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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七夜雪 作者:沧月-第5章

小说: 七夜雪 作者:沧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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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你总是一直一直地睡在冰层下面,无论我怎么叫你都不答应。我学了那么多的医术,救活了那么多的人,却不能叫醒你。

  她喃喃对着冰封的湖面说话,泪水终于止不住地从眼里连串坠落。

  虽然师傅用药对她进行过平复和安抚,十几年过去后有些过于惨烈的记忆已然淡去,但是她依然记得摩迦一族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他和她被逼得跳入冰河逃生时的那种绝望。

  十二月的漠河水,寒冷得足以致命。

  那些杀戮者从后面追来,戴着狰狞的面具,持着滴血的利剑。雪怀牵着她,慌不择路地在冰封的漠河上奔逃,忽然间冰层“咔嚓”一声裂开,黑色的巨口瞬间将他们吞没!在落下的一瞬间,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顺着冰层下的暗流漂去。

  他的心口,是刺骨水里唯一的温暖。

  被师傅从漠河里救起已经十二年了,透入骨髓的寒冷却依然时不时地泛起。在每个下雪的夜里她都会忽然地惊醒,然后发了疯一般推开门冲出去,赤脚在雪上不停地奔跑,想奔回到那个荒僻的摩迦村寨,去寻找遗落在那里的种种温暖。

  然而,那样血腥的一夜之后,什么都不存在了。包括雪怀。

  冰下的人静静地躺着,面容一如当年。

  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弯着身子,双手虚抱在胸前,轻轻地浮在冰冷的水里,静静沉睡。她俯身冰上,对着那个沉睡的人喃喃自语:

  雪怀,雪怀……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

  你再不醒来,我就要老了啊……

  不远处,是夏之园。

  值夜的丫头卷起了帘子,看到冷月下伏在湖心冰上的女子,对着身后的同伴叹气:“小晶,你看……谷主她又在对冰下的那个人说话了。”

  她们都是从周围村寨里被小姐带回的孤儿,或是得了治不好的病,或是因为贫寒被遗弃——从她们来到这里起,冰下封存的人就已经存在。宁嬷嬷说:那是十二年前,和小姐一起顺着冰河漂到药师谷里的人。

  那时候,前代药师谷谷主廖青染救起了这个心头还有一丝热的女孩,而那个少年却已然僵硬。然而十几年了,谷主却总是以为只要她医术再精进一些,就能将他从冰下唤醒。

  “那个人,其实很好看。”小晶遥遥望着冰上的影子,有些茫然。

  然而她的同伴没有理会,将目光投注在了湖的西侧,忽地惊讶地叫了起来:“你看,怎么回事……秋之苑、秋之苑忽然闹了起来?快去叫霜红姐姐!”

  秋之苑里,房内家具七倒八歪,到处是凌乱的打斗痕迹。

  连着六七剑没有碰到对方的衣角,绿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才好,提剑喘息:这个人……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受过重伤?怎么一醒来动作就那么敏捷?

  身形都不见动,对方就瞬地移到了屋子另一角,用银刀抵着小橙的咽喉:“给我去叫那个女的过来,否则我杀了她。”

  绿儿跺了跺脚,感觉怒火升腾。

  ——早就和小姐说了不要救这条冻僵了的蛇回来,现在可好了,刚睁眼就反咬了一口!

  “你有没有良心啊?”她立住了脚,怒骂,“白眼狼!”

  “我要你去叫那个女的过来。”对方毫不动容,银刀一转,在小橙颈部划出一道血痕。小橙不知道那只是浅浅一刀,当即吓得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谷主她在哪里?”无奈之下,她只好转头问旁边的丫头,一边挤眉弄眼地暗示,“还在冬之馆吧?快去通告一声,让她多带几个人过来!”

  最好是带那个讨债鬼霍展白过来——这个谷里,也只有他可以对付这条毒蛇了。

  然而那个丫头不开窍,刚推开门,忽地叫了起来:“谷主她在那里!”

  所有人都一惊,转头望向门外——雪已经停了,外面月光很亮,湖上升腾着白雾,宛如一面明亮的镜子。而紫衣的女子正伏在冰上,静静望着湖下。她身旁已经站了一个红衫侍女,赫然是从冬之苑被惊动后赶过来的霜红,正在向她禀告着什么。
她抬起头,缓缓看了这边一眼。

  虽然隔了那么远,然而在那一眼看过来的刹那,握着银刀的手微微一抖。

  瞳躲在阴影里,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然而内心却是剧烈一震。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那样远的距离,连人的脸都看不清,只是一眼望过来,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难道… 
 
 
…这个女医者也修习过瞳术?

  脑中剧烈的疼痛忽然间又发作了。

  ——可能是过度使用瞳术后造成的精神力枯竭,导致引发了这头痛的痼疾。

  冰上那个紫衣女子缓缓站了起来,声音平静:“过来,我在这里。”

  他猛然又是一震——这声音!当初昏迷中隐约听见时,已然觉得惊心,此刻冷夜里清晰传来,更是让觉得心底涌出一阵莫名的冷意,瞬间头部的剧痛扩散,隐隐约约有无数的东西要涌现出来。这是……这是怎么了?难道这个女医者……还会惑音?

