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惊变-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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嗅着即想呕吐。徐向前不得不掩鼻而过,目不忍睹。
徐向前在马上思索着红军为什么会出现分裂?造成如此难堪的局面?烈士的血迹未干,革命尚未成功,竟闹起内讧来。这一具具阶级弟兄的尸体,不是倒在与敌人拼杀的沙场上,而是殁于大自然恶劣的环境里。而今,衣单食乏、疲惫不堪的红军。又再次投进险恶的大草原,顶风雨,履泥沼,熬饥寒,又一次同草地的恶劣环境搏斗。这是为了什么?是命运的捉弄?抑或天意使然?他亲眼看见在第一次过草地时倒毙着红军尸体的荒草丛里,又倒下一些因疾病或饥饿死去的战士。他们是没有气力再前进了?还是不愿再前进了?那些已经腐烂得快要干枯的尸体旁边,又平添若干面黄肌瘦的阶级弟兄的遗骸。是为了给早已升入“天堂”的弟兄作伴?犹恐将他们遗弃在漠漠荒野感到孤寂?还是以此来“抗议”张国焘造成的罪孽?老鬼新魂,一齐在浩浩渺渺冷冷酷酷的大草原上游荡。第一次过草地时都艰难地挺过来了,是谁让他们重蹈艰难?第一次过草地犹未献出生命,可在第二次过草地时竟无法躲过这场劫难?有的刚刚倒下的红军,似乎还睁着痛苦的双眼,死不瞑目,怅望着乌云滚滚的浊空,作无声的控诉。。
朝思暮盼的会师,会师以后又倏尔分开,合而后分,几个月来的冲突矛盾,犹如一场恶梦。徐向前目睹着身边发生的一切,瞻望未来的前途,百感交集,心事重重,抑郁不已。一路上踽踽而行,话都懒得说。
徐向前率部抵毛儿盖,稍事休息后,旋即沿黑水以西的羊肠小道,向党坝、松岗开进。所幸正是苹果、核桃、柿子成熟的季节,部队沿途尚可找藏民购买或交换,倒可解决果腹的问题。
且说张国焘自与中央闹分裂后,心境也很复杂,复杂中溶进了一点儿活脱。他感到甩掉了中央,凭自己的意愿正好大干一番,免受毛泽东等人所掣肘。既然中央来个“不辞而别”,迈出“分裂”的第一步,那我姓张的今后可再不接受中央的号令了。对于他来说,他觉得这不是件坏事。他在思索下一步自己该如何办?
张国焘在刷金寺红军总司令部正踌躇满志之时,忽接党中央自高吉发来的电令:“中央为贯彻自己的战略方针,再一次指令张总政委立刻率左路军向班佑、巴西开进、不得违误。。中央已决定右路军统归军委副主席周恩来同志指挥,并已令一、三军团在罗达、俄界集中。。。”
张国焘将电报往桌上一掷,生气地对身旁的黄超说:
“左一个贯彻战略方针,右一个贯彻战略方针,每次来电都说是为了贯彻战略方针,难道说,只有北上才是贯彻战略方针,南下,就不是?自己朝北边逃跑了,还要人家跟着逃跑!”
张国焘发怒了,黄超在一旁看着,连气都不敢出。
停了停,张国焘又大声对黄超说:
“你立马给毛泽东他们发报,要他们赶快南下,北上将成无止境地逃跑,不拖死也会冻死。南下首先赤化四川,该省终是我们的根据地。望速归来。”
张国焘接着想到,毛泽东搞“分裂”,把部队带走了,四方面军广大干部战士不了解事件的真象,应该召开一次会议,给大家说说,让大家来谴责毛泽东等人的“分裂”行为,赶快把中共闹“分裂”的真象公开,今后我张国焘要做点什么?也好交待。毛泽东等人既敢铤而走险,不顾四方面军的兄弟,今后也不由得我张国焘了。越想他越觉得有开会的必要,而且事不宜迟,要尽快开,不然,毛泽东等人还会老在那里发号施令。今天一个电报,明天一个电报,催四方面军北上。不把“真象”摊出来,硬是以为我张国焘不服从中央命令,有意闹山头,与中央过意不去。这是毛泽东一贯的行为:宁可我负人,不可人负我。“分裂”的责任,完全在中央,具体点说,是毛泽东!
