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伯爵 作者:大仲马-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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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篇演讲整理好之后,维尔福想到他可能产生的效果,不禁微笑了一下,然后他,转过来向唐太斯说“往下说,先生。”
“您让我继续说些什么?”
“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讲出来。”
“告诉我您要知道哪一方面的事情,这样我才可以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讲出来。”只是,他苦笑了一下,又说,“我得事先告诉您,我知道的很少。”
“你有没有在逆贼手下服务过?”
“我刚编入皇家海军的时候,他就倒台了。”
“有人报告说,你政见很极端。”维尔福说,其实他根本没听说过这类事,但他偏要这么一提,就如同提出一项指控一样。
“我的政见!我!”唐太斯问道,“唉,先生,我从来没有什么政见,我还没满19岁,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起不了什么作用,假如我得到了我所希望的那个职位,应该归功莫雷尔先生,所以,我的全部见解——我不说政见,而只是私人见解——不出这三个范围:我亲爱的父亲,我尊敬的莫雷尔先生,我喜欢的美茜蒂丝。先生,这就是我所能告诉您的一切,您瞧,对这些事您不会感兴趣的。”
唐太斯说话时,维尔福一直注视着他那温和而开朗的脸,耳边也似乎响起了蕾妮的话,蕾妮虽不认识这个嫌疑犯,但却替他求过情,请求他宽大处理,代理检察官根据案例和对犯人的审理来看,这个青年所说的每一字都愈来愈使他相信他是无辜的。这个孩子,——因为他还说不上是个成年人——单纯,自然说话时理直气壮充分显示出了他内心的坦然,他对每一个人都抱着好感,因为他很幸福。而即使在幸福产生了恶果的时候,他甚至还这般和蔼可亲,尽管维尔福装出一副可畏的目光和严厉的口吻。
“没错,”维尔福心想,“他是一个可爱的小伙子!看来我不难讨好蕾妮了,完成她第一次请求我做的事,这样我可以在公开场合吻她的手,还可以私下里讨一个甜蜜的吻”脑子里充满了这种想法,维尔福的脸也变得开朗起来了,所以当他转向唐太斯的时候,后者也注意到他脸色的改变,也微笑起来。
“先生”维尔福说,“你知不知道你有什么仇人吗?”
“我有仇人?”唐太斯答道,“我的地位还不够那种资格。至于我自己的脾气,或许是有点急躁了,但我一直在努力地改正。我手下有十二三个水手,如果你问他们,他们会告诉您的,他们喜欢我尊敬我,把我看成是长兄一般,我不敢说敬我如父,因为我太年轻了。”
“即使没有仇人,或许有人嫉妒你,你才19岁就要做船长了——这对你来说算是一个很好的职位。你又要和一个爱你的姑娘结婚了,这两桩运气的事或许已引起另外一个人的嫉妒哩。”
“您说的对。您对人们的了解比我深刻的多,我承认,您所说的这种事可能是存在的,但假如这些嫉妒的人是我的朋友,那我宁愿不知道他们,免得对他们产生仇恨。”
“你错了,你应该随时尽可能地看清你周围的环境。你看来倒象是一个可敬的青年,我愿意破例帮你查出那个写这封信的发信人。信就在这儿,你认识这笔迹吗?”维尔福一边说一边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了那封信,递给了唐太斯,唐太斯看完信。一片疑云浮上了他的眉头,他说;“不,先生,我不认识这笔迹,这是伪装过的,可是写的很流利。不管是谁写的,写这信的人很灵巧。”他感激地望着维尔福说:“我很幸运,能遇到象您这样的人来审问我。至于这个嫉妒我的人,倒真是个仇人。”从那青年人眼里射出来的急速的一瞥,维尔福看出来在温和的表面下蕴含着惊人的力量。
“现在,”代理检察官说:“坦白的告诉我——不是一个犯人面对法官,而是一个受委屈的孩子面对关心他的人。——这封匿名的告发信里究竟有多少是实情?”于是,维尔福把唐太斯刚才还给他的那封信轻蔑地扔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没有一点儿是真的。我可以把实情告诉您。我以水手的名誉,以我对美塞苔丝的爱,以我父亲的生命向你发誓——”
“说吧,先生,”维尔福说。然后,心想假如蕾妮看到我这个样子和场合,她一定很满意,一定不会再叫我刽子手了。
“唔,我们离开那不勒斯以后,莱克勒船长就突然得到了脑膜炎。我们船上没有医生,而他又急于要到爱尔巴去,所以沿途没有停靠任何港口。他的脑子愈来愈不清楚了,在第三天,快要过去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就叫我到他那儿去。‘我亲爱的唐太斯,’他说,‘我要你发誓完成我将要你做的这件事,因为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我发誓,船长,’我回答说。
“‘好,你是大副,我死后,这条船由你来指挥,把船驶向厄尔巴岛去,在费拉约岛靠岸,然后去找大元帅。把这封信交给他。也许他们会另外给你一封信,叫你当次信差。你一定要完成这本来应该是我去做的事,并享受它所带来的一切荣誉和利益。
“‘我一定照办,船长,但也许我去见大元帅时不象您预期的那样顺利,万一不让我见到他呢?’“‘这儿有一只戒指拿着他求见,就不会有问题了,船长说完就给了我这只戒指,他交给我的正是时候,两个小时后,他就昏迷不醒,第二天,他就去世了。’”
“你当时怎么办了?”
