党进派人来报: 主力军队已经扫平寿阳守军,突过杀熊岭,昼夜兼程,眼下已在太原城东扎下营寨。
正当赵匡胤打算攻城时,党进大军突遭重创。原来契丹元帅耶律沙率六万精兵从灵丘入境,偷越滹沱河,人不知鬼不觉地开到太原城东,与党进遭遇。党进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又有赵匡胤遥相指挥,难道对契丹未加提防?只因宋军一直把井陉口当成契丹往援的必经之路,所以不仅在此处留有重兵,还派了不少谍卒到河北一线侦察,均未见契丹有所动作。耶律沙十分狡猾,他估计宋军必然堵住井陉口,所以绕开井陉假道灵丘,这一着儿让宋军是大大地失算了。耶律沙是个什么人?早在耶律贤适总领南京军事时,他就是南府宰相。耶律贤适欲降宋朝以及接待李超、送还姚内斌眷属等情况,都是此人向耶律璟密报的。耶律璟杀了耶律贤适之后,即命耶律沙兼任南面军事统帅。不久耶律贤即皇帝位,不但不敢惹他,还特命他一旦南疆有警或是河东被围,可以先出兵后奏报,这在契丹诸将帅中是独一无二的。
更糟糕的是: 正当党进之军与耶律沙鏖战时,太原城里又冲出大队兵马,为首的一员猛将身披银甲、头戴银盔,骑一匹银灰色的骏马奔在最前,身后是一面银色的战旗,旗上绣着一个大大的“杨”字,此人便是名扬北土的大将杨业。可怜党进十里连营,被两股敌军切成数段,士卒死伤甚重。待到赵匡胤得到消息时,党进已经后撤了二三十里。
赵匡胤把潘美唤到大帐之中,铁青着脸。潘美也是一脸凝重。
“朕打了这么多年仗,还没遭受过如此耻辱!”
“措置失当,臣不称职,伏请陛下处置!”潘美紧皱着一双浓眉说道。平心而论,杨业在太原这一点他早就估计到了,而且驰告党进务必做好应敌准备。那耶律沙奇袭宋营,确属自己判断失误。现在想起来,假如当初命王彦升不急于南下围困太原,而是扼守滹沱河一线,情况可能不会这样被动。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惟有调整兵力,重新部署对太原的围困。
“这事以后再议,先说说现在应该怎么办。”赵匡胤又走到地图前,对潘美说。
潘美心中有了数,用手指在地图上为赵匡胤讲解:
“王彦升的部队集结在阳曲,距太原不过数箭之地。党进之军虽然后退二十余里,并没有遭到毁灭。如今耶律沙既然绕开井陉口,我军驻在那里的重兵也就无须再防,可以一并西行。泽州崔彦进已经过了团柏谷,正向清徐挺进。臣以为此军之来,我中军锐气必然大增。如今有两种可能: 一是耶律沙打了胜仗,急速由原路回师,以邀其功;另一种可能是此贼乘胜贾勇,必要与党进之部决一雌雄。如果是前者,陛下提大军围困太原,则区区一个杨业,未必有回天之力;若是后者,则只能命党进之军且行且东,率先占据井陉要地,再图歼敌。这样部署对于陛下围困太原并无大碍,只是苦了党将军,惟有浴血苦战了。”
赵匡胤觉得潘美分析颇中肯綮,心中赞成。又考虑了片时,对潘美说:
“朕早就知道打刘继元不比打刘和李煜,不殊死战斗则难以取胜。明日朝食之后,朕亲自率领中军向北开行,再围太原!”
正说话间,忽听得帐外传来争吵之声,且声音最高的是个女子:
“本将有要事求见,快快通报!”
“这不是姚桦哥吗?”赵匡胤听出来了。这次北征,曹彬本不许桦哥随行,桦哥却执意护驾,还是赵匡胤亲自下旨,特命她带两千“姚家军”一同北来。此时他心里正沉闷,听得几声莺啼,正好轻松一下,命人宣她进帐。
姚桦哥一身戎装,十分英俊,跪叩之后,高声禀道:
“戎行之间,臣姚桦哥多失君臣之礼,望陛下恕罪!”
“你并没有失君臣之礼,何罪之有?说吧,何事要奏?”赵匡胤端坐着对桦哥说。
“陛下,臣跟随圣驾绝不是来观赏河东风景的,邓州将卒再三请战,而且要和杨业决一死战。臣若是不来,有负将卒矢志报国的决心,故而冒昧。”
赵匡胤料到桦哥是来请战的,可没想到她口气如此之大,不禁问道:
“杨业号称无敌,军中大将尚难与他争锋,你一个小小女子,就能敌得过他?”
“禀陛下,此事臣也考虑再三。可啥事都要两头想,大凡猛将,都不会把一个女子放在眼里。臣正是想利用杨业的轻敌与他周旋,乘他不备,众将拥上,将杨业生擒。”
赵匡胤听完桦哥这几句话,暗暗赞赏她的智谋。他未置可否,瞅瞅潘美,潘某一脸严肃地说道:
“姚将军这样的安排固然甚巧,可是此举太险,万一有个闪失,臣如何向永德将军交待?陛下又如何向内斌将军交待?”
