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可逃-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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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觉得做我闽某人的情妇委屈或者没有保障的话,我们甚至可以私下签约。”
“如果以上条款你可以接受的话,请在一个礼拜之内给我答复。记住,这是上苍赐予你人生的一次机会。设若我在一个礼拜之内没有你的任何答复,那我就爱莫能助了,而且我会很快另选其他。”
“上海的生活充满了戏剧色彩,情节华美突兀,好运突如其来。那么这个礼拜我等你电话?对了,谢谢你的配合,再见宝贝。”
这就是我们的好人闽叔叔。“这就是好人闽叔叔吗?刚才是他在跟我说话吗?是他吗?为什么是?怎么会是这样?……”那边的闽成功已经圆满挂断,这边秦子跃的电话依旧拿捏在手里,她已经深陷在一种奇妙的幻觉里,一时半时估计是不会反应过来的。
那个礼拜是秦子跃一生当中最为黑暗最为沉重的一个礼拜。六夜失眠,但她根本就没有通知章辰。六个失眠的夜晚,秦子跃都以一种站立的姿势,独自一人与整个世界对垒。她能摸索到自己青春岁月里很多柔软的记忆,而记忆里很多清晰的环节,压得她感到整个世界都在朝一个正在疯狂燃烧着的火球努力地倾斜。她无法逃避自己成长过程中所受到的一切伤害:一边是理智、现实的重压,另一边则是梦想与责任的撕扯。
与闽成功签约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强迫自己忘却一切,因为一切都已经变得没有任何意义。何况人生本来就没有什么重大的意义,一切都是幻觉,爱情不过是诸多幻觉里的一种。等老死,病死之后,一切都像未曾发生过一样。人生充满虚妄。
第八章 无处可逃无处可逃(6)
89
一个礼拜之后,殉道的圣女将自己押上刑场。刑场里,有位好人趴在圣女无比圣洁的身体上忘我地耕耘。圣女泪流满面,很希望眼前的一切是个极不愿做的噩梦。她拼命闭上眼睛,拼命地在脑海里回想着天使的样子,企图以此接近天空。然后双手合十,继续普渡众生……终于行刑完毕,秦子跃坚决要求回学校寝室,并反复哀求闽成功最好可以隐上瞒下。她无法失去这惟一的爱情,也不想失去。可是甲方却不动声色地抖了抖那张未见落红的床单,很不高兴地要求马上更改条约里的经济数目,理由是乙方已经不是处女。
“早知道你已经不是处女的话,还不如在青浦就把你干掉!每月减少一万!妈的别哭丧着脸好不好?这样你也不折本。”望着一丝不挂的甲方此时此刻显示出来的商人秉性,乙方再一次泪流满面。甲方擅自修改了条约之后,俯身试图与乙方接吻。刚刚俯下身去,却被乙方下意识地一脚踹翻。甲方笑嘻嘻爬起来,说,“根据咱们的合约规定,乙方在任何一次服务中,不得无辜伤害甲方身体;并且要想方设法保持甲方身心双方面的高度愉快,否则以私自毁约看待,嘿嘿。”
甲方一边笑一边强行与之接吻。接吻过程中,乙方心中所有自尊的城墙纷纷倒塌,只是苦苦哀求甲方能早点儿让自己返回学校。一吻得手后的甲方身心愉悦,自然满口应允下来,并亲自驱车一路护送。途中,甲方打开张学友专辑,甲乙双方互不干扰。行至T大,下车之前,甲方忽然深受车内音乐之启发,要求乙方按照《吻别》的歌词,上演类似情节,并一再强调此项服务隶属条约内容之一。结果乙方不得不从。不曾想阴影里恰恰有个第三者,章辰。
