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罗博士岛-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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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举起带钉子的木棒朝他的脸上劈去,但他往后躲闪开了。我犹豫了一下,转身就逃,拐过房角。
“普伦狄克,伙计!”只听他大惊失色地叫道。“别犯傻,伙计!”
我想,再晚一分钟他就会把我锁在屋里,我就会像医院里做实验用的兔子一样等死。他追出了房角,我听到他在那里喊:
“普伦狄克!”
接着他便一边跑一边呼喊着向我追来。
这一次,我是盲目地朝东北方向跑去,与我上次探险的方向成直角。我往海滩边缘狂奔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蒙哥马利的佣人也跟着追来了。我拼命地跑上一个山坡,翻过去,沿东面丛林之间的石头山谷跑去。我一共跑了大约有一英里,只觉得胸膛发紧,耳朵里突突响着心跳的声音。我听不见蒙哥马利和他佣人的动静了,加上已累得半死,便按照我的判断,三步两步折向海滩,在一片甘蔗林里寻了个藏身之处躺下了来。
我在那儿躺了许久,不敢乱动,而且太恐惧了,甚至设法想下一步该采取什么行动。阳光下周围的荒野似乎睡着了,悄无声息。近旁能听到的惟一声音就是那些已经发现了我的小昆虫在叫。一会儿,我又听到一种催人昏睡的喘息——沙滩上的潮汐声。过了大约一小时,我听到蒙哥马利在北面的远处大声喊我的名字。我才开始思索下一步怎么办。当时我认为,这座岛上只住着两个解剖活人的家伙和被他们兽化的受害者。毫无疑问,如有必要,他们可以迫使那些受害者来对付我。我知道蒙哥马利和莫罗都有手枪,而我,除了那根不堪一击的带钉子的木棒——像根狼牙棒,我没有武器。
于是,我索性在原地躺着,直到又饥又渴。这时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绝望的境地。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找东西充帆。我对植物学一无所知,弄不清身边有没有可食的草根野果,也没有在岛上捕猎那几只兔子的器具。我越想心里越没谱。
最后,在绝望之中,我想到了曾经遇到过的那些兽人。我拼命地回忆,想在它们身上找到点希望。在脑海里,我把它们一个个地过了一遍,希冀从记忆里找出可以从它们那里获得帮助的证据。
突然,我听到猎狗的叫声,我意识到了新的危险。没有时间多想,否则就会被他们抓住。我抄起狼牙棒,离开藏身之处,朝有潮汐声的方向跑去。我记得跑过一片荆棘丛,草丛里的刺扎到身上像刀一样锋利。及至我穿过这片草丛,踏上向被方流的海汊岸边,衣服已经被挂破了,身体被划得鲜血直流。
我一刻也没停,直接走进水中,膛着海水往上游走,不久便发现自己来到一条齐膝深的小溪。我终于踉跄着爬上西岸,耳朵里响着心脏激烈的跳动声。我爬进一丛羊齿草里,等待事态进一步发展。我听到狗吠声——只有一条狗——越来越近,狗走到荆棘丛边又叫了起来。此后,我便听不到狗叫了,过了一会儿,我认为我已经逃脱了。
时间一分种一分钟地过去,寂静也在一分钟一分钟地延长,有了一个小时的安全感之后,我的勇气终于开始复苏了。
到这时候,我已经觉不出恐惧或痛苦,我似乎已经超越了恐惧和绝望的极限。我觉得我的生命实际上已不复存在,这使我敢子面对一切。我甚至有点想与莫罗撞个满怀,与他面对面决一雌雄。我镗进水中的时候,想起了一个主意:如果他们把我逼急了,至少有一条路可以确保我逃离折磨——他们无法阻止我投海自尽。我当时就有点想自尽,不过我还有个古怪的愿望,想看看这次历险会是怎样的结局,这是一种奇特的旁观者的兴趣,这种愿望和兴趣使我没有当即自尽。我伸展了一下被荆棘刺痛的四肢,张望了一下周围的树木;突然,我从绿色的树丛中发现了一张黑脸正盯着我看,这张脸仿佛是从一片绿色中跳进了我的眼帘。
我看出来那是个长得像猿的怪物,曾在海滩上迎接我们的汽船。它悬在一根棕榈树的斜枝上。我攥紧了手里的棍子,站直了身子,眼睛直盯着它。它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起初我只能听出“你,你,你”来。突然,它从树上跳了下来,不一会儿,它又拨开枝叶好奇地打量着我。
对它我不像对其它兽人那样讨厌。“你,”它说道,“在船上。”这么说,它是个人——至少跟蒙哥马利的仆从一样具备人的特征——因为它会说话。
“是的,”我说,“我是坐小船来的。下了大船以后。”
“哦!”它说道,它一双明亮的眼睛不安分地上下打量着我,打量着我的手,手里拿的木棒,我的脚,我衣服撕破的地方,还有被荆棘割破蹭伤的部位。它好像对什么事情迷惑不解。它的视线回到了我的手上。它伸出自己的手,慢慢地数起了手指:“一,二,三,四,五——对不对?”
