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夕(含番外篇)[暗]-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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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臂的。”
婢女急得汗都出来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慌什么,”她板下脸来:“想向王爷禀报就快去,别给我偷偷摸摸的,叫人看了讨厌。”
她不笑的时候脸更像佐尔,有着晶莹的紫眸,精灵般的轮廓,不过她的眉角眼稍风情万种,线条更为柔和罢了。我不由看得呆了,一时痴痴地向她凝神。
“看什么呀,”她在我床边坐了:“没见过我吧,不要紧,瞧仔细了,说不定以后还要打交道呢。”
我微笑,这个公主脾气真好,干干脆脆的,一点儿也不矫情。
“你叫颜夕是吧?”她上下打量我:“就是要嫁给柳藏书的那一个?”
“还不一定呢,”我淡笑:“像这种娶亲嫁人的事情,不到最后,谁又说得清。”
“好”,她鼓掌大笑:“怪不得柳若坚把你藏得那么紧,你这样的女人,我见了也喜欢。”
我知道自己看着她的眼神是渴望而疑惑的,她是这几天我唯一见到的与佐尔有关系的人了,可我不知道他们的关系究竟如何?皇室里充满着明争暗斗,尔虞我诈,中原是如此,西域也未必不是,我不能相信她。
她过来坐在我床边,满眼俱是笑意,一双手在我这里摸摸,那里捏捏,我被她捏得浑身不舒服起来,不由皱起眉头。
“怎么呀,”她媚笑:“不开心要咬我呢,可别咬我的肩膀哟,有疤很难看的。”
我蓦地一惊,眼睛亮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小候爷冲冲进来了:“今天怎么想到要来我府里?”
“紧张个什么,”那位公主头发丝也没有动一根:“一个女人罢了,我又不会吃醋,难不成你还怕我会占了她便宜?”
遇到这样的定头货,小候爷反而没了法子,他背负着手,‘嘿嘿’冷笑着站在了边,一句话也不说了。
“你的眼光还不错嘛,”她不怀好意地笑着睨他:“女人还是辣一点的好,是不是,表弟的老婆算什么?你们中原人不是向来最喜欢吃窝边草的?”
我骇笑,这样的公主,要是生在中原,是要被浸猪笼的。
小候爷想是平日里这种话也听得多了,倒不生气,只冷冷看着她。
“算了,”她反而叹着气站了起来:“有你在话也不能说,一点也不好玩,我还是以后再来吧。”她自婀娜地去了,临走还向我抛了个媚眼:“美人,别怕,若要是真动起手来他也就这么二下子的。”
我一时怔住,不料软禁在此,竟能遇到这样的奇事,实在算是意外之喜呢,我抬起无力的手,指着他笑了个翻天覆地,自重回王府后,还真没这么痛快过呢。
“你笑什么”他不好发火,只有苦笑:“难道在西域几年你还没有看懂西域人?”又有些懒洋洋地:“你别看她什么都敢说,可做事还算有分寸。”
“同西域人打交道是最容易的了是不是,阿夕”他继续道“他们没有太多心机,做什么事情又都要先说清楚。”
我不笑了,这倒是真的,莎丹也好,佐尔也好,他们完全没有中原人的虚伪,他们情愿做真小人。
“不过我倒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看你”他有些起疑,盯着我:“她并不住在我府里,这么专程过来,难道只是为了看看你?”
我面无表情地回瞪着他:“想不到王妃倒是个这么可爱的人,王爷,我看还是你配不上她呢。”
他没有在我脸上发觉不对,‘哼’了一声收回目光:“只有三天了,你倒还有心思管别人配不配。有没有考虑我的建议?”