秦子跃的生日前夜,章辰所有的信件被她按时间的秩序一封封排列在桌上。像是一条岁月的长龙,弯弯曲曲地盘卧于她的心房。秦子跃从房间里向外望去,当时秋夜月色已凉,冷冷地折射出一种刻骨的相思。恍惚间,窗外面似乎站立着一位古代的诗人,白衣素袍,朝自己冷霜般地泛着笑意,缕缕月华下,却没有影子。她从窗棱里伸出双手,月光就盈盈地落满她的双掌,又如同一泓冰凉的秋水,水里面全部都是某个人的名字,灼得她触了电般地缩回来。生活中一些具体的寒冷,已经将她的心境冷冻得如同一名久经风尘的城市贵妇。
她满脸潮湿地退回到台灯下面,在日记的上端极其缓慢地刻上“章辰”两个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无声无息地熄灭自己心中的火?连一点儿回旋的余地也不给我保存?你知道我这一生中总共有多少双眼睛吗?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少道被你名字抓破的伤痕吗?你若明白,我相信你会回来。不要把我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去,那也是一口可怕的深井……
秦子跃趴在桌前终于刻划完自己内心的痕迹,却发现日记本上的那些字已经纷纷潮湿。她不知道自己的一生总共会有多少次心灵的劫难。一路往下走,又将会遇到多少堵有形或无形的城墙。她甚至想把自己也送进一所具体的监狱里去,整天什么都不问,也不做,不看甚至不想。然后让时光终止,再让无边的黑暗吞噬掉自己年轻的生命。
她像个因吸食大麻而上瘾的女人一样,再一次不由自主地将几年来章辰写给自己的那些信拿在手里温情地抚摩,并看了又看,直看得内心的城池空荡荡一片。如同是自己正坐在剧院里观看着一场情节高涨的电影,可忽然之间电影院却宣布停电一样,使得作为观众的她无边郁闷。她不知道到底是应该拂袖而去呢,还是继续坐在位子上等待电影重新开演。记忆里,与章辰纠缠过的每一次感触,纷纷重现。顷刻间,她似乎有些口渴和饥饿的感觉。四肢无力的缱绻反而更加的密密麻麻,无意中她搂抱起一只软软的枕头,扯开了自己睡袍的丝带,终于敞胸露怀。在丝绸与肌肤之间,在低头的一刹,赫然出现爱情最为直接的影子,那是一块诗歌般神圣的人体部位。
因为一纸肮脏的合约,就中断了彼此年轻而苍茫的青山绿水。现在的合约是道屏障。屏障那边是自己与那个商人之间布满铜臭的两人世界;而屏障这边,却只能是李重光的那首“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流!”自己的命运,被生命的某只大手拎着,一改再改!许多人都说人生就是一场赌博,那为什么自己就不可以拿它来赌一回爱情?什么爱情和肉欲,淫荡与纯洁?什么正义与邪恶,善良与虚伪?世间有很多东西,从来就未曾真正地黑白分明过,说什么黑白分明?尘世间的是是非非谁又能真正看透?如果是因为自己一时顺从了邪魔的召引,那么在忠贞尚未沦陷之前的纯洁;又有谁来为自己以往的善良作颂歌?况且,她并不是图谋什么金钱与享乐,而是承担一种身为人子的生命的责任!谁明白,青春期里的缕缕愁绪,在一种凭空而至的导向里,如此真实焦躁,却又是这么虚幻飘渺地向她汹涌而来。
思来想去,最后她认为:这一切都不是自己个人的悲哀,现在趁着自己还可以自救,她想迅速地逃窜出去。如此一想,秦子跃终于释然。重重地扔掉怀里的那个枕头,重新披好睡衣。拿出电话,拨通了闽成功的手机,以一种崭新和绝无仅有的陌生姿态向对方宣布:“我们的合约已经失效!”