张国焘思想停当,打定主意,趁四方面军完全结集在阿坝之际,迫不及待召开所谓四川省委扩大会议。
会议以川康省委名义,在阿坝的格尔底寺大殿内举行。格尔底寺,是阿坝最大的一座喇嘛庙,气势雄伟,庙侧有一圆柱形高耸的塔尖。庙前竖起一道道白色的经幡,在9月的秋风中瑟瑟颤动。庙内藏人燃烧的清香,氤氲环绕在一只只鎏金的盘脚香炉上空。一盘盘贡果,满满的堆放在香案上。殿内的圆柱上贴着佛金,镂刻着许多吉祥的图案。入内,使你有一种金碧辉煌的感觉。为了把开会的气氛制造得浓一点,张国焘命令在大殿显眼的地方高挂着一条横幅标语,上书:“反对毛、周、张、博向北逃跑”。这样会议的主题就更加明白啦。
开会的大约有一百多人,除省委委员外,张国焘还动员来工会、青年团、妇女部的干部,为的是壮声势。
张国焘还特意通知朱德、刘伯承参加开会。
开会的人陆陆续续的来了。那些不明真象的人,看见高悬在大殿上的标语,十分惊讶地窃窃私语,互相询问:中央到底出了什么事?毛泽东怎么样?
有认得朱德的走过来,悄声问道:
“总司令,中央怎么啦?”
朱德该怎么回答呢?他摇摇头,沉静地望着提问的人,轻声说:
“等会,听张总政委讲话后再说。”
朱德、刘伯承被指定坐在最前排的长凳上,他们的旁边是徐向前、陈昌浩、黄超等。
人还未到齐,张国焘在大殿的前面不停地走来走去,晃动着肥胖的身体。一会又停下来与陈昌浩、黄超轻声交谈着什么。此刻,他完全陷入一场由他发动的“声讨”中央“罪恶”的思想活动之中。在他看来,这是在另外一个战场上发生的战斗,和战场上的真枪实弹差不多。他决心要打好这场战斗。这也是由他导演的一场大戏的第一幕,他决心要开好这个头,让下面的戏按他的意志继续演下去。不消说,他既是即将出台的一场大闹剧的导演,更确切地说,他应该是主角。帷幔既然已经拉开,让我们好好看看张国焘的一出出连台戏吧。
那些住得较远的,也纷纷赶来了。
张国焘看人到得差不多了,走上大殿的一个小平台上,激忿地对大伙说,一开始声音就很大。
“同志们,今天的会,我不消说,大家一看标语就明白了。但我还是要向大家报告,中央政治局的部分同志,具体地说,就是毛泽东、洛甫、周恩来、博古等人,私率一、三军北上,搞分裂,逃跑了。毛泽东等人口口声声说要北上,北上有什么好处呢?一方面敌人已在北面做好了堡垒,集中了相当的兵力;同时地形、气候、物质等条件,都可使我们在北进中陷入不利的境地,使我们在北进时失掉战胜敌人的先机。毛、洛、博、周等同志,继续他们的右倾机会主义逃跑路线,不顾整个中国革命的利益,破坏红军的指挥系统,破坏主力红军的团结,实行逃跑政策。你们说,这样的行为,该不该反对?同志们,只有南下打击敌人建立苏区,才是唯一正确的进攻路线,大家要坚决执行。对那些不愿执行党的进攻路线的人,要坚决的斗争,经过斗争和教育,仍不转变的分子,应当予以纪律制裁,使党团结得像一个人一样。。。”
经张国焘这么一渲染,听众有的表现得愤怒,有的则表现出迷惘,不知中央为什么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来,以致大多的神情显得有些儿沮丧、不安,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会场秩序颇有点不好。
张国焘看见会场乱糟糟的,提高嗓门说:
“同志们,大家不忙议论,安静一点,等我讲完后,再发言,我还要告诉大家:
“毛泽东等人制造分裂,向北逃跑的时候,把仓库里面的枪枝、弹药、粮食,还有一些伤员,统统放火烧了。你们说,这叫什么行为?哪里有一点人道?。。”
“北上是右倾逃跑,是错误的!”
