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台独"面面观-第2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郭秋生的这个主张,有着深刻的含义。这就是:如果采用汉字,台湾话文最终将和祖国通行的白话文融为一体。这一点,负人(庄垂胜)在1932年2月1日《南音》1卷3号发表的《台湾话文杂驳三》一文,讲得再清楚也不过了。他说:
如果台湾话有一半是中国话,台湾话文又不能离开中国话文,那么台湾话文当然给中国人看得懂,中国话文给台湾大众岂不是也是懂得看了吗?如果台湾话是中国的方言,台湾话文又当真能够发达下去的话,还能够有一些文学的台湾话,可以拿去贡献于中国国语文的大成,略尽其“方言的使命”。如果中国话文给台湾大众也看得懂,幼稚的台湾话便不能不尽量吸收中国话以充实其内容,而承其“历史的任务”。这样一来,台湾话文和中国话文岂不是要渐渐融化起来。
第三部分“文学台独”言论批判之二(10)
在创造“台湾话文”的方法上,郭秋生以为,一方面考据语源,找出适用的文字;另一方面则是利用六书法则,形声、会意、假借等来创造新字。具体的原则,郭秋生提出了五点:(1)首先考据该言语有无完全一致的汉字;(2)如义同音稍异,应屈语言而就正于字音;(3)如义同音大异,除既有的成语(如风雨)“呼”字音外,其他应“呼”语言(如落雨);(4)如字音和语音相同,字义和语义不同,或字义和语义亦同,但惯行上易招误解者,均不适用;(5)要补救这些缺憾,应创造新字以就话。
同年7月24日,黄石辉在《台湾新闻》上发表《再谈乡土文学》一文,呼应了郭秋生的主张。文章的要点是:(1)进一步指明“乡土文学”和“台湾话文”的关系,“乡土文学是代表说话的,而一地方有一地方的话,所以要乡土文学”。“因为我们所写的是要给我们最亲近的人看的,不是要特别给远方的人看的,所以要用我们最亲近的语言事物,就是要台湾话描写台湾的事物。”(2)为了不使台湾和祖国的交流断绝,不要用表音文字而用汉字。用汉字也尽量采用和祖国通行的白话文有共同性的,台湾独特的用法要压到最低限度。这样,会看台湾话文的人能通晓祖国的白话文,大陆的人也能读懂台湾的话文。他说:“台湾话虽然只通行台湾,其实和中国是有连带关系的,如我们以口说的话,他省人固然不懂,但写成文字,他省人是不会不懂的。”(3)用了几乎一半的篇幅,讨论怎样表记台湾语的具体的技术问题。比如文字问题,无字可用的,尽量“采用代字”,然后再考虑“另做新字”。又如,主张删除无字可用的话,即无必要的话。还如,读音上,“要采用字义来读音”,等等。黄石辉还建议,组织乡土文学研究会,商讨有关的问题。
同年8月29日,郭秋生在《台湾新民报》第379—380号上发表了《建设台湾话文》一文,具体地论述了如何建设台湾话文。他说
然而目前这种基础的打建要怎样作去才有实质的效力?我想,打建的地点的确要找文盲层这所素地啦!……
然而这种理想,在哪一处可见呢?歌谣啦!尤其是现在所流行的民歌啦!所以我想把既成的歌谣及现在流行的民歌(所谓俗歌)整理,为其第一有功效的。……我知道这些民歌的蔓延力,有胜过什么诗、书、文存、集等等几万倍。……
所以吾辈说,当前的工作,先要把歌谣及民歌照吾辈所定的原则整理,而后再归还“环境不惠”的大多数的兄弟,于是路旁演说的卖药兄弟的确会做先生,看牛兄弟也自然会做起传道师传播直去,所有的文盲兄弟姐妹工余的闲暇尽可慰安,也尽可识字,也尽可做起家庭教师。
由此可见,在郭秋生看来,建设“台湾话文”的关键是深入工农劳苦大众,即:“扩建的地点的确要找文盲层这所素地”。其切入点,是按照一定的原则,去整善理活在人民大众口头上的民歌民谣。于是,整理后的民歌民谣就成为第一批“台湾话文”的标本,返回到人民大众中,看牛的、卖药的以及所有的文盲兄弟姐妹,都能很快地读懂它们,“文盲症”就可以获得治疗。同年11月,郭秋生在《台湾新民报》第389—390号上,又发表了另一篇文章《读黄纯青先生的〈台湾话改造论〉》,就台湾话的改造、言文一致、统一读音、讲究语法、整理言语等方面的问题,继续说明了他的观点。
到了1932年1月1日,《南音》杂志创刊,郭秋生就开辟了“台湾白话文尝试栏”,除了发表整理后的民歌民谣、谜语、故事外,还发表若干台湾话文的散文随笔试作,希望能进一步实践。
黄石辉、郭秋生的文章发表后,引发了台湾文坛诸多人士的思考。《台湾新闻》、《台湾新民报》、《南瀛新报》、《昭和新报》等报刊上都展开了不同意见的论争。论争中,赞同黄石辉、郭秋生意见的有郑坤五、庄垂胜、黄纯青、李献璋、黄春成、擎云、赖和、叶荣钟等人,反对黄石辉、郭秋生意见的有廖毓文、林克夫、朱点人、赖明弘、林越峰等人。
