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丽江山-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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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华”邓婵慌了神,匆匆忙忙的扯住我的衣袖,“你要做什么?”
我很想说去揍人,可是转而看到邓婵慌乱失色的容颜后,我定下心来,笑道:“我没想做什么,只是去见识见识……”见识一下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扯着我不放:“你别去,表哥见了会不高兴的。”
我只顾兴冲冲的往前走,一个没留意,就听“嘶啦”一声,右侧袖口被扯裂。邓婵呆住,我举起袖子,似笑非笑的说:“表姐,你故意的吧?”
“我……我没……”
趁她不注意,我咧嘴一笑,扭身夺门而逃。
“丽……”
一口气奔出内宅,我直接冲向前堂,经过中閤时,脚下被迤地的裙裾绊住,险些摔倒,恨得我也顾不得礼仪典雅,双手抓着裙摆,提拉着跨步而奔。
以我的百米成绩再加上邓婵磨磨蹭蹭的小碎步,她自然不可能追得上我。一路上侍女仆从皆看傻了眼,侧目不止,我只当未见,此刻在我心里,正被这个名叫“刘秀”的家伙勾起的好奇塞得满满的,这个好奇没有亮出答案之前,我难以安下心来。
“呼……”停驻在门口,我深深吁了口气。
守门的正是管家阴禄,看见我先是一愣,而后脸上竟露出一抹心领神会之色。
“姑娘!”他弯腰作揖,“请随小的来这边。”
我对他的举动感到很不解,他不让我进门,却绕过大门走到一处僻静的窗栏之下,透过纱帷可隐约看见里头席地而坐了七八个人影,上首主人席面上坐的是正是阴识。
“姑娘在这里瞧一眼便回去吧,莫要为难小人。”
我瞥了他一眼,他满脸真诚,我不禁皱起眉头来。
看样子,阴丽华喜欢这个刘秀,在阴家上下而言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事。阴禄对我这么“人性化”的放水,难道是在尽他所能的帮助我,一解相思之苦?
他倒是好心,只是里头那么多人,而且还隔了十多米远,除了能分清众人各异的服饰打扮外,我哪知道哪个才是刘秀?
在窗下站了十来分钟,阴禄开始不断催促我离开,我哪肯就这样无功而返,情急之下伸手攀着那窗栏爬了上去。
“姑娘!”阴禄压低声音,急得跳脚。
“唰!”我跨骑在窗栏上,抬手撩开纱帷,冲着厅内大喊一声:“刘秀”
喊声刚落,就见室内诸人齐刷刷的转过头来。该死,到底哪个才是刘秀?
“刘秀”顾不得阴识那杀人的目光,我硬着头皮再次喊了一声,“你出来!”
席上众人无不目瞪口呆,惊讶莫名,更有人举起袖子掩唇吃吃偷笑。这其中有一白色人影,身形动了动,作势欲起。我急忙睁大了眼,可惜只来得及看清他身穿白裳,体形修长,主人席位上的阴识已离席疾步向窗口走来。
“姑娘!”阴禄跺脚。
我被阴识满身的煞气震住,一个没留神,脚下一滑,翻身从栏杆上向外跌落。若非阴禄在底下及时托了我一把,估计我会摔得很惨。
“快跑!终极BOSS来了!”顾不得脚崴,我单脚蹦跳着仓皇逃命。
惨了!惨了!果然好奇心害死人!这回还不知道阴识会怎样罚我,他……他不会打我吧?那……惨了,要不然我赶紧装体力不支,直接昏倒?
跟个没头苍蝇似的,我在园子里乱钻,心里只想着可千万别被阴识当场逮到,否则绝对是就地正法的下场。
找了个僻静的墙角,我缩着肩膀蹲成一团。闭着眼睛念了千万遍阿弥陀佛,再睁眼时四周静悄悄的阴识没有抓到我!