我当时弄不懂它是什么意思。后来我才发现许多兽人的手都是畸形的,有的少三个手指。可是我当时猜想这是一种打招呼的方式,便也用数手指头作为应答。它非常满足地咧嘴乐了。随后,它那不安生的眼睛又四处打量了一番。它动作很快,一下子就不见了。它分开的羊齿草嗖地一声合起来了。
我跟在它身后,走出了蔗林,惊讶地发现它正用瘦长的单臂抓着从树冠里蜿蜒搭下来的藤索,兴高采烈地荡来荡去。它背冲着我。
“喂!”我喊道。
它旋转着跳了下来,脸冲着我站在我的面前。
“哦说,”我问道,“到哪里能找点吃的?”
“吃!”它说道,“现在吃人的食物了。”它的视线又回到了藤索秋千。“到窝棚去。”
“可是窝棚又在哪里呢?”
“噢!”
“我是刚来的,你知道。”
听我这样说,它猛地转过身去,急匆匆地走了起来。它所有的动作都快捷得出奇。“跟我来,”它说道。我随它走去,冒险冒到底。我猜想,窝棚是它和其它兽人居住的粗糙的小棚子。我也许会发现它们很友好,发现某种可以控制它们心灵的东西。我当时不知道它们已经忘掉了多少我认为它们曾具有的人类特征。
我那猿猴长相的伙伴快步走在我的身旁,两只手下垂着,下颌前探着。我想知道它心中还有哪些记忆。
“你来岛上有多长时间了?”我问道。
“多长时间?”它反问道。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之后,它伸出了三个手指头。这怪物比白痴强不到哪儿去。我想弄清楚它伸出三个手指头是什么意思,结果它好像烦了。我又问了一两个问题,它突然从我身边跑开,跳起来去够树上垂下来的水果。它摘下一把带刺带皮的水果,边走边剥吃着里面的果肉。我满意地注意了这一点,因为这至少说明它们有的吃。我又试着向它提了几个问题,可它叽叽喳喳的快速话语往往答非所问。有几个回答还算适宜,但另外一些简直就是鹦鹉学舌了。
我的精力集中在这些咄咄怪事上,没大注意我们走过的路。过了没多久,我们走到一片烧成黑褐色的树林,接着来到一片有黄白色硬壳的不毛之地,在这片不毛之地上烟雾飘荡,烟味刺鼻,辣眼睛。右面,越过一片岩石山脊,可以看到蓝色的海平面。这条路突兀地蜿蜒而下,伸入一条狭窄的溪谷,溪谷两侧是嶙峋的黑色熔岩石。我们沿路进了溪谷。
太阳很亮,加上硫磺岩的反射,强光刺眼,突然走进谷底小径,感觉黑得出奇。溪谷两壁越来越陡峭,越来越狭窄。绿色和深红色的斑块从我眼前飘过。我的向导突然停住了脚步。“到家了,”它说道。我站在谷底,起初眼前一团漆黑。我听到一些古怪的声音,便用左手的指关节用力揉眼睛。我闻到了一股讨厌的气味,那气味如同长期未打扫的猴笼子。在远处,溪谷的另一头也有一个出口,一道缓坡上葱郁的树木。沐浴着阳光,光线从狭窄溪谷的顶瑞两侧照进来,穿透谷底中部的幽暗。
第十二章 诵唱律条
