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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父与子(上)txt-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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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歧将来还要越来越大。是啊;他每年冬天去彼得堡;整天坐在那里研读最新的文章;听年轻人议论;在激烈的议论中为能插上几句话而高兴;所有的这一切都是白做了。他在想:〃哥哥说我们完全是正确的;暂且把自尊自爱心理搁在一边不说;他们比起我们来离开真理要更远些;但是与此同时;他们却具有某种我们所没有的东西。。。。。。青春吗?不;不单单是青春。长处是否在于比之我们少些贵族习气呢?〃
  尼古拉。彼得罗维奇低下头;用手抚脸。
  〃可是;连诗歌也要抛弃吗?〃他又想;〃艺术。大自然。。。。。。也要排斥吗?〃
  他环视四周;像是想弄明白怎么可以排斥大自然。天已傍晚;太阳躲进了离花园半俄里远的一小片山杨林里;长长的山杨林影横卧在寂静的田野上。一个农民跨匹白马;正不紧不慢地从阴暗的林边小径穿越;人影如此地分明;连他肩上的补丁也能看得一清二楚;白马则欢快地迈着小步儿。阳光射在林丛里;把山杨树照得暖暖和和的;仿佛成了松树树干;就连那叶子也变得苍翠欲滴。而在山杨树顶上是淡蓝的天空和粉红色晚霞。燕子在高处飞翔;风儿停了;晚归的蜜蜂懒懒地在丁香花丛中嗡嗡;一群蚊蚋嗡嗡地围着一根高耸的孤枝飞舞。〃啊;多美;我的上帝!〃尼古拉。彼得罗维奇想着;诗句就将脱口而出;可是猛想起阿尔卡季和《stoff und kraft》;就又默不作声;继续坐着;继续让他那悲喜交集的孤独思绪任意驰骋。他喜欢来点儿臆念;乡村生活养成了这种癖好。但是;自他在马车站等他儿子归来到现在;时间没过多久;情况却发生了变化;那时他有过关于父子关系的模糊幻想;如今由模糊而清晰了。。。。。。而且如此地清楚!他又想起了已故的爱妻;不过不是多年来朝夕相处的那个印象;不是那个操持家务的仁慈主妇;而是位柳腰淑女和她那天真无邪的。探询似的眼神;那垂在粉脖上的紧紧编扎的秀发。他回想起了邂逅相识的事来。那时他还是个大学生;他在借住的那幢楼房扶梯上一不小心碰了她;忙回头表示歉意;慌乱中用错了词:〃Pardon;monsieur。〃她仰头一笑;好像是受惊似的逃走了;可又在楼梯转弯处看了他一眼;布满红云的脸露出一副庄重神色。之后是怯生生的拜访;吞吞吐吐的交谈;欲展不露的微笑;既有过疑虑;也有过忧伤和激情;后来是充满整个身心的欢乐。。。。。。这些都到哪儿去了呢?直至后来她成了他的妻子;他很幸福;世人少有的幸福。。。。。。〃但是那甜蜜的。最初的恋情为什么不能长存?〃他想。
  他无意整理自己的思绪;他只想有一种较之记忆更强的力量来截断时间的飘飞;重新和玛丽娅在一起;感受她甜美的呼吸;就在他如见其人如闻其声的时候。。。。。。近处响起了费多西娅的声音:〃尼古拉。彼得罗维奇;您在哪儿?〃他不禁打了个哆嗦;他既不觉得哀痛;也没有感到不安;确切地说;他并不在乎。。。。。。他甚至不允许自己拿妻子和费多西娅相比;但他觉得可惜:她怎么想起找他来了?她的声音倏突间使他想起了他的华发;他的苍老;他的现实。。。。。。
  那个由怀旧的波涛涌出的神奇世界;刚履其境;它却垮了;消失了。
  〃我在这儿;待会儿就回去;你先走吧。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他回答过后旋又想起:〃怀旧。。。。。。这也是贵族阶级的痕迹。〃费多西娅往凉亭探了探头走开了。他惊奇地觉察到;在他沉湎于思索时夜已悄然来临;四周的一切昏暗朦胧;静寂无声;近在眼前的费多西娅的面庞也只是白影似的那么一闪。他站起身准备回屋;但胸膛里那颗伤逝的心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于是他沿着花园小径漫步;一会儿瞅着脚尖凝思;一会儿抬头望天;看满天闪烁的星斗。他走了很久很久;累得走不动了还在走;然而飘若游丝。穷不见尽的愁思在他心中激荡久久不去。啊;要是巴扎罗夫这时看见他并知道他那纷扰的内心;准会嘲笑他;给阿尔卡季遇上也非遭谴责不可!他;四十三岁的人;农学家;一家之主;竟然噙着无名之泪;这可比拉大提琴坏一百倍!
