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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无处可逃-第8章

小说: 无处可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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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颠得纷纷移位了。回忆的激情早已经全部丧失。它是什么时候消失的?这个问题让他无从考据。但很多奇怪的思考却像是激情的遗嘱,像当年外婆的手掌一样,不停地撞击着自己的思维。江南,将在一辆囚车的轮胎下逐渐消失。命运让他身处于一种变相的背井离乡中,过早地触摸到一种人生的无常,深刻地体验出什么叫做孤单,什么叫做冷寒。学校不会因为失去了自己,杜亮和张阳这三个学生败类而从此平静。地球离开了某个人也将照样转动。漫长的牢狱生涯,一千八百二十五个日日夜夜,时间逝去之后,岁月它老人家还会等谁?什么叫流水无情?什么又叫落花不再?……那天上午,坐在北上的囚车里,许许多多感伤的漫想不请自来。沦陷在一种尚未成型的忏悔中,章辰痛苦地闭上眼睛。    
    一定是一路颠簸的囚车弄醒了他。当章辰睁开眼睛的时候;车窗外面的景致已经有了巨大的改观。他用力甩了甩发麻的思维,才知道一个完整意义上的故乡,已经在自己这个不期而至的瞌睡里消失殆尽。而囚车却依然在眼前这个与他毫无关联的城市道路上笔直向前,它不停向前的目的无非就是把车里这些所谓的垃圾、渣子们倒进人间一个巨大的垃圾桶——监狱。然后它自己则会毫不留情地打道回府。    
    


第二章 歧途风景歧途风景(1)

