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魍魉-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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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夫人无需担心，小姐的病并不是没有办法医治的。”他回身淡然道，“但是得凑齐了天时地利，所以要等到满月之夜。”
“难道真是……”秦夫人有些惊魂不定，颤声道。
莫红尘静静地看向她，不发一言。
管家吴安上前道，“莫公子果真有把握？此事有关我家小姐的名望性命，还是请查实的好。”
秦夫人看向吴安，又看了下李素卿，却真是有些乱了。
莫红尘傲然道，“我自不用对你解释。但此次是托素卿之请，秦夫人尽可放心，在下定会收拾妥当的。”
“收拾妥当？”秦夫人诧异道，“收拾什么？”
莫红尘看了她一眼，沉声道，“这屋子里不干净的东西。”
“哪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吴安有些愠怒道，“李公子是秦家多年世交我们不会怀疑，但是你在这里危言耸听又怀的怎样心思？”
“吴安。”秦夫人皱了皱眉头，低声呵斥道。虽然知道他是忠心，但毕竟不该这般失礼。
莫红尘冷笑一声，并不作答。
李素卿忙上前打了个圆场，拖着莫红尘来到自己的小院，才歉声道，“他们也是急坏了，所以才会口不择言，还望莫兄别往心里去。”
“我又几时会与那般俗人计较这些？”莫红尘冷道，声音却柔和下来。
李素卿知道他便是已经不在意了，才微微笑道，“多谢莫兄了。只不过，方才那情景来得怪异，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红尘低声道，“如果说是鬼胎，却试探不出动静；但方才我这把破空剑一出，秦家小姐的反应你也看到了，她身上确实有不同于人的气息。”
“这么说，是真有鬼？”李素卿问道。
“还不能确定……”莫红尘沉吟道，“但无论如何，要把此物从小姐体内逼出来。方才只是试探她已经承受不了，只怕……”
“莫兄……”李素卿迟疑着，不知该不该告诉他昨夜的情形。不由抚上自己的手背，新结的痂还隐隐作痛，那一幕，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适逢十五之夜，漆黑如洞的天幕上挂着一轮满月，颜色好像被洗过一般，淡淡的有些发白。
众人聚集在庭院当中，可细数来也不过那几个人，此刻皆是神色凝重，只除去被缚于庭院当中一张木板床上的的秦望月。只见她一身白衣，裙摆随风飘荡时投下变幻的影子，趁着那双不带半点光泽的眸子，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缚在她身上的本应是施了符咒的麻绳，怕她挣扎时伤了自己，以五色丝带代替。
秦夫人神情忐忑，若不是被清慧搀扶着。她紧紧攥着小丫环的手臂，清慧不由觉得痛了，却不敢多言，安慰般抚摸着老妇人的手背，不露痕迹地舒缓了她的力道。
莫红尘与李素卿对视一眼，收到后者全然信赖的目光，略略点头，幻化出那把破空剑，一步步走上前去。
此刻的剑与寻常兵器无异，呈现出微弱的银色，从某一个角度或许能发觉剑身通体都是透明的，甚至好像并无实物，只一个影子横在莫红尘的手中。
他把剑放在秦家小姐身上，瞬间突然光芒四射。
莫红尘心道不好，想撤回来那把剑，无奈却纹丝不动。
李素卿看到形势紧急，也顾不得其他，急匆匆走过去，伸出手去握住剑刃。所幸剑是虚的，没有割破手心。他感觉到浑身的力气仿佛都涌向掌中，飞快地流失。
莫红尘挥出一掌，剑身晃了晃，偏向旁边。他自己也不由被震出几丈远，霎时血喷了一地。