第八章 无处可逃无处可逃(7)
90
闽成功接到秦子跃的电话后,感到非常惊讶,在他的印象当中,天下的女人,包括秦子跃在内,基本上都只是那么回事。女人嘛,天生就应该是男人的附庸、玩物或者是摆设。他不乏女人,但已经属于他的,他就不会轻易撒手。当第二天,秦子跃递给他那纸已经撕碎了的合约时,他连看都懒得看,就朝纸篓里一扔,还和颜悦色地说:“你心里还一直惦记着那个小劳改犯是不是?没关系没关系。我一点儿都不反对你们自由恋爱。你放心,我也不为难你,退一万步说,我们还是同乡嘛。以后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还是当你的闽叔叔好不好?嘿嘿,去吧去吧。”但转眼的工夫,秦子跃还没有走出他公司的最后一道大门,他就打了个电话给快递公司,吩咐对方怎样怎样。
接着章辰就收到一张光盘。等他漫不经心地放进影碟机里一看,顿时就感觉五雷轰顶,光盘里面的场景和人物使得他一时无法接受。原来善于算计的闽成功为了彻底掌握住自己的玩物,居然动用了微型摄像机,录制了许多有关秦子跃与他在床上的肮脏画面。
电话里他冷笑着对章辰说:“你以为你叫她撕碎了合约,她秦子跃就彻底属于你了?”章辰当时没有力气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你太卑鄙、太龌龊了,我们早已分手。我只想问问你,你想怎样?”
“嘿嘿,岂止是卑鄙?简直还有点儿戏剧色彩吧?我想怎样?你说我想怎样?”说完他哈哈大笑。“我没为难她已经给了你们天大的面子了。跟我斗?你们还嫩了点儿!”
“强调一下,我是我,她是她。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瓜葛。我只是问你想对她怎样?”
“哦?分手了,但旧情难却,想冒充英雄救美,然后破镜重圆是吧?”
“如果你想把事情复杂化我只好奉陪。我别无选择。”
“你确实别无选择。这么说吧,从她上我床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她靠不住!嘿嘿,你不是想知道我准备怎样吗?那好,我先问你,那盘带子怎样?”
“你到底想怎样?”
“别激动别激动,那样显得你很没教养。”
“老子本来就没什么教养,劳改犯嘛。”
“其实你不仅没教养,还很没头脑!想拿劳改犯吓唬我不是?嘿嘿坦白告诉你,那个光盘,我想在全国批量发行,隆重推出。这个创意怎样?”章辰听到这里,忽然想快速挂断这个电话。想强迫自己忘记刚才闽成功说的一切,可越是想忘记,闽成功的那些话却越是猖狂,最后竟然一个字一个字地排列在他眼前,猖狂地跳起舞来。章辰有种头疼欲裂的感觉,他不知道是来自生理方面还是来自心理方面。
“这样你就不怕有失身份?对方区区一个弱女子而已。你就不怕吃官司?再说公安能饶得了你吗?”
“老子既然连你这样的劳改犯都不放在眼里!公安算什么?”闽成功还想继续张牙舞爪地叫嚣些什么,而章辰却早已挂断。他身体内部有种难以抵抗的痛楚使得他再也无力说话,坐在沙发上,咬牙,双手用力,强撑起自己的身体,踉跄而去。
叫嚣着“公安算什么?”还没到半个礼拜,狂妄不可一世的闽成功就被上海警方给拎到局子里去了。而最让章辰感到受不了的则是,与闽总私人交情不浅的新主编,居然准备动用自己手里所掌握的这个小媒体的话语优势,为自己的朋友闽总去排排忧、解解难。那天,新主编把章辰叫到他的主编室,要求章辰立即停止手头的一切工作,就司法机关严重侵犯公民人权一事,搞个系列评论,并趾高气扬地说:“大上海朗朗乾坤,我倒要瞧瞧区区看守所那座小庙里,到底能否留得下像闽总那么大的和尚!”
那段时间里,章辰正躺在一家私人小诊所里吊着点滴。大半年来东奔西跑的记者生涯,加上超负荷的心理压力,将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趴在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