我索性板下脸来,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当房间里根本没这个人。
他又一次冷笑,拂袖而起:“不说话就可以了么?我倒看你能挺到几时去。”自回身走了。
注视着他的背影,我的眼里忍不住透出丝笑意,纵然他再怎么心思缜密,恐怕也算不出沈昀竟然是西域的皇族,这次,我有救了。
转眼已是大礼之日,一早,便有大批仆人在府中忙碌,我的房间里却份外冷清,只小候爷和二个婢女,想来他已全部安排妥当,生怕稍有差池,每个细节都格外小心,他甚至是站在一边看我换的嫁衣。
待一切完毕,他走到我面前,手里托着样东西“来,阿夕,我送你件大礼”。
我低头,那是一只黄金指环,质地略厚,上面雕着精致的龙凤戏珠的花样。只见他小心地将那粒雕珠按了下去,立刻从凤嘴里便吐出根极细的针来,不长,最多只有二寸。
“你要小心了”他慢慢道:“虽然针上的毒液发挥很慢,划破皮肤后,大约在半桩香内才能致人的性命,但我向你保证,这可是绝对没有解药的。”他面上带着笑,如同一个父亲在看着他最得意的儿子:“这针一遇力便会断在人肌肤里,待那人完全死时它恐怕已顺着血液流入心脏,而同时,原来被刺的皮肤也早已愈合了。”
我静静听着,浑身冰冷,血液仿佛一点一点都凝固了起来。
他又按了按龙头,那班指立刻恢复了原样。“怎么样,这是不是一件宝物”他哈哈笑了起来,招了招手让二个婢女走了上来:“这是侍妆和念奴,她们会跟随你一块嫁过去。”
我看着他,只是道:“颜夕从来不杀人的,这点王爷应该知道。”
“什么事都有第一次的,”他无所谓:“还记得你第一次陪我去猎狐,第一次为我鞭打叛奴…,”
“还有第一次为了王爷嫁人。”我替他说下去:“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所以王爷才会如此穷索无度。”
“我是怕你没有选择的机会呢,”他笑:“自从我选中你入府那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你只能做我要你做的事。”说着,突伸手掐住我的咽喉,将我拽到他脸前:“所以别想法子和我作对,你没有办法摆脱我的,不如乖乖地听话,按照我的意思办事,永远陪在我身边。”
他的脸距离我只不过三寸,我可以看见他双眼中似燃着把火:“你放心,入了洞房后侍妆才会把指环给你,然后念奴递上交杯酒。”说到这,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微笑了起来:“用戒指杀了他或是喝软红醉,你会选什么?我猜是喝酒吧,我的颜夕是始终相信天无绝人之路的。可是要是我告诉你,二杯酒里我都下了药,只要柳藏书药性一发,守候在门外的侍妆和念奴便会进去杀了他,你还会喝酒么? ”
他松了手,那二个女孩子立刻上来扶住我,又将红帕盖上了头,隔着红帕,我听到他悠悠地笑道:“最后再提醒你一句,今晚你只有这二条路可走,别妄想自作聪明的走第三条路,若是你自尽死在洞房里,无论怎样,我都有办法证明杀你的人是柳藏书,到时送上刑部,等下了牢,他还是死路一条。”
下午世子府来人接花轿,一路吹吹打打,喜气洋洋,我的心却是冰冷的,我已没有了退路。二个婢女得了他的重令,紧紧地跟在我身后,一步也不离,我简直是被她们押入了世子府。
低着头,脚不沾地,径被拥入喜堂,到处只听得人声噪杂,门外的喜官在唱名,京中显贵大多都来了,见我进门众人一声欢呼起来,苦于我脸上罩着红帕,临出门时又被他点了哑穴,虽身处人群之中亦是无计可施。
耳听得司仪声声地报喜,我不是正室用不了敬茶拜祖宗,大约已到了拜堂大礼的时候,侍妆将一截连着绣球的红带塞在我手里,带子另一头已被柳藏书拉在手里,这时自然不能再有二个婢女候在身边,念奴离了开去,只侍妆仍紧紧攫着我的手臂,强按着我跪了下去。
我心头一喜,机会终于来了。
