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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无处可逃-第56章

小说: 无处可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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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    
    就在张阳和上官蜜月的第十五天,章辰连嘲带讽地预测杜亮去广东的结果,顺带举了张阳南下这个简单的例子,在叙述的过程中,还穿插了一些失意者特有的人生感悟。“你逃到哪里去都没有用的,在这个现代化的城市,你很快就会发现你一无去处,仿佛盲流张阳,像一只流浪狗一样到处瞎逛。既然在家里,何必再逃亡去寻找家呢?”    
    张阳对他这番玄乎的感慨很是不满——不在预测的结果,而是过程,但又不好发作。他说,“章辰说的如同放屁,但也有那么一二分道理。广东哪是你这种人去的地方。想当年连我都被关在收容所当猪养了几天,后来混了这么久也才混到老大的位置,你什么玩意我还不知道,凭你这点儿水平到那个鬼地方还能搞出什么名堂?你到那边去做鸭啊?做鸭也要有本钱,瞧你这副德性行吗?还是老老实实卖你的王八去吧,别以为去广东也能像我那样风光。”张阳对自己的过去往往是从自我鄙视开始,到隐恶扬善结束。    
    张阳的老婆上官也开始了现身说法,她几乎把自己近乎传奇的南下经历像放电影一样说了出来,好在张阳无所谓,可惜杜亮是个没耐心的观众,没有等影片结束就中途退场了。“得了,得了,女人真他妈罗嗦,张阳我发现你修为提高了不少,居然能忍受如此唠叨的女人。”张阳对此说法不屑一顾,笑着说:“皇帝不急你急什么,我都不怕她说光荣史。”对于张阳的言外之意,杜亮点上了一只烟,用沉默表示抗议,大有佛印对待苏东坡辱骂的境界。    
    在三人的劝告下,杜亮放弃了南下的打算,决定一心一意地卖王八。杜亮想,这些年自己胡乱折腾够了,年龄也老大不小了,而什么都没有弄成。像章辰所说的那样,竟然无处可逃,何必再去逃呢?面对这个无奈的世界,不如实实在在地活下去。卖王八自己驾轻路熟,又不乏弄鬼的天分和经营的实践,七分真三分假,生意肯定会慢慢地红火起来。以后可以开个王八专卖店,控制全市的王八进出口,进一步垄断全国的王八市场,说不定以后就成了中国的王八王。    
    “王八王?我成了王八王?”白日梦做到这里,杜亮不禁叫了出来,之后,仰头望着天空自个傻笑。突然又想到以前的那些“马屎”后来肯定会同其他的男人乱来,看来自己现在就是王八王了。    
    在张阳婚礼那天回家的路上,章辰不停地拨打着秦子跃的电话,但总是一个声音苍老的男人在说话,并总是追问章辰是谁,有什么事。在家里,他开始无故暴躁,开始不搭理任何人,包括他的父亲章大我。两天后,他孤身一人回了趟上海。就像是一场不得不闭幕的戏,他觉得,自己和秦子跃的相遇,只是一场为了离别的聚会。如今全部的激情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外壳。往日的欢笑已经演绎成一曲无奈的悲情布鲁斯。天空没有一丝云彩,人们如何得到安慰?未来在并不遥远的地方等待着每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却又总是无法替人们指明它的实体所在。而经过回忆的过滤,过往的种种又随着岁月的发酵而沉淀,散发着淡远的幽香,在那个挥耗着不羁青春的少年监狱与东方大都市里。    
    车到上海,他直奔T大。终于找到秦子跃的好友媛媛,终于拿到秦子跃在无锡的地址,也终于得到一个最坏的消息:秦子跃疯了。闽成功的太太,那个醋意横生的中年女军官,把那张原始光盘交到了T大党委之后,依旧难解心头的无名之火。最后居然一纸诬告,以秦子跃破坏军婚为由,将她与闽成功双双告至军事法庭,秦子跃不堪社会舆论的巨大创击,精神失常!    
    “其实你根本就不明白,子跃也根本就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肤浅的女性。或者她把爱情和亲情的责任都看得过于纯洁,过于神圣了。其实换了任何稍有良知的女人,在那种特殊的情况下,都保持不住那些虚伪的贞洁。你应该这样想,譬如你是女人,你面临着那样的压力,你会怎样?”媛媛说完,又拿出一本日记,轻轻地朝章辰一扔。    
    “你仔细看看她的内心挣扎,就会明白一切的。她悄然离开学院时,还比较正常,说正好可以回家写一部自传体长篇小说《只差那么一点点》。还说这个世界很多事,包括爱情以及命运在内,都就只差那么一点点。后来又说是替你整理的,你以前写过类似的小说没有?”那天,章辰听媛媛说到这里,内心的困扰如同是一片着了火的海。她居然要挑战人脑记忆的极限,把那个《只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一点点地整理出来?以疯子的名义?    
    花了整整一夜的时间,读完秦子跃的日记。最后他还是央求沈蓉陪着自己,一路默默地赶到无锡。接待他们的是秦子跃的父亲,戴着一副极其精细的小眼镜,头发灰白,极像在天津张园做寓公时的末代皇帝溥仪。沈蓉先开口向老人问好,说,“秦伯伯您好,我们都是子跃在上海的朋友,她人呢?”老人从冰箱里拿出两罐饮料,一人一罐,放到他们前面的茶几上,还一丝不苟地替客人插好吸管。然后轻声说:“因为病情越来越严重,不得已,跃儿已经进了精神病医院。唉……”    
    秦子跃被关在9880病房里,去探望的章辰与沈蓉被医院护理员告知:患者正处于一种极不稳定的癫狂状态。透过观察孔,章辰看见“9880号”正跪在床上,双手平放在胸口,像是一个正在向上帝虔诚祷告的基督教徒。姿势非常平稳且专业,并没有出现护理员所谓的癫狂状态。于是强行打开房门冲了进去,轻轻叫一声:“子跃!”秦子跃抬头与他对视了良久,忽然泪流满面,喃喃而语:“我看到了蝴蝶,美丽的蝴蝶,从笼子里飞了出来,翩翩起舞……    
    章辰咬紧嘴唇,抑制住准备夺眶而出的泪水。门外的护理员却在大声催促着他们,沈蓉想都没想就塞给那个护理员一些谁都不讨厌的东西,然后那个护理员很快知趣地走开。临走前这样问沈蓉,9880以前难道是个作家吗?经常吵闹着说,说什么“为什么我的小说还没出版?”    
    那次章辰还特地把秦子跃牵出了房间,或许是病房外面的那些突如其来的阳光吓坏了她,使得她一个劲地往章辰身后躲闪。章辰用手替她梳理了一下凌乱的长发,问她刚才在房间里面为谁在祈祷。秦子跃的目光散漫而焦灼,好像在努力忘记一些东西,似乎又在辛苦地追忆着什么……    
    章辰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眺望远方。那是一个像鸟儿一样温柔而久远的日子,雨后的彩虹绚丽多彩,焕发出风雨沧桑后的清新和宁静。隐隐有两只白鸟相互依偎,在哭过的天空中比翼而飞……    
    


