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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七夜雪 作者:沧月-第47章

小说: 七夜雪 作者:沧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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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 

    他的脸色忽然苍白—— 

    原来……那就是她?那就是她吗?! 

    他们当时只隔一线,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永不相逢! 

    永不相逢! 

    那一瞬间,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双肩激烈地发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终于无法掩饰,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 

      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惊愕地看着。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咦……”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懵懂地出来,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眼里充满了惊奇。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一反平时的暴躁,走上去伸出手,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 

     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喃喃着:“乖啦……沫儿不哭,沫儿不哭。娘在这里,谁都不敢欺负你……不要哭了……” 

     她拿着手绢,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温柔而妥帖,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 

     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 

    “秋水。”他喃喃叹息。她温柔地对着他笑。 

     原来,真的是命中注定—— 

     他和她,谁都不能放过谁。 

     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 

     三个月后,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 

     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 

   “走吧。”没有半句客套,他淡然转身,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 

    “沫儿!沫儿!”前堂的秋夫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飞奔了过来,“你要去哪里?”她的眼神惊惶如小鹿,紧紧拉住了他的手:“别出去!那些人要害你,你出去了就回不来了!” 


    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略略尴尬。
 
    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别怕,不会有事。”然后,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抬起眼示意,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将她扶开。 

    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翻身上马,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 

   “展白!”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展白,别走!” 

    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却终究没有回头。 

   “青染对我说,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如今应该早已痊愈。”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和他并肩疾驰,低声道,“她一直装作痴呆,大约只是想留住你——你不要怪她。” 

    “我知道。”他只是点头,“我没有怪她。” 

     卫风行沉吟许久,终于还是直接发问:“你会娶她吧?”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卫风行眼神一动,心知这个坚决的承诺同时也表示了坚决的拒绝,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卫风行低眉:“七弟,你要振作。”  

     “是。”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点头,“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 

     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按惯例,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就一直鼎剑兼顾,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 

     全场欢声雷动,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昔年的师傅、师娘、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殊无半分喜悦,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微微地点了点头。
 
     ——卫五,是的,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 

     虽然,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 

     南宫老阁主前去药师谷就医的时候,新任盟主尽管事务繁忙,到底还是陪了去。 

     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 

    廖青染看着他,眼里满含叹息,却终于无言,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 

   “霍公子,请去冬之园安歇。”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侧过头看,却是霜红。 

     不过几个月不见,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 

     他咬紧牙点了点头,也不等她领路,就径自走了开去。 

     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到了庭前阶下,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静静地凝视着他,眼里充满了悲伤。 

     “等回来再一起喝酒!”当初离开时,他对她挥手,大笑。“一定赢你!” 

     然而,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 

     这样强悍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 

    “霍公子……”霜红忽地递来一物,却是一方手巾,“你的东西。” 

     霍展白低眼,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然而,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 

     霜红轻轻开口:“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要我告诉你,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 

     “梅树下?”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忽然想起来了—— 

     那个寂静的夜晚,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在梅树下酣睡。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 

     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然而,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 

     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俯身拍开封土,果然看到了一瓮酒。 

     霜红压低声音,只细声道:“谷主还说,如果她不能回来,这酒还是先埋着吧。独饮容易伤身。等你有了对饮之人,再来——” 

     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颓然地将酒放下,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
 

    那一瞬间,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排山倒海而来。他只想大声呼啸,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
 
    霜红没有阻拦,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意似疯狂,终于掩面失声:如果谷主不死……那么,如今的他们,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把盏笑谈了吧? 

    八年来,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谷主才会那么欢喜。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开始新的生活。 

     然而,一切都粉碎了。 

     那一瞬间的刺痛是如此剧烈,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承受。心中如沸,却无可倾吐。霍展白疯狂地出剑,将所遇到的一切劈碎。墨魂剑下碎玉如雪,散落一地。然而,十几招过,半空里再度劈落的剑却被一股和煦的力量挡住了。 

   “逝者已矣,”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隔挡了他的剑,“七公子,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
 
    霍展白抬起头,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失声道:“妙风?” 

    “不,妙风已经死了,”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我叫雅弥。” 

    夏之园里,绿荫依旧葱茏,夜光蝶飞舞如流星。 

     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却是极其沉默凝滞。 

    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就开始长久沉默。霍展白没有说话,拍开了那一瓮藏酒,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直至酩酊。 

    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很快就开始站不稳,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
 
   “她说过,独饮伤身。”雅弥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 

   “那么……你来陪我喝吧!”霍展白微笑着举杯,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 

    然而,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 

     如今,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翻看书卷,侃侃而谈,平静而自持——然而越是如此,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 

    “不,还是等别人来陪你吧。”雅弥静静地笑,翻阅一卷医书,“师傅说酒能误事,我作为她的关门弟子,绝不可像薛谷主那样贪杯。”
 
     霍展白有些意外:“你居然拜了师?”
 
     雅弥点了点头,微笑道:“这世上的事,谁能想得到呢?”
 
       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遇到什么样的事,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 

     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他遇到了教王,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然后,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重新获得了自我。 

     然而,她却很快逝去了。 

     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三日不起。 

     为什么要学医呢?廖谷主问他:你只是一个杀人者。 

     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然而,即便是杀人者,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 

     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狂奔无路,天地无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一分分地死去,恨不能以身相代。 

     所以,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廖谷主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点头—— 

    “你知道吗?药师谷的开山师祖,也曾是个杀人者。” 

     于是,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成为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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