为着今日要走出府,小候爷下药只平日里一半的剂量,我还存着一些力气,凭这些力气挣脱侍妆的掌握是不可能的,但要捣乱却还有余,他千算万算,将我逼到绝境,以为我只有在洞房内杀了柳藏书这一条路可走,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也许我根本就不想进洞房。
借着下跪的力道,我一口咬住面前红帕,甩头间将它硬扯了下来,露出面孔,一边的侍妆不意我会如此,大惊之下忙上来抢拉红帕,我死死咬住,乘她这放松的当儿,拔下头下金钗往她身上刺去,这一下事出突然,全场宾客顿时都呆了,柳藏书拉着那半截红带怔惊在当地,我也管不了了,不光是侍妆,一边的念奴也扑了过来和我扭到一处。
所有的人都睁大眼睛看我们纠缠在一起,厅里顿时没有动静,半天,人群中有人轻轻说了一句:“新娘子别不是疯了吧。”
“疯,”我是没有了什么力气,眼看就要被她们制住了,突然听到这个字,就像是得了仙丹妙药,我索性吐出红帕,奋力狂笑着在地上翻滚起来,嘴里又发不出什么声,只‘呀呀’地从喉间迸出些个不成调的单音,果然是有些个像疯子。
小候爷就站在一边,见我如此大闹,早已气得脸色剧变,又不好亲自上来,只得一面使眼色叫婢女们按住我,一面高声安抚众人:“新娘子这是旧疾复,先扶下去叫御医看看再说。”
他想把我先架下去,这可没那么容易,既然他那么喜欢布局设计,我偏偏要他吃吃这意外苦头。我用尽全力在地下扭动身子,扯咬着每一双伸到我面前的手,过了今天我是活也不想活了,还要面子作什么用。
记得刚入府的时候,小候爷曾经对我说:“世上最无用的即是匹夫之勇,纵然满腔热血,百般武艺,终归双拳难敌四手,想要纵横天下,唯有靠这妙计无双。”——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大约是没有考虑到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
我不过个小小的女子,向来凭的便是匹夫之勇,我也许永远不能逃出他的算计,可是,我却能用我的命将他的谋略冲出个洞来,这个洞也许并不大,相信也够他头痛一阵的了。
我撒泼似的在地上翻来覆去,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很蠢很蠢,可是却再也停不下来,这次就算小候爷肯带了我回去,他也不可能再把我嫁出去了,从今以后,大概京里所有的人都会知道我这个疯女人的。
混乱中有人在大叫停止,我已经听不到了,我就如一只疯狗般所向披靡,那些婢女根本不能控制得了我,突然一双男人的手伸了过来,我毫不犹豫,一口咬了上去,他也没有躲,任我咬在他手上,另一只手却绕了过来,将我的脸抬到他面前:“颜夕,绮丽,看看我。”
他的紫眸本煦丽如彩霞,此刻却呈忧郁的深紫色。
我张大眼,流下泪来,他终于来了。
第 19 章
如果说每一个女人生命中总会有一个魔头,或有一个救星,那么佐尔即是我的魔头,也是我的救星。
一见了他,虽然仍处于险境,我却已完全放松下来。
他顾不得手上的伤,将我抱扶了起来,莎丹公主也近了过来,她脸上那种玩世不恭的样子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怜悯和同情。
此时,小候爷布下的埋伏也已起动,一大群侍卫涌了出来,转眼间将喜堂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冷冷走了上来,喝:“把这个捣乱的逃犯拿下。”
“住手,”莎丹公主挡在前面,她声音尖利,比他喝得还凶:“谁敢上来。”
小候爷冷笑,哪里肯睬她,仍挥着手要下令捉人,可他的手挥到一半便止在半空中了,灯光下佐尔的脸孔已从我的脸上抬了起来,他的紫眸灿若星晨。
“沈昀?”他不置信:“你是沈昀?”
“这是西域王苏塔里的表弟,我的表兄,子王佐尔,”莎丹公主冷笑:“谁敢动我西域的贵客。”
众侍卫呆住,不再上前。
小候爷暴怒:“他是西域的子王?”他猛地瞪上我,凌利的眼神好像在说:“你早就知道这事了。”
我满面是泪,披头散发地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