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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收获-2006年第6期-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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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看到过。不过我能想象那些东西写的是什么。” 
  “你和你的客户有过经济纠纷吗?” 
  “在前几年的北美股市大崩盘中,有些客户损失很重。曾经有些客户要我赔偿,可这是股市的风险,我怎么控制得了。” 
  “这倒也是。”马道林想起自己在香港房市上的亏损,似乎很有同感。 
  “和出租房的租客关系也很难处理。你知道,这些学生租客都出自富裕家庭,从小娇生惯养,刚刚出国,做的还都是中国国内那一套。所以我有时得管管他们,教教他们。这样他们就觉得不舒服。” 
  “你能说些具体的吗?” 
  “比方说,在美国是禁止在室内抽烟的,我在租房合同上都写明了。可到了半夜,还经常有人在偷着抽烟。你知道,屋内的暖气管都是相通的,楼下一抽烟,烟就往上面跑。我能不管吗?” 
  “这不能不管。” 
  “你看过这样洗衣服的吗?他把衣服和球鞋都一起丢进洗衣机,把烘干的温度和时间都开到最大限度。结果鞋子也烤化了,洗衣机也损坏了。” 
  “他们以前可能从来没洗过衣服。不懂。” 
  “我们一家的衣服我都是用手工洗,洗好了放在后院晒干,从来不用洗衣机烘干机。现在电费煤气费多贵呀!”李雪枫说着这些事时,显得有些激动。她接着说:“你知道,西雅图的房子都是木头结构的,最怕火。可有几个租客总是开着电炉烧东西,人却跑到房间里去。好几次锅里的东西烧成了炭,油烟滚滚。更可怕的是,他们怕我知道,竟然把烟雾警报器的电池拿掉。这样就是着火了警报器也不会响。你说危险不危险?” 
  “那你怎么处理他们呢?” 
  “也就是教育他们几句罢了。你真不知道这些学生住客有多懒,垃圾放在下面都长虫了也不拿出倒掉。还有,他们总是把有机垃圾,可回收垃圾,普通垃圾都混在一起。在垃圾收集日,我们还得把这些垃圾重新分类。要不收垃圾的工人都会看不起我们中国人的。” 
  “你有没有什么明确的怀疑对象?他们或者是为了报复?或者是为了要勒索金钱?” 
  “我不知道。我真的想不通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李雪枫的眼泪流下来。“前天我已经把一些客户和房客名单给了你们,我所能想到的都在上面了。求求你们再仔细查下去吧。” 
  马道林把话题转到另一件事上。他取出杰两卡那张以河流为背景的照片,询问这是在哪里照的?李雪枫仔细看了照片,说这是去年九月在加西沙河边照的。马道林问道你们去那里干什么呢?李雪枫说是去看三文鱼。马道林有点不解,只听说有人去钓鱼的,没听说去看鱼的。李雪枫解释说,她和丈夫都不喜欢户外活动,不会钓鱼。去年八月,杰西卡一直说想去看三文鱼,说这个时候在大海里的三文鱼要回到家乡来了。 
  “杰西卡怎么会知道三文鱼洄游呢?” 
  “杰西卡特别喜欢动物的。她除了喜欢家养的猫、狗,还特别爱去动物园,看老虎、熊、狮子。” 
  “可动物园里不会有三文鱼啊。” 
  “也许她从电视里看到,也许是学校里的课程。” 
  “租客里边有人常去钓鱼吗?” 
  “这个我们不甜道。我们平常都忙,很少和租客谈这些事。那是他们个人的事。” 
  “也许杰西卡和那些租客认识,他们告诉她钓三文鱼的事?” 
  “没有,我们不容许杰西卡和他们来往。” 
  “那么是谁告诉你们加西沙河这个地方可以看三文鱼的呢?” 
