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堂 by 尼罗-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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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元璧拐进走廊,丢下一句话:“陆选仁这个笨伯,还真让他给哄住了!”
金世陵愣呵呵的望着那二人一阵风似的不见了踪影,虽然不明白那谈话的内容,然而也并不感兴趣,自顾自的还是出门找乐去了。
他去找了小玉仙,先是歪缠了一个下午,然后晚上又去戏院捧场,夜深之时,自然也就暂时做了上门女婿,跟着小玉仙回了家。而第二天的清晨,他还没有从春梦中苏醒,杜文仲便急匆匆的开车过来接他了。
隔着一扇房门,杜文仲大声喊道:“三爷!快起来吧!老爷找你呢!”
金世陵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嗯?”
杜文仲急的没有法,抬手咚咚的敲门:“老爷让你马上回家!我的三爷,快穿衣裳吧!”
金世陵听他声气不对,立刻就彻底清醒了,手忙脚乱的套了长袍,他一边系裤子一边开了房门走出去:“爸爸找我干什么?”
杜文仲扯了他就往院外跑:“大爷去同创查看账目,瞧出问题了。刘经理把你给供出来啦!”
金世陵吓的一个踉跄:“那我那三十万……”
杜文仲把他塞进汽车里:“我也不知道!反正老爷现在正在发脾气呢!三爷,你赶紧琢磨着怎样搪塞过这一关吧!”
金世陵吓的六神无主,哪里还有脑力来出谋划策。一时到了家了,他两腿打颤的进了客厅,首当其冲的就先看到了金世流。
“二哥……”他心慌意乱的叫了一声:“爸爸呢?”
金世流见他回来了,便皱着眉头指指楼上,同时低声问道:“你怎么搞的?爸爸和大哥都在二楼书房里呢,你小心点吧!”
金世陵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事发,不禁一把抓住了金世流:“二哥,你和一起上去好不好?爸爸要是打我的话,你可得护着我!”
金世流认为他是一定要挨顿好打的,不过既然身为二哥,似乎也不能推卸这保护弟弟的责任。迟疑了一下,他推了金世陵一把:“你先走,我跟着你。”
金世流捂着脸,没想到自己这责任担负起来,竟是如此沉重。
金世陵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在金元璧的连打带骂之下,简直不能直腰抬头。他这做二哥的上前拦了几下,结果被老父赠送了一记耳光。
“混账东西!”金元璧用手指点着金世陵的额头:“什么时候还同桂二混在一起了?现在外面都知道我的儿子在温公馆豪赌,一夜输了几十万!我哪儿来的那么多钱供你这样输?你是嫌我们家惹来的闲话还不够多吗?”
金世陵抱着脑袋,抽泣着答道:“可、可是桂如雪已、已经把那二十万还给我了啊、啊!”
金元璧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巴掌,呼哧呼哧的喘粗气:“蠢货!他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给你二十万?你是我的儿子啊!我的儿子无缘无故的收了二十万……我不是受贿也是受贿了!你要不要看看今天的报纸上是怎样写我的?你这个逆子……我打死你!”说到这里,他抄起手杖就要往金世陵的头上砸,金世流见状,赶忙冒着危险再次上前阻拦。
金世泽本来也恨这个弟弟没脑子,给家里惹来了这样大的麻烦。不过见爸爸已经气的语无伦次,并且真有了点要拼命的架势。便担心二弟一人势单力孤,也快走几步挡在了金世陵的面前,口中劝道:“爸爸,消消气,三弟还小,没什么经见。桂二先是哄着他去,然后又给他钱堵亏空,他还能不要么?说来说去,这都是桂家的阴谋。不过也没什么了不得的,要不然这报纸上隔三差五的也总要造点我们家的谣言。过两天等风波平息,我们再想法子挽回影响好了。爸爸,你不要动气,老三这回也受了教训了,你得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呀!”
