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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收获-2006年第6期-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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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入战争又引发了其他严峻的话题,从当时乃至后来,杜鲁门等人的决定总是不断受到质疑和指责。《真相》的作者就这样说: 
  没有人知道杜鲁门是否为美国对日本平民的大规模的常规轰炸感到不安——这些行为可以被称为残暴。但是他很关心大数量的美国伤亡人数的预计。对于他来说,投放原子弹以外并非无所选择,比如等待苏联在满洲和朝鲜发动地面攻击,加上对日本本土的常规轰炸和炮击产生的效果,让日本领导人无法再继续承受下去。然而,拥有了新的世界末日的武器,杜鲁门缺少等待的耐心和远见。另一方面,日本的领导人在错误的、危险的思想的控制下,为了维持他们自己和天皇的权力,宁愿牺牲无数自己的民众。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为了摧毁这种心理——或者,用陆军参谋长乔治·C·马歇尔将军在1957年的话说:“使他们(日本领导人)因受到震惊而采取行动。”——这是杜鲁门和马歇尔对原子弹投放作的辩解。(《真相》,第383页) 
  马歇尔的解释自然有其合理性的一面,战争的结局似乎也可佐证。但在半个世纪之后的今天,却有必要跳过战争事实本身,从波茨坦会议过程中的美、苏较量,从东、西方两大阵营的“冷战”初现端倪的双方试探、斗智乃至孤注一掷的冒险,再来解读当年。也许这样,方有可能更逼近事实真相,看清复杂原因,从而,也就有可能对当时中国的处境,对中国后来的历史演变有一个较为清晰、较为立体的认识。 
  札鲁门的回忆录出版于1956年,从中得知,在波茨坦会议结束后返回美国的途中,因受到斯大林的刺激他已经决定“不容俄国控制日本的任何部分”。他这样写道: 
  和斯大林以及其他俄国人的直接会谈对我说来还有更大的意义,因为这使我能直接看出我们和西方国家将来必须面临什么样的局势。 
  在波茨坦会议上,俄国人已在保证欧洲合作与和平发展的文件上签了字。我已经看到俄国人是冷酷的交易者,他们永远为自己的每一点利益在打主意。举行三国首脑会议的地点,离被战争粉碎的纳粹政权所在地仅仅几英里远,任何政府的首脑不集中全力去寻求真正的和平似乎是不可能的。尽管我发觉俄国人对和平并没有热诚的愿望,但是我并不感到完全绝望。很显然,俄国的外交政策是建筑在我们正要面临一次严重的经济恐慌的结论上的。他们企图抓住我们的弱点,从中取利。 
  尽管我们迫切地需要俄国参加对日作战,但波茨坦的经验却使我决定,不容俄国控制日本的任何部分。我们和俄国人在德国、保加利亚、罗马尼亚、匈牙利和波兰的经验使我决定决不在和俄国人设立的联合机构中冒风险。当我在回国途中回顾国际形势时,我决定在战胜日本后由麦克阿瑟全权管辖和管制日本。在太平洋,我们决不再受俄国策略的愚弄。(《杜鲁门回忆录》,第312页) 
  由此可见,基于防范苏联的这种考虑,杜鲁门才决定使用原子弹来尽快结束战争,使美国在占领日本问题上占据绝对有利的位置。 
  但斯大林显然从一开始就提防着美国,并且早有随时改变其战略战术的准备。事实正是,美国使用原子弹轰炸广岛的举动,促使他做出了提前一个星期出兵中国东北的决定。有史料说原定是8月15日出兵,而此时改在了8月8日,与第二颗原子弹轰炸长崎是同一天。《真相》作者写到了斯大林的这一反应: 
