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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王者已逝-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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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个行刑人。行刑人是公仆中最受尊重的。」
  「行刑人履行职责要得到法律的认可。自命自封的行刑人无异于凶手。」
  「法律?在本迪戈岛上?」由于嘴张得太大,朱达的唇拢变得更加没有形状,「噢,我承认一般情况下是你说的那样。可问题也恰恰出在这里。在这个岛上,我除了人的良知无所依傍,正像许多历史文献记载的那样。我这也算是替天行道吧。」
  话说了不少——约摸到了黄昏时分——朱达截断了埃勒里的滔滔语流,干脆地说:「你也别的费唾沫了。我的主意已定。」
  这时的埃勒里有一种感觉,听朱达·本迪戈说话的语气,他对自己的犯罪计划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就算我能理解你,朱达。也认可你的决心是坚定不移的,可现在这无可挽回的局面还与你当初预想得一样吗?你不会认为我们会坐在一边看着你把你的计划一步一步地实施吧,不管你的计划是什么?光马克斯一号形影不离地在这里坐着,就足以让你的主意落空。不会有谋杀的行动了,朱达。」这会儿的埃勒里简直是把朱达当成一个任性的小孩儿在劝,「我们不会让它发生的,这你知道。」
  朱达抿了一口酒,微微一笑:「你们再做什么也阻止不了我了。」
  「噢,得啦。我承认如果有人执意要采取暴力行动,他迟早会找到一个突破口,不管采取什么样的预防措施。但现在我们是知道具体的时间和地点……」
  朱达摆了摆他那苍白的薄手掌:「无关紧要。」
  「什么无关紧要?」
  「你们知道时间和地点呀。如果我在意这个,我还会往信上写吗?」
  「不顾我们已得到预先警告这一事实,你仍然要采取行动?」
  「是的。」
  「就在那个时间?就在那个地点?」埃勒里已经是在高声叫嚷了。
  「今天午夜。机要室。」
  埃勒里看定他:「噢,这就是了。你有完全不同的另一个计划。在这里说得这么热闹,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朱达似乎真的生气了:「没那回事!说了又不做,那不是自己毁自己么。你还不明白?」
  「不明白。」
  朱达耸耸肩膀又吸了一口酒。
  「当然,是真是假你心里明白。」埃勒里说,「即然你已经明白无误地告诉我说你今夜不会离开这个房间而且你的哥哥大王本人也不会进到这个房间里来。那我也可以搭上工夫跟你玩这个游戏,朱达。告诉我:你宣布了谋杀的时间,我们也确切地知道地点——如果你格守关于时间的诺言——你在意不在意谈谈你打算用什么方式和工具杀死你哥哥呢?」
  「一点儿也不在意,」朱达说,「我将射毙他。」
  「用什么?」
  「我最偏爱的一把枪。」
  「你又在胡扯了。」埃勒里恼火地说,「我父亲和我今天己两次搜查这些房间,我们俩又都不是干这类事的生手。如果你想得起来的话,甚至还包括全身搜查。这些房间里没有枪,也没有任何其他兵器。」
  「抱歉。在你鼻子底下就有一把装满子弹的枪。」
  「这里?现在?」
  「就在离你不足七英尺的地方。」
  埃勒里朝四周围溜溜看了一圈。但他很快省悟过来,咧嘴一笑:「我显然中了你的诡计。这可不好。」
  「没有什么诡计。我是认真的。」
  埃勒里不笑了:「那我可要拉下脸来认真对待了。现在还有机会告诉我实话,否则的话我只好再来一次彻底搜查。」
  「何劳大驾。我不介意告诉你那把枪在哪儿。全无大碍。」
  全无大碍——
