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方博弈-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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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脑海里顿时响起方兴的声音:“村看村,户看户,社员看的是党支部”、“打铁先得本身硬”、“你在桥上看风景,楼上的人在看你。”
她看他发呆,便问:“你怎么啦?”
他严肃地问:“你的钱怎么来的?”
她愣了一下后说:“挣的啊?”
“二十万的本钱,半个月就挣七万,那股票市场不全都是人了?”
她已经呆了:“原本就不少人。”
“你买的是什么股?”
“医药板块中的一些股票。”她希望能够蒙混过关。
“什么?”
“主要是隆德股份。”她喃喃地说。
高策将举报周鞍钢的材料看完,默默地还给市委书记陈永康:“有名有姓,大概是真的。”
陈永康有些恼怒地问:“这就是你推荐的干部?”
高策认为一定是周鞍钢的家属的作为,他不知情。
“知道不知道,都是他的责任!”陈永康稍顿,平静一下心情说,“你给我讲讲,这集合竞价是怎么回事?”
高策很简单地讲解:“股票市场每天开盘前,买方和卖方都把自己期望的价钱报出。如果吻合,就成交了。”
陈永康的脑子当然很快:“张琴报十块,这个鼎立基金就用十块钱买下?”
高策点头。
陈永康又有些恼怒地问:“如果报二十块,他们就用二十块买下?”
“不能超过前一天收盘价的百分之十。”
“面对面交易?”
“电脑统计。”高策见陈永康脸色略有松弛,便趁机说,“我找周鞍钢谈谈?”
陈永康拍板:“让纪委去办吧。”
周鞍钢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夜里睡得很香。张琴却一夜没睡,但却一动不敢动地躺在床上假寐。天一亮,就起来给儿子做了一顿精致的早餐。然后给自己收拾了一些衣物,放在一个编织袋里。
周鞍钢起来时,周小擎已经走了。他匆匆吃完早饭,对张琴说:“咱们走吧。”
她拿起包,走到门口,又折回去,把一张全家福放进包里。见他纳闷,便说:“我怕是回不来了。将来想你们两个的时候,好看看。”
他一下子明白了,昨晚与张琴商量好,去检察院把问题说清楚:“你把检察部门看成什么了?”他欲把她的包拿过来,“你这不过是个错误。用高检的话说,叫做受蒙蔽无罪,反戈一击有功。”
她也知道自己的事情不大,但她担心丈夫的政敌,利用此事小题大做。
“哪来的政敌?我的敌人,都是人民公敌!”他把她的包夺过来,扔到沙发上,“要是坐牢,我跟你一起。”
周鞍钢领着张琴一进高策办公室的门,高策就笑了。周鞍钢问他笑什么。他说:“这很像古戏中的一个场面:儿子闯了祸,母亲领着他去赔罪。”
他也笑了:“高检莫非真的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要是真有这个本领,检察院有上几个人就够了。我只不过看这个格局像。说吧,有什么事?”高策让两个人坐下,又亲自倒茶。
他很简略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高策听完之后,好久没有说话。不要说张琴,就是周鞍钢也有些不安起来。最后他站起来,走到周鞍钢面前:“说句实在话,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你确实是一位成熟的干部。”
他赶紧站起来:“我很惭愧,对家属的教育不够。”
“张琴也是初涉股市,别人告诉她这种方法,她就用了。完全蒙在鼓里。”
“可是我对她说,凡是有太好的事,一定要三思。天下就没有白吃的午餐。”他诚恳地说,“但无论如何,这事的主要责任在我。”
“在很多人千方百计利用权力寻找好处的时候,你能够有这样清醒的头脑,实在是难能可贵。”高策坐回办公桌前,讲述了检举信的事,“这下子,我可以向永康书记交差了。”
“我知道您不能告诉我,检举信是谁写的。我只问是否出自隆德系?”他知道,没有姓名的举报,是不会引起市委书记的重视的。见高策虽然不置可否,但是满脸微笑,便一拍桌子站起来,“这下拼图算是全了!”
高策不理解拼图的含意。
“破任何案子,都像拼图游戏,要一块一块地拼。隆德这张拼图,从金秋子被杀开始,到样品被调包、袁因被杀,到股票被拉升,渐渐地清晰。首先显示的是李帅、秦芳、宁夕这些前台人物,接着是林恕。但我一直认为这种宏大的构思,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能够完成的。大作品,都要有大手笔。此刻,最关键的一块找到了。”
高策提醒周鞍钢注意证据。
“说实在话,我很痛心。方兴确实是一位有能力的干部。”他的痛心溢于言表,“他有能力、有方法,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从来认为,无论在哪个岗位上的干部,人品要比能力重要。”
“我昨天跟他谈的话,晚上就把检举材料送到永康书记那里了。这速度可真够快的。速度快,就说明驱动的力度足够大。如果单单为了陷害我这样一个小小的干部,那成本就大于收益了。我敢肯定,这一定是他们在采取一个大行动前,释放的干扰素。”
“干扰可能是全方位的。”高策补充道。
祝启昕在方兴、李帅的陪同下,正在视察隆德药业。他手持标有KG字样的盒子,对尾随的电视台记者说:“隆德集团就是国有企业走出困境的样板。你们要好好宣传。如果我们的企业都像隆德集团一样,充满创新精神,我们就一定能走向世界。”
方兴在鼓掌的时候,电话振动。他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拿出来,虽然他明知这个电话是戴平来的,他使用的最新型的索尼爱立信910C电话,可以选择接听打入电话,而戴平是这部电话唯一可进入者。等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到机会,回复戴平。他开宗明义,指责资金输送速度太慢了。他不等戴平“大宗、可疑支付是要报告的”的话说完,便打断道:“大宗可以拆分。而可疑不可疑,是唯心的。你认为可疑就可疑,反之亦然。”
“但这要有个前提,不能让我的部下看出来。”戴平很讨厌方兴高高在上的语调,“银行是个机构,很多环节,都要假手于人。非法所得,要化装成合法所得,进入银行系统。被拆分,利用‘管涌现象》,离开银监会的监管。这是一个相当复杂的系统工程。”
“还要多少时间?”
