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已逝-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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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的内容完全是手写:
亲爱的奎因先生:
在此作出的请求断无正式的法律效力,完全是出于私下里绝对的信任,无论你作出怎样的决定,我必须要求你将内容过目后立即销毁此信。
能否将你的专业技能供执信者一用?
这样做是公民高尚品德的体现,事关重大,与我国政府有着特别的利害关系,而出于某种原因怒我不便明言,且难借常规渠道介入。
倘若你接受委托,再有你父亲独特的意见参与进来,想必助益良多。
你真诚的
埃勒里把那个尽人皆知的签名端详了好久。
「本迪戈先生,你了解此信的内容吗?」
「不看也知道。」回答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可是为什么要我?」警官嘀咕道。
「你说什么,警官?」埃布尔·本迪戈转过头来。
「失陪一下,本迪戈先生,几分钟。」埃勒里说。
本迪戈没说话。
蓝衬衣让开路,奎因父子进到埃勒里的书房里。埃勒里满脸茫然地关上门,还小心地上了锁。
法布里坎特太太的吸尘器还在卧室里面响个不停。
「我还是不把牢,」埃勒里小声说,「就算本迪戈大王法力无边,他所从事的各种活动涉及到国家利益,可本迪戈这个名字真有那么大的威力,能从华盛顿搞来这么一封信——就为请动咱们两个人?」
「这东西不大可能伪造吧,儿子。」
「只有天上的星星不能造假。」
「打个电话给华盛顿,」他父亲说,「只当是寻开心吧。」
埃勒里略带激动又不抱太大希望地接通了电话。费尽周折,六分钟后,他亲耳听到了写信人的声音,那呆板随和的语调不会有假。
「不,没什么,奎因先生,我正等待着你来核对。B要求得到那样一封信,我考虑后就写了。」谈话的人还咯咯地笑了几声,「但未盗印信。」
「我可以畅所欲言吗,先生?」
「这是私人专线。」
「雇用我是不是B的意思?」
「是的。」
「你当然了解事情的性质喽?」
「不错,的确了解。有人威胁陛下的性命。」语气平静如常,或者说更甚于平常,「B认为他知道是谁,想得到证实。所以我向他推荐了一个最能胜任的人,我建议你父亲也随同前往,我对奎因警官有某种——我想该用『特别的』这个词——记忆。你准备接受了吗?」
「是的,先生。」
「好!美国政府极为关切陛下最近的健康状况——尽管是以非官方的姿态。你父亲在旁边吗?〃
「他在,先生。」
「让我跟他说两句。」
奎因警官说了一句「是我,先生」,然后就一言不发地听了好长时间。最后再说一句「是的,先生」,挂上了话筒。
「我觉得最后这段话里隐藏着一个小尾巴,」埃勒里小声说,「他要你做什么,爸?」
「给他一份关于本迪戈岛的秘密报告。岛上有什么,谁住在上面——设施、员工、计划、目的、详细地图,如果可能的话——一切,埃勒里。」
「你意思是说连政府都不知道……?」
「显然是这样,即使知道,也只是概况而非详情。这么说,我这把年纪了还要长出一根尾巴来,」警官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当一回特洛伊木马。」
「多有趣呀。」
他们突然相视而笑,握了握手,然后埃勒里到卧室里让法布里坎特太太停掉吸尘器,交给她一些钱,再嘱咐一些必须照料的事项,做完这些他开始收拾行装。离开前,他在床头柜上的铜烟碟里烧了那封来自华盛顿的信,包括信封,再用法布里坎特太太的吸尘器把纸灰吸掉。
第二章
服的乘务人员在机上机下忙碌着。
蓝衬衣提着行李,一架本迪戈飞机正从一条跑道上滑走,埃勒里问他:「这架飞机要去哪儿?也许这样的问题也在斯普林上校指令禁止之列?」
「布宜诺斯艾利斯,约翰内斯堡,德黑兰——这我可说不好,先生。抓紧时间吧,请。」褐衬衣的态度更友善一些,「我们与你们同乘一架飞机……要扶你上舷梯吗,先生?」
警官吼道:「不想缺胳膊断腿就不要!」
他们发现埃布尔·本迪戈正在机上等候。机舱内部更令人咋舌,装修极像豪华列车的私人车厢,皮沙发椅,各式各样的灯具,摆满书的书架,中间是个酒吧,还有几个包间,乘务员——埃勒里数到的有五个,但他怀疑不止这个数——都穿着黑金两色相间的制服。既没有女性乘务员也没有其他乘客。
「我们立刻起飞,先生们,」埃布尔·本迪戈突然说,「服务生将满足你们的需要。我本人不得不请求你们的原谅。我的工作……」后面的话在他转身时随风飘去。两个穿深色套装、手提皮包的中年人已等在其中一个包间的门口。
他从两人中间疾行而过,他们迅速跟上他,包间的门很快关上。
倒真有点儿雷厉风行的作风,埃勒里想。
大飞机开始移动。
「请就座好吗?」褐色衬衣用并非发自内心的愉快语调说道。他用安全带把两人固定在扶手椅里。
「你们忘了接电极了。」警官说。
埃勒里没有对这个小幽默作出反应。他在看蓝衬衣。
蓝衬衣从这扇窗户走到那扇窗户,将黑色的窗帘一个一个地拉严,确保不透一点儿光亮。
「一切的一切都是机密。」埃勒里说。他们感觉到飞机在上升,能听到引擎的声音降下来,变成不那么令人难受的嗡鸣,埃勒里甚至还为起飞作了计时,但他也知道这很不精确,意义不大,「可一个岛屿的秘密他们是如何保持的呢?」