  「在哪儿,朱达?」埃勒里好声好气地问道。
  「在马克斯一号的口袋里,你开始搜查时我把它插进去的。」
  马克斯一号猛然坐直。伸手就去抓自己的外套口袋。
  埃勒里箭步上前,把他的手拨拉开,伸进自己的手去。那里面真是个百宝箱:糖果、核桃以及埃勒里的手指无法辨别的各种吃食;但是,有一样东西冰凉坚硬与众不同。他单把它拿了出来。
  马克斯一号目瞪口呆地看着它。
  这是一把样子很难看的自动手枪。它的枪管那么短,大概只有一英寸,放在男人的手里可以藏得严严实实——
  整个枪身也不过四英寸。这是把德国产点25口径的瓦尔特。从尺寸看虽是女用枪,但埃勒里知道这的确是一件可以致人于死地的小小凶器,而且枪身上已有使用过的痕迹。
  枪把儿上的握痕呈黄色,板机与食指肚接触的部分显然更亮一些,左右两侧都镶有象牙,右下角还掉了三角形的一块。
  朱达用非常欣赏的目光凝视着它:「很美,不是吗?」
  这把自动手枪里确实装满了子弹。埃勒里把子弹统统卸下,将空枪放进自己兜里,向门的方向走去。等他打开门锁推开门时发现奎因警官正堵在门口。
  「怎么样,埃勒里?」
  「我把朱达的牙都拔了。」埃勒里把那些子弹放进他父亲的手里,「替我保存着。」
  「藏在什么鬼地方来着——也许他还有呢!」
  「还有也不在这里。可我还是要再找找。」
  埃勒里重新回到屋内,用别样的眼光看着朱达。他为什么要暴露藏枪的地方呢?是不是又是花招一个,造成没有必要再次搜查的假象:我打算用的枪你们不是已经拿在手里了吗?再搜还能翻出另一把枪吗?」
  埃勒里对马克斯一号说:「看住他。」明知没有必要,朱达的两个房间和浴室还是被再翻一遍。朱达则没事人似的照喝他的酒。埃勒里坚持要再次搜身时他了没有反抗。其间,他光着身子又开了一瓶酒。
  没有枪,也没有一粒子弹。
  埃勒里坐下,仍然在用眼睛搜查面前这个单薄的身体。
  这个已被酒精弄得昏天黑地的人恐怕已区分不了现实和幻境。就一般情况而言,现在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如果瓦尔特自动手枪是他打算使用的武器,那它已经不中用了;朱达不会也不可能离那个房间,奎因父子在埃布尔·本迪戈完全同意的情况下己作出安排,如果必要,本迪戈大王本人将在武装护送的行列中间走过朱达这个套间的门口。  
  即便是那种自杀式的行刺者也要让他无机可乘。就算朱达想声东击西,利用雇佣杀手充当刺客,也已有万全之策应对。
  当晚11时整,大王和卡拉出现在走廊上。六名警卫簇拥着他们,卡拉面色苍白,而她丈夫却笑容满面。
  「好啊,好啊,」他对警官说,「你们两位先生玩得高兴吗?」
  「别拿这事开玩笑,凯恩。」卡拉乞求道,「什么不会发生,但是……还是别拿这事开玩笑。」
  他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充满深情地按了按。随后又从裤兜里取拿出一个金色的小盒子,上面还拖着一条金链子。他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把钥匙。奎因警官扫视四周:走廊对面朱达·本迪戈的门口有两名警卫,其中一个还用手紧紧握着门把手,握得紧紧的。奎因警官知道,门里边有马克斯一号和埃勒里看着。即便如此,他仍然不放心。
  「等一下,本迪戈先生。」大王已经打开门锁,卡拉正准备跟他一起进到机要室里去,「在你们进去之前我不得不要求你准许我再检查一遍。」
  说话之间警官已站在门道上,挡住他们夫妻俩的路。
  大王怪异地瞪眼睛:「我听说你们下午已经检查过了。」
  「那是下午,本迪戈先生。」警官没有让开的意思。
  「好吧!」大王怒冲冲地往旁边退了一步。三名警卫侧身挤过他和门之间的空隙,再次把他围在中间。这个动作又让这位大人物恢复了爱逗笑的心情,「今天他让你们这些人干了什么,现在彩排是吗?你们确实很像歌舞团的女演员!」
