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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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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言》)。如果真如那位学者所说,只有秦以前的社会才是封建社会,那么中国周朝末期可曾产生过资产阶级吗?谁也不能否认中国民族资产阶级的产生是在秦王朝建立大约两千年以后的事。
  “封建”这个词,也有两种不同的含义。一是指的周朝和欧洲中世纪君主把土地分给亲信的人这种政治制度;二是指的“地主占有土地,农民有少量土地或者全无土地”这种封建主义社会形态。五四以来中国青年高声呐喊的“反封建”,只能是反对:封建主义的土地制度,封建专制的政治制度,旧中国的封建势力以及残存在人们头脑中的封建道德观念和反动的封建思想。这种“反封建”的思想,在鲁迅先生的著作中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到处都有,俯拾皆是的,怎么会连字样都找不到呢?
  三
  事实胜于雄辩。那就让我们读鲁迅的原著吧。幸好手头有一部一九五八年人民文学出版社《鲁迅全集》十卷本。鲁迅写作的年代是一九○一年二月至一九三六年十月,长达三十六年之久。鲁迅所处的时代,先是清王朝封建统治;然后是民国初年名为资产阶级议会民主,实际是军阀混战封建割据;再后来就是抗战前那种“未敢翻身已碰头”的封建、官僚买办统治的黑暗的年代。在这三十多年封建势力猖獗、反动封建思想横行的时代,高举民主和反封建旗帜的鲁迅先生,怎么可能会没有反封建的思想呢?
  翻开卷首《呐喊》自序:“……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然而是从昏睡入死灭,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这是一九二二年鲁迅写的,它不是活灵活现地描写了那时候旧中国的封建统治吗?
  再读《狂人日记》:“我同赵贵翁有什么仇,同路上的人又有什么仇;只有廿年以前,把古久先生的陈年流水薄子,踹了一脚,古久先生很不高兴。”(见《鲁迅全集》第一卷482页《狂人日记》注释2)“这句话比喻中国封建主义统治的长久历史。”(见《鲁迅全集》第一卷《狂人日记》10页)这里“封建主义”四字,不是写得很清楚吗?
  再读下去,《彷徨》《野草》《华盖集》《三闲集》《而已集》《且介亭杂文》……可以说,卷卷都闪耀着反封建的思想光芒。看那《故乡》中被兵匪官绅饥荒苛税压榨得满脸皱纹,彷彿石像般的农民闰土;看那《祝福》中被封建势力、旧礼教折磨得一生没有过过幸福日子的祥林嫂……就会看出鲁迅先生是含着满腔的愤怒来控诉封建恶势力的。
  再读《华盖集》:“世上如果还有真要活下去的人们,就先该敢说、敢笑、敢哭、敢怒、敢骂、敢打,在这可诅咒的地方,击退了可诅咒的时代!”(1925年4月14日)
  “我们目下的当务之急,是:一要生存,二要温饱,三要发展。苟有阻碍这前途者,无论是古是今、是人是鬼、是《三坟》《五典》、百宋千元、天球河图、金人玉佛、祖传丸散、秘制膏丹,全都踏倒他。”(第3卷第36页)
  这些都是何等勇敢的、掷地有声、光芒四射的反封建的思想啊!
  可是那位学者不是让人去读鲁迅的思想,而是去找鲁迅写的“字样”,为此我请教一位老朋友。他笑着说:“你还记得列宁嘲笑过的那位俄国学者,把《资本论》从头读到尾,硬是看不见辩证法;还有抗战前那位书报检查官,只看到外国人卡尔和伊里奇的言论,就是没发现马克思、列宁的过激思想,最后也就只好开放绿灯任其出版发行了。这两件事都不是笑话,而是确有其事,这也叫‘仁者见仁’吧!”
  四
  但是,我还是没有停止,仍旧读下去。在《且介亭杂文二集》里,《在现代中国的孔夫子》一文中,看到了鲁迅痛斥的那个“使释迦牟尼和苏格拉第都自愧弗如的特权阶级”。这是指的“五六年前,曾经因为公演了《子见南子》这剧本,引起过问题”,于是我终于找到学者说的无论如何你都找不到的反封建“字样”了。这篇充满“反封建”光辉思想的文章,是第七卷《集外集》中的《关于“子见南子”》(第550页至570页),全文不过二十页,有十处白纸上印着黑铅字:“常感封建势力的压迫”,“才遗留下这旧礼教和封建思想”,“对此腐恶封建势力绝不低首降伏”,“国民革命能否成功……与封建势力是否存在,大有关系”,“查六十户者,实孔氏特殊的封建组织”,“是封建势力向思想界艺术界的进攻”,“对于封建势力的嚣张,愤激最甚”,“现在革命时代,于反动封建思想还容许他残留吗”?“还要不要尊孔,要不要铲除封建思想”,“封建势力善以孔子的学说为护符”。
  五
  下面来叙述事情的原委和鲁迅编写这篇《关于“子见南子”》一文的经过,是这样的:
  一九二九年六月八日,山东省第二师范游艺会演出话剧《子见南子》,被当地孔氏族人诬为侮辱宗祖,可当时并未发作。十天之后,由于日本人犬养毅和党国要人张继来曲阜,在圣府大摆盛宴款待之后四日,孔氏以六十户族人签名,仗势越级,将演出这件事上告到南京政府教育部。部里派人来查,结论是演出属实,没有辱孔。教育厅如实呈文,教育部下发训令:“自应免于置议。”本来事情到此也就完了。“七月十一日,孔祥熙随蒋主席过济时,对此事仍主严办”。七月二十三日《大公报》发表社评《近日曲阜的辱孔问题》。《华北日报》副刊支持学生,认为这是小题大做,二师风波“是封建势力向思想界艺术界的进攻”!学生会通电全国表示“对此腐恶封建势力绝不低首伏降”,校长宋还吾也多次发表了义正词严的答辩书,答《大公报》记者,向教育部呈文。教育部训令免于置议之后,校长仍不服,继续据理力争,驳斥教育部的尊孔方针,认为是和民主民治的国体不符。最后的结果,正义有理的校长被撤换。
