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炮楼-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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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们抽着烟望着女人手中的针问:“这管用吗?”
女人肯定地回答:“你就等着瞧,小日本死定了。”
二十 咱二大爷之一(1)
咱二大爷贾文柏是远近闻名的说书艺人。贾文柏在咱五个大爷中排行老二,这和村里人的所说咱二大爷不同,村里人所说的咱二大爷指的是他们兄弟五个,是总而言之。咱在这说的二大爷,专指排行老二的贾文柏。贾文柏靠说书娶了张寨的张秀英。用现在的话说张秀英应该算是追星族。旧社会的追星族张秀英听书入了迷,爱上了说书人,欢天喜地嫁给了自己的崇拜对象。张秀英父母双亡,咱二大爷白捡个老婆啥彩礼没花,把那边的家当也得了。张秀英成了咱二大娘后,不到一年就给咱二大爷生了个大胖小子。
在国军大溃退的时候,咱二大爷贾文柏出去说书,一去不归。后来才知道他被抓了壮丁。当时,咱二大爷赶集说书回来迎面碰到一群败兵。咱二大爷知道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就往高粱地里躲。可是,咱二大爷还是被发现了。当兵的大喝一声:“站住,干什么的?”咱二大爷连忙赔笑脸出来,说:“说书的,嘿嘿,俺是说书的。”
“说书的?”
当兵的围着咱二大爷转了一圈说,“说书的往高粱地里躲啥,是不是汉奸?”
“老总,你说到哪去了!嘿嘿……”
“走!跟我去见连长。”当兵的用枪碰了一下咱二大爷。
咱二大爷被带到一个当官员的面前。连长上下打量了一下咱二大爷,说:“搜搜他。”当兵的便在咱二大爷身上摸,咱二大爷缩成一团嘻嘻地笑。
当兵的骂:“笑啥?妈的!”
咱二大爷说:“俺怕痒。”
当兵的骂:“去你娘的,老子不是大闺女,你怕啥痒。”当兵的在咱二大爷身上拧了一把说,“看你还痒不痒!”咱二大爷哎哟一声揉着身子,末了又嘻嘻地笑起来。咱二大爷说:“俺媳妇就是这样拧的。”
一群当兵的哄的一声被咱二大爷逗乐了,说还没见过这种主儿,敢拿兄弟们开心。连长笑着望望咱二大爷,对搜身的兵说:“快点,搜到啥了,让你搜身,你在人家身上有啥好摸的!”
搜身的兵恨恨地白了咱二大爷一眼,把架子鼓提在手中,用手指在鼓上弹了一下说:“报告连长,只有这家什!”连长望望咱二大爷又望望架子鼓,把脸板着问:“哪庄的?”
“贾寨的!”
“叫啥名?”
“贾文柏!”
“干啥的?”
“说书的!”
“说书的?”连长在贾文柏身上瞧着,眼睛一转,“给老子来一个段子!”
“这……”
咱二大爷贾文柏有些不情愿,这前不搭村后不搭店的,天色已晚,哪是说书的地方呀。咱二大爷心里不情愿,忸怩着望望连长,欲言又止。连长把脸一沉要发作了。咱二大爷连忙点头答应:“中中中!”说着把架子鼓在连长面前支了起来。连长转身喊道:“弟兄们,原地休息,听个段子。妈的,让小日本追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当兵的听说可以休息,长吁短叹地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坐就是一大堆。咱二大爷问:“老总,想听啥段子?”连长用手端着下巴做沉思状。说:“文的不听,武的不要,过去古人打仗哪能和现在比,给老子来一段荤的!”