“我做了我应该做的事,不论谁处在我的位置上,他都会那样做的,不论在那里,一个人快要死的时候,他的最后请求,都是神圣的,对一个水手来说,他的上司最后的请求就是命令。我向厄尔巴岛驶去,第二天就到了。我命令所有的人都留在船上,而我自己一个人上岸去了,不出我所料,我想见大元帅却遇到了一些麻烦,我把船长交给我的那个戒指拿了出来,元帅看过之后,马上就获准了。他问了一些关于莱克勒船长去世的事。而且,正如船长所说的的那样,大元帅给了我一封信,要我带去给一个住在巴黎的人。我接过了那封信,因为这是船长命令我这样做的事。我在此地靠岸,安排了船上的事,就赶快去看我的未婚妻了,我发现她更可爱,比以前更爱我了。但得谢谢莫雷尔先生,一切手续都在以前办好了,一句话,很顺利再就是我请人吃喜酒了。再过一个小时,我就已经结婚了,我本来是预备明天动身到巴黎去的,由于这次告密,我就被捕了,我看您现在和我一样,是很鄙视这次告密的。”
“是的,”维尔福说,“看来这象是实事,既使你有错,也只能算是疏忽罪,而且即然是奉了你船长的命令,这种疏忽罪就不算什么了,你把从厄尔巴岛带来的这封信交给我们,记下你的话,然后回到你的朋友那里去吧,需要你的时候,你再来。”
“那么,我是自由的了,先生?”唐太斯高兴地喊到。
“是的,你得先把那封信给我。”
“已经在您这儿了,他们已早从我身上把它搜去了,还有其它的信,我看到都在那包东西里面。
“等一等,”正当唐太斯去拿他的帽子和手套时,代理法官叫住了他,那封信是写给谁的。”
“是给诺瓦蒂埃先生的,地址是巴黎高海隆路。”
即使是一个霹雷炸响,也未必能使他维尔福如此震惊,如此的意外,悴不及防,他倒在椅子里,匆忙地翻着他的口袋,带着恐怖的神色盯着它。
“高海隆路13号诺瓦蒂埃先生收。”他轻声地念着,脸色变的十分苍白。
“是的,”唐太斯说,他也吃了一惊,,“难道您认识他吗?”
“不,”维尔福急忙回答,‘国王忠实的奴仆是不认识叛匪的。’“那么说,这是个谋反案了吧?”唐太斯问,他本以为自己获得了自由,但现在比以前更加惊惶了,“但是,我已经对您说过,先生,我对信的内容,是一点也不知道的。”
“不错,但你知道收信人的名子。”维尔福说。
“我要去送信,就不得不知道那个人的地址。”
“这封信你有没有给别人看过?”维尔福问,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了。
“没有,我可以发誓。”
“没有人知道你从厄尔巴岛带一封信给诺瓦蒂埃先生吗?”
“除了给我这封信的人外,没有人知道!”
“这就够了,”维尔福轻声地说,他的脸色越来越沉着,他这种神态使唐太斯满心疑惧。
维尔福读完这封信,低下了头,并用双手遮住了他的脸。
“噢,怎么回事?”唐太斯胆怯地问。维尔福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来嘘了一口气,又继续读那封信。
“你能向我发誓,说绝对不知道这封信的内容吗?”
“我向您发誓,先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您是病了吧,我拉铃叫人来帮忙好吧?”唐太斯说。
“不,你不要动,这儿发命令的是我,而不是你!”维尔福站起来说。
“先生,我是叫人来照顾您,您好像是病了。”
“不,我不需要,只是一时的不舒服罢了,还是当心儿你自己吧,别管我,回答我提出的问题!”
但他什么也没有提,只是回到了椅子上,用手抹了一下他那大汗淋淋的额头,第三次读了那封信。“噢,如果他知道了内容,”他轻声地说,“那他就完了,而且知道诺瓦蒂埃就是维尔福的父亲,那我也就完了!”他用眼睛盯着爱德蒙,唐太斯好象要看穿他的心思似的。
“哦,用不着再怀疑了,他肯定已经知道了一切。”他突然大声喊。
“天哪,”那不幸的青年说,“假如您怀疑我,问我吧,我可以答应您的。”
维尔福费了好大的劲,极力想使自己镇定下来,他说,“先生,这次审问的结果是你的罪名严重,我无法象刚才希望的那样立刻给你自由了。在做出这样的规定前,我必须先去同预审官商量一下,但我对你的态度如何,你是知道的。”
“噢,先生,”唐太斯说,“您刚才待我象兄弟,是一个朋友,而不象是一个法官。”
“那好,我要再耽搁你一会的时间,但我会尽可能使时间缩短,你主要的罪状是这封信,你看——”维尔福走近壁炉,把信投进了火里,直等到它完全烧荆“你看,我销毁了它。”
“噢,您太公正了,简直是太好了。”唐太斯说道。
“听着,你刚才看见我所做的事了吧,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吧,信任我了吧!”维尔福对他说。
“是的,请您吩咐我吧,我一定遵命。”
“今晚之前,我得把你扣留在法院里,假如有谁来审问你,对于这封信你一定不要提。”
“我答应。”
现在看来倒好象是维尔福在求情,而犯人在安慰他了。你看,他说,“信是销毁了,只有你和我知道有这么一封信。所以,要是有人问到你,你就根本否认有这么一回事。”
“放心,我一定否认的。”
“你只有这一封信?”
“是的。”
“你发誓,”
“我发誓!”
维尔福拉响了铃,警长走进来,维尔福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警长点点头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