  房间里与警官下午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可他还是把多处都看到——文件柜、桌、椅、地板、墙、天花板。
  「本迪戈先生,我要你允许看看这些桌子和柜子的里面。」
  「不行。」回答得斩钉截铁。
  「我坚持,本迪戈先生。」
  「你坚持?」
  「本迪戈先生。」警官已来到门口,「我负有你弟弟埃布尔的重托。如果你拒绝我照着我认为应该的方式处理这里的事情,那我就去找你弟弟,让他作出决定:把你挡在这个房门之外,如果有必要,就采取强迫的手段。埃布尔点先生认识到这样做的必要性会要求你允许我查那些抽屉和柜子。你一定要等到他本人表态吗?」
  那双黑眼睛像是要把他吞没:「埃布尔知道除了我家人之外,任何人都不能看那些抽屉里的内容——任何人!」
  「我保证不读里面的任何文件,本迪戈先生。我要找的是可能被放置进去的饵雷或定时炸弹。只一瞥就解决问题。」
  本迪戈大王好一会儿没有回答。
  「凯恩。照他们说的做吧,求你。」听卡拉说话,她的舌头好像有点儿僵硬。
  他耸耸肩,拿起那个金链系着的小金盒:「这一把是开文件柜的。这一把是我桌子抽屉的钥匙。小桌子的抽屉没有锁。」
  警官接过两把钥匙:「搜查时我可以把门关上吗?」
  「当然不行!」
  「那我请你和本迪戈夫人退后,离开门道这里。这三名警卫可以进来看着我。」警官的声音也很无奈。
  他完全彻底地搜查了一遍。
  当他再回到走廊上时说:「还有一件事,本迪戈先生。这里有没有任何形式的密秘夹层、暗道、紧急出口和嵌入墙内的柜子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不管叫什么?」
  「没有。」大人物已被这种拖延弄得火冒三丈。
  警官交出了两把钥匙:「那现在你们可以进去了。」
  当本迪戈王国的君主随他妻子进入机要室之后,大门关上了,奎因警官试试看能不能推开——不行,它已自动锁上,纹丝不动。
  他倚门而立,冲一名警卫问:「你有香烟吗?」埃勒里的父亲只有几次面临巨大压力时才求助于香烟。有生以来警官还是第一次心生这样的感慨:他现在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只为了救一条他并不特别在意的性命,平时若在报表上得知这样一个人的死讯,他的遗憾不会超过一般人在一般情况下应有的限度。
  朱达手里这瓶塞贡扎克,到11点10分左右,已快见底了,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瓶了。他彬彬有礼地问能不能听听音乐,埃勒里在表示同意之前,再次检查了电唱机,朱达对这一举动只是摇了摇头。
  「别靠近那些唱片夹,」埃勒里说,「你要什么我给你拿。」
  「你连音乐也怀疑吗?」朱达问道。
  「你倒不会在唱片夹里藏武器。」埃勒里说,「但有可能塞进我没有找到的子弹。你坐在原地别动,接受马克斯一号的注目礼。我来给你放音乐。你想听谁的?」
  「你不会怀疑莫扎特吧?哪就莫扎特吧!」
  「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朱达,就是音乐之神奥菲士也在我的怀疑之列。那就莫扎特喽?」
  「大调协奏曲最后一个乐章——在那儿,四十一。除了莎士比亚的部分作品和巴赫最富光彩的部分,再没有如此完美的人类感情的表达。」
  「外表华丽而已,」埃勒里嘀咕道,可心里也明白这么说未必恰当。带着矛盾的心情,勉强听着安泽尔梅特指挥他的瑞士法语地区交响乐团的演奏。朱达既不矛盾也不勉强。他在桌子后面舒展四肢坐着,双手捧着个大肚酒杯,圆睁的眼睛闪闪发光。
  莫扎特的乐章已到了高潮,埃勒里瞥了一眼手表,11时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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