  8月7日,东乡向佐藤发出最后的训电,仍然指示他探明苏联方面的态度。但此时斯大林已经得知了广岛的原子弹轰炸。8月8日晚,当美国大使埃夫里尔·哈里曼在克里姆林宫与他见面的时候。斯大林说:“我认为日本人现在正在寻找以接受投降的政府取代现政府的口实。原子弹也许会成为他们的口实。”美国摧毁了整座日本城市的消息使斯大林解除了提防,他决定第二天正式参战,比先前的计划提前了一个星期,也比杜鲁门总统所预期的早了一个星期。向广岛投放原子弹,杜鲁门不经意间加深了苏联独裁者对美国的疑虑,成为冷战开始的一个要因。(《真相》,第372页) 
  后来,不少专家倾向于认为,实际上是原子弹的威力迫使日本投降,改变了结束太平洋战争的方式。既然如此,中国外交家顾维钧也就有理由质疑美国是否有必要在雅尔塔会议和波茨坦会议上,以牺牲中国主权等作为让步而争取苏联对日宣战(参见“封面中国”:《在峭壁之上》,载《收获》2006年第五期)。顾维钩甚至认为,苏联当时根本就没有必要出兵中国东北: 
  现在回忆起来,当时日本人是急切想结束这场战争的,俄国参战实在并无必要。甚至在苏俄对日宣战书中,莫洛托夫还提到远在1945年8月以前日本就曾要求和苏俄进行会谈。8月间。莫洛托夫宣读对日宣战书时,他同时第一次透露日本人在6月中旬曾通过天皇个人信函寻求俄国的调停。原子弹投下了之后,俄国人由于已知道日本人要求调停,便迫不急待地参战。尽管斯大林害怕已错过了时机,美国和英国却还急于要俄国加入战争。我常常想,如果没有人促使苏联参加这场战争,那会出现怎样的局面。(《顾维钧回忆录》,第234页) 
  历史无法假设。中国没有实力独立地打败日本,在欧洲战场硝烟散尽之后,日本依然在中国驻扎百万大军,占领着中国大片领土,其颓势并不明显。这些日本军队,在接下来进行的战斗中无疑是极大的威胁。那么,要结束战争,除了投掷原子弹和苏联出兵之外,还有别的更快捷的方式吗?而且,在这种情形下,国力衰弱且又陷入国、共冲突危机的中国,又怎能在大国间的博弈中抢占一个有利位置?摆在我们面前的事实相当无情:作为坚持八年抗战的中国,在日本被打败、太平洋战争结束之时,尽管是无可争议的战胜国,但在美、苏两个大国的巨大身影下又显得瘦弱乏力,没有更大的主动权和发言权。 
  于是,在原子弹升腾而起的蘑菇云笼罩下,在“冷战”寒气席卷而来的历史场景中,顾维钧的质疑听起来只能是一声叹息:苍白,细弱,无奈。1945年8月的中国,就这样在迎接胜利的同时,也迎来了苦涩与严峻。 
   
  三 乞降 
   
  1945年8月15日,日本终于投降了!如今,六十年过去,胜利者的喜悦与欢腾,战败者的沮丧与狼狈,都已融入历史。 
  当有机会重新梳理这段历史时,我逐渐发现,中国的相关著作要么习惯于事件结果的粗略叙述,要么满足于简单概念的归纳,而对事件演变过程中的某些细节或微妙处却常常忽略而过。其实,在我看来,有些被忽略的细节恰恰更能说明历史的复杂性,更能反映某时某地历史选择原本具有的多种可能和偶然性。甚至,某些被忽略的细节,其历史容量也许更大,对未来的影响也更内在、更深远。 
  8月10日到8月15日的五天时间里,日本的乞降过程颇有变数,耐人寻味。围绕是否保留天皇地位的国际交锋,在胜利者与战败者之间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杜鲁门回忆说,8月10日上午七时三十三分,美国的无线电监听员收听到了由东京无线电台发出的消息,日本政府向瑞士和瑞典政府发出转致美、英、中、苏的照会——史称《日本乞降照会》。 
  翻阅《时代》当年报道日本的乞降过程,有趣的细节便为今天的历史追寻开启了一个走向深处的通道。《时代》描述了8月10日这天发生在白宫的事情: 