“莫兄。”李素卿惊道，此刻才发觉全身疲乏的厉害，几乎站立不稳。而就在这一刹那，谁也没有发现秦望月身上浮起一层淡淡的阴影，而且聚集成团，没有片刻迟疑直接飘向距离它最近的李素卿。
李素卿正抬起手来欲撑住自己的身体，衣袖一扬，那团阴影便钻了进去，隐匿不见。
秦望月睫毛微颤，挣扎着张开了眼，眸中终于带上一丝清亮。众人大喜，齐齐围上前，却见她脸色忽然褪为雪白，头一偏又晕了过去。
第六章
“莫兄，你怎样了？”李素卿轻声问道。
方才秦望月眼瞅着神智恢复过来，却落得不省人事，又是一番忙乱。待送她回了房，众人分别歇下，李素卿放慢脚步留在最后，才得空说出这句话。
“小伤而已，”莫红尘说着，压低了声音，“这次的事情似乎不简单，你且过来听我细说。”
李素卿一怔，他不是没有察觉到，但却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
二人一起走进李素卿的房间，点起灯，反插了门。
“秦家小姐身上有东西，这一点毋庸置疑，”莫红尘坐在桌前，沉声道，“但那胎儿决不是鬼胎，否则破空剑定能将其逼出。”
“那是……”
“我怀疑，是死胎。”
李素卿一惊，看上去只三个月的样子，却说是如此已有三年。若真是胎死腹中，秦望月不可能好端端地活到现在。
“古时有一种巫术，是将受桎梏的灵体注入女子腹中，胎儿自然活不了，但因为有灵气包裹会一直保持原状。”莫红尘解释道，“只不过这巫术并没有太大用途，渐渐便不为人所知了。”
“你是说，望月她……”
“看情形，是很像的。”
李素卿沉吟着，突然问道，“那被注入的灵魂，是鬼魂吗？”
“不尽然。死者的魂魄，山妖鬼怪，只要是被巫咒束缚的，都能够当作这灵体。只是若其自身怨念深重，多半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莫红尘想了想，道，“秦家小姐身体虽弱，却没有大的损伤，遇到的应该不会是恶灵。但她的病却让人想不通了。按理说，灵体被缚已经没有任何法力，又如何能影响到人的神智？”
“听起来，却更像是对那魂灵的惩罚。”李素卿低声道。
莫红尘诧异地抬起头，竟会有人这样想？
“谁能情愿被束缚呢？”李素卿淡淡地回答，转而忧声道，“望月此时昏迷不醒，这该如何是好？”
“如今之计，唯有打胎了。”
“这……”李素卿犹豫道，“鬼胎可以隐瞒，但这要真打下个未成形的胎儿来，望月这一世的名声可就……”
“是名声重要，还是命重要？”莫红尘冷声道，“她一直疯疯癫癫的也就罢了，如若不管不顾，岂知那害她之人还会存什么别样的心思？”
“莫兄说的是。”李素卿点头，“明日一早我便与老夫人说明原委，这件事情，还是我单独出面比较好。”
待莫红尘告辞后，李素卿左右思量，只觉世事无常。秦家老爷去世多年，她们母女二人又能有什么仇家？想出这般阴毒的法子。况且，还不知那孩子的父亲是谁。
正这样想着，见桌上烛台里蜡已烧了大半，便抬手去剪灯花。
忽然间烛焰闪动几下，如同要熄灭一般。再次燃起来的时候，李素卿陡然发觉自己的衣袖径自来回晃着。此刻却是一丝风也没有。
布料悉簌作响，李素卿目不转睛地看着，只见一团灰蒙蒙的雾气钻了出来，靠近火苗停在桌上。又听到仿佛有人在脑中说话，直说，“冷。”
他环顾四周，仍是空荡荡的房间。凝视桌上那团雾气，仔细眨了眨眼睛。难不成自己也疯了？
“好暖。”声音再次响起来。r
“靠近火的地方，自然暖和。”李素卿心道，又发觉是对着自己的幻觉在想，突然有些发慌。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清晰了许多，“这就是火？”
“你是……”是谁，还是什么东西？李素卿不由自主地默默问道。
“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带我来的呀。”声音细小而轻快，竟有几分悦耳。
“你认得我？”李素卿不由有几分好奇。
