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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八辑)-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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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接下去的谈话中,威廉提了很多意见。他说自己根本不懂电子计算机。什么也不懂!他一丁点也不知道电子计算机是如何运转的,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编制程序的。
  德米特里说“没关系,没关系”,用一个表情十足的手势把那问题推在一边。“我们懂得电子计算机;我们能编制程序。你只要告诉我们:电子计算机应当做成什么样子,才能像人脑那样工作而不是像一架电子计算机。”
  威廉说:“德米特里,我不敢肯定我对人脑的活动是否已足够了解而能告诉你们这些情况。”
  德米特里说:“您是当今世界上第一流的同源学家,我已经认真核对过了。”那就把事情解决了。
  威廉越来越犯愁地听着。他想那是不可避免了。一个人深深地、长期地专心致志于一个特殊的专业,那么当他看到一切其他领域里的专家时,以自己的无知比人家的智慧,就感到他们都是魔法师——随着时间的推移,威廉对“水星计划”的了解比一开始要多得多了。
  最后他说:“为什么要用一台电子计算机呢?为什么不用你们之中的一位工作人员或者若干名替换人员呢?让他们接收机器人发来的材料,然后发回指令。”
  “噢,噢,噢,”德米特里激动得几乎在椅子里跳起来,“你要知道,你还没有意识到。由人工来分析机器人发回的一切材料,那是太慢了——那将包括:温度、气压、宇宙线流量、太阳风强度与化学组成、土壤结构等等,可以很容易地再列出30~40种项目——然后设法决定下一步。人类只能指导机器人,而且是效率不高的指导;一台电子计算机就等于是机器人本身。”
  他继续往下说:“而且,人类有时又不适应于缓慢。因为任何种类的辐射在水星和地球之间一次来回行程大约要10至21分钟,视两者在轨道上的位置而定。那是没法加快的。你收到了一项观察资料,你发出了一项指令,但是在作出观察和发回反应之间的时间内会发生许多情况。人类无法适应光速的慢速度,但是一台电子计算机则可以充分考虑到这一点。来吧,威廉,来帮帮我们吧。”
  威廉发愁地说:“当然欢迎你们来和我商谈,不管对你们有多大帮助。你们可以随时使用我的私人电视线路来和我联系。”
  “但是我要的不是同您商谈。您必须跟我去。”
  “亲自去?”威廉吃了一惊说。
  “当然。这样的计划不能依靠双方呆在莱塞射线的两端,用一颗通信卫星在其间进行联络。长远来说,那样太费钱、太不方便,而且,那样就完全无法保密了。”
  威廉心里想,这确实像是部惊险小说。
  德米特里说:“到达拉斯来吧,我给您看看我们在那里有些什么。我给您瞧瞧设备。您可以同我们的一些电子计算机研究人员谈谈。把你的思想方法的好处告诉他们。”
  威廉想,现在是作决定的时候了,他就说:“德米特里,我在这里有我自己的工作。这里的工作很重要,我不想离开。要完成你要我做的工作,可能要使我离开我的实验室几个月。”
  “几个月!”德米特里明显地吃了一惊地说,“亲爱的威廉,那得要好几年。但是那肯定会是您的工作。”
  “不,不会的。我知道我的工作是什么,指导水星上的一个机器人不是我的工作。”
  “为什么不?如果您正确进行下去,只要设法制造一台像人脑那样运行的电子计算机,您就能知道有关人脑的更多情况,您最终还是会回到这里来的,而且那时您更加具备条件来从事现在您认为的本职工作。而且在您离开以后,您难道没有一些同事可以继续进行吗?而且您难道不可以和您的同事用莱塞射线和电视来进行经常连系吗?您难道不能偶然短短地访问一次纽约吗?”
  威廉被感动了。关于从另一个角度研究人脑的想法,确实打中了要害。从那时开始,他发现自己在寻找去那里的借口了——至少是去访问一次——至少是去看看那里究竟怎么样,反正他总是能回来的。
  接着,德米特里访问了老纽约的废墟,在那里他以质朴的激情欣赏了一番(可是,那时候的老纽约已经不再有大灾难以前那种处处是无用的庞大和巨型的宏伟景色了)。威廉开始想到,也许自己也可以趁出访之机去观光一番。
  ——可是,当他刚开始知道一些需要做些什么而对其他还一无所知的时候,难道答案就已经像一丝遥远的闪电那样来到他面前了?
  所以他终于到达拉斯来了,他跨出飞机踏上屋顶,德米特里在那里,神采奕奕。然后,这矮胖子眯起眼睛转身说:“我知道——多么相像呀!”
  威廉睁大双眼,看到那边显然缩在后面的是一张同他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他立即肯定站在他面前的是安东尼。
  很明显,他从安东尼的脸上看出一种希望掩盖这层关系的心情。威廉只要说:“是呀,多么相像呀!”事情就过去了。人类的基因特征毕竟是够复杂的,可以容许人与人之间并无血缘关系而有各种程度的外貌相似。
  但当然,威廉是一位同源学家,他研究人脑的错综复杂,因此对这方面越来越满不在乎,所以他说:“我可以肯定这位是安东尼,我的兄弟。”
  德米特里说:“你的兄弟?”
