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莲花-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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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她对权力的追逐呢?我假意因为对她的爱而放弃了一切权力,让她做高高在上的‘司令’,而我做她的幕后军师,然而实际上,她手下的那些小头目全是我的心腹,我操纵着一切大权,不过她因为沉醉在‘爱情’与‘事业’的双重胜利之中而浑然不知罢了。于是,在我的暗中支持与帮助下,她几乎横扫了整个H市,我们俩人的头脑合在一起,其它的造反派根本都不是我们的对手,被我们所兼并了。于是,水莲花整天骑着马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带着手下烧杀抢掠,干尽了坏事,我从不出面,只是在背后偷偷地数钱。水莲花控制了整个H市,而我控制了她。H市的人都在恨一个叫水莲花的女人,恨她丧尽天良、凶狠毒狠,干尽坏事。没有人知道,她背的主谋其实是我……”纳兰说着,一脸的沉痛与悲凉。
这是纳兰吗?这是我的丈夫吗?这是那个外表风度翩翩、举止温文尔雅,经常哄我开心、逗笑的纳兰吗?我恍惚地想着,纳兰的面也在我眼前逐渐模糊起来。
“她得到了她想得到的一切,哪里知道我的心思呢?她还以为我是因为爱她,所以才给予她这一切的。她对我更好了,也更加疯狂地爱我了,对我真的是毫无保留,把所有搜刮来的财富都交给我。我们在H市郊建起一座大房子,起名叫做‘兰陵花园’……”
“纳兰!”我再也忍不住了,“原来……”
纳兰点了点头,用冷静的目光制止住我,“是的,那是我们俩共同建造的,里面的机关也是我设计的。只不过,我们以别人的名义建起那座房子,而且从来没有公开在那里面居住过,所以没人知道那座房子是我们的,更没人知道那里有多少财富,多少秘密……”
“有一天夜里,我和水莲花正在‘兰陵花园’里做着称霸H市的美梦,突然听见一声枪响,手下的人来报,说我们被人围住了,当时为了避人耳目,我只带了两个心腹的兄弟,其中一个就是陈四,他因为枪法准,胆子大,被我留在身边。我和水莲花起身一看,大约有几十个人围在外面,为首的原来是那个钟沛,他被打断脚之后,又被水莲花赶走了。令天,他就是来复仇的了,刚刚那一枪,就是他开向陈四,把陈四的脸颊打破了。他站在下面大喊着,让水莲花离开我,再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他会对她像以前一样好,否则他就杀了我们云云。我与陈四的枪法虽准,也架不住他们人多,想把我们四个杀死是轻而易举的。我当时想,以水莲花的个性,她一定会假意回到他的身边,找个机会收拾他,然后再回到我的身边……可是当时用极其恶毒的语言把钟沛骂了个狗血淋头,她的语言有些冷幽默的意思,每一句都能切中实质,又那么好笑,连钟沛的手下都人笑了起来。钟沛当时怒不可遏,竟然一枪向我打来!钟沛的枪法奇准,我以为自己是死定了的,闭上眼睛准备等死,没想到水莲花竟然用身体护住了我!她那件白色的睡衣被鲜血染出了一朵朵艳丽的桃花,出奇的诡异,也出的美。她的脸色那么苍白,眼睛出奇的黑,出奇的大,她努力地对我说…你一直不相信我,我就做给你看,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我当时真的是被她感动了,我想,如果她活下来的话,我会好好的爱她,好好的照顾她一辈子的!我扔下枪,抱起她,向楼下走去,她的血顺着我的手,滴滴答答地淌了一地。陈四和另一个在后面紧紧地跟着我。就这样,却没有一个人对我们开枪,可能是被这个场面震撼了吧?那天的月亮又大又皎洁,一个男人抱着一个面如桃花,浑身鲜血的女人,面色平静地面对着枪口。我走到钟沛面前,说,我要送小卓上医院!钟沛表情复杂地盯着我们看了一会,给我让开了一条道路。钟沛和我不一样,他要的不是名,也不是利,只是水莲花!得不到水莲花,其它的对他来说,也就毫无价值可言了。水莲花很幸运,虽然被打中了胸口,但没有伤到心脏,因为抢救及时,到底活过来了。不过,因为被伤到了肺部,她也落下了咳嗽的病根。在那些天里,我衣不解带地照顾她,天天喂她喝水,吃饭,亲自给她打针……我们真正地渡过了一段相亲相爱、互无猜忌的日子。那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啊!她多才多艺,弹得一手好筝,我的古筝就是向她学的。而我的画功比她好,她就向我学画画,她送我的那张自画像,就是在那一段时期画的。有一天我问她,你为什么喜欢我?她拿出了她最喜欢的纳兰容若的《饮水词》,翻出了那首《画堂春》,‘一生一代一双人’,她对我说,德康,我们就是一生一代一双人,论外貌,论才智,论性格,论学识,你能找出比我们更相配的一对了吗?
“你改名叫纳兰,是不是也是为了纪念她?”
“或许是吧,”纳兰淡淡地说,“或许在我心中,还存留着她的影子,所以我一直留着那本书和那张画。从那以后,我们真正地在一起度过了一段相亲相爱的日子,那是一段多美好的时光啊!有一次我们俩都喝醉了,她问我爱不爱她?我说我爱她,我那是发自内心的。她又问我,那你有没有爱过其它的女孩子呢?我想了想说,我的女人虽然不少,但我以前只对一个叫白洁的女孩动过真情,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早就把她给忘了。她又问我,那你还会不会再喜欢她呢?我说,她在我心中怎么能和你比呢?她听了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又纯真又妖媚,她说,我早就把她给做了,我为了追求你,费了多少心机呀?”