忐忑不安的小小松了口气,我用力拍打胸口。妈的,刚才紧张得差点肌肉痉挛。
衣袖倏地被一股力道使劲往下一拽,我险些被拽得失去重心,猛回头,却正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眸。
“妈呀”我终是被吓得跌坐在了地上。
“你好啊,我们又见面了……”
“你搞什么?如果想报复,拜托正大光明的来,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你知道不知道?”心里火大,我不客气的扬手打他的头。
“呵呵。”他居然也不闪躲,任我打骂。
我打了两下,竟再难下得去手,只得悻悻的收手,低头瞥见自己破裂的袖管,不由无赖道:“你看看,都是你!居然把我袖子扯破了,你赔!”
“好!”他满口答应,一手托腮,笑意盎然的望着我。
我被他盯得心里发怵,顿了顿,突然想起一事,不禁指着他叫:“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家伙不是别人,正是晌午被我在后门口踹了一脚的登徒子,这会儿他的左半边脸颊还有些异样的红肿。
“你刚才为什么找刘秀?”他答非所问。
我倏地抬头,将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这小子,长相不俗,假以时日必然是个大帅哥,难不成……
“你是刘秀?!”
他笑得只见牙齿不见眼:“不是!”
我好不失望,这表情落在他眼里,琉璃般的眼眸一闪,问:“这么急切的想找刘秀,难道你就是阴家千金阴丽华?”
我张了张嘴,见鬼了,好像这全天下已经无人不知阴丽华对刘秀有意思!
“不,不会。”他喃喃自语,“如果你是阴丽华,没道理不认得刘秀,你到底是谁?”
我倏地站起身,单手叉腰做恶人状,居高临下的戳着他的脑门:“小鬼,别没事找事,显得自己多能耐似的。我就是阴丽华,怎样?不可以么?”
“你当真是阴丽华?”他诧异的站起身,高出大半个头的身高优势,顿时让我嚣张的气焰为之一顿,“原来你就是阴丽华。”他伸手摸了摸红肿的左脸,眼神有些迷惘的看着我。
我不愿跟他多费时间,想想接下来要面对的阴识暴风,我就一个头比两个大。左右瞅着无人,我猫着腰准备溜回房去换下这身扎眼的衣裳。
“喂”身后突然传来他异常响亮的喊声,我脚下一滑,险些摔趴在地上。“丽华,你记住,我叫邓禹!”
跷家
世上有后悔药吃么?
看来是没有。
那次无礼乌龙事件后,我被阴识罚去一月的例钱,外加责令禁足。不仅如此,阴识认为我既然能够爬窗,说明我身体恢复得极好,禁足期间膳食由原来的一日三餐减为两餐,除了水果和素食外,一应荤腥膳食全部免除。
他命令我每日面对宗祖绣像思过,早晚一个时辰,不得懈怠。
可怜我每天瞪着管修的那张老脸,憋了满肚子的牢骚,却不能问候他阴识的祖宗八代唉,谁让姓阴的和姓管的偏巧是一个老祖宗。
在我被关禁闭的第三天,邓婵来看望我,顺便辞行。
我不大好意思向她打听刘秀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怕她又会胡思乱想。想到那个笑起来很欠扁的俊美少年,于是临时改了话题。
“老听你提起你哥哥,你哥哥是谁我都还不知道呢。”
邓婵狐疑的看了我一眼:“难道你就只记得刘秀一人么?”言下之意大为不满,我急忙讨好的给她倒水。
“我哥哥名叫邓晨,字伟卿,你就算不记得他,总该还记得他和刘秀的关系吧?”她故意揶揄我。
我装傻,含糊其词:“那个……不大记得了。”
她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叹气道:“刘秀的二姐刘元,嫁了我哥哥,她是我嫂嫂!”
我吐舌,关系怎么那么复杂啊!这么一个圈子兜下来,好像每个人都是亲戚一样,阴、邓两家真不愧是新野两大家族。
“那……邓禹又是你的什么人?”
她瞪圆了眼睛,显得十分惊讶:“邓禹?你怎么知道邓禹?他不是我什么人,如果非要扯上关系的话,那就是他也姓邓,算是我们邓氏家族的一脉宗亲,在族中论起辈分,他乃是我的远房堂弟。”
我点点头,我原以为邓禹既然姓邓,必是邓婵家人,如今看来关系还是扯远了。
“那他为什么也会来我家,难道不是你们带他来的么?”