  李雪枫迟疑了一下,“是我先生的朋友吧。杰西卡一直说加西沙河有个地方可以看三文鱼,后来我先生问过一个爱钓鱼的朋友,他告诉了我们具体地点。” “今年你们去过那里吗?” “还没有,上个星期杰西卡还一直要我们去看三文鱼,后来我们因为忙,没去成。” 
   
  五 
   
  又是一天夜幕降临的时候,依娟又是站在玻璃幕墙内,俯视着银河似的闪亮的西雅图。她在想着:周沸冰现在是在哪盏灯下呢?好些天了,依娟还是生气,没有和他联系。而他也没来电话,也没邮件。依娟一直找不到他在网上的踪迹。不过这样她反倒不觉生气了,因为周沸冰以前也经常会这样失踪一阵子。他有时说去远处钓鱼了,有时说去登山了,有时说去农场做工收马铃薯了,甚至有一次说去北极了。 
  两年前,依娟刚认识周沸冰时,他才十七周岁。那回大家到维多利亚岛度周末,经过大赌场时,大家都进去小赌一把开开心,只有周沸冰不到十八周岁,被堵在门外。等大家出来时,找不到人了。找了好久,原来他就在附近一个电子游戏厅里玩电游。只见他一手拿着包薯片,臂弯里夹着个大可乐瓶,五个手指在操纵盘上跳来跳去,神勇无比。旁边围了好些白人孩子,被屏幕上他打出的超高分数看得目瞪口呆。 
  那时依娟和他是在一个班级。silverstar专科学校不大,是专门为外国留学生设的大学预科。依娟比他大了一岁,所以老是觉得他是个小孩。周沸冰的成绩不怎么好,尤其是英语,与托福的分数相距甚远。如果你考不过托福,你就上不了正式的大学,只能在College(专科学院)里混。但是周沸冰的电脑天赋却非常高,简直够得上骇客的级别。 
  有好长一段时间,依娟就像一个姐姐一样地关照着他。那时他和他人合租一个公寓。他睡客厅,另一个人睡正房里。依娟第一次去他住处时,看到屋里堆满了比萨饼的硬纸盒。每天晚上,周沸冰一个电话打到比萨店,叫送一个比萨过来。这就是他一天的主食。其他的时间他就坐在电脑前,一边吃薯片,一边喝可乐。他这样做不是因为缺钱。据依娟所知,他家家境还不错,父亲是个远洋海轮的大副,母亲则是个电视剧演员。他们定期会向他户头汇来所需的费用。 
  周沸冰还有个习惯,晚上睡觉时从不脱衣服,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就钻进被窝睡去。不过他在早上醒来时会认真地洗个澡,还会给头发抹上发胶。所以他的形象还是十分的光鲜整洁。 
  周沸冰特别喜欢钓鱼。他说过西雅图真正吸引他的东西是这里丰富的野生鱼类。依娟和他第一次的身体接触就是在钓鱼的过程中。那回他们去的是距市区三百公里的劳伦斯河的拦河大坝。从上游河段倾泻而下的水流中含有大量被水冲昏的小鱼,所以会有很多大鱼汇集在那儿觅食。在岸上的美国野生资源保护部立的宣传牌上可以看到,这里有北美梭鱼,一种带状的有着一排锯齿的凶猛鱼类;有catfish,像中国的鲶鱼,但有几十磅重;还有大嘴鲈鱼和小嘴鲈鱼;眼睛像宝石一样的碧古鱼。那时三文鱼还没洄游,他们钓的主要是彩虹鳟鱼和湖白鱼。 
  他们是在日落之前到达这个与加拿大交界的拦河大坝上。这个时候河上的风景如画,从大坝上看去,劳伦斯河一直延伸到加拿大的不列颠·哥伦比亚省。两岸是墨绿色的山毛榉树,天空湛蓝,飘满了晚霞。好些大小不一的游艇正缓缓驶来,通过大坝的提升水仓上到上游,游艇上全是些皮肤晒得黝黑的白人男女。游艇挂的是美国星条旗和加拿大的枫叶旗。 
  “我以后也会有一条游艇的。”周沸冰说着,用力抛出了一条鱼线。 
  “你现在就可以拥有,我看到我家附近有个人在卖一条旧小艇,才五百美金。” 
  “我要的不是这种。我要的是一条大船,就像那条。”周沸冰指着泊在不远处的那条豪华游艇,那上面有两个卧室,还有厨房,客厅,健身房。“我要一直呆在水上,一直向北方开进,在北极追逐鲸鱼。” 