后记记忆的下场

    我在讲述着一些并不动听也不怎么感人的故事。我所讲述的每个故事都不潇洒,也不优雅。这些故事离我的现在已经相当遥远,可它同时又发生在我们每个人的身边,发生在这个社会的每个角落。我知道,对于过去,我们每个人都有回忆的权利。只是很多回忆——它只能意会,无法言传。所以我只好被动地选择了描述。这份工作原本人人都会,只是会者大多羞于表达,我偏不。我必须彻底的表达清楚这些尚未被我遗忘的故事,因为它包含了我生命中很多很多隐秘的东西,人的记忆必将衰老,我怕晚了,我会和整个世界擦肩而过。    
    对于目前文学创作领域内的诸多形态,我从没有保持过什么冷静状态,也不想虚伪地保持冷静。这是一个让我们感到慌乱和急噪的年代。你的个性化生存并不代表什么。其实关于这一点,王小波先生早在他的精神家园里面就已经提起过,可是我们的精神家园,它到底在哪儿?在一两部当红作家的畅销小说里?在一条条似是而非的社会新闻里?在可以被人随手打扮的小姑娘的漂亮脸蛋上?还是在我们光着屁股扯拽风筝线的草地上?可是干他们家娘子的,我是真的找不到啊!而且也绝不会在那里,绝不会。    
    现代人,属于自己独立思考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在钢筋水泥混凝土的格子间里面,我们什么时候大声对自己说过:我们是我们自己的主人?我们的灵魂不受肉体遥控?可假如我们思考过,我们就会有些或多或少的答案。尽管不大坚定,有些偏颇,但毕竟有。很可惜是吧?我们的确很少思考什么问题。有可能是感官快乐颠覆了一切,这是一个金钱和物欲决定要彻底消灭精神家园的时代。    
    很长一段时间里面,陷于一种对往事的编织和回忆,我在人海中常常可以成为一片古怪的影子。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自己的存在,我的呼吸甚至没有一片树叶的呼吸声音响亮。尽管如此,我依旧很武断地认为:我要讲述的故事必将空前绝后,它必将出现在你们的一些梦里。在那些梦里,你们会听到一种类似于撞钟的声音———也只有在梦境,我才能如此真切地感触到我所讲述的故事的力量的强大。    
    我不能引用什么格言来吓唬大家,也不想。而且这个时代也早已经不再需要任何格言。简练、快速、实用是这个时代语言的标志。所以,在讲故事的过程里,我无法摈弃这种语言风格。我想,也许唯有媚俗才可以接近大众,这是一个同化异化的必然过程,同时它也是一种游戏的规则,假如我不遵循这个规则,那么只能证明:我将被游戏所抛弃。每个人在接近胜利或者失败的时候,都要经历一个非常阵痛的过程,同化异化,异化同化的过程。    
    我不提倡控诉,也不提倡放纵。我没提倡中立,也没提倡忏悔。温柔地回忆起我还熟记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人物和每一点细节,存在,或者不存在,再用语言去有机地组合。在记忆的门前,我用我自己的语言和山川、河流、城市、乡村、监牢、狱友、管教甚至你们每一位读者交谈,点点,面面。你们可以通过这个文本来想象我的自豪与得意。其实我们每个生命都代表着一个群体,我们每个人的故事也都是整个人类的故事。这是我“写作”的一贯姿态。它至少可以鼓励我去关怀每一位进入我视野的普通人,而实际上,我非常明白,作为故事的讲述者,我比任何人都普通。    
    一个故事是我的一天。一本故事则是我的一年。我靠这些故事活在很多城市与乡村的腹部,或者是永远地漂着。关闭你的浏览器吧,合上这本书吧,对我说再见吧。再有些多余的话就是,《无处可逃》是我19岁时开始起笔的一个故事,历时五年,现在她终于具备生命了。她是我写的第一本小说。或者还会有第二本,或者只有一房间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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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年10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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