    11    
    跟很多小说的进展一样:在时间无情地流逝中,在一种类似于某人回忆的叙述里。张阳、章辰等一行18名作奸犯科、参差不齐的犯人终于不可避免地走到监狱面前。囚车在一个门前开满鲜花的成人监狱外面停下。章辰当时很是好奇地询问即将下车的三进宫,“你们的监狱怎么像个大花园?”三进宫笑着说,“纯粹是种形式!等你到了自己的地盘之后就会明白,那些花是专门栽给哪些人士们欣赏的。”由于张阳和章辰暂时还没到达目的地,所以只能站在车外面,看着那些成年犯们从车上往下搬各自的行李。接着,押送他们的警官就开始下车办理成年犯们的交接手续,还顺便大发慈悲,下了张阳与章辰的手铐,将他俩交由那两名持枪的武警暂时看管。    
    那天章辰站在车外,一边揉手腕,一边跟张阳说起了杜亮。他说,“妈的,杜亮要是也跟我们俩一起来劳改就好了。”张阳说:“现在都已经是十五了,你还在过初一。看得出来,你小子良心大大地不怎么好。”张阳边跟章辰说话,边目不转睛地拼命欣赏着路边不时走过的几名监狱女警。章辰则趁机还击说,“我良心再不好,毕竟在和老大一起有难同当。”“鬼才知道以后我们出去了,他会用什么鸟态度对我们!”章辰忿忿地说。“他胆敢不按时给咱们写信、寄钱的话,出去后老子首先砸碎他们家那口炸油条的大锅!不过目前咱们应该祝他们家的油条生意兴旺发达,那样的话咱们以后出去了,才可以在他身上狠敲一笔。最好可以像黑社会电影一样,一次性敲他个一两百万。这样我们不仅可以衣食无忧,还可以狂嫖滥赌一把!”张阳说完哈哈大笑。    
    章辰被张阳大白天做美梦的乐观精神狠狠地感染了一把,于是搂住他往旁边的花坛上面一站,摆了个自以为很酷的姿势。然后又张牙舞爪地朝看管他们的那个武警勾了勾手指头,忘乎所以地跟他开了个玩笑说:“兵哥哥,你快去帮着弄个相机来,我们兄弟俩要在这里来上一张合影。”那个武警听后大怒,开口就骂:“去你妈的!一看你们俩就是渣子次品。天生一副劳改相,跟刚才进去的那个三进宫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那天在囚车外面,那个兵哥哥不但对他俩很不赏脸,后来还在章辰腰眼上捣了不重不轻的那么一枪托。    
    就兵哥哥怒斥他俩是渣子次品的问题,章辰认为,他只是一时没有正确领会到自己是在跟他开玩笑而已。但张阳却很不愿意。他觉得,做渣子倒没什么,但不能连渣子也要做成次品。于是就硬邦邦地问那个武警说,看来大哥你是因为长年累月地品尝次品吧?要不然怎么对次品问题认识的如此深刻?张阳在未进看守所之前,就深谙一些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道理。后来通过看守所的种种经历,现在他对此已经更加深信不疑。那几年社会上流行着王朔那句“我是流氓我怕谁?”在张阳眼里,流氓应该分为普通流氓与特殊流氓。普通流氓就是那些始终游移在法律之外小打小闹,没有犯罪经历、没见过法院刑事判决书之类大场面的人,他们就像某些无证经营的商贩一样。他自己不但见识过许多成为流氓所必须面对的大场面,而且现在都已经由普通流氓成长为人民的罪犯了。他觉得罪犯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流氓。判决书就像是真正流氓们的营业执照一样。而那些无证经营流氓事业的家伙们,则是王朔所说的那种流氓,不能跟自己相提并论。因此,王朔那句话,要张阳来说则应该是:“我是劳改我怕谁?”    
    那天,特殊流氓张阳不温不火、不卑不亢的询问方式,显然更加激怒了那个持枪的人民子弟兵。那个当兵的难解心头之恨,只好用枪托维护自尊心和道理。和章辰不同,张阳被枪托问候之后,马上毫不犹豫地一把抱住解放军小战士。然后的场面就是:两人在那所成年监狱门外的大花园里滚来滚去,并引来不少过路的人民群众的围观。结果还是那所监狱值班室里出来了几名狱警横加干涉,才平息了那场火暴的警匪打斗片。片子结束之后,匪兵甲章辰赶忙走到匪兵乙张阳身后,殷勤地拍去沾在他衣服上的草屑与花瓣。匪兵乙则用一种身教胜于言传的姿态,不无骄傲地对匪兵甲说:“现在知道你老大我的厉害了吧?并不是每个人都不敢摸老虎的屁股嘛!以后学着点儿!”匪兵甲则深有感触地对匪兵乙的英勇举动大竖拇指,并不失时机地向匪兵乙表示:今后一定要更加地拥戴匪兵乙,做匪兵乙的马前张保,马后王横。    
    在警匪打斗情节尚未发生之前,囚车也还尚在途中的时候,张阳因为有幸跟那个三进宫犯人同车而行。通过三进宫一些横飞的口沫,张阳被告知:少管所对于整个监狱系统而言,无非是道小门槛,算不得大场面,因为里面关押的都是些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但因为三进宫没有亲自驾临过少管所,因此,一路上他只是不停地向其他各位阶级兄弟们介绍着有关成人监狱方方面面的事情。不过三进宫说过这么一句话,他说:“总的来说,少管所毕竟也算是个小监狱,既然是监狱,那么它肯定具备了一些监狱的本质。”他说就像自己前两次的劳改生涯一样,初进任何一座监狱,被老犯人“过堂”的事情一定会千篇一律地发生。“无论你是黄飞鸿还是霍元甲,进监狱之后的第一节课就是挨打!”然后他又举例说明:当年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跟阳谷县都头武松那般了得的英雄,对“过堂”也没提过半个“不”字。并非他们没有反抗能力,关键的问题是刚进监狱,接受老犯人拳脚的洗礼,自古以来就是一种社会潮流,或者说是一种定势。这个潮流已经成为传统,被历朝历代的犯人们沿袭下来了。它不会因为个人的意志而转移或是终止。同时,另外一个事实也不可否认:每个监狱里的每一名犯人,不可能就每一个问题都采取同样的方式来解决。就像张阳跟武警发生纠纷后说过的那句话相似,并不是每个人都不敢摸老虎的屁股。因此,在对待“过堂”这个问题上,这里说的仅仅是一种绝大多数的现象,不代表绝对没有反抗。    
    