这时,一个冷冰冰的东西碰了我的手一下,我猛地一惊,模模糊糊地发现,有一只粉红色怪物紧挨在我身边,看上去更像一个被剥了皮的孩子。这怪物的长相跟树獭一模一样,一脸温和但却令人讨厌,像树獭一样,前额低低的,行动迟缓。起初光线变化带来的不适过后,周围的东西显得清楚多了。那小树獭似的怪物站在那里盯着我看。我的向导不见了。
这是一条狭窄的通道,两侧是熔岩形成的高高的石壁。这条通道像是熔岩纵横流淌时形成的缝隙。紧贴着两壁的石崖,海草、棕榈树叶和芦苇枝叶交错,形成乱蓬蓬的,幽暗深这的巢穴。夹在草木丛中的小径几乎不到三码宽,腐烂的水果和其他垃圾一堆堆地摊在路面上,是这个地方气味恶浊的原因。
那只粉红色的小树獭仍在冲我眨眼睛。这时我的猿人向导从近旁的一个巢穴口走了出来,它示意我进去。就在它冲我示意的时候,一个耸肩耷脑袋的怪物从这怪异街道稍远处的一个巢穴里蜿蜒爬出,站起身来,注视着我。它的背后是绿色强光,只能看到它的剪影,看不清楚它的脸。我犹豫了一下——有点想顺原路一溜了之——可转而一想,冒险冒到底,便手攥钉棒的中部,跟随我的向导钻进了一所气味恶臭的单坡顶小棚子。
里面呈半圆形,形状像半个蜂房,靠岩石墙边堆着各式各样的水果、椰子果和其他食物。地上到处是用熔岩和木头粗制滥造的器皿,其中一个放在一条粗糙的凳子上。棚里没有灯火。在最暗的角落里坐着一团黑影,我爬进来的时候冲我“嗨”了一声。我爬到棚子的另一个角落,蹲了下来,猿人站在门口暗淡的亮光里,递过来一只劈开的椰子。我接了过来,尽管我紧张得有些发抖,而且窝棚里气味难耐,我还是尽可能平静地嚼啃着。那小树獭一样的怪物站在窝棚门口,另一个长有淡褐色脸、一双明亮眼睛的怪物站在它身后往里看。
“嗨,”对面那团神秘的黑影又哼了一声。“他是人!是人!”我的向导急匆匆他说道——“是人,是人,是个活人,像我一样。”
“司嘴!”黑影里的声音说道,接着便哼哼起来。我在个人尴尬的寂静中嚼着椰子。我努力向那边的暗处瞅去,却什么也看不清。“这是个人,”那声音又说话了。“他是来跟我们一起住的吗?”
那声音很粗,但音质里带点别的什么,一种哨音,听起来很怪,不过那英国口音却出奇的纯正。
猿人看着我,好像有所期待。我意识到这停顿当中蕴含着质询。
“他是来同你一起生活的。”我回答道。
“这是个人。他必须学习我们的法律。”
我开始从黑暗中看出一团更加黑暗的影子,一个驼背人的模糊外形。这时,我注意到,门口挤满了脑袋,窝棚里更暗了。我把木棒攥得更紧了。暗处的怪物又大声说话了:“背诵律条,”我没注意它刚才说的话。“不得四脚爬;这是律条。”——它吟唱似的重复道。
我困惑不解。“背诵律条。”猿人重复道,站在门外的兽人用不同的声音充满威胁地重复着同样的命令。我意识到我不得不跟着说这白痴般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