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6东周列国志 作者:清·蔡元放-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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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胥臣以秦君退师回报,晋兵遂进屯阳樊,守臣苍葛出郊外劳军,文公使右军将军郤溱等围温,左军将军赵衰等迎襄王于氾,襄王以夏四月丁巳日复至王城,周、召二公迎之入朝,不在话下。
温人闻周王复位,乃群聚攻颓叔、桃子,杀之,大开城门以纳晋师,太叔带忙携隗后登车,欲夺门出走翟国,守门军士闭门不容其去,太叔仗剑砍倒数人,却得魏犨追到,大喝:“逆贼走那里去?”
太叔曰:“汝放孤出城,异日厚报。”
魏犨曰:“问天子肯放你时,魏犨就做人情。”
太叔大怒,挺剑刺来,被魏犨跃上其车,一刀斩之。
军士擒隗氏来见,犨曰:“此淫妇留他何用?”
命众军乱箭攒射,可怜如花夷女,与太叔带半载欢娱,今日死于万箭之下。胡曾先生咏史诗云:
逐兄盗嫂据南阳,半载欢娱并罹殃。
淫逆倘然无速报,世间不复有纲常。
魏犨带二尸以报郤溱,溱曰:“何不槛送天子,明正其戮?”
魏犨曰:“天子避杀弟之名,假手于晋,不如速诛之为快也!”
郤溱叹息不已,乃理二尸于神农涧之侧,一面安抚温民,一面使人报捷于阳樊。晋文公闻太叔和隗氏俱已伏诛,乃命驾亲至王城,朝见襄王奏捷,襄王设醴酒以飨之,复大出金帛相赠。文公再拜谢曰:“臣重耳不敢受赐,但死后得用隧葬,臣沐恩于地下无穷矣!”
襄王曰:“先王制礼,以限隔上下,止有此生死之文,朕不敢以私劳而乱大典,叔父大功,朕不敢忘。”乃割畿内温、原、阳樊、攒茅四邑,以益其封,文公谢恩而退,百姓携老扶幼,填塞街市,争来识认晋侯,叹曰:“齐桓公今复出也!”
晋文公下令两路俱班师,大军屯于太行山之南,使魏犨定阳樊之田,颠颉定攒茅之田,栾枝定温之田,晋侯亲率赵衰定原之田。为何定原之田,文公亲往?那原乃周卿士原伯贯之封邑,原伯贯兵败无功,襄王夺其邑以与晋。伯贯见在原城,恐其不服,所以必须亲往。
颠颉至攒茅,栾枝至温,守臣俱携酒食出迎。
却说魏犨至阳樊,守臣苍葛谓其下曰:“周弃岐、丰,余地几何;而晋复受四邑耶?我与晋同是王臣,岂可服之。”遂率百姓持械登城,魏犨大怒,引兵围之,大叫:“早早降顺,万事俱休,若打破城池,尽皆屠戮!”
苍葛在城上答曰:“吾闻:”德以柔中国,刑以威四夷‘,今此乃王畿之地,畿内百姓,非王之宗族,即王之亲戚。晋亦周之臣子,忍以兵威相劫耶?“
魏犨感其言,遣人驰报文公,文公致书于苍葛,略曰:“四邑之地,乃天子之赐,寡人不敢违命,将军若念天子之姻亲,率以归国,亦惟将军之命是听。”因谕魏犨缓其攻,听阳民迁徙。
苍葛得书,命城中百姓:“愿归周者去,愿从晋者留。”百姓愿去者大半,苍葛尽率之,迁于轵村,魏犨定其疆界而还。
再说文公同赵衰略地至原,原伯贯绐其下曰:“晋兵围阳樊,尽屠其民矣。”
原人恐惧,共誓死守,晋兵围之。
赵衰曰:“民所以不服晋者,不信故也,君示之以信,将不攻而下矣!”
文公曰:“示信若何?”
赵衰对曰:“请下令,军士各持三日之粮,若三日攻原不下,即当解围而去。”
文公依其言,到第三日,军吏告禀:“军中只有今日之粮了。”
文公不答,是日夜半,有原民缒城而下,言:“城中已探知阳樊之民未尝遭戮,相约于明晚献门。”
文公曰:“寡人原约攻城以三日为期,三日不下,解围去之。今满三日矣,寡人明早退师,尔百姓自尽守城之事,不必又怀二念。”
军吏请曰:“原民约明晚献门,主公何不暂留一日,拔一城而归?即使粮尽,阳樊去此不远,可驰取也。”
文公曰:“信,国之宝也,民之所凭也。三日之令,谁不闻之?若复留一日,是失信矣。得原而失信,民尚何凭于寡人?”
黎明,即解原围,原民相顾曰:“晋侯宁失城,不失信,此有道之君。”乃争建降旗于城楼,缒城以追文公之军者,纷纷不绝,原伯贯不能禁止,只得开城出降。髯仙有诗云:
口血犹含起战戈,谁将片语作山河?