  威廉说:“我的父亲和我的母亲生了两个孩子。他们是行为古怪的人。”
  然后他走上前去,伸出手来,安东尼只能拉拉手,别无他法。这件事成了往后几天中的话题,惟一的话题。
  后来威廉发现自己这么于的影响,感到相当后悔,这使安东尼略为有点慰藉。
  那天晚上,他们饭后坐在一起,威廉说:“我要道歉。我原想如果我们把最糟糕的情况一下子就端出来,那么事情就了结了。看来事情并非如此。反正我没有签合同,没有正式的协议书。我想走了。”
  “那又有什么用呢?”安东尼粗鲁地说,“现在人人都知道了。两个人同样的脸。这就够使人作呕的人。”
  “如果我离开……”
  “你不能走。这个计划完全是我的主意。”
  “把我弄到这里来也是你的主意?”威廉的厚眼皮尽量站开,眉毛提得高高的。
  “不是的,当然不是的。我只是提出请一位同源学家到这里来。我怎么知道他们会派你来呢。”
  “但是要是我离开……”
  “不能。现在我们只能战胜这个困难,如果有办法的话;到那时就没关系了。”(他想,对成功者,什么都能原谅的。)
  “我个知道我们能做什么。”
  “我们必须来试试。德米特里把这项任务加给我们。这个机会太好了。”——“你们俩是弟兄,”安东尼模仿着德米特里的男中音声调说,“你们相互了解。为什么不在一起工作呢?”然后,他用自己的声音生气地说:“所以我们必须得干我们从头说起吧,威廉,你是干什么的?我意思是说比同源学这个字的含义更加确切些说。”
  威廉叹口气说:“我研究‘自我中心’儿童。”
  “我恐怕还不清楚那是什么意思。”
  “简单说来,我专门研究那些不与外界联系又不与别人交流的儿童,他们完全沉湎于自己个人,只存在于自己肉体范围之内,到目前为止,对他们是无法了解的。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治愈他们。”
  “是不是你给自己起名叫‘反自’其含义就在这里?”
  “是的,确实如此。”威廉回答。
  安东厄笑了笑,但是他并不真正感到好笑。
  威廉感到一阵寒心,他说:“这是个老老实实的名字。”
  安东尼赶忙嘟哝着说:“我的确感到是这样的。”他说不出更多特殊的道歉话了。他鼓起勇气,又谈到这个题目说,“你的工作有进展吗?”
  “在治疗方面?到目前为止,没有进展。但是在了解方面有进展。我越是了解……”
  威廉说着,他的声音变得温和了,他的眼睛更加深邃了。安东尼看出为什么会这样,那是因为谈到他一心向往的事情的缘故。他自己也常有这种感觉。
  他仔细地听着,他对不太懂得的事情,总是这样的,因为这是必要的;他也会希望威廉能好好听他说。
  他记得很清楚。他原先以为他不会记得那么清楚,但是那当然是因为他还不清楚发牛的情况。事后回想起来,他发现自己可以逐字地记起整个句子。
  威廉说:“因此我们似乎觉得,那些‘自我中心’儿童不是不能产生印象,或者甚至也不是不能深刻地解释这些印象。而是他不赞同或反对这种印象——如果发现某个他所赞同的印象,那就不会失去充分交流的潜在能力。”
  “啊!”安东尼说,他只发了个音以表明他是在听着。
  “你也没法用普通方法说服他脱离他的‘自我中心’,因为他反对你,反对他自己以外的整个世界。但是如果你使他处于意识停止状态……”
  “处于什么?”
  “那是我们采用的一项技术,它实际上能使得脑子与肉体相脱离,能使脑子的活动同肉体无关。那是我们实验室里设计的一种相当复杂的技术;事实上……”
  “是你们自己设计的?”安东尼轻轻地插嘴问。
  “是啊……是的,”威廉一面说,脸有点红,但显然很高兴,“在意识停止状态的情况下,我们可以给肉体输送设计好的幻觉,并观察脑子在微分电子脑部照相中的情况。我们可以立即了解有关自我中心人物的更多情况;他最需要的感官印象是什么;这样我们就能了解到有关人脑的更多情况。
  “啊,”安东尼说,这回是个真正的“啊”。“你所已经了解到的有关脑子的一切情况——你能不能使它适应于一台电子计算机的工作呢?”
  威廉说:“不能,一无可能。我已把这情况告诉德米特里。我对计算机一无所知,对脑子的了解也不够。”
  “如果我教你电子计算机,详细地告诉你我们需要些什么,那怎么样?”
  “那不成的。那……”
  安东尼设法很诚恳地说:“哥哥,你应该帮助我,请你真心实意地设法考虑考虑我们的问题。把你所了解的有关脑子的一切知识应用到我们的计算机上吧。”
  威廉不安地说:“我了解你的处境。我试试,我真心实意地试试。”
  威廉试了,而且正如安东尼所预料的,他们两人被指派一起工作。开始时,总有人常来找他们,威廉采取争取主动的办法,宣布他们俩是弟兄,因为否认是没有用的。最后,这种情况没有了,随之而来的是有意识的回避。每当威廉来找安东尼或者安东尼来找威廉时,在场的任何其他人就悄悄地消失在墙后了。
  他们俩甚至逐渐勉强地相互习惯了,有时,他们相互谈话时好像几乎不存在外貌相似的问题,不存在共同的童年生活。
  安东尼用适当的非专业语言说明了电子计算机的要求,威廉经过长时间思索以后,说明他感到一台电子计算机怎样才能多少完成人脑的工作。
  安东尼说:“那样可能吗?”
  威廉说:“我不知道,我并不急于试验。这可能不行,但也可能行。”
  “我们必须同德米特里·巨大去谈谈。”
  “我们自己先谈谈,看看我们已经做到什么。我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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