“来荤的!来荤的!”当兵的来了兴趣,喜得围了上来。“妈的,给老子解解闷,老子在前线卖命,半年没沾女人的边了。”
说荤的就说荤的!咱二大爷说的是他自编的段子。书中有一段说的是土匪铁蛋。铁蛋用红布裹着扫帚头,当盒子枪用。在高粱地头拦路抢劫,遇上单身女子就往高粱地里拉,坏了人家黄花闺女的身。闺女回家向嫂子哭诉。咱二大爷将那哭诉的内容编成词,用小调唱。咱二大爷边唱边说:“嫂子,你可给俺做主呀!小姑子回家扑进嫂子怀里。”咱二大爷说到这,咚咚咚连敲几下鼓。那快板噼里啪啦一阵急打,接着就开唱:
俺路过高粱地,遇上个拿枪的;
那个拿枪的,不是个好东西;
三下两下子拉俺到高粱地;
哎哟,我的大嫂哟——
“干啥?”当兵的嬉皮笑脸地问。咱二大爷贾文柏咚咚一阵鼓点,接着唱:
拉俺到高粱地,掏出个怪东西;
说它像老鼠,没有尾巴;
说它像雀儿,没有爪爪;
愣头愣脑让人怕;
哎哟,我的大嫂哟——
“怕啥。”当兵的瞪大眼睛,涎着脸急不可耐的样子。贾文柏唱着答:
“一阵子疼,二阵子麻;
三阵子舒服得说不出话,
哎哟——我的大嫂哟——
“嗷!”当兵的群情振奋,一哄而起。围着咱二大爷激动。连长哈哈大笑,伸出大拇指说:“好,好!他娘的铁蛋厉害。不过,把‘那个拿枪的’改为‘那个当兵的’咋样?”
“好!”当兵的齐声叫好。连长对咱二大爷说:“你书说得好,就跟着队伍走吧!往后咱们都是兄弟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好!”当兵的又喊。
咱二大爷慌了,连连摆手:“那不中,那不中!俺家还有八十岁老母靠俺养活,还有老婆孩子等米下锅。俺走了,他们可咋办?”
“球!”连长说,“还八十岁老母呢!这话出自别人口我信,出自你口我不信。说书的哪有半句真话,编的!你在用书上的词糊弄人呢!告诉你,老子可不吃你这一套!还老婆孩子呢!国都破了哪还有家。日本鬼子马上就要打过来了,他们可什么都能干得出来。比铁蛋坏多了。那还用往高粱地里拉,在光天化日之下说干就干球了,不避人的。干完了用刺刀挑!”咱二大爷听得浑身打颤。说:“那,那俺更要回去了,没有俺,谁管他们?”
二十 咱二大爷之一(2)
“有你又能怎样?就你这球样,送死去吧!我们几十万大军连个武汉都守不住。你算啥,能挡住鬼子进村?走吧!跟我们走。”
“不中。不中。”咱二大爷摇着头往后退。连长向刚才搜咱二大爷身的兵使了个眼色。说:“你再摸摸他身上有没有别的东西。我怀疑他以说书为名,当汉奸做探子!”
那个当兵的便伸出一双鸡爪似的手向咱二大爷摸去。咱二大爷见了缩成一团,手还没碰到身上人已笑得成了一团。
连长说:“只要你答应跟我们走,我就不让他搜身了。”咱二大爷被那兵抓得笑着喘不过气,脸憋得像猪肝一样。断断续续地说:“俺走,俺走……”
当兵的停了手,咱二大爷又摇头说:“不中。不中。”其他几个兵围着咱二大爷笑得直不起腰。说,这说书的怪,死都不怕只怕痒。连长开始也望着可笑,见咱二大爷一会中一会又不中的便急了。说:“他妈的,不中!今天中也中不中也中。对你客气你当福气,要不是看你书说得好,老子才没闲心和你逗乐呢!拿绳子捆了,看你走不走!”
咱二大爷停住笑,再没敢吭声。只有跟着走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路上找机会再跑吧!
咱二大爷贾文柏和队伍撤退的路线不路过贾寨,否则贾文柏在路过贾寨时就可以跑了。咱二大爷被抓丁走了,一去不归。咱二大娘就立在那松树岗上等。每天村里人都见咱二大娘带着书竖立在岗上。傍晚,村里已炊烟袅袅,人们见了松树岗上的身影,便暗下叹息。说:
“这贾文柏放着恁好的老婆孩子不要了,会去哪儿呢?这兵荒马乱的。”
咱二大爷随队伍撤到了一个村子。村子里挤满了兵。这一拨走了另一拨又来,在村里也不长住。咱二大爷他们要在村子里宿营。连长让军需给咱二大爷发了军装,看着咱二大爷穿上,便乐了。说:“嘿!摇身一变说书先生成了堂堂正正的国军了,吃军粮啦!”