  尼古拉。彼得罗维奇不停地走呀;走呀;老不想回屋;回他那和平的舒服的窝;虽然所有窗户都亮着诱人的灯光。他无力离开黑暗;离开花园;离开拂面的清新夜色和。。。。。。几许哀愁。
  在小路拐弯处他意外地遇见了帕维尔。彼得罗维奇。
  〃你这是怎么啦?〃后者问道;〃象幽灵般苍白;你病了?干吗不去睡呢?〃
  尼古拉。彼得罗维奇三言两语说了内心的感受后就走了。帕维尔。彼得罗维奇走到花园最边上。他也在沉思;也在举首望天;但在他乌黑美丽的眼睛里除了星光外什么也反映也没有;他生来就不是个浪漫主义者;他那铁一样坚。冰一样冷的捎带法国厌世主义的心灵是不善于幻想的。
  〃你知道吗?〃同天晚上巴扎罗夫对阿尔卡季说;〃你听父亲说接到你家一个阔亲戚邀请;你父亲不打算去。我想;咱俩去×××一趟倒挺有意思的;那位先生也邀请了你。我们不妨花上五六天时间;趁这好天气见识见识那座城市。〃
  〃玩过后你还来这里吗?〃
  〃之后去探望一下我的父亲。我家离×××只有三十俄里。我已好久没见到他和母亲了;应该回去安慰一下老人;两个老好人;尤其是父亲;挺让人担忧的。我是他们的独生子。〃
  〃要去很久吗?〃
  〃不;住久了会感到腻味。〃
  〃那么回程的路上再到我家来玩玩。〃
  〃说不准。。。。。。到时再定。你认为怎样?咱俩就出发吧?〃
  〃也好;〃阿尔卡季懒洋洋地回答。对他朋友的建议打从心眼里感到高兴;但是他觉得应该把感情掩饰起来;因为他是个虚无主义者!     第二天他就和巴扎罗夫出发到×××去了。玛丽伊诺的年轻人为他们的离开而感到说不出的惋惜;杜尼亚莎甚至显出一副哭得很伤心的样子。。。。。。但老人们却松了口气。

  十 二
  我们这两个朋友所动身前往的×××市;在一位年轻省长治理之下;他既是个进步分子;又是个暴君;。。。。。。这样的人物在俄罗斯到处可见;。。。。。。到任不到一年;不只是跟省里的贵族长(退伍近卫军骑兵上尉。马场主。一个殷勤好客之士)拌嘴;还跟自己的属僚过不去。彼得堡部里鉴于这种难以弥合的分歧;决定派一名信得过的人去实地了解情况;挑来挑去最后选中了马特维。伊里奇。科里亚津。曾几何时;基尔萨诺夫兄弟俩在彼得堡居住时受过他的父亲。。。。。。老科里亚津的关照。小科里亚津〃年轻有为〃;也就是说四十岁出头便成了国务活动家;胸膛左右各挂上了一枚勋章;虽然其中的一枚是外国的;没有什么让人羡慕的。他也和来此将予审理的省长一样;被认为是进步人士。但是这位显宦与大多数达官贵人却又不同;他自视甚高;虚荣心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可举止并不傲慢;常常以赞许的目光看人;以宽容的姿态听人谈话;笑的时候和蔼可亲;以至从初识者那里虚假地赢得了〃挺不错〃的美名。他在重要场合还很会乱人耳目;引句把名言:〃锐气是必不可少的;I'énergie est la premiére qualité d'un homme d'état;〃其实他时不时受人蒙骗;受老手的玩弄。马特维。伊里奇对吉佐最为崇敬;他力图使所有的人相信他不是墨守陈规;不是跟在时代后头;亦步亦趋的官僚主义者;社会生活中任何重要现象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无事不知;他甚至关注当代文学发展。。。。。。当然;不过是一时兴趣所至;犹如一个成年人在街上遇见一群孩子;跟他们嬉闹一阵子。说实在的;马特维。伊里奇和亚历山大时期的官老爷差不多。那时士大夫为参加斯韦钦娜(她住在彼得堡)夫人家的晚会;一早先读几页孔季利亚克的文章。只是他的招法不同;比之那时的士大夫来时兴多了。总的来说;他是个圆滑的宠臣;不懂得如何理事;也没有聪明才智;但却有最最重要的本领。。。。。。理财。