  鲁迅先生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怀着对上上下下封建势力的极大愤慨,和对二师师生反封建斗争的满腔热情,写了这篇文章,刊登在《语丝》周刊第五卷第四十五期。
  全文十二段。前十一段以集录的形式原文刊登:学生会通电,诬告信全文,教育部训令(一次是查办,一次是免于置议),教育厅呈文和训令(演出无辱孔,撤换校长),社会报刊舆论和要人行踪报道。特别是用了大量的篇幅,将校长的答辩书和呈文、双方原始文件和社会舆论,和盘托出让读者自己去得出结论。
  最后第十二段的“结论”,鲁迅先生用画龙点睛的笔法,揭露了封建势力的腐恶、无理和倒行逆施的罪责。鲁迅这样写道:
  “调厅,另有任用,其实就是‘撤差’也矣。这即所谓‘息事宁人’之举,也还是‘强宗大姓’的完全胜利也。”
  一九二九年八月二十一夜鲁迅编迄谨记。
  六
  读者看得清楚,这里写的“强宗”,决不单指孔族,而是整个国内腐朽的封建势力;“大姓”更不是指的孔姓,而是当时旧中国封建买办资产阶级的总后台。因为前面有过“蒋主席过济”的报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大姓”的确切含义了。
  也许,那位学者仍然会辩解说,你找到的“字样”虽然确凿,但那是别人的话,鲁迅拿来编写在自己的书中,算不得鲁迅自己的反封建思想。
  但是,对此我还是要说不!你看在《狂人日记》中,在中国历史的字缝里,读到的却是“吃人”两个字。我也要说:
  我翻开七卷一查,民国十八年没错,正正规规的每页上,都写着“反对封建”的思想。我继续读下去,认真读了两天,更使我清楚地看见了,《鲁迅全集》十卷中到处有“反封建”。

  糊涂的“封建”

  
  ? 罗 建
  读大学时读到柳宗元,当然也就读到《封建论》。首先解题,这是例行的,可这次老师的“解题”挺费劲儿:这里的“封建”之义,不是我们通常所称的从秦始皇统一开始到辛亥革命推翻的“封建社会”的“封建”,而是中国历史上传统的“封建”,指的是秦之前周王朝所立“封土建国”的制度,秦始皇统一就废了封建改行郡县。于是好一番训曰:“‘封’者,……也”、“‘建’者,……也”云云。本义、引申义……全明白了,就只剩下一个“疑义”让人犯糊涂:既然此“封建”非彼“封建”也,那为何偏要来个同名同姓?人嘛,同名同姓太多,是因为需要起名儿的人无限,而姓氏有限,能寓意不凡的人名用字也有限,于是就累坏了那些讨人喜的字,实属无奈;给社会制度起名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儿,大中华的历史虽长,可是,从秦始皇创了皇上的天下到溥仪丢了皇上的江山,这两千来年的日子不仅是有限的,绝对是唯一的,而可以用来为它起名的候选词呢,除了前朝用过的那三两个,从理论上看,简直就是无限的,不说什么“皇权”呀、“帝制”呀、“集权”呀……最现成的,既是秦始皇废封建、立郡县,那么“郡县”也能算上一个,再不就叫个“官僚”什么的。真是“阿猫阿狗”的什么不行,偏要叫“封建”。虽人有同名同姓,也没人非给弟弟起个自家哥哥的名儿。疑则有问,问之,却无解。老师所长本为文学,抑或是不便相解。我只好来了个无师自通——当视作古今词义变化——心下自喜是疑则有进了,从此恬然。
  是一九九八年十二月的一天,因几个不明白的问题登门求教于李慎之先生,赐教之余,先生示以新作《发现另一个中国》。李老的文章我一向喜欢,至于崇拜,每得之,数读不厌。此番读来,能“发现另一个中国”令人惊且喜,而在我,则最大的发现当属先生缀于篇末的“质之高明”之论:
  ……有一个名词(或曰概念)的用法是我所不能同意的,那就是“封建主义”。我认为封土建国,史有明文。中国在秦始皇废封建立郡县以前,照中国人自己的说法,一直是封建制度,其意识形态大略亦与西洋中世纪、日本明治维新以前的相当。把中国自秦始皇起的社会制度称为封建主义实在是近几十年才大行其道的(在此以前的名家,如陈寅恪、冯友兰就是压根儿不用这个名词的,西方研究中国历史的学者也不用这个词儿)。然而究其实际,则与中国原来所说的封建与日本、西洋的封建(feudalism)大不相同,当然也与马克思所说的封建不同(他心目中的封建主义本来就是西方通用的封建主义概念),因此,名实不副,只能乱人视听。〔1〕
  不禁愕然且赧然。李先生关注“封建”既久,十多年来每每以文正之。我辈疏浅甚矣,“封建”之异,竟以古今词义之变为说,更以教书为业,不知误人几多子弟。有愧于自己的孤陋寡闻,急忙去翻书,早已认识的许多文字,仿佛都有了新解;封建之本义自见焉:
  甲骨文:“封”字作“ ”,义为在土坡上种树划明疆界。
  《说文》:“封,爵诸侯之土也。从之从土从寸。守其制度也。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建,立朝律也。”
  《左传》:“故天子建国,诸侯立家,卿置侧室,大夫有贰宗,士有隶子弟,庶人工商各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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