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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邦斯舅舅-第44章

小说: 邦斯舅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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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邦斯先生,可对那个德国人,我还是有把握的,他已经说过要娶我或带我跟他一起走,反
正是一回事儿!”
    这理由极为充分,弗莱齐埃只得满足这一解释。
    “不要担心什么,”他又说道,“我已经答应过您,保您会得到年金,我一定会信守诺
言的。在此之前,这件事还全都是假定;可现在,它就像是银行的现钞一样了……您的终身
年金保证不会少于一千两百法郎……可是,我亲爱的茜博太太,必须服从我的指令,巧妙地
去执行。”
    “是,我亲爱的弗莱齐埃先生。”女门房已经被彻底降服,低三下四地说。
    “那好,再见了。”弗莱齐埃带着危险的遗嘱,离开了门房。
    他兴高采烈地回到家里,因为这份遗嘱是件很可怕的武器。
    “要是德·玛维尔庭长太太背信弃义,”他心里想,“我也保证能对付了。如果她翻脸
不认账,不再信守诺言,那她的遗产也就白丢了。”
    一大早,雷莫南克就开了店门,让他妹妹帮着照看,前去探望他的好朋友茜博,几天
来,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他发现女门房正在细细端详梅佐的画,心想一块小木板涂了点颜
色,怎么就能这么值钱。
    “啊!啊!”雷莫南克从茜博太太的肩膀上方望去,说道,“马古斯就为没弄到这幅东
西感到遗憾呢;他说要是得到这件小玩艺儿,那他就幸福了,就什么也不缺了。”
    “他能出多少呢?”茜博太太问。
    “要是您答应做了寡妇就嫁给我,”雷莫南克回答说,“我负责从埃里·马古斯那儿给
您弄到两万法郎;要是不嫁给我,您卖这幅画,得到的钱决不会超过一千法郎。”
    “为什么?”
    “因为您得以物主的身份签一份发票,这样,继承人就会让您吃官司。要是您是我妻
子,就由我把画卖给马古斯先生,按有关要求,做买卖的只要在进货账上记一笔就行了,我
可以记上是施穆克卖给我的。得了,就把这画放到我家去吧……要是您丈夫死了,您会有很
多麻烦事,不像在我家,找出一幅画来决不会大惊小怪……您很了解我。再说,要是您愿
意,我可以给您写张收据。”
    在自己犯罪被人当场捉住的情况下,贪婪的女门房无奈接受了这一建议,使她从此永远
与旧货商牵扯到了一起。“您说得对,把收据写好给我送来吧。”她把画藏进衣橱,说道。
    “邻居,”旧货商把茜博太太拉到门口,压低声音说,“我看我们再也救不了我们可怜
的朋友茜博的命;昨天晚上,布朗大夫对他已经绝望了,说他今天白天不来了……真太不幸
了!可说到底,这儿可不是您呆的地方……您的位置,是在嘉布遣会修女大街一个漂亮的古
董店里。您知道吧,十年来我挣了差不多十万法郎,要是您有朝一日也有了这样一笔,我保
证您能发大财……如果您是我妻子……您就可以当老板娘了……有我妹妹好侍候您,料理家
务……”
    小裁缝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打断了引诱者的话,他已经到了临终时刻。
    “您走吧,”茜博太太说,“您真是个魔鬼,我可怜的人都已经这副样子,快要死了,
您还跟我提这些事……”
