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是海伦-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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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常常把事情越弄越糟。
失去了听力后,我逐渐忘记了以往的语言。
就像小海伦3岁那年完全失去了语言一样。这是一场天灾,本来是由人祸造成。如果当时我的爸爸安全在家,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
失聪之后我只是觉得,世界充满了寂静、冷清。
我曾经拥有过声音……
我可以清晰地回忆起这个世界我所听过的所有声音,比如鸟的鸣叫,青翠的草木摇动、争奇斗艳的鲜花嘻笑声和人们的喜怒哀乐。
所有这些声音,一点一滴地都铭刻在我的心灵上,永驻我的心中。
但是,现在这一切却突然消失。
消失得莫名其妙!令人愤怒!
生病后几个月的事,我却几乎都记不起来了……
它们一片模糊,不被理解!
这种感觉真的很怪异,很可怕……
这种感觉是听力刚发生障碍时所引起的。隐约记得我坐在妈妈的怀里,紧拉着妈妈的衣摆,跟着她忙里忙外、到处走动。
人们用嘴巴交谈什么,我全然不知……
我看世界就是一部无声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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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我甚至可以忘却声音这件事情了。我逐渐只靠揣摩别人的动作、表情,来明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还靠着自己的简单手势、肢体语言表达自己的想法、欲望、要求……这正是危险的开始——我渴望与人交流,就开始做一些简单的动作。
摇摇头表示“不”。
点点头表示“是”。
翘翘小指头表示“坏”。
翘翘大指头表示“好”。
拉着别人往我这里,表示“来”。
推表示“去”……
当我想吃东西时,我就以切菜、做饭或者吃饭的动作表示;想告诉别人冷时,我会缩着脖子,做发抖的样子。以至于后来我上了幼儿园,向老师表达想念爸爸妈妈的时候,我就一边流泪一边做出骑摩托车的动作,因为爸爸妈妈那时候是骑摩托车来接我回家的……
语言原则的研究者发现这种用动作会话是如此富有教益,因为它有益地、十分详细地阐明了会话的过程。在这里所采用的表征有两类。
眼前的物象用第一类表征来显现。
人们的研究表明:
假如聋哑者想说“手”或“皮靴”,他就换自己的手或皮靴。在有语言能力的人说“我”、“你”、“他”的情况下,聋哑者就直接指自己和另外的人。为了说明“红的”或“蓝的”,他就换换自己嘴唇的内部或指指天空……
他表演喝,那么这就意味着“水”,或“喝”,或“渴”。
把面颊贴附到手上则表示“睡觉”,或“假寐”。
像在拍打时那样用手富有表现力地一挥,按情况可能意味着“长鞭子”,或“马车夫”,或“出发”。
用动作表现“火柴”,像把它燃着(作划火柴的动作)一样;
“蜡烛”——支起食指模仿蜡烛,好像把它熄灭……呵呵,无声的交流,究竟是悲哀,还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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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很多的时候人们会一再弄不明白你的意思,那个时候,你就会万分愤怒……
对自己,对别人。
我小时候愤怒的对象多是自己,因而常常会自伤。例如,用手狠抓自己的面部,直到弄出“血”来;同时扭曲着面孔,十分恐怖……
我妈妈往往会被这些场面吓住,不知所措……现在想起来就非常惭愧。身体的疾病,往往会带来同等的心理问题。
我还记得小时候妈妈竭尽所能做出各种动作,极力让我了解她的意思。这些动作就是人类最初的语言。
你了解她的意思吗?
全世界共用的语言,是肢体的语言和——爱的、心灵的语言。我记得,我总是可以清楚地知道妈妈的意思。
根据妈妈的动作和声音,很快就学会了母语……我们学习语言的过程,实际上就是一种对照的过程……
声音、动作、实物……这些好理解,可是,“抽象概念”呢?抽象概念是看不见也摸不着的。
那么,我们是如何学会它们的呢?
比如,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什么是“恨”?
什么又是“难过”呢?
也许你会说:没有可以去“学”呀?随着年龄的增长,自然而然就“理解”了。
没错,这种“自然而然”是因为在你遇到这些场合的时候,老是有人对你重复,“爱”,“恨”,“难过”或者“毫无感觉”……
爱和被爱的感觉。
这样,你就逐渐学会了这些比较高级的“概念”,不但会说,会用,而且真实地感受到了“它”们的意义。但是,这些,对从来都听不见这些声音,也还不会认字的聋孩子来说,会是多么困难啊!
他们,是要晚一点才会学懂这些概念的。最有可能的是在学会认字之后。因为,只有文字——才是聋哑人替代肢体语言,表达丰富语言的唯一符号!
这么说来,我比较早地学习了文字和写作,也就不足为怪了!
因为,文字竟然成了我日后真正的“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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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聋者没有母语和方言,这句话是绝对错误的。他们眼睛的优势,就是用识别文字的方法识别世间所有的事物;
好比你,从一岁的时候脱离“肢体表情”学会了有声语言一样;聋者应当在有能力的时候尽快脱离人类最初的“蒙昧”,学习文字……
哪怕是,只会“认”而不会写……
很庆幸,这一点,我做到啦!