  马特维。伊里奇以其高官素有的和蔼态度;或者说不拘一格的亲切态度接待了阿尔卡季;当得悉他所邀请的贵戚蛰居乡间不来谒见时禁不住感到惊讶。〃你爸爸真是个怪人;〃他一边说;一边摆弄天鹅绒睡服上的穗子;而突然之间;回头向他身边洗耳恭听的。制服扣得贴贴正正的年轻下属关切地询问:〃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可怜的年轻人因为一直没张嘴;两片嘴唇皮子都粘连到一起了;此时肃然起立;望着上司感到莫明其妙不知如何才好。。。。。。但马特维。伊里奇使下属受窘之后已掉头而言它。总的说来;我们的达官贵人都有戏弄下属的嗜好;其方式五花八门;下面便是其中之一;亦即英国佬所说的〃is quite a favourite〃:一位大官会忽地里连最简单的话也不明白;仿佛一下子成了聋子。比如说;他会问:〃今天星期几?〃下属恭敬地回禀:  
  〃今天星期五。。。。。。阁下。〃
  〃啊?什么?您说什么?〃这位大官情神专注地问。
  〃今天是星期五。。。。。。阁下。〃
  〃这究竟怎么一回事?什么?什么叫作星期五?哪样儿的星期五?〃
  〃星期五。。。。。。阁下;一个星期里的一天。〃
  〃怎么的;您想来教训我吗?〃
  马特维。伊里奇也是大官;虽然自命为自由主义者。
  〃我的朋友;我建议你不妨去拜访一下省长;〃他对阿尔卡季说;〃我之所以劝你去;并不是我支持老法礼仪;而按例应先拜会当政者以示崇敬;只是因为省长为人正派;而且;你或许也想熟悉一下这里的社交界。。。。。。你总不致于像一头独来独往的熊吧?他后天就将举办一个盛大舞会。〃
  〃您去参加吗?〃阿尔卡季问道。
  〃他专为我举办的。〃马特维。伊里奇说时甚至带了点可怜巴巴的味儿。〃你会跳舞吗?〃
  〃会;但是跳得不好。〃
  〃可惜;这儿有非常漂亮的女人。再说;年轻人不会跳舞这真是丢脸!但是我又得说;这并非出自于陈旧的观念;我并不以为聪明才智必须体现在脚尖上;这真是再荒唐不过了;但拜伦主义也是可笑的il a fait son temps。〃
  〃但;舅舅;我并非出于拜伦主义才不。。。。。。〃
  〃我要把你介绍给那儿的名媛;把你放在我的翅翼之下;〃马特维。伊里奇打断他的话;傲然一笑。〃在我庇护之下会是很温暖的;不是吗?〃
  这时仆人进来禀报说财政厅长来访。这财政厅长是个老头儿;眼光温和;嘴唇堆满皱纹;他十分热爱大自然;尤其喜爱夏天;以他的话说:〃个个蜜蜂都从花芯收取贿赂。。。。。。〃阿尔卡季乘机溜走了。
  他回住处找到巴扎罗夫;死活劝说一块儿去拜访省长。〃好吧;〃巴扎罗夫拗不过终于被他说服;〃一不做;二不休;我们俩既然是见识地主老爷们来的;不妨就去亲眼目睹一下!〃省长殷勤地接待了两个年轻人;但是没有请他们就座;他自己也不坐;由于太忙;打从起床就穿了紧身的制服;系起僵硬的领结;既来不及吃也来不及喝;繁忙地吩咐这吩咐那。在省里;人们称他为〃布尔达来〃;但并非把他跟那个法国的耶稣教传教士相提并论;而是含沙影射〃布尔达〃;一种浑浊的劣质饮料。省长邀请基尔萨诺夫及巴扎罗夫参加在他府邸举办的宴会;两分钟后他再次邀请;这时他把巴扎罗夫认作了基尔萨诺夫一家的俩兄弟;并且把基尔萨诺夫错读成凯撒罗夫。
  他俩从省长府邸出来;正走在路上;冷不防从路过的马车上跳下一个人来;个儿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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