    “啊!这是因为我爱您,”雷莫南克说,“为了得到您,把什么都弄混了……”
    “要是您爱我,这种时候就不会跟我说什么。”她反驳道。
    于是,雷莫南克进了自己的家,心想把茜博太太娶过来是稳拿的事了。
    十时许,大门前像是出现了一阵骚乱,原来神甫在给茜博先生授临终圣体。茜博的所有
朋友,诺曼底街和附近几条街上的男女看门人都来了,把门房,大门过道和门口的街面挤得
满满的。所以,谁也没有注意到来人。莱奥波尔德·昂纳坎先生和他的一个同事,以及施瓦
布和布鲁讷先后进了邦斯的屋里,都没有被茜博太太发现。公证人进来时问隔壁房子的女门
房邦斯住在哪一层,那女人指了指邦斯的公寓。至于跟施瓦布来的布鲁讷,他以前来观赏过
邦斯的收藏馆,所以一声不吭地直往里走,给他的合伙人引路……邦斯正式撤销了前夕的遗
嘱,立施穆克为他全部遗产的继承人。立遗嘱仪式一结束,邦斯谢过了施瓦布和布鲁讷,又
激动地委托昂纳坎先生照管施穆克的利益,由于半夜里跟茜博太太发生的那一场,再加上社
会生活的这最后一幕,耗尽了他的精力,使他虚弱到了极点,要求给他授临终圣体,施穆克
不愿离开朋友的床头,请施瓦布去把杜普朗迪找来。
    茜博太太坐在丈夫的床前,她已经被两位朋友撵走了,不再给施穆克做饭;而施穆克经
历了早上发生的那些事,又亲眼目睹了邦斯视死如归,对临终的苦难泰然处之的场面,不胜
悲痛,根本就没有感觉到饿。
    到了下午二时许,女门房还是不见德国老人,感到很奇怪,又对自己的利益放心不下,
便请雷莫南克的妹妹上楼去看看施穆克是否需要点什么东西。这时,可怜的音乐家刚刚对杜
普朗迪神甫作了最后的忏悔,神甫正在给他举行临终敷圣油仪式。雷莫南克小姐三番五次地
拉门铃,把这个仪式给搅了。不过,邦斯害怕有人偷他的东西,早已让施穆克发过誓,谁来
也不让进,所以施穆克任雷莫南克小姐拉铃,就是不理会。小姐惊慌不已,跑下楼,告诉茜
博太太,说施穆克不给她开门。这一重要的情况被弗莱齐埃记在了心里。施穆克从来没有看
见过死人,如今手头有个死人,而且在巴黎,无依无靠,没有人代办丧事,给他帮忙,肯定
会遇到各种难处。弗莱齐埃很清楚,真正悲伤的亲属在这种时候准会昏了头脑,所以吃过早
饭以后,他一直呆在门房里,不停地跟布朗大夫商量,最后打定了主意,要亲自出马,指挥
施穆克的一切行动。
    下面可以看到,布朗大夫和弗莱齐埃这两个朋友是如何行动,取得这一重要成果的。
    圣弗朗索瓦教堂的执事,名叫康迪纳,原来是个玻璃商,家住奥尔良街,与布朗大夫的
房子紧挨着。康迪纳太太是负责教堂椅子出租的管理员之一,布朗大夫为她免费治过病,出
于感激之情,她与大夫的关系自然很紧密,常常把自己生活中的种种不幸讲给他听。每逢星
期天和节假日,那两个榛子钳都到圣弗朗索瓦教堂望弥撒,与执事、门卫、分发圣水的人,
总之跟在巴黎被称为下层圣职人员的那些在教会做事的,关系都很好,对这些人,善男信女
们总少不了给一点小钱。因此,康迪纳太太跟施穆克彼此都很熟。这位太太有两个痛苦的创
伤,给弗莱齐埃提供了机会,可以利用她无意中做一个盲目的工具。小康迪纳,对戏剧着了
迷,本来可以在教堂里当个门卫,但他却拒绝在教堂里做事,而到奥林匹克马戏团做了个跑
龙套的,过着放荡的生活,常常逼着母亲借钱给他,把她的钱袋搜刮得干干净净,让她伤透
了心。而老康迪纳,就爱喝酒,人又很懒,早年就因为这两个毛病离开了商界。这个可怜的
家伙后来当上了教堂执事,非但不痛改前非,反而从中获得了满足他那两个嗜好的机会:他
什么事都懒得做,尽跟驾喜车的马夫、殡仪馆的人以及受教士救济的穷光蛋一起喝酒,一到
中午,就喝得像主教似的,满脸通红。
    康迪纳太太直抱怨,当初带了一万两千法郎嫁妆给了丈夫,没想到这后半辈子过着苦日