“我当时吃了一惊,看她已有几分醉意的样子,我就故意说些山盟海誓的情话,想从她的嘴里把事情的真相套出来。她不明就里,洋洋得意的说了出来:原来,她早就计划着吞并H市的所有力量,早就盯上了我的势力,在她看到我以后,就下决定把我追到手,在一次批斗大会上做出一副冷艳的样子想勾引我。还乘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派人拍了我们的一张合影,大概就是你在‘兰陵花园’里看到的那张吧。不过我那时正和白洁闹别扭,再加上和另一伙造反派打得正凶,竟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让她觉得颜面大失,再听说我有一个金屋藏娇的小情人,她就认定,只有除去白洁,才能得到我!她派人密切监视白洁的行踪,伺机动手。于是,在白洁带着孩子出走之后,就被她手下的人给截去了,还做成了一朵什么莲花……”
“我当时听了一阵心惊:白洁毕竟是我所真心爱过的人啊!我故意装做不经意的样子向她打听白洁的下落。她当时摆出了一幅轻蔑的神态:那个笨女人呀,竟然想用指甲来抓我的脸,我就把她的指甲都拨光了。我当时听了如五雷轰顶:我没有保护好与我曾经相爱,同床共枕,还生了一对儿女的女人,竟还让她落到如此悲惨的下场!我当时就急了,捏住她的手问:那两个孩子呢?白洁现在在哪呢?她被我捏疼了,酒也醒了,说白洁和孩子被她放走了,她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无论我怎么打她、骂她、折磨她,甚至软硬兼施,哀求她,她都不肯说……”
“啊!”我叫了起来 ,“难道?难道?——是那两个小鬼?”
“是!是!”他点着头,哽咽起来,满脸通红,脸上由于激动而全是褶皱,一脸痛恨别人又痛恨自己的表情。
“不可能,不可能!”这太残酷了,连我也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过了这么多年,他们俩怎么会一点都没长呢?”
“一直到水莲花倒台了,我才从她手下人的口中得知,她在把白洁的指甲拨光之后,由于她在和我之间的战争中每每被我挫败,她就迁怒于白洁,更加疯狂地折磨她。在白洁经神崩溃、不成人形之后,她又把毒手伸向了那两个小孩子,她把他们俩装到一种矮矮的、金属特制的小笼子里,每天给他们吃一些特制的东西,你知道,小孩子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把他们关在笼子里是长不长的……”
“不!不!”我疯狂地摇着头,太残酷了,我听不下去了!我脑子里浮现起那两个小鬼的样子,他们本来是纳兰与白洁的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可是……难怪纳兰听到我说起有两个“小鬼”的时候情绪那么失常,难怪纳兰杀死他们时会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水莲花,水莲花,你也是个女人,你还是个那么美的女人,你怎么可以这么残酷?
纳兰眼圈通红,“白洁没什么文化,在哄两个孩子时只会唱一首歌:‘马兰花啊马兰花,风吹雨打都不怕,勤劳的人们在讲话,请你马上就开花’!两个孩子正在呀呀学语,他们只会随着母亲的节奏,咧开小嘴天真地念:‘花——花——怕——开花——’” 他哽咽起来,说不下去了。
我的眼圈也红了:水莲花,面对那么天真的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
过了一会,纳兰问我,“你记不记得,我们去看小鱼的时候,她说她见到了一个大的?没在指甲的?”
“白洁!”我叫了起来,“那是白洁!小鱼是被经神失常的白洁吓疯的!”
“应该是这样的!”纳兰低着头。
“可是,”我不解地问,“为什么小鱼被吓疯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你记不记你们点的蜡烛?有股特别的香味?这也是文革的时候我们惯用的伎俩,那里面有迷药的。他们故意把电掐断,迫使你们不得不点蜡烛,然后里面挥发出的迷药会将你们迷昏。他们先将小鱼关到白洁所呆的屋子里去,把小鱼吓疯,想慢慢摆布你,以此来威胁我。”
“这就是了,”我叹息着说,“不知道白洁现在怎么样了。”
纳兰低着头,但我看得出他在颤抖,“你还记得窗外的那个女鬼吗?被人吊死在窗外的那个?”
“白洁?”我尖叫了起来,“是她吗?”
“是她,是她”纳兰哽咽起来,“我看到了,她没有指甲…”
纳兰的五官皱成一团,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安慰他才好,只是轻轻地拍着他的肩。
“自从知道白洁的事以后,我就开始恨她了,但我当时不能和她翻脸,否则我的计划就全完了。我表面上对她一如既往,暗地里对她更戒备了,我暗地里藏了一笔钱,偷偷地和海外建立了联系。而她呢?因为白洁的事对我有愧于心,看到我对她既往不咎,对我心存感激,对我更好了。她在H市大肆掠夺,把H市几乎挖空了,把大笔大笔的钱拿给我。H市里的人没有不骂她的。四人帮倒台后,她自知罪责难逃,与我商量对策,我故意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说我那么爱她,怎么会让她被人抓起来呢?我会去向公安承认一切罪行的,我当时装得太像了,她被我迷惑了。她想了一个晚上,对我说,她的罪行无人不知,不可能躲得过去,而已经很少人知道我这个‘司令’了,如果我出去自首,那么我们俩一个也保不住。不如她去自首,由我在外面设法营救她!当时她还有几个老情人身居要职,她自信自己不会被判处死刑的。我当时装出一副痛哭流涕的样子,‘勉强’答应了她,她自首之后,我暗中把她文革时的所有罪证都匿名报了上去,这样,她的老情人们想救她也不可能了,她被判了死刑,缓期两年。我怕她情急之下,将我抖了出来。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去看她,发誓要和她同生共死,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