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干戈-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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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昭一拍脑袋瓜子,道:“唉,我居然没认出来。”
管中流也恍然道:“原来阿闪姑娘早就瞧破柳儿姑娘的女扮男装,才对她毫无忌惮。”
他们继续喝酒闲谈,管中流觑个机会,在桌底下轻踢王元度一下,接着很自然地用手指沾酒在桌面上写道:“左方第三桌恐是异人。”
王元度故意掉筷于地,捡起时顺势向左方第三桌望去,但见该桌只有一个人危坐酌饮,面向这边,这一瞥之下,已留下极深的印象。
原来那人穿着破旧,不类武林中人,身躯高瘦,但面庞却很是肥大,使人觉得很不顾眼,年纪约在五六旬左右,果然有一种怪异的神情,不过一时又说不出他怪在何处。
酒肆很快又恢复高朋满座的局面,噪闹异常,王元度因见管中流以指醮酒写字传意而不口谈,心想管大哥为人机智绝伦,阅历又丰,此举必有深意,便也依样画葫芦,口中参加闲谈,暗暗写道:“瞧见了,很怪,但与咱们有何干系?”
管中流写道:“杨老毒请凶若要报仇,有一法极恶毒,便是阻你参加金鳌大会。”
王元度心想这话极是,这些凶人们只要能使我错过会期,便是终身大大遗憾之事。
管中流又写道:“倘若有变,你切切不可恋战,须乘间遁走,此是两全其美之道。”
王元度忖道:“管大哥才智过人,认定对方一心一意要妨碍我参加大会,因此倘然我早早遁走,对头们定必舍下其他之人,再度设法拦截我,假如我恋战不走,反而会酿成惨酷的结局,话虽如此,但一旦有事,我焉能舍弃了朋友而独自遁走?”
他在这刹时间已下了决心,宁可错过了争霸天下的良机,也不能弃友独逃。
此时十多个酒保一齐出动,向每一桌的客人通告日月坞已派来大批船艇,有意赴会的人可速往江边登舟。
他们得到通知之后,便着酒保算帐,掌柜的亲自到他们座边,躬身道:“小肆东家吩咐过,这酒盏之数诸位英雄不必挂齿,还有就是敝东留下一函,请王爷过目。”
王元度接过密封的信,掌柜便行礼而退,他拆开一看,微笑道:“真有意思,管大哥请看。”
管中流接信一看,点头道:“她的才智,真不是常人可及。”说时,把信笺扯个粉碎。
鲁、柳二人都不明白,但此时王、管二人已起座,便跟着起身,不暇多问。
四人出得肆外,但见许多武林之士三五成群的向江边走去,走到镇外大路,东首一座土丘后面有人叫道:“王元度,我老毒在此等候多时。”
管中流一皱眉,道:“贤弟不要理会他。”
王元度道:“大哥说的是。”心想对方只要不现身拦阻,我自然不必理会。
杨老毒阴森森的声音又传过来,道:“路上来往之人太多,老毒一出手的话,只怕连累不少人受害。”这老奸巨猾的凶人竟已瞧准王元度天性侠义,所以用这个法子迫他自动上门来。
王元度果然被他危言所耸,向管中流道:“小弟过去瞧瞧,大哥和柳、鲁二兄先走一步。”
鲁又猛洪声道:“这如何使得,咱们一齐过去。”
杨老毒冷笑一声,道:“不怕死的就跟他来。”
管中流心中叫声糟糕,暗念倘若王元度独自前去,对方纵然有多人埋伏,也未必困得住王元度,可是鲁、柳二人这一跟去,王元度势必被他们拖累得不能突围而去,岂不糟糕。
管中流万般无奈之下,伸手拦住鲁柳二人,口中大声问道:“杨老毒,那土丘之后有多少人?”
老毒杨幽冷笑道:“人倒是不多,只有两个。”
管中流何等老练,接口道:“除人之外,还有别的什么物事?”
土丘之后沉寂了一会,杨老毒才道:“你们过来瞧瞧,自然就知道啦!”