灰色的雾气淡了一些，在桌上跳了跳，“是的。”
“我是谁？”
“我不知道。”
“那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雾气扩散开来，虚化出一只手来，修长，如玉。
李素卿一惊，不由看向自己手上淡淡的疤痕。原来自己不是疯，是真的见了鬼了。
那只手虽是不甚清晰，轮廓却与真人无异。李素卿心中问道，“你还可以幻化出别的样子吗？”
手收了回去，再一看白雾扩散开来，眼前慢慢出现一个瘦小的身影。这回来的更是模糊，但细看来，那双眉眼说不出的精致，是精雕细琢也刻不出来的样子。
李素卿一怔，“你生前是做什么的？”
“生前？”
“就是没死的时候。”
“我忘了。”朦胧中一张茫然的面孔没有表情。只是看着那双不沾一点尘埃的眸子，李素卿突然有些心生怜惜。
“你想把我交给那个人？”
李素卿吓了一跳，很快镇定下来。“你既然知道了，也不要怪我。即便不看在与秦家的渊源上，你也毕竟非我族类。”
“可是你明明不想这样的。”那声音淡淡的，一丝惊慌却还是收不住。
“倒真能读懂人的心思。”李素卿静静地看着对面，“这原本不是你的错，只可惜……”
正想着，门外一阵喧哗。只听一个尖利的女声喊道，“小姐不行了！”
第七章
李素卿脸色微变，起身欲走出去看看情形。一时间顾不得其他，任由那人影由少年幻化为雾气，轻飘飘荡进自己的袖口。
“小少爷，小姐她……”清慧站在一旁，面带忧色。看到李素卿时欠了欠身，眼神不安地瞟向里面的床上。
遥遥看去，见秦望月平躺在那里，一张脸雪白雪白的，不带半分血色。
众人匆匆赶来，只听莫红尘道，“情势危急，恕在下唐突了。”他上前一步，手指搭上秦望月的腕，指尖一丝若隐若现的细光缠绕其间，试不出异常。
若秦望月有个意外，他却是难择其咎的。以前虽说是疯，起码性命无忧。而莫红尘从来心高气傲，出这样纰漏却也是头一次。
“不好。”他松开手，低声沉吟道，“那东西居然不在了？”
小丫环将被角往里掖了掖，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如不是你，小姐也不至于……怎的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
“慧儿。”老夫人在一旁出声呵斥。
清慧低下头去，一声不吭，那丝敌意却怎么也收不住。
“小姐体内并无异物，这该是好事。莫兄为何又道不好？”李素卿开口问道。
那死胎借着灵体的依附维持着原样，突然间失了来源，自然危害是极大的。可这一层李素卿如何能知道？
莫红尘叹道，“怪我学艺不精，选错方法试探，竟让它提前跑了出去。这破空，出的不是时候啊。”
李素卿虽不明就里，直觉似乎还有转机。
“如果有灵体在，便能好转吗？”
莫红尘点了点头，“以药做引，应该不伤小姐身体。只是现在……”他心念电转，万般无奈之下，只有拼得自己的一身修为了。
李素卿顿了顿，闭上眼，在心头默念道，“我希望你再回去。”
“我不去。”那声音竟真的很快做了回答。
“你不去，她就死了。”李素卿心中沉痛，青梅竹马的伙伴，如今却要消逝在自己眼前。听不到回音，他便又默念道，“如果你不进去，我只得将你交给莫兄。拿你炼了药，人也是可以救的。”无论如何，他无法眼睁睁看着望月死。这后半句，却是生平难得编出的谎话了。
“不要拿我炼药，”那声音轻颤着，细细地说道，“我去。”
李素卿走到床前，面向众人，双手负于背后。不经意抖开衣袖，眼角余光扫到那雾气果真溢出来，悄无声息地隐匿于秦望月身上。
不多会工夫，终于听到床上一声轻哼。
李素卿略松了口气，转身与凑近的众人一起看去。只见她脸色依然苍白，却不像先前一般发青，嘴唇渐渐回了些血色。
“小姐？”清慧小声试探唤着。
秦望月眼帘似乎动了动，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