「全美国知道它的准确位置的大概不超过五个人。」
「你怎么知道?」
「我曾听到过一耳朵,从一位高官显贵那里,他在本迪戈位于中西部的总部,我记得是在伊利诺斯州,曾任过部门的负责人,那大概是在战后两年。他是那种酒过六巡便与你称兄道弟的那种人——再加上我在纽约救过他儿子一命。」
「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做到的。」埃勒里说,凝视着黑黑的窗户。
「这位本迪戈大王似乎永远都处在浓云密雾之中,」警官沉思着说,「有的人永远长不大,玩着同样的游戏,只是规模相应地扩大。也许像孩子一样,有个黑乎乎的地下室,一个秘密的隐藏处秘不示人,把冒险搜来的宝贝深埋其中。
「就拿他的这个岛来说。我前面提到的那位将军本人就不理解,为什么本迪戈王朝会选择一个岛来做它的都城。或者说,如果这位大王必须拥有一个岛的话,为什么他要把它的地点弄得如此神秘。在战争期间他还是在大陆上运作一切的,像其他人一样。」
「这么说本迪戈岛是在战后发展起来的?」
「难说是或不是。我听到的说法是,此岛曾属于咱们的一个盟国。英国或法国,谁知道呢,我也是猜测。反正这是一个从未收入地图的岛屿之一,这类岛在太平洋上很多,但是,据说只有这一个可能是在大西洋上。」
「我不相信。我是说它在地图上这一点。」
「我也没打算让你相信,」他父亲说,「我只是把我听说的告诉你。最有可能的解释是,它是在地图上,但却是无人居住的。大概被险滩暗礁包围着,曾经海空两路都不通。
「战时,」警官接着说下去,「曾对该岛拥有主权的政府决定把它当做紧急避难处。如果这个政府是英国的话,那就是为不列颠战役【注】准备的。如果是法国,那大概就在巴黎陷落之后戴高乐与罗斯福意见相左之前。
「不管是英国政府还是法国抵抗力量,或其他政治势力,岛上的秘密设施开始构筑,反正做的是最坏的打算,当时只有华盛顿身居高位的几个人了解这一情况。当然,据我所知,此事是在美国政府的赞同和配合下做的,因为咱们提供了大部分材料。
「照将军的说法,那里是照政府机关的格式建造办公楼的——有地下铁路、防空洞、兵营、军工厂、民用品制造业、机场——维持运转的一切,甚至还开掘一个人工港。设想是这样,如果拥有该岛的那个国家的政府必须紧急转移时,那里就是新的政府所在地。整个海岸线被伪装起来,环岛水域布上水雷。再安装先进的雷达系统,预告任何飞机的靠近。」
埃勒里阴郁地说:「这些我从未听说过。」
「这也难怪。战时的最高机密之一一旦泄露,岛上做的一切全都白费,大约在欧战结束时工程告竣。而原子弹在广岛的爆炸使得整个项目变得有些愚蠢。」
「于是本迪戈买下了它?」
「以90年为期整个租下,包括雷达系统和岛上的一切建筑。对这个契约,华盛顿心知肚明,尽管不太喜欢,但也无计可施,本迪戈在战时的作用极其重要的。时至今日,也仍然如此。」
警官打住话头。一位穿制服的乘务员正朝他们走来。
「二位先生这会儿想不想吃些东西?」
褐衬衣也凑了过来。
「我看,不急吧,」埃勒里说,「莫非我们很快就要降落?」
「这我不能说,先生。」乘务员回答。
「那你知道我们什么时候着陆吗?我没问什么地方,我只是问什么时候。」
「我什么也不能说,先生,除了午餐。」乘务员回避问题,褐衬衣转身走开。
「别费劲啦,」奎因警官露齿一笑,「据说这些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和反复甄别的,相形之下,联邦调查局接触机密的许可就像丐帮头掌握的花名册一钱不值。」然后,他们表情沉重起来,「这个本迪戈岛可不是闹着玩的。本迪戈恐怕拥有一支自己的军队。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也会有自己的海军和空军。」
「海军?」埃勒里用难以置信的语调说,「空军?你是说那种真刀真枪的?」
警官耸耸肩:「我只是把将军对我说的告诉你。也许他是在蒙我。但他提到,至少有两艘军舰,一艘轻型巡洋舰,一艘重型巡洋舰,有一套水雷网络和海底探测器,还有若干艘潜艇。伪装的海岸线上雷达24小时不间断工作。完全可以说那是一个小小的独立王国,有独立的自主权。本迪戈还用把谁放在眼里吗?我猜这就是华盛顿如此感兴趣的原因。」
「他的信仰开始令我不安,真刀真枪的军队……他想防备什么,一次入侵?」
「别孩子气了。没有人会侵犯一个像本迪戈大王这样声强势壮的人。不是因为不能把他呆的地方从地图上抹去,而是因为他同时可呆的地方太多了。他已扩张到世界各地。本迪戈岛只是他大家大业的集结地,也可以说是他的宫廷。再说一次,这都是从将军那里听来的,本迪戈确实在岛上增建了一座宫殿……我想,关于所谓的真刀真枪的军队——包括海空部队——这都是顺理成章的。这是权力的必然结果。这是表征,像王冠一样。没有它,王权无从体现。」
「可这一套……毕竟已经过时了,」埃勒里不敢苟同,「他不该像小男孩儿玩战争游戏一样。在一个已经有原子弹和氢弹的世界里,几艘战舰和几架飞机又算什么呢?滋水枪罢了。我不明白。」
警官再次耸耸肩,看看旁边。那位乘务员又来了。转眼之间他的肘边已经放上了饮料。
埃勒里在椅子上动动。他站了起来。可后来还是坐下了。
警官小吸一口,向后靠去,闭上了眼睛。引擎发出的声音像瀑布倾泄。他突然觉得昏昏欲睡。
可他的胳膊被推了推,他又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