1931年8月1日。廖毓文在《昭和新报》上发表《给黄石辉先生——乡土文学的吟味》一文。这是反驳的第一篇公开发表的文章。在“乡土文学”的含义上,廖毓文提出了质疑。他说,从文学史上考察,“乡土文学首倡于19世纪末叶的德国F•;Lonhard”。“他们给它叫做heimathunst(乡土艺术),最大的目标,是在描写乡土特殊的自然风俗和表现乡土的感情思想,事实就是今日的田园文学”。“因为它的内容,过于泛渺,没有时代性,又没有阶级性”,所以“到今日完全的声消迹绝了”。廖毓文的言外之意是说,黄石辉、郭秋生两人提倡的“乡土文学”内涵模糊,有田园文学的倾向。由此,他质问黄石辉,“一地方要一地方的文学,台湾五州,中国十八省别,也要如数的乡土文学么?”可见,廖毓文是从文学的地方特色这一面,去理解黄石辉、郭秋生提倡的“乡土文学”的内涵的。基于这样的理解,廖毓文认为,今日提倡的“乡土文学”。就是“以历史必然性的社会价值为目的的文学——即所谓布尔什维克的普罗文学”。看起来,廖毓文是在反驳黄石辉,实际上,他是在进一步为黄石辉倡导的“乡土文学”给予更明确的诠释,指“乡土文学”的核心是文艺大众化的问题。
林克夫发表在1931年8月15日《台湾新民报》377号上的《乡土文学的检讨——读黄石辉君的高论》一文,则从台湾血缘、文化的归属出发,认为:
台湾何必这样的苦心,来造出一种专使台湾人懂得的文学呢?若是能普遍的来学中国白话文,而用中国白话文也得使中国人会懂,岂不是较好的么?因为台湾和中国直接间接有很密切的关系,所以我希望台湾人个个学中国文,更去学中国话,而用中国白话文来写文学。
林克林还说:
若能够把中国的白话文来普及于台湾社会,使大众也懂得中国话,中国人也能理解台湾文学,岂不是两全其美。
朱点人在1931年8月29日发表在《昭和新报》上的《检一检“乡土文学”》一文,也呼应了林克夫,提出了和黄石辉、郭秋生针锋相对的观点,论辩了乡土文学与台湾话文的是非。
归纳起来,廖毓文、林克夫、朱点人等人加以反对,共同的认识是在于:台湾话粗糙,不足为文学的利器;台湾话分歧不一(闽粤相殊,各地有别),无所适从;台湾话文大陆人看不懂。究其深层的文化意识,则不难理解,反对者都是站在台湾与中国一体的立场上来看问题的。他们认为,以台湾话创作乡土文学缺乏普遍性,片面地强调语言形式与题材内涵的本土化,势必会防碍台湾与祖国大陆的文化交流。他们显然是延续了张我军的观点, 认为, 无论是从民族、 从文化还是从语言、 从文学来看, 台湾都永远是中国的一部分。
这场论争往后发展,主张台湾话文的一派里,内部也有了论争,其焦点,则是台湾话有音无字的现象所衍生的新字问题。
在论争中,叶荣钟提出了“第三文学”论。叶荣钟当时就这一话题在《南音》杂志上发表的相关文字有四篇,即1932年1月17日1卷2号“卷头语”《“大众文艺”待望》,2月1日1卷3号“卷头语”《前辈的使命》,5月25日1卷8号“卷头语”《“第三文学”提倡》,7月25日1卷9、10合并号上的《再论第三文学》。叶荣钟主张“把民族的契机从‘中国’之大,反过来抓‘台湾’之大”,待望以“台湾的风土,人情,历史,时代做背景的有趣而且有益的”、“台湾自身的大众文艺”的产生。他所谓的“第三文学”,是立足于台湾“全集团的特性”,在贵族文学与普罗文学之外,描写“现在的台湾人全体共同的生活,感情,要求和解放的”台湾文学,即“超越在阶级意识之上”的台湾“共通的生活状态的生活意识”的文学,偏重在中国文学中台湾地域文化特色的追求。
这场论争,持续了两年多的时间。在当时的条件下,这样的论争自然是不会有结果的,甚至于,达成共识也是不可能的。
第三部分“文学台独”言论批判之二(11)
回顾这场论争,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
第一,这次论争是台湾新文学运动发展的继续,是新文学运动中语文改革的继续。
大家知道,五四文学革命,打倒旧文学,建设新文学,首先就是突破旧的语言形式文言文的束缚,以白话文代替了文言文的。当白话文取得胜利,通行于文坛的时候,新的矛盾又出现了。这就是通行的白话文还是由少数知识层运用、通晓的一种书面语言,与中国广大的人民大众所运用的口语,以及其中包含的方言、土语,有相当大的距离。既然新文学运动要解决的中心问题是为什么人的问题,新文学运动要向前发展,要真正做到为人民大众服务,就必须解决这个新的矛盾。于是,30年代,以上海文坛为中心,展开了“大众文、大众语”的讨论。同样,在台湾,新文学运动的进一步发展,也碰到了和内地一样的问题。白话文虽然主宰了台湾文坛,“言文一致”却并未获得真正的解决,而且,台湾处于日本帝国主义的残酷统治下,与祖国大陆处于隔离状态,这种矛盾更加突现了出来。难怪在论争中,黄石辉会申辩说:
台湾是一个别有天地,在政治的关系上,不能用中国话来支配,在民族的关系上,不能用日本的普通话来支配,所以主张适应台湾的实际生活,建设台湾独立的文化。
很明显,这里说的“台湾独立的文化”,并不是被后来“台独”分子诠释的那种分离于祖国的文化“台独”,而是符合台湾实际的文化。郭秋生也一再表白自己的心境说:
我极爱中国的白话文,其实我何尝一日离却中国的白话文?但是我不能满足中国的白话文,也其实是时代不许满足的中国白话文使我用啦!既言文一致为白话文的理想,自然是不拒绝地方文学的方言的特色。那末台湾文学在中国白话文体的位置,在理论上应是和中国一个地方的位置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