“嗳。”邓婵笑了,“你可别小瞧他,邓禹年纪虽小,在邓氏家族、新野、乃至南阳郡,他都是极有名气的一个人物。”
我脑海里浮现出那张欠扁的笑脸,有些不大相信邓婵所言,她看出我的质疑,笑道:“邓禹十三岁便能诵诗,名动乡邻,其后受业长安太学,学识才情,堪有人及。这样的人平素就是拜贴相邀,亦未必能请得来,这次他是念着同窗之谊才肯陪刘秀同来。若非瞧着他的面子,那么讨厌刘秀的表哥,岂能让刘秀踏入阴家大门?”
我摇头,怎么觉得邓婵口中所说的邓禹另有其人,实在无法和我认识的那个小鬼联系在一块。
她眨眨眼,抿嘴笑:“其实,你若是对邓禹有意,我想表哥必会乐意应允这门亲事。”
“开玩笑!我对那种小孩子可没兴趣!”
“小孩子?”她哭笑不得,端着茶碗的手一颤,竟是把水都给泼了出来,“你、你以为你有多大?邓禹虽尚未及冠,可是以他之才,登门说亲之人早如过江之鲫。你呀你,真不知你是何眼光,什么人不好挑,偏偏挑了那最最没落的刘姓子弟。”
不行!不行!为什么无论我说什么,每个人都会把我和刘秀扯到一块去?我连这个刘秀是圆是扁都不清楚,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白白占我便宜?
邓婵走后第七天,阴识命人送来一套崭新的襦裙给我,这让我很是意外,除了年前他曾打发柳姬给我做了几套新衣外,按理禁足期间他不该对我这么殷勤才对。
有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果然,收到新衣的下午,大忙人阴识出现在我眼前。我一丝不苟的跪在管修的绣像前,目不斜视,腰杆挺得笔直,只当他是空气。
脚步虽轻,我却能感应到他正在我身后缓缓踱步,目光如电,如芒在背。过了良久,他才漫不经心的开启话题:“新衣可否合身?”
“大哥送的,自然合身。”
身后沉默片刻,忽地嗤声笑起:“你怎知这衣裙便一定是我送的?”我诧异的回过头去,在触到他似笑非笑的古怪神情后,心里突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升起,“某人说,这是他给妹妹的赔礼。”
我恨不能一头撞上墙去。这个该死的邓禹!一句玩笑话,他居然当真了,当真了不打紧,他竟然还用了这种正经八百的方式来谢罪赔礼。
噢,卖糕的!我能预感到阴识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你和邓禹……”
“萍水相逢而已。”我不假思索的打断他的问话,不知道邓禹那个笨蛋有没有恶人告状,如果被阴识知道我的行为如此反常,大异于他的乖乖妹妹,那我……
“丽华,其实邓禹条件不错。”他在我身前跪坐下,一副兄兼父职的温柔模样。不得不说,此时的阴识是十分感性迷人的,声音低醇,极具诱惑力。
我险些被他的神情勾得失了魂。
“你不妨考虑一下,我瞧邓禹对妹妹如此上心,也许……”
“不、不可能。”我及时回神。好险,果然不能贪恋“美”色,差点就中了阴识的套子。
阴识脸色一变,刚才温柔如父的神情一扫而光,他厉声喝道:“难道你还执迷不悟?”我被他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速度吓了一大跳,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拂袖而去。
一个月的禁足时效很快就满了,在非本人意愿的节食运动下,我成功瘦身。这一个月我倒也没闲着,重新练起了跆拳道,汉代的房间就是方便,特别是阴家这种殷富之家,为讲求舒适度,房间内地面上全都铺着席子,这还不够,冬天又在席上铺了一层毡罽。进门便需脱鞋,穿着袜子在毡罽上走来走去,软绵绵轻飘飘,感觉特别奢侈。
我的房间空间很大,仅是一间内室便有二十多平米,室内除了一张八尺长的木床、一张三尺五的三面屏风榻、一张书案、一张食案以及数盏座灯外别无他物,汉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