金元璧自然也不能真的弑子,又见两个儿子都来劝阻了,罪魁祸首也是瑟瑟发抖的跪成一团。便就坡下驴的扔了手杖,大声怒道:“让他跪在这里,好好反省吧!”随即一甩袖子,愤然走出了书房。
金世陵先是嘤嘤的啜泣,听得父亲的确是走远了,才身子一歪坐到地上,随手抱住了不知是谁的大腿,异常委屈的哭诉道:“我犯什么大错了?这么打我!”
被抱大腿的是金世流,此刻也只得站好了任他抱着,同时抬手摸了摸自己那火热的面颊。金世泽叹了口气蹲在他的面前,一手抬了他的下巴,一手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脸:“老三,你在旁的事情上胡闹,我绝不管你;可这桂如冰同我们家的关系,你也是略知一二的,怎么还能去招惹他的弟弟呢?”
金世陵颤巍巍的深吸了一口气:“我哪里去招惹他了……那次还是爸爸让我去桂公馆的……他让我去桂家,现在又因为这个打我……”
金世泽感觉同这个弟弟是有理说不清,便放弃解释,只道:“总之以后同外人交往时,说话做事都要处处留意,不要授人以柄。知道了吗?”
金世陵点点头。
待金世泽也走了,金世陵抬起头对着金世流一咧嘴,要哭不哭的抱怨道:“你怎么不拦着爸爸?”
金世流弯下腰指着自己的面颊:“你看我的脸啊!”
原来他那脸上的肌肤娇嫩,挨了一个耳光后,那巴掌印便如浮雕一般红肿起来。金世陵被老父用手杖敲了一顿,脸上却没受伤,所以见了他二哥的倒霉模样,忍不住又破涕为笑。
第 6 章
金世陵被打的浑身青紫,然而却没有伤筋动骨,所以在床上躺了一天之后,既无人关怀,自己也不甘寂寞,便又跑去曼丽那里了。
这曼丽虽是他的情人,可是日常生活里,倒像他的老姐姐一样。金世陵在卧室内脱光了衣服,向她展示伤情。那曼丽看的很是心痛,找来药油一面给他涂抹,一面喃喃的咒骂桂如雪害人。不想金世陵听了,还为桂如雪辩护:“其实我觉着……都是桂如冰掏的坏,桂二这人没什么不好的啊!”
曼丽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你就傻吧!桂二要是好人,天底下就没有坏蛋了!”
金世陵挠挠头,觉得难以置信:“不能吧?”
“金蟾舞厅的苏小柔不就是被他在床上弄死的么?死了也白死,赔两个钱就结了,谁还敢去向他讨个说法吗!而且听说他这个人凶得很,动辄就要打人的!”
金世陵笑着摆摆手:“罢,罢!你说的这人是桂如雪吗?他那么温和的一个人,会打人?你这都是从哪儿听来的演义?”
曼丽一撇嘴:“不信算了,难道一个人的脾性,还要明明白白的挂在脸上吗?你就只知道玩,旁的心思是一点也不用!”
金世陵仰卧在床上,被那药油的气息刺激的打了个喷嚏,心想桂如冰同爸爸之间的争斗,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这次不知又闹起了什么龃龉,却连累到了我和桂二的身上。真是冤死人啊!
金世陵在家里,无人看管,也没觉着怎样伤重;到了曼丽这里,有人怜爱了,他便立刻随之娇贵起来,连床都不能下了。曼丽踩着一双高跟皮鞋,风摆荷叶似的里外忙碌,又给他弄了点可口的饭菜,用大托盘端到床头,笑嘻嘻的道:“祖宗,先凑合着吃吧,晚上给你弄点更好的,补补这顿棒伤。”
金世陵长叹一声,拿起筷子刚要吃,忽然听见院门口有汽车喇叭响,接着就有老妈子跑过来隔着门禀报道:“小姐,先生,有客来了。”
这个时候来客人,可是让人够腻歪的了。金世陵身上是衣衫不整,腹中是饥肠辘辘,半坐起来望着曼丽问:“谁来了?”