  他咬紧了牙,止住了咽喉里的声音。

  像他这样的杀手,十几岁开始就出生入死,时时刻刻都准备拔剑和人搏命,从未片刻松懈。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内心却有一种强烈的愿望,让他违反了一贯的准则,不自禁地想走过去看清楚那个女医者的脸。

  他拉着小橙跃出门外,一步步向着湖中走去,脚下踩着坚冰。

  薛紫夜望着这个人走过来,陡然就是一阵恍惚。那是她第一次看清了这个人的全貌。果然……这双眼睛……带着微微的蓝和纯粹的黑,分明是——

  “把龙血珠拿出来。”他拖着失去知觉的小橙走过去,咬着牙开口,“否则她——”

  话语冻结在四目相对的瞬间。

  那一瞬间他的手再度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人,无法挪开视线: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好像在哪里……

  脑部的剧痛再度扩散,黑暗在一瞬间将他的思维笼罩。

  他听到那个冷月下的女子淡淡开口,无喜无怒:“病人不该乱跑。”

  怎么……怎么又是那样熟悉的声音?在哪里……在哪里听到过吗?

  他身子摇晃了一下,眼前开始模糊。

  视线凌乱地晃动着,终于从对方的眼睛移开了,然后漫无边际地摇着,最终投注在冰上,忽然又定住——他低低惊叫出声,那,是什么?

  一张苍白的脸静静浮凸出来,隔着幽蓝的冰望着他。

  这、这是——他怎么会在那里?是谁……是谁把他关到了这里?

  瞳惊骇地望着冰下那张脸,身子渐渐发抖,忽然间他再也无法支持,手里的银刀落在冰上,双手抱头发出痛苦凄厉的叫喊。

  “谷主……谷主!”远处的侍女们惊呼着奔了过来。

  刚才她们只看到那个人拉着小橙站到了谷主对面,然而说不了几句那人就开始全身发抖,最后忽然大叫一声跌倒在冰上,抱着头滚来滚去,仿佛脑子里有刀在搅动。

  所有侍女都仰慕地望着她:是谷主用了什么秘法,才在瞬间制伏了这条毒蛇吧?然而薛紫夜的脸色却也是惨白,全身微微发抖。

  没错……这次看清楚了。

  这个人的眼睛如此奇诡,带着微微的蓝和纯粹的黑,蕴涵着强大的灵力——分明是如今已经灭绝了的摩迦一族才有的特征!

  为什么还要救这个人?

  所有侍女在把那条毒蛇抬回去救治的时候,都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然而谷主的意思没人敢违抗。那个人的病看起来实在古怪,不像是以往来谷里求医的任何人。谷主将他安放在榻上后,搭着脉,蹙眉想了很久,没有说话。

  “你们都先出去。”薛紫夜望着榻上不停抱着头惨叫的人,吩咐身边的侍女,“对了,记住,不许把这件事告诉冬之馆里的霍展白。”

  “可是……”绿儿实在是不放心小姐一个人留在这条毒蛇旁边。

  “不要紧。”薛紫夜淡淡道,“你们先下去,我给他治病。”

  “是。”霜红知道谷主的脾气,连忙一扯绿儿,对她使了一个眼色,双双退了出去。侍女们退去后,薛紫夜站起身来,“刷”的一声拉下了四周的垂幔。

  房间里忽地变得漆黑,将所有的月光雪光都隔绝在外。

  在黑暗重新笼罩的瞬间,那个人的惨叫停止了。

  她怔了怔,嘴角浮出了一丝苦笑:是怕光吗?

  这个人身上的伤其实比霍展白更重,却一直在负隅顽抗,丝毫不配合治疗。她本来可以扔掉这个既无回天令又不听话的病人,然而他的眼睛令她震惊——摩迦一族原本只有寥寥两百多人,在十二年前的那一场屠杀后已然灭门,是她亲手收殓了所有的遗体。

  如今怎么还会有人活着?这个人到底是谁?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而且,他的眼睛虽然是明显传承了摩迦一族的特征,却又隐约有些不一样——那种眼神有着魔咒一样的力量,让所有人只要看上一眼就无法挪开。

  往日的一切本来都已经远去了,除了湖水下冰封的人,没有留下丝毫痕迹。此刻乍然一见到这样的眼睛,仿佛是昔日的一切又回来了——还有幸存者!那么说来,就还有可能知道当年那一夜的真相,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手将她的一族残酷地推向了死亡!

  所以,她一定要救回他。这个唯一的目击者。
薛紫夜将手伸向那个人的脑后,却在瞬间被重重推开。

  黑暗中,他忽然间从榻上直起,连眼睛都不睁开,动作快如鬼魅,一下子将她逼到了墙角,反手切在她咽喉上,急促地喘息。

  然而,终究抵不过脑中刀搅一样的痛,他的反击只维持了一瞬就全身颤抖着跪了下去。

 
 
 
  她惊骇地看着:就算是到了这样的境地,还有这样强烈的下意识反击?这个人……是不是接受过某种极严酷的训练,才养成了这样即便是失去神志,也要格杀一切靠近身边之人的习惯?

  “滚……给我滚……啊啊啊……”那个人在榻上喃喃咒骂,抱着自己的头,忽地用额头猛烈撞击墙壁,“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薛紫夜忽然间呆住,脑海里有什么影像瞬间浮出。

  黑暗里,同样的厉呼在脑海中回响,如此熟悉又如此遥远,一遍又一遍地撞击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她忽然间有些痛苦地抵住了自己的头,感觉两侧太阳穴在突突跳动——

  难道……是他?

  竟然是他?

  外面还在下着雪。

  薛紫夜坐在黑暗里,侧头倾听着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感觉到手底下的人还在微微发抖。过了整整一天,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反抗也逐步地微弱下去。

  她站起身,点燃了一炉醍醐香。醒心明目的香气充斥在黑暗的房里,安定着狂躁不安的人。

  过了很久,在天亮的时候,他终于清醒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做出过激的行为,不知道是觉得已然无用还是身体极端虚弱,只是静默地躺在榻上,微微睁开了眼睛,望着黑暗中的房顶。

  “为什么不杀我?”许久,他开口问。

  她微微笑了笑:“医者不杀人。”

  “我没有回天令。”他茫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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