晚上,连长让咱二大爷给大家说书,正说得热闹,突然,村外啪啪传来几声枪响。
哨兵跑来报告说,鬼子来了,要进村了。全连人呼啦一下爬起来便操家伙。连长说,鬼子来的真他妈的快。一会儿,团里的通讯兵也跑来了,说鬼子的汽车顺着公路追,抄了我们的后路,好几个团被包围了,团长命令你们连阻击敌人,掩护全团突围。连长姓甄,甄连长是个火暴脾气。骂,妈的,又让老子掩护!拍拍咱二大爷的肩说:“你没福气,常言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他娘的才吃了一顿兵饭就要打仗了。”递给咱二大爷一枝手枪,手把手教他用。说,“跟着我,咱们一起冲出去。我还没听够你说书呢!你可是我们的宝贝。小心点,别让鬼子逮住了,那可没命了!”
仗打了一夜。甄连长凭借那村里的土围子打退了鬼子一次次进攻。甄连长的枪法准,趴在寨墙边瞄着打。月光下哪个鬼子冲到前头,甄连长便瞄着黑影一扣扳机。叭勾一响了,子弹拉着长长的唿哨飞向鬼子,远处鬼子应声而倒。咱二大爷打不准,便在一边为连长压子弹。打死一个他就在地上画一下,不知不觉画了一串。甄连长说:“贾文柏,将来你也给咱编一段,肯定比古书上的精彩。”
咱二大爷说:“中!就叫‘甄连长坚守村寨,鬼子兵尸横遍野。’咋样?”甄连长听了哈哈大笑。
咱二大爷他们能坚守一夜,主要是鬼子炮兵在后边没跟上来。接火的是鬼子的先头部队,攻了一夜死伤惨重。鬼子吃了没大炮的亏。后半夜,鬼子停止了进攻。甄连长把几个排长召集在一起说:“小鬼子追着咱们打,没想到在阴沟里翻了船。”
几个排长情绪很高,说:“兵对兵谁怕谁!”甄连长说:“咱们已完成了阻击任务,趁黎明前的黑暗突围出去。天一亮就完了,跑不了了。”几个排长说:“中。看他们还敢不敢追。”
甄连长带着队伍摸出了村。刚到村口正和鬼子遭遇。原来鬼子也想趁黑偷袭。两强相遇勇者胜!甄连长大吼一声:“打!”首先开了火。鬼子也开了火,双方趴在地上对射。打了一阵,双方都抬不起头来。甄连长喊:“停止射击,节省子弹。”
鬼子也停止了射击。顿时,一片寂静。甄连长又喊:“贾文柏,把你的鼓敲起来,给大家唱一段,鼓鼓劲!”咱二大爷敲响了架子鼓,那鼓点如暴风骤雨,似有千军万马正冲锋陷阵。咱二大爷敲着鼓便开唱:
那个当兵的,掏出个怪东西;
说它像老鼠,没有尾巴;
说它像麻雀,没有爪爪;
愣头愣脑让人怕;
哎哟,我的大嫂哟——
咱二大爷一唱,全连人马好像得到了暗示,就去摸手榴弹。唱到最后一句,全连的兵们便齐声喊:“哎哟,我的大嫂哟!”鬼子听对方鼓声振天,歌声嘹亮,弄不清怎么回事;竖起耳朵静下来听,听着听着也跟着嗷嗷乱叫。甄连长大喊:“弟兄们,让鬼子也尝尝铁蛋的滋味。打!”一扬手将手榴弹投了出去。全连士兵振臂投弹齐声大吼:
“我操你小鬼子的二大爷!”
轰!轰!轰!一阵阵巨响,一百多枚手榴弹在鬼子群里开花。鬼子被这从天而降的手榴弹炸蒙了。还没回过神来,一连人便端着刺刀冲了上去,杀开了一条血路。一连人马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