没等曼丽回答,他隔着大玻璃窗子,看见了桂如雪走入院中。
桂如雪依旧是一身长袍打扮,微微有点驼背,虽是穿着皮鞋,然而走起路来悄无声息。曼丽先前对他满口鄙薄,可见本人来了,还是花枝招展的迎出来寒暄:“哟!什么好风把桂二先生吹来了?快请进快请进,我们三爷身上不自在,正在卧房里躺着呢,马上就出来了。您先坐——小云哪!上茶呀!”
桂如雪很漠然的摆摆手:“世陵贤弟若是有恙在身,我就去他卧房说话好了。”说完不等曼丽回答,他凭着上次的记忆,向卧室快步走去。曼丽阻拦未遂,只得意意思思的跟了上去。
桂如雪进房时,金世陵刚把身上的睡衣扣子系齐整了。端坐在床上,瞧着并不狼狈。桂如雪向他一点头,语气很沉痛的问道:“世陵贤弟,听说你因为上次温公馆的事情,受了令尊的责罚。”
金世陵向门口一抬手,挥退了曼丽。然后客客气气的转向桂如雪:“你请坐,多谢关心。我想这里面可能是有了点误会,家父不过是一时气急,打了我两下子,其实也没有什么。你不要放在心上。”
桂如雪不动声色的瞟了他一眼,见他并非反讽,便微笑着低下头,对着自己的膝盖说道:“真是飞来的祸事。家兄同令尊在政治上,立场的确是不同,产生分歧也在所难免。只是我桂如雪一个小小商人,对于政治斗争,既没有参加的资格,也没有参加的兴趣。却也受到了波及——至于贤弟你,那不用说,就更是无辜了。”
金世陵听了,深以为然:“是啊……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知道你送我支票,也是一片好心。不想经了记者的笔,却全然变了味道。”
桂如雪扭头望了望窗外,见院内无人,便起身走到了床边坐下,低声问道:“打到哪里了?疼不疼?”
金世陵掀起睡衣:“你瞧瞧,后背上打的更重。亏得二哥拦着,要不爸爸非把我的骨头打断不可。”
桂如雪望着他露出来的一小段身子,皮肤白滑如上等丝绸,愈发衬的那瘀伤青紫可怖。
“这时若是紧紧的抱住了他,纵是什么都不做,他怕是也要很凄惨的哭喊起来了。”
桂如雪想到这里,便伸手在那伤处轻轻的按了一下。
金世陵果然痛的一吸气,一把拍开桂如雪的手,急道:“别碰!疼!”
桂如雪笑着轻声耳语道:“让看不让碰,哪有这样的道理?”
金世陵转动一双黑眼珠子,神情放荡的溜了他一眼:“我同你不讲道理!”
桂如雪似笑非笑的望了他,又拉起他的一只手放到嘴边,轻轻的从手背吻到了指尖。而金世陵垂下头,先还斜着眼睛微笑,后来脸上便升起了一层淡淡的潮红,眼神也变成了糖稀,又甜又热又缠绵。
桂如雪握着他的手放下,凑到他的耳边喃喃道:“碰哪儿都能发情……你可真是个尤物。”说着伸出舌尖,在那耳垂上舔了一口。
金世陵的身体果然一颤。
桂如雪见这金世陵已然被自己撩拨的心猿意马了,便起身告辞。
金世陵不便拦他,只得眼睁睁的见他去了,自己靠着床头半躺着,简直有点欲火焚身的意思。幸而此时那曼丽扭腰摆臀的摇着团扇走了进来:“他怎么又来了?你同他很熟吗?”
金世陵向她招招手:“你过来,我告诉你。”
曼丽走到床边坐下,又用扇子指了指床头的托盘:“怎么还不吃?不是吵着肚子饿吗?”
金世陵把手摸上了她那大腿,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我饿的,可不只是肚子!”
曼丽没想到他大白天的就能忽然起了兴致,因为没有心理上的准备,就有些不情愿,推了他一把道:“光天化日的……就不能等到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