管中流大声道:“齐大圣在不在?”
他们对答之时,已惊动了许多人,都站住脚步聆听,是以刹时间已聚集了一大群人。
他们听到齐大圣之名,都骚然议论,杨老毒道:“不错,正是齐兄和我两人在此。”
管中流道:“既是齐大圣在此,他所豢畜的恶猩带来了多少头?”
杨老毒阴声笑道:“你问来问去,想是不敢过来,好,我们只好出去啦!”他在土丘顶上现身,但见他身子高瘦,身上一袭黑色道袍,形容阴森怪异。
他手中有枚拇指般大的银球,轻轻抛动,面上带着诡笑,森厉的目光扫过王、管等四周的人群。
接着土丘两边出现了狰狞巨大的黄毛巨猩,共有四只之多,路上的人群都不禁向后移动了几步,而此时土丘顶出现一人,长得甚是矮小,形状如猴,人人一望而知这人必是著名凶邪之一的齐大圣。
王元度一看这情势极是可怕,只要齐、杨二人一出手,路上厚集的武林同道们势必会有多人丧生。他朗声大喝道:“在下可没有把你们放在限内,这就独自上前。”
杨、齐二凶倏然退回丘后,那四头恶猩也隐没不见。
管中流抗声道:“贤弟焉可单身过去应战?”
他有意成就王元度侠义之名,当下又道:“你若要应战,也不必到那土丘之后,免得陷入埋伏之中。”
王元度心中甚急,忖道:“管大哥怎的想不到我是为了免得连累别人,所以要独自过去应战?”
这话又不便说出来,只好连连说道:“小弟过去就行啦,小弟过去就行啦!”
管中流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是了,杨老毒刚才曾以路上许多武林朋友的性命为威胁,你不想连累别人,所以决意独自应战。”
王元度不能不承认,只好点点头。群豪听知他的用心如此仁义,不禁大为钦佩倾慕。
管中流朗声道:“既是如此,贤弟非去不可,但贤弟不必恋战,免得误了前赴大会的行期。天下英雄都见到对方的阵势,因此贤弟只要能突围而出,已足以震动武林了。”
杨老毒又在丘顶现身,冷笑道:“他纵然能突围而出,也不能前赴日月坞,除非南阿洪的火器失灵,烧不毁江边船只。”
群雄哗然叫嚣责骂,杨老毒凶睛一瞪道:“哪一个不服气的话,不妨过来跟老毒斗一斗。”
鲁又猛撤下亮银画桨,喝道:“谁怕你不成,妖道你下来。”
王元度一手把他抓住,道:“鲁兄何必抢了兄弟的生意,你和柳兄都跟管大哥走,依计行事。”
柳昭哦一声,道:“原来王兄已有对策。”
杨老毒手中的小银球不停的抛上抛下,诡笑中又含蕴得有鄙夷之色。但群雄都久闻此人擅长各种毒药暗器,称霸多年,因此谁也不敢上前。
人丛中忽然飞起一片砂子,疾向相距五丈远的土丘顶射去,势道神速之极。但这一处细砂还未到达丘顶之时,杨幽抛弄的那枚银球突然波一声爆开,化为千百点银光,杨老毒惨叫一声,一跤栽倒。
这一下变故很少人瞧得清楚,但杨老毒跌跤的姿势一望而知受伤极重,正是被那一片爆散的银光所伤。
王元度、管中流却瞧出杨老毒手中那枚银球敢情是千百支细短银针聚集而成,因此他早先一旦发出此物,再以什么手法使银球爆散,这路上的一大群武林同道能够幸免的只怕没有几个。
由此可知刚才的情势委实险到极处,再说倘若王元度被迫走到土丘之后,杨老毒、齐大圣他们根本不须出手,只要杨老毒发出此球,王元度不明就里,势必当场遇害无疑。
他们暗暗倒抽一口冷气,但觉好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转般。管中流低声道:“不知是哪一位高人施展绝艺,先以无上功力撤出一片细砂,掩敌耳目,而暗中另用摘叶飞花一类的上乘手法在细砂掩护之下,突然早一步击中杨老毒手中的银球,使他作法自毙。”
