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案背后的真相:最后的郊狼-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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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是戈登?米特尔。”
康克林悲伤地点了点头。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米特尔杀了她?还是你不知道凶手是谁?”
“我不知道。”
他垂下眼看着自己虚弱的双手,那双手在毯子上攥成了小小的拳头。他的拳头看起来全无力量,博斯只是静静地看着。
“很多年里,我一直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当时我实在没法想象他会干出这种事情。再往后,当然,我必须承认我那时想的只是自己。我是个懦夫,只想让自己跟这事撇清关系。”
博斯没有认真地去听康克林的话,反正后者也不像是在跟他说话。实际上,这位老人是在说故事给自己听。突然,他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抬眼看着博斯。
“你知道吗,我知道有一天你会来的。”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会在乎这件事。别的人也许都不在乎,但我知道你会。你没法不在乎,毕竟你是她的儿子。”
“告诉我那天晚上的事情,所有事情。”
“你得帮我弄点水来,我的喉咙干得不行了。柜子上有杯子,走廊里有饮水器。放水别放得太久,要不然水会太凉,我的牙齿受不了。”
博斯看了看柜子上的杯子,跟着又看了看康克林。他心里涌起了一阵恐惧,担心自己离开哪怕是一分钟,这位老人就会死去。一同死去的还会有他的故事,而博斯就再也没机会听到了。
“去吧,我没事的。我哪儿也不会去。”
博斯看了一眼紧急呼唤钮,康克林再次捕捉到了他的心思。
“我离地狱比天堂近,因为我做下的事情,也因为我的沉默。我需要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而你是最好的忏悔牧师,比任何牧师都强。”
博斯拿着杯子到了走廊里,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的转弯处,跟着就不见了。他印象里那个人是穿着西装的,肯定不是门口的保安。这时他看到了饮水器,于是就接水去了。接过杯子的时候,康克林虚弱地笑了一笑,咕哝了一句谢谢,然后才开始喝水。之后,博斯拿回了杯子,把它放在床头柜上。
“好了,”博斯说,“你说她那天晚上离开了,之后就再没有回来,那你是怎么知道后来的事情的?”
“到了第二天,我开始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最后,我给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对头天晚上的值班记录进行了一番例行检查。他们告诉我,好莱坞地区发生了一起命案。他们已经拿到了受害人的名字,就是她。那是我一生中最可怕的一天。”
“后来呢?”
康克林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接着说道:
“我听说她是在那天早晨被发现的。她——我简直惊呆了,没法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我叫米特尔去查一查,但却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之后,那个……介绍我跟马乔里认识的人打来了电话。”
“约翰尼?福克斯。”
“是的。他打电话说他听说警察正在找他,还说自己是无辜的。他威胁我,说要是我不保护他的话,他就要告诉警察头天晚上马乔里是跟我在一起。那一来,我的前途就完了。”
“所以你就保护了他。”
“我把这事交给了戈登,他对福克斯的说辞进行了核查,证实了他当时的确不在场。具体我记不清了,但福克斯的说辞的确得到了核实。他当时是在一个纸牌室还是什么地方,那里有很多目击证人。我确信福克斯跟这事没有关系,于是就打电话给负责这件案子的探员,安排他接受讯问。为了保护福克斯,由此来保护我自己,戈登和我编出了一套说辞,跟那些探员说福克斯是一次大陪审团调查①的关键证人。我们的计划成功了,探员们把注意力转到了其他地方。其间我跟其中一名探员谈过,他认为马乔里是被一个性变态杀手杀害的。你知道,那时候这种人是非常少见的。这名探员还说,案子的前景不太美妙。我得说,当时我从没有怀疑过……戈登,想不到他会对一个无辜者干出这么可怕的事情。这种可能性就在我眼皮底下,但我却过了这么久才看见。我是个蠢猪,一个由人摆布的木偶。”
“你是说,这事不是你干的,也不是福克斯干的。你的意思是,米特尔为保全你的政治前途而杀了她,但却没告诉你。这全都是他的主意,他就这么跑出去干了。”
“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那天晚上,我在电话里跟他说了,说她比他给我订的所有计划都重要,也比我自己给自己订的计划重要。他说这就意味着我政治生涯的终结,我说我可以接受。只要能跟她开始新的生活,我愿意接受这样的后果。我觉得,那几分钟是我生命里最平静坦然的一段时间。我沐浴在爱河之中,并且捍卫了自己的爱情。”
他用拳头轻轻地捶了捶床,动作却软弱得没有效果。
“我告诉米特尔,我不在乎这对我的前途会有多大的损害。我跟他说,我们打算远走高飞。我没想好去哪里,只是随便说了几个地方,拉霍亚、圣迭戈②什么的。虽然我不知道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但却还是不拿他的话当回事。我对他大发雷霆,因为他不为我们的决定感到高兴。现在我明白了,就是我的这种态度激怒了他,并最终导致了你母亲的死。”
博斯审视了他很长时间,觉得他的伤痛不像是装出来的。康克林的双眼就像是沉船上的两个舷窗,窗子的背后只有黑暗。
“米特尔跟你承认过这件事吗?”
“没有,但我还是知道。那是我潜意识里的想法,但多年之后他说的一句话却使它浮上了水面。他的话证实了我心里的怀疑,我们的关系也就此完结了。”
“他说了什么?什么时候说的?”