“什么北上抗日,完全是逃跑主义!”
“烧枪枝、烧粮食,烧伤员,军阀主义!”
。。
张国焘的话还没讲完,乱糟糟的会场一下飞出若干顶“帽子”,你一言,我一语,调门一个比一个高。
有人举着拳头高喊:
“制造分裂,没有好下场!”
有的甚至呼出蛊惑人心的口号:
“控诉毛、洛、周、博的逃跑罪行!”
“坚决跟着张总政委南下!”
会场的气温一下便升高了,升到张国焘满意的程度。
张国焘红着眼扫视了一下台下群情激愤的人,又瞧了瞧坐在第一排的朱德与刘伯承。只见朱德镇定地坐在那里听着发言,时而翻翻放在面前的一本书,时而抬头看看台上。张国焘当人们一阵起哄后没有人发言的时候,装腔作势地说:
“同志们,还有什么意见呀,有意见就讲嘛!”他的话明显带着煽动。
接着,又是一阵起哄、围攻,有的甚至拍起桌子质问朱德:
“总司令,你必须同毛泽东向北逃跑的错误划清界线!”“总司令,你必须当众表态,反对毛泽东、周恩来他们北上抗日的决定!”张国焘趁机挑动着说:“总司令,你讲讲嘛,表个态。”朱德严肃地看了一眼张国焘,随意说了一句:“你已经定了调子,我还说什么?”张国焘不以为然地说:“你要同毛泽东划清界线,反对毛泽东北上的路线。”朱德站起来,转了个身,面对大家和颜悦色地说:“中央决定北上抗日是正确的。现在日本帝国主义侵占了我国的东三
省,我们红军在这民族危亡的关头,应该担当起抗日救国的重任。我是个共产党员,参加了中央的会议,举手赞成过这个决定。我岂能出尔反尔,反对中央的决定。我和毛泽东同志从井冈山会师以来,就在一起,人家都叫‘朱毛,朱毛’,哪有‘朱’来反对‘毛’的呢?遵义会议确定毛泽东出来领导红军,我是赞成的,毛泽东没有错。”
朱德半侧着身子,反问台上的张国焘:“遵义会议的决定,中央曾电告四方面军,你看到电报没有?”张国焘吞吞吐吐,支吾不语勉强地点点头,然后不高兴地对朱德说:“你必须回答大家提出的问题,承认毛泽东他们北上是逃跑。”朱德扬起头,大义凛然地对张国焘说:“我再重复一下,中央北上抗日的决定,是正确的,我决不会反对。你
可以把我劈为两半,也割不断我和毛泽东的关系。”朱德这一掷地作金石声的回答,使得会场鸦雀无声。张国焘气急败坏地在台上大步走来走去,铁青着脸,两眼露出凶光,似要找人决斗的样子。张国焘十分不满意朱德的回答,但他此刻也不知怎样才好,黄超跳出来没头没脑地大声对着朱德说:“你是老糊涂!你是老右倾!你是老而不死!”黄超的话,根本不是什么发言,简直是一种黔驴技穷的谩骂了。朱德鄙夷不屑地看了身边不远的黄超一眼,正想说点什么,刘伯承实在憋不住啦,站起来怒不可遏地厉声喝道:“你们是开党的会议,还是审案子?”于是会场上斗争的矛头,立即转向刘伯承。黄超仗恃大声质问刘伯承:“刘瞎子,你既然反对批判毛泽东等人的分裂行为,又为什么不跟着毛泽东的屁股跑呢?原来你们都是一路货色。”刘伯承有意把目标吸引过来,好让朱德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