王元度道:“管大哥说得是,这位高人的手法固然无懈可击,但他的目力更是惊人,相隔如此之远就瞧出那枚银球的古怪。这等眼力称得上天下无双,咱们若是能够拜见一面,死也无憾。”
鲁、柳二人一听内情,也都觉得王元度如此崇敬实是有理,便都同声表示赞同。
此时土丘后的齐大圣,一把抱起杨老毒,率领着四头巨猩,迅即逃走。他并不是害怕王元度,要知他乃是当今有数魔头之一,眼看杨幽如此中了暗算,便知这个对头比王元度难惹百倍,连忙开溜。
若是正派高手,到了齐大圣这等身份名望之时,宁可当场战死也不能在武林群雄面前开溜。但齐大圣却不管这一套,这正是正邪之间极大的不同处,也是这些凶邪人物为何活得特别长久的原故。
群雄望见齐大圣及众猩的背影时,已相隔甚远,大家一齐鼓噪詈骂。
管、王、鲁、柳四人暗中查看之下,找不到线索,心知这等身负绝世奇功的高人若是不肯露面,再查问也是枉然。当下与群豪向江边走去,不久,便见到一个码头上停泊着数十艘船艇,都悬挂得有日月坞的旗帜。
但码头上悄然无人,船上也不见有水手。反倒是离码头数丈的江边,聚集着一大群人。
其中不少是船上水手打扮,码头人口处站着一个身穿鲜红夺目上衣的人,身形矮胖,手提银鞭。左肩上挂着一张弹弓。
这人便是以火器成名的凶人南阿洪,他在此处出现,管、王等人是早听杨老毒说过的,所以不感惊奇。
王元度向管中流点头示意,然后超众而前,朗声道:“南阿洪,你可是不让王某上船?”
南阿洪想不透他如何能过得杨、齐二凶那一关,但这刻已不暇多问,杰杰怪笑道:“不错,老子要瞧瞧你有什么本事能赶到日月坞去?”
王元度道:“我若是硬冲上前,你自问一定阻挡得住我么?”
南阿洪左肩一甩,弹弓落在手中,他拽弓向天便放,但见一团火球破空而起,接着飞坠下来,竟是向七八丈外的王元度头顶落下。
王元度闪开寻丈,那枚火球落在地上,迅即在方圆七八丈尺内蔓延开,熊熊猛烧,许久方始熄灭。
群雄见状,都不由得暗惊这南阿洪火器名不虚传,而单是这等神奇的弹弓手法,也已叫人咋舌了。而那枚火弹居然能在泥砂地上燃烧好久,可见得若是落在木船上,非立时烧毁不可。
南阿洪大声道:“瞧见没有,老子用这种手法,片刻间就可以把此处数十只船同时毁去,试问你用什么办法赶得到日月坞?”
人群中爆发出一片叫嚣怒骂之声,南阿洪却反而大乐,纵声狂笑。
王元度呆了一下,好像全无办法,最后道:“你的手段虽是下流无耻,但当真使人无计可施。”
南阿洪洋洋得意,道:“还用得着你说么?老子就守在此地,等到明天清晨,才准许船只出发。老子押尾跟着,等到这一批船到达日月坞时,即使他们再派船只来载你,你也来不及参加啦!”
说罢,又爆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声。王元度朗声道:“既是如此,诸位前辈朋友,万望有惊王元度连累之罪,王某决定不搭乘这批船艇。”
他转身向镇内走去,南阿洪厉声道:“你怎样说也不行,老子非等到明天清晨不可。”
群豪一想,已经没有法子,只好等到翌日上船,于是大伙儿都拔脚向市镇走去。南阿洪却喝止那些船家水手,威吓着说他们若是走开,就烧毁船只。
这个凶人也有他的一套,他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