“那是许多年以后的事了,当时我正准备竞选总检察长。像我这样的谎话大王、懦夫和阴谋家居然被推荐去担当本州的最高执法官员,这种荒唐的事情你能相信吗?有一天,米特尔跑来跟我说,说我应该在选举年来临之前娶个老婆。他就是这么直截了当跟我说的。他说外面有一些关于我的流言,会让我丢掉选票。我说这简直是可笑,而我也不会为安抚帕姆代尔①或是沙漠地区的乡巴佬去娶老婆。然后,就在离开我办公室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顺嘴溜出来的一句话。”
他打住了话头,伸手去够玻璃水杯。博斯帮他拿来了杯子,他慢慢地喝了起来。这时博斯闻到了他身上的药味,那是种令人恶心的气味,让博斯想起了死人和停尸房。康克林喝完之后,博斯取过杯子,把它放了回去。
“他说了什么?”
“离开我办公室的时候,他说——我记得他说的每一个字——‘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没把你从那次娼妓丑闻里救出来。要是我当时不管你的话,现在也就不会有这样的问题了,因为大家都会知道你不是同性恋。’这就是他的原话。”
博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开了口。
“他可能只是在打比方。他的意思可能只是他帮你撇清了跟这件事情的关系,让你摆脱了认识她的丑闻。这不能说明人是他杀的或者是他找人杀的。你当过公诉人,应该知道这样的话并不能说明问题,也不能算是任何事情的直接证据。你跟他发生过正面冲突吗?”
“没有,从来没有,我太害怕他了。那时候,戈登的势力越来越大,甚至已经超过了我。因此我什么话也没跟他说,只是中止了竞选活动,就此退了出来。我离开了公众人物的圈子,打那以后就再没跟戈登?米特尔说过一句话,算起来已经超过二十五年了。”
“你开始搞起了自己的私人业务。”
“是的。我接了许多公益性业务,把这当成是对我自身罪责的自我惩罚。我原以为这样就可以医好我心灵深处的创伤,实际上却无济于事。我已经没救了,哈伊罗尼穆斯。告诉我吧,你是来杀我的吗?别因为我说了这些就觉得我不该死。”
康克林的问题让博斯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好半天,他摇了摇头,说道:
“约翰尼?福克斯呢?从那天晚上以后,他就把你给捏住了。”
“是的,他是这么干的。敲诈勒索是他的拿手好戏。”
“那他后来怎么样了?”
“我被迫把他雇来助选,每周给他五百美元,而他什么也不用干。你看看,我的生活到底有多可笑?还没赶上领第一张薪金支票,他就在一次肇事逃逸事故中丧生了。”
“是米特尔干的吗?”
“我估计他跟这事脱不了干系,不过我得承认,他实在是只相当好用的替罪羊,跟我有关系的所有坏事都可以往他身上推。”
“当时你难道不觉得,福克斯的死有点太凑巧了吗?”
“事后来看当然是一目了然,”康克林悲伤地摇着头,“我记得,当时我还觉得自己运气好得出奇,是运气帮我拔掉了眼中钉。你得明白,那时我根本想不到马乔里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在我看来,福克斯不过是个一心想发财的家伙。他碰巧让交通事故给除掉了,为此我很是高兴。我们跟一个记者谈了笔交易,叫他不要声张福克斯的过去,这样就万事大吉了……不过,当然,并没有万事大吉,从来就没有过万事大吉的时候。就连戈登这样的人精也没想到我没法忘掉马乔里。就算到了现在,我还是忘不了。”
“迈凯吉又是怎么回事?”
“谁?”
“迈凯吉公司,你们用来给那个警察塞钱的公司,那警察叫克劳德?伊诺。”
康克林沉默了一会儿,在心里搜索着答案。
“当然了,我认识克劳德?伊诺。不过我并不拿他当回事,也没给过他一分钱。”
“迈凯吉公司是在内华达州成立的,老板是伊诺,你和米特尔都在公司主管的名单上。那是个用来塞钱的皮包公司,伊诺每月都会从某个地方收到一千美元。那些钱是从你和米特尔那里来的。”
“不!”康克林用尽全身力气喊道,但他的声音却比一声咳嗽响不了多少。“我不知道迈凯吉公司的事。那可能是戈登搞的,他甚至还可能假冒了我的签名,要不就是骗我签了名。我当地区检察官的时候,他帮我打理一切事情。只要他叫我签,我就会签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直视着博斯,而博斯也相信他说的话。比这糟糕得多的事情他都承认了,干吗还要隐瞒给伊诺送钱的事呢?
“在你退出的时候,在你跟他说你不干了的时候,米特尔有什么反应?”
“那时他已经很有势力了,我说的是政治上的势力。他的律师事务所代理的都是本市的上层人物,而他的政治买卖正在四处伸展、越做越大。不过,我仍然是他的王牌。他的计划是先拿下总检察长的位子,然后再向州长宝座进军。谁知道在那以后他还会有什么计划。因此戈登……他很不高兴。我拒绝跟他见面,只是跟他通了电话。他没能劝服我改变主意,于是就开始威胁我。”
“怎么威胁你?”
“他对我说,要是我敢坏他的名声的话,他就要拿马乔里的死来控告我。我绝对相信他做得出来。”
“昔日的好朋友如今变成了死敌。你究竟是怎么跟他搭上关系的?”
“按我看,他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进我的生活的。等我看清他真面目的时候已经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