我的“语言”就是和我的“识字”同步的。这样,使我的思维水平不但没有落后于同龄人,而且5岁以后,迅速地超越。
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能够读书看报了……
而同龄的健康孩子,还只认识了不多的文字。当然,也有例外。
可是,在我还没有认识抽象概念之前,我连自己的双亲都不明白,就只能有实质上的感受,而没有概念的表达。
例如,我明白爸爸妈妈都是我最亲的人。
但是究竟是什么亲人却根本无从了解和分辨。
由于听不见声音,就不会不明白通常的人际关系,你听不见也不能发出“爸爸”、“妈妈”的声音,更不能了解这些声音的意义。
在一个没有语言的大脑根本不存在任何语言的“概念”。
还好,你可以有“画面”来帮助思维。
但是,你的“文字”要马上跟上,否则,很多精细的思维,你都会缺乏。这样还会阻碍到“智力”的发展。
事实上,有很多失去听力的孩子由于不能及时“识字”而没有发挥自己“眼睛”的长处,那么,他们的“智力”发展水平就只能依赖“本能”。
或许,你发展得很好,与众不同——这就叫做“天才”。
或许,从此你就会“落后”。
天才与蠢才一直以来都是我们这个世界上非常极端的例子。
对于很多事物,聋孩子只能靠认识了文字后,靠文字和事物对应去解决。
我曾经彻底地丧失了用语言交流和思维的能力。很小的孩子们都能叫出、表达和思维的东西,在我这里却成为无言的痛苦。
一个幼小孩子所经历的失去听力和语言并失去听力语言对于人类生活的巨大文化认知的痛苦,一直困扰了我足足二至三年。
这在以后的许多岁月里面继续着它的多多少少的困扰。
直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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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我妈妈就成了我的语言训练导师,为我解开语言文字——这个人类区别于动物的、最终的文明之谜!当你完全不具备听取语言的能力,也不具备说出语言的能力的时候,文字竟然可以代替所有的语言,从千古到如今,向你一个劲地倾诉……文字,又可替代你的嘴巴和肢体,穿越时空的障碍,向着眼前,向着千年之后的未来,去倾诉着你从千古以来所挖掘、所要表达的心事……
啊,我的文字!
我的阅读和我的写作,竟然给了我一个全新的生命!
怕自己的心解不开
怕面对无尽的等待,
怕期待的梦被掩埋,
不停地问有谁能解开?
世界,是在我认识了文字之后,给我关了一扇门,又开了一扇窗的!
记得当年,初学语言。只有妈妈的话我句句能懂。先是靠看口型、手势和动作、眼神猜测,我差不多回回都能猜中;后来就模仿妈妈的口型发音,再一一对照事物。
明白这些语音或者说是口型的意义,后来学会了拼音和汉字。这样,人的抽象的语言词汇的逻辑性思维就开始在我的头脑中运行了。
文化、语言文字化——这实在是人类有别动物的关键!
脚的行走,手的运用和人类语言的产生真的是人类从动物界脱颖而出的关键;听力则是语言产生的前提;有了听力才有语言,有了语言才会有文字。
这也是聋人语言康复的重要理论根据。
只不过,得倒着来。
文字——事物——语音。呵呵。
我妈妈说,也许光靠手语和文字来了解人类语言文字的意义,是非常有局限性的。文字如果没有了声音,那么它在你的头脑里面就只能和手语或生活中的实际场景相对应,或许文字的含义在这样的状态下内涵会和有语音分辨力的人稍有差别……
可是如今我要说: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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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有语音意义的概念来进行思考或交流的确是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的思考方式,也就是主流。
这也就是为什么许多包括海伦在内的聋人与常人有着不同的作为。
我想,研究这一点不但对聋人语言康复有巨大的好处,也许会对现在的电脑模式有所作用。
因为这个基本上靠“文字”识别的机器,也常常使人感到“怪异”,其中最大的“怪异”就是:太死板了。
这个愚蠢的家伙对人类多种多样的表达还不能够完全识别,对含义“模糊”的概念常常闹出笑话……
它的“听力”你就更不敢恭维了。
想让“电脑”完全听懂人类的有声语言,至今仍然困难重重。但是,这个似乎对“人机交流”妨碍不大……
说实在的,在那漫长的寂静岁月里能得到一点儿快乐和进步,完全是靠着爸爸妈妈的慈爱和智慧。
后来,我的康复,也是因为爸爸妈妈的教导。
他们不但承担了海伦的老师莎利文小姐的所有工作,而且还承担了一份内心因为人类亲子关系而产生的巨大的痛苦!
常常的,我的妈妈会被这种痛苦弄到筋疲力尽,焦躁难拔。
与我的妈妈比起来,我爸爸张世平倒是坚强了很多。
我很佩服我的爸爸,他不但没有因此歧视我们母子,而且因为这些而承担起全部经济、教育和安慰的责任。
清瑟怨遥夜,绕弦风雨哀。
孤灯闻楚角,残月下章台。
如果没有爸爸作经济和精神的支撑,恐怕我和妈妈今天生命早已经不复存在。有时候我想,如果电脑有了爸爸妈妈的爱,也许会快一点学会“听取”,可是,它毕竟不是生物……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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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我也明白了生活上的一些事情。
当我有了一点点听力和语言能力,父母就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