“言之有理。”赵匡胤对桦哥说。“姚将军忠勇可嘉,朕深感欣慰。可潘将军的话入情入理,朕与潘将军怎能忍心让你冒这样的风险!回去好好给你的邓州兵解释,明日只管随大军北进,不须去管什么杨业。”
“陛下不允,臣今天就只能跪在这里!”
“你这是何苦?”赵匡胤见姚桦哥如此执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快起来!”
“臣意已决,望陛下恩准。臣以为只有如此,才能报答陛下对先父的洪恩!”姚桦哥说得动情,竟哭起来。“张永德入宋以后未建尺寸之功,而陛下对他仁爱不替,臣这番请战,也是替他尽忠!”
赵匡胤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好吧,朕允了。不过你要听从潘将军的安排!”
桦哥顿时破涕为笑,抹了把眼泪,行礼退出。潘美也笑了:
“陛下对臣等严厉异常,动辄严加惩处,遇上耍赖的女子,倒能如此依顺!”
“有什么办法?谁叫她是姚内斌的女儿、张永德的夫人呢!你要为她安排得周密些,切勿凭她胡为!”
两天后,潘美中军五万人推进到太原城南,排开一字大营。此时耶律沙已经北还,党进、王彦升、崔彦进各部都把军队开到了太原城下。
南门外,一身银甲的姚桦哥骑马横枪走出阵列,来到城下高声喊了一句:
“杨业,快快出来受降!”
太原城墙上到处旌旗猎猎,虽然处在宋军重重围困之中,但看这阵势,并无多少惊惶之态。桦哥尖脆的声音刚落,城楼上闪出一个身影,呵呵大笑了一阵,说道: “宋朝无人了?怎么派了个烧火丫头前来叫阵?”
“大宋姚家军指挥使姚桦哥只与杨业决一胜败,不是杨业者,退下去!”
只见那位将军大摇大摆地晃了晃,又朝城下喊道:
“我便是代州杨业,丫头,快回去吧,休要羞辱于本将!”
“连个丫头叫阵都不敢出城,你算得什么英雄好汉!”
那杨业是个血性之人,被一个女子逼迫,心中有些懊恼,也想羞辱她几句:
“杨业有句话,你若答应了,我便出城。”
“有什么话,快快讲来!”
桦哥说罢,身后的姚家军开始轰然大叫,随后是大队宋军一片声呐喊,一时间声涛回荡在太原城前。直到轰声止息,杨业才朗然说道:
“本将若胜了你,你给本将做老婆!”
姚桦哥不假思索,应声回道:
“只怕你要不到我,已经变成鬼魂了!杨业,下来吧!”
城门果然打开,满身银白的杨业高擎着钢枪,只带了小小一彪人马,来到姚桦哥马前,随后把枪往马颈上一横,双手抱拳,言道:
“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小丫头,叫杨某如何下得了手?还是乖乖随我进城拜堂去吧!”
“杨业无礼!”姚桦哥拍马向前,“还不受死!”
杨业抓起长枪,将姚桦哥迎面刺来的枪用力一拨,姚桦哥觉得双臂麻了一下,险些把枪都丢了。她重新把枪杆攥紧时,见杨业坐骑嘶鸣一声,奋蹄向她冲过来,她急忙闪身,与杨业擦马而过,两枝枪又撞在一起。这一次桦哥用力甚猛,臂膀反倒不觉震颤,她知道自己刚才是过于紧张了。
姚桦哥的感觉并不准确,只有杨业才真正知道是怎么回事。第一枪他是用了狠劲,想给桦哥一个下马威,其后数合,杨业并不想把她搠死于阵前,只想瞅个机会将她生擒活捉,以壮汉国之威。桦哥战了几回合之后,凭着自己身轻手快,每每闪过杨业的力挫。杨业见桦哥十分灵巧,于是改变战法,意欲将她先击在马下,再擒不迟。就在目不斜视之时,宋军潘美、王侁、荆嗣三员大将分别驱马绕到战场两侧。这是潘美的精心布置,意在桦哥将杨业激出城后,诸将全力包抄,将杨业围困,再做处置。三将迂回时,杨业早已偷眼瞥见,他边支应姚桦哥边冲着自己的部伍高声喊叫:
“截住宋将!”
趁着杨业转头之时,桦哥飞枪直朝杨业刺来,杨业将臂一扬,一把将桦哥的枪杆死死握住,然后顺势一拽,竟把桦哥拽得身体前倾,险些落马,幸得她立即松开枪杆,紧紧抓住了马鬃。杨业把桦哥的枪拿在手里掂了掂,笑道:
“小儿之戏!”
说罢,将那枝枪顺手往地上一扔,策马回城。此时潘美、王侁和荆嗣已经围了过来,汉兵虽也鼓噪上前,怎奈三将勇猛,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