  杜鲁门总统处理着历史上压倒一切的事务。上周,在向世界展示出一种新的力量和欢迎太平洋战争有了新的盟友之后,他的事务之一就是在等待,在观望,如同别人一样,他想看看自己的行为是否值得。 
  星期五早上,他与通常一样早起,准备离开白宫二楼的房间。此时,陆军部的信使送来一份急报。总统接过来,念道: 
  “根据天皇陛下的圣旨……” 
  在珍珠港事件爆发三年八个月零三天之后,在美国人付出七万五千个生命之后,日本战败了。他们对此很明白,因此,他们希望“尽可能地”放弃战斗。 
  刚刚出任总统四个月的杜鲁门,对这一伟大事件以及他与之相关的联系感到震颤。这位来自密苏里的简朴的人,睡眼礞咙地快速翻阅黄页急报: 
  “日本政府准备接受1945年7月26日波茨坦所提出的条款……但可以理解为不包含任何要求有损天皇陛下为至高统治者的皇权。日本政府真诚地希望这……” 
  句子就在这里中断了。这是非正式的文件,只是铃木贯太郎首相在七点三十五分(杜鲁门的时间)在东京电台发表的讲话,由在太平洋海岸的海军收听到,再以电报发回华盛顿。总统尚不能与盟国正式讨论,或者予以答复,但是可以与某些人商量。总统想和人谈谈,于是,他立即召集四个人: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李海将军、国务卿贝尔纳斯、陆军部长史汀生、海军部长福莱斯特尔。杜鲁门要他们赶快来。贝尔纳斯欣喜若狂,几乎一溜儿小跑穿过大厅,跑进总统办公室。半个小时后他们离去。富莱斯特尔亢奋而抱有信心。他告诉记者,三十分钟后他们就可以得到消息。然而他错了 (《时代》,1945年8月20日) 
  富莱斯特尔是错了,记者们没有很快得到确切消息。因为对日本的乞降照会中提出的“不包含任何要求有损天皇陛下为至高统治者的皇权”的条件,盟国之间需要沟通,协调立场,再予以正式回复。《时代》写道: 
  同样的消息通过日、欧之间不确定的电台渠道,以外交电文的方式发往全世界。一是通过中立国瑞典(转达给俄国和英国),一是通过中立国瑞士(转达给美国和中国)。当全世界为这一消息感到震撼时,总统继续他的日常工作。 
  他的安排中的第一个来访者,是负责参议院亚洲事务的蒙大拿州参议员曼斯菲尔德(Milk Mansfield),随后,曼斯菲尔德感觉轻松地公开表示,美国不应该也不可能保证毫发无损地允许“天皇陛下为至高统治者的皇权”。 
  杜鲁门与其他来访者讨论局势。一天结束后,他的态度发生了根本变化。他倾向于不再对天皇采取任何措施(而在此之前,总统曾明确地称天皇为“那个杂种”)。 
  有一种力量对杜鲁门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依他当前所见,只有天皇才可能向仍在亚洲、太平洋地区各个角落的所有日本军队,下达行之有效的投降令。 
  总统的一些顾问权衡再三,认为出于这一考虑,既然别无他人.那么对天皇最好是不予伤害地保留下来。总统考虑的是别的方式:天皇必须向胜利者明确无误地低头。(《时代》,1945年8月20日) 
  从咒骂裕仁天皇为“那个杂种”,到决定保留天皇的地位,杜鲁门的态度发生了一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他自己回忆说: 
  史汀生部长过去常常表示保持天皇对我们有利。现在他坚持同一观点。在他看来,我们需要保持所有日本人民所拥护的、唯一的权威象征。李海海军上将也提出,即使单单为了利用天皇来实现投降这一理由,我们也应该接受日本的建议。国务卿贝尔纳斯对于我们是否应接受次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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