第二章 歧途风景歧途风景(2)

    12    
    那天的月亮已经像个白色的大澡盆反扣在天上时,他们才正式抵达少管所。囚车将他俩当成了此行的最后一批垃圾,倒在少管所的大铁门前,然后嘀嘀两声就掉转车头,扬尘而去。最后一名身材魁伟的狱警将他们领进一座四周全是高墙电网的少年监狱里。    
    在正式进门之前,张阳试图掩饰一下自己的忐忑不安,还跟章辰开了个神色自若的玩笑。他朝章辰怪怪地笑了一下,说,“我是监狱周刊的首席记者,请问此刻阁下对即将来临的监狱生活有何感想?”章辰则麻木地望着头顶那一轮白得像细瓷盆一样的月亮。觉得有个非常沉重却不知是何物的东西,从内到外由上至下地压得他透不过气来。当时张阳肩上扛着两只大皮箱,里面装满了两人的生活用品。章辰力气小,背着两床被褥。    
    站在监狱的铁门之外,章辰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他不知道铁门洞开之后,迎接自己的将是些什么模样的人以及哪些性质的事。以前他对监狱一无所知,现在还是一样。只是此刻他如此之近地站在监狱的门槛之外,一步跨过去,他就要正式领悟所谓的监狱了。而那些即将到来的感触,将会在他余生的噩梦里随时出现。在同样也是成长的路途上,美丽、悲伤、神秘和丑陋的事物始终躲藏在一个极其阴冷安静的地方,被记忆的缆绳打成死结,像某条毒蛇咬过的牙痕。他无法先行选择出自己的方向和旅伴,更无法提前看清上苍即将赐予他的一切悲喜。跟生活在自由世界里的每个人相似,谁也不能抢在时间之前,正确预测出后来的一切。    
    进监第一天,尽管时间已经进入夜晚,少管所大院里的每一栋楼房里,却依旧灯火辉煌。当时的月光疯疯癫癫地跟路灯抢着镜头,一上一下合伙捉弄着章辰,然后又从不同的角度将他的影子分割成长短不一的两条。长长的那条是劫难,短短的这条是人生。    
    张阳跟章辰被一名值班犯人领进少管所的某个中队,脚后跟还没站稳,就被一群不知道从哪疙瘩冒出来的老少年犯围起来一阵秋风扫落叶。狂风暴雨之后,出现在他俩面前的是一名年轻英俊的管教干部。他施施然从天而降,面对早已经满脸开花的张阳和章辰,轻飘飘地说了句双关语。他说,“这叫洗心革面。目的是让你们两位新同学以后可以更好地脱胎换骨。”开完这个有点像玩笑的玩笑之后,那干部忽然脸色一凛,大声问张阳他们两个:“从今天开始,是龙得给我盘着,是虎就给我卧着。哪怕你们是乌龟王八蛋,也得给我缩头夹尾!听明白了没有?”那句话弄得章辰跟张阳顾不上整理脸上那些不大光彩的痕迹,慌慌忙忙却又异口同声地回答:“明白!”那管教听完颇感满意,于是双手朝身后一背,施施然走开。    
    但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张阳始终没弄明白当时到底明白了什么?最后,私下里,他曾经偷偷地询问过一些资深犯人,但也一直没有得到答案。还是到了最后,他在自己的刑期里稀里糊涂地七混八混,混着混着又阴错阳差地成为了少管所里鼎而名之的坏蛋时,才明白了:所谓的“明白”不过是种监狱内部的恶性循环过程——当他已经成了一名能给新花子“过堂”的老犯人时,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用曾经领教过的方式,去干当时自己其实也并不明白的勾当。干完后,倘若很不凑巧,没有从天而降的教官出现,他甚至会在这方面替教官代劳。所谓的代劳,无非也就是重复一下教官曾经问过自己的那句话。而那些新花子们的回答,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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