  “小心,那里可有大白熊的。” 
  “不会,我会有因纽特人保护我。” 
  “那倒不坏,讨个从来不刷牙的因纽特女人当老婆。” 
  太阳下山后,他们钓到了第一条鱼。那是一条湖白鱼,很沉。周沸冰已经用了二十磅的鱼线,还是不能把鱼提到十几米高的坝上。他有一个特殊的工具,是用自行车的钢圈在边上拴上网,成了一个桶状的网兜。依娟把着绳子将这网兜放到水面,周沸冰就把鱼提进去。他们把网兜拉上来,好大一条鱼。他们两人一个抓鱼头一个抓鱼尾把鱼放进冰桶里。 
  鱼线又下去了。月亮升上了河面,到处发着柠檬色柔光。 
  “你以后就不要刷牙了,做个因纽特女人帮我打鱼。” 
  “最好连澡都不要洗,脚也不洗。臭死你。”依娟说。现在他们靠在大坝的护栏上,月色如银,河流涌向远方。依娟感到周沸冰的手揽过她的腰肢。入夜了,有了寒气。他的手让她感到有点舒适的温暖。他的手起先有点僵硬,几分钟后活动了起来,就像海里的八爪章鱼,伸开软爪慢慢爬动。依娟感到这只有趣的章鱼先是往下爬,在她的下腰腿侧停了一下,又迟疑地转移到了她的臀部上方。不久后,它好像认准了目标,开始小心翼翼地往上爬,中间它停了几下。最后是加快了速度,伸开了脚爪扣住了她的胸脯。 
  “你以为我是一个不刷牙的因纽特女人吗?”依娟感到呼吸急促,但是很愉快。 
  “不,你是一条大鱼。” 
  “什么鱼?” 
  周沸冰贴着她的耳朵说了一个鱼名。由于水声很大,依娟听不大清楚。她大声喊道:“你是说我是一条大鲈鱼吗?” 
  “不,你是一条大乳鱼。” 
  依娟忍不住笑起来。周沸冰这样的话马上使得她春潮汹涌。 
  在这个迷人的晚上,他们合作钓上了很多条大鱼。在鱼上钩的间隙,他们就搂在一起亲吻,抚摸。依娟后来回到家时,发现身体的前胸和腿部沾满了鱼鳞片。鱼鳞借着鱼身上的粘液粘合在她皮肤上,使得她突然有了一种两栖动物的感觉。当她洗澡时,温水流过她满是鱼腥的身体,她就感到自己像一条鱼一样的鲜活,兴奋。 
  回到依娟的住处已是天亮。周沸冰送她回到地下室房间,依娟就抱住他没让他走。在夜色下的劳伦斯河上开始的情欲现在泛滥了。依娟在床上像一条鱼似的有力地扭动,她好像是被施了魔法,一直摆脱不了自己是鱼的幻觉。她的意识里充满了这样的想象,那是她最近在Discovery的野生动物节目看到的一组镜头。…条雌性鲨鱼一次会和许多条雄性鲨鱼交配,在和下一条雄鱼交配之前,母鲨要拚命扭动身体,把体内上一条鱼射进的精液排出去。结果海水里漂着一团团乳白色的鱼精,看起来像白云缭绕。这样的想象使得依娟异常的亢奋快活。 
  然而就在他们沉浸在海底的极乐世界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喊。是女房东。 
  “是谁把车停在车道上?快把车挪一下,我的车要出来了。” 
  这真是极为扫兴的事。依娟只得穿上睡衣,把门打开一条缝,对着女房东说:“对不起,我马上会把车子开走的。”她看到女房东的眼睛越过了她的头,看着屋子里边的床。这房间很小,周沸冰无处藏身,只能呆在床上。他像一只鸵鸟把头钻进了被子里边。 
  这件事已经过去一年多了,但是依娟现在还是能清晰地回忆起女房东当时愠怒的目光。今天下午,她在电视上看到了女房东极其凄惨地对着镜头诉说:我们从来没有伤害过人,我们总是善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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