戴平明知方兴的时间不够,正是要价的好时机,就说:“要一个星期。”果不其然,方兴将佣金提高了百分之十。于是他又提前了两天。当方兴又提高了百分之十,要求再提前时,他笑着说:“我说要用‘管涌》方式。如果说明目张胆,就成蒋介石扒开花园口大堤了。那要两个工兵团呢!我这里有个处长,利用保管现金的权力,一下子就拿走了四百万。结果三天以后,就归案了。这叫什么?这叫做利令智昏!叫做把生死置之度外!”
“好了。尽快吧。”他收起电话,加入视察的队伍。
周鞍钢设计方案的指导思想就是《孙子兵法》所讲的“围师必阙”。其意是:攻城很难,但留下一个口子,让对手从这个口子往外跑,在运动中歼灭之,就相对容易了。
他的口子就是戴平的那些账号。他通过国际反洗钱组织的协助,把这些账号都控制住,作成口袋状,许进不许出——资金在这些账号内部运动除外。
来视察的高策,看了连日来的资金注入记录后,慢慢地说:“数额都不大,但批次很多,这很像》》”
他想也没想就说:“管涌。”
“对。管涌。张网以待,确保安全。好。”高策接着指出关键,“可以查出资金的来源吗?”
“以前一说到洗钱,总会想起电影里的毒品贩子,这一些人提着大量肮脏的现金,鬼头鬼脑地往银行里存。而现在的洗钱方式,已经完全地现代化了。”他收起记录,“可以。但需要时间。”
电话响。高策接听。他“嗯”了两声后说:“好。我知道了。”放下电话,他对周鞍钢说,“祝副省长的秘书通知:让你我一起去他那里,他要听听汇报。”
周鞍钢第一反应是不去:“他是副省长,又不是省检的检察长、政法委书记、分管副书记。他没有这个权力。”
高策沉思片刻说:“第一次不去。如果他还叫,咱们再去。”
听到否定的回答后,祝启昕的眉毛皱成一团,手指不停地敲击沙发扶手。
方兴知道祝启昕是利益圈中人,虽然不知道卷入多深,但估计浅不了。所以他保持沉默,一直等到祝启昕让他拿主意才说话:“您虽然是常务副省长,但属于政府这边的。而检察院,是党委管的。”他顿了一下,“蒋介石要除掉韩复榘。在徐州以国民党主席的身份召见,韩复榘不来。随后,他以总司令的身份再度召见。这次,韩复榘知道不来,便要军法从事,于是就来了。于是也就死了。”
祝启昕被启发,让秘书以他省委常委的身份,召见这两个人。这个口子,必须堵上。他虽然一直保持超脱,但他相信身边的人、家里的人,肯定陷入很深。
丁尼建议在方兴的别墅召开会议。林恕、秦芳、麦建准时抵达。
丁尼见秦芳怀疑此地的安全性,便说:“绝对安全。每次祝副省长来,方兴都寸步不离。”
秦芳说她怕的不是方兴,而是检察院。
麦建讽刺道:“咱们这些人,还到不了检察院管的级别,要管也是公安局。可公安局的人,不管像方兴这样的高级干部。”
“城狐社鼠。城狐社鼠最安全。”林恕已经仔细地考察了环境,“狐狸在城墙上钻洞、老鼠在牌位旁做窝,是最安全的。人们不会因为一只狐狸、老鼠,就扒开城墙、拆毁神坛。”
秦芳看看表:“李帅该来了吧?”
麦建不关心李帅:“你说这个宁夕,要是不把样品拿出来,可怎么办?”
林恕很有把握地说:“我有办法让她拿出来。”
祝启昕坐在居中的大沙发上,决定给分坐在对面小沙发上的高策和周鞍钢一个下马威:“是的,我不过是个副省长,尽管是常务副省长,仍然是个副省长。你们不在我的分管范围之内。但是,我也是省委常委,党管干部。这个原则,你们总清楚吧?”见无人回答,便威严地说,“我要一个明确的答复。”
高策说:“您误会了我们的意思,我们并不是在回避您。”
祝启昕认为此乃突破口:“我头一次召见你们,你们不来,此非回避还能是什么?”
周鞍钢马上把口子堵上:“我们现在不是来了吗?您有什么需要知道的,您就问。”
祝启昕严厉地看着周鞍钢:“你们要如实回答。”
周鞍钢针锋相对地说:“只要是可以回答的。”
祝启昕的口气温和下来:“你们知道,我管过很多年的工业。一个领导,尤其是省一级的领导,他的所作所为通常都是宏观的。出政策、用人,很难看到实际效果。要是说有一些实际的东西的话,就是他所抓的样板。你们知道不知道,我抓的样板是什么吗?”
高策和周鞍钢都不说话。
“就是隆德集团公司。国有企业走出困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