子。这不幸的故事,她给布朗先生已经讲过了上百遍,不禁使大夫生出一个念头,想利用她
把索瓦热太太安插到邦斯和施穆克家当厨娘兼打杂。要把索瓦热太太推荐到两个榛子钳家,
这实在是无法办到的事,因为他们俩的疑心已经到了极点,刚才拒不给雷莫南克小姐开门,
就足以使弗莱齐埃认识到这一点。可是,弗莱齐埃和布朗大夫这两个朋友心里很明白,要是
由杜普朗迪神甫推荐一个人去,那两个虔诚的音乐家肯定不加考虑就会接受的。根据他们的
计划,康迪纳太太将由索瓦热太太陪着去;而弗莱齐埃的佣人一到了那里,那就等于他自己
亲自出马了。
    杜普迪神甫走到大门口,一时被茜博的那一伙朋友挡住了去路,他们都是来向本居民区
资格最老、最受人尊敬的门房表示慰问的。
    布朗大夫向杜普朗迪神甫行了个礼,把他拉到一旁,对他说道:
    “我去看看可怜的邦斯先生;他可能还有救;可是得让他下决心,接受手术治疗,把胆
结石取出来;那结石用手摸都能感觉到;就是那些结石引起肝脏发炎,最终会要了他的命;
现在要是动手术,也许还来得及。您应该利用您对那个忏悔者的影响,促使他接受手术治
疗;要是手术时不出现任何令人遗憾的意外,我可为他的性命担保。”
    “我先把圣体匣送回教堂,马上就回来。”杜普朗迪神甫说,“因为施穆克情况不佳,
需要得到宗教方面的帮助。”
    “我才知道他是孤身一人。”布朗大夫说,“这个好德国人今天早上跟茜博太太发生了
口角,茜博太太十年来一直在那两位先生家当佣人,他们现在闹翻了,想必只是暂时的;可
是处在目前的情况下,没有人帮施穆克,可不行啊。要是能帮帮他,也是一件善事。——
喂,康迪纳,”大夫喊了一声教堂执事,说道,“您去问问您的妻子是不是愿意代替茜博太
太照看邦斯先生,再照顾一下施穆克先生的家,就几天时间……即使没有跟他们吵翻闹翻,
茜博太太也得找个替工了。康迪纳太太可是个正直的女人。”大夫对杜普朗迪神甫说。
    “不可能找到更好的了,”善良的神甫回答道,“我们教堂的财产管理委员会也很信任
她,让她负责收椅子的租钱。”
    过了一阵之后,布朗大夫来到邦斯床头,看着他一步步进入临终时刻,施穆克苦苦哀
求,让邦斯答应做手术,可白费力气。可怜的德国人已经彻底绝望,老音乐家对他一个劲的
哀求只是摇头,有时还表现出了不耐烦。末了,临终的病人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朝施穆克投
出了一束可怕的目光,对他说道:
    “你就让我安安静静地死吧!”
    施穆克痛不欲生;可他还是拿起邦斯的手,轻轻地吻了一下,捂在自己的两只手中,试
图再一次通过这种方式,把自己的生命灌输给他。这时,布朗大夫听到了门铃声,他上前给
杜普朗迪神甫打开了门。
    “我们可怜的病人已经开始死前的最后挣扎了。”布朗说,“他再过几个小时就要断
气;您今天夜里得派一个教士来为他守灵。另外,还得赶快让康迪纳太太带一个打杂的女佣
人来帮帮施穆克先生,他可是什么主意都没有的,我真为他的脑子担心,这里有很多值钱的
东西,得让几个靠得住的人来看着。”
    杜普朗迪神甫是个善良而又正直的教士,从来不起疑心,也没有任何坏心,听了布朗大
夫这番话,觉得很有道理;再说,他对本区医生的品质向来是相信的;因此,他站在病人的
房门口,打了个手势,让施穆克过来,有事要谈。施穆克怎么也舍不得松开邦斯的手,因为
邦斯的手在抽搐着,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不放,仿佛跌进了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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