去原毕竟原来服,谲诈何如信义多。
晋军行三十里,原民追至,原伯贯降书亦到。文公命扎住车马,以单车直入原城,百姓鼓舞称庆。原伯贯来见,文公待以王朝卿士之礼,迁其家于河北。
文公择四邑之守曰:“昔子余以壶飧从寡人于卫,忍饥不食,此信士也。寡人以信得原,还以信守之。”使赵衰为原大夫,兼领阳樊。又谓郤溱曰:“子不私其族,首同栾氏通款于寡人,寡人不敢忘。”乃以郤溱为温大夫,兼守攒茅。各留兵二千戍其地而还。
后人论文公纳王示义,伐原示信,乃图伯之首事也。
毕竟何时称伯,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九回 柳下惠授词却敌 晋文公伐卫破曹
话说晋文公定了温、原、阳樊、攒茅四邑封境,直通太行山之南,谓之南阳,此周襄王十七年之冬也。
时齐孝公亦有嗣伯之意。自无亏之死,恶了鲁僖公;鹿上不署,别了宋襄公;盂会不赴,背了楚成王。诸侯离心,朝聘不至。孝公心怀愤怒,欲用兵中原,以振先业,乃集群臣问曰:“先君桓公在日,无岁不征,无日不战,今寡人安坐朝堂。如居蜗壳之中,不知外事,寡人愧之。昔年鲁侯谋救无亏,与寡人为难。此仇未报,今鲁北与卫结,南与楚通。倘结连伐齐,何以当之?闻鲁岁饥,寡人意欲乘此加兵,以杜其谋。诸卿以为何如?”
上卿高虎奏曰:“鲁方多助,伐之未必有功。”
孝公曰:“虽无功,且试一行,以观诸侯离合之状。”乃亲率车徒二百乘,欲侵鲁之北鄙。
边人闻信,先来告急。
鲁正值饥馑之际,民不胜兵。大夫臧孙辰言于僖公曰:“齐挟忿深入,未可与争胜负也。请以辞令谢之。”
僖公曰:“当今善为辞令者何人?”
臧孙辰对曰:“臣举一人。乃先朝司空无骇之子,展氏获名,字子禽,官拜士师,食邑柳下。此人外和内介,博文达理,因居官执法,不合于时,弃职归隐。若得此人为使,定可不辱君命,取重于齐矣。”
僖公曰:“寡人亦素知其人,今安在?”
曰:“见在柳下。”
使人召之,展获辞以病不能行。臧孙辰曰:“禽有从弟名喜,虽在下僚,颇有口辩,若令喜就获之家,请其指授,必有可听。”僖公从之。
展喜至柳下,见了展获,道达君命。展获曰:“齐之伐我,欲绍桓公之伯业也,夫图伯莫如尊王,若以先王之命责之,何患无辞。”
展喜复于僖公曰:“ 臣知所以却齐矣。”
僖公已具下犒师之物,无非是牲醴,粟帛之类,装做数车,交与展喜。
喜至北鄙,齐师尚未入境,乃迎将上去,至汶南地方,刚遇齐兵前队。乃崔夭为先锋,展喜先将礼物呈送崔夭,崔夭引至大军,谒见齐侯,呈上犒军礼物,曰:“寡君闻君亲举玉趾,将辱临于敝邑,使下臣喜奉犒执事。”
孝公曰:“鲁人闻寡人兴师,亦胆寒乎!”
喜答曰:“小人则或者胆寒,下臣不知也;若君子,则全无惧意。”
孝公曰:“汝国文无施伯之智,武无曹劌之勇,况正逢饥馑,野无青草,何所恃而不惧?”
喜答曰:“敝邑别无所恃,所恃者先王之命耳。昔周先王封太公于齐,封我先君伯禽于鲁,使周公与太公割牲为盟,誓曰:”世世子孙,同奖王室,无相害也。‘此语载在盟府,太史掌之,桓公是以九合诸侯,而先与庄公为柯之盟,奉王命也。君嗣位九年,敝邑君臣引领望齐曰:“庶几修先伯主之业,以亲睦诸侯。’若弃成王之命,违太公之誓,堕桓公之业,以好为仇,度君侯之必不然也,敝邑恃此不惧。”
孝公曰:“子归语鲁侯,寡人愿修睦,不复用兵矣。”即日传令班师。
潜渊有诗,讥臧孙辰知柳下惠之贤,不能荐引同朝。诗云:
北望烽烟鲁势危,片言退敌奏功奇。
臧孙不肯开贤路,柳下仍淹展士师。
展喜还鲁,复命于僖公。臧孙辰曰:“齐师虽退,然其意实轻鲁,臣请偕仲遂如楚,乞师伐齐,使齐侯不敢正眼觑鲁,此数年之福也。”僖公以为然,乃使公子遂为正使,臧孙辰为副使,行聘于楚。
臧孙辰素与楚将成得臣相识,使得臣先容于楚王,谓楚王曰:“齐背鹿上之约,宋为泓水之战,二国者,皆楚仇也,王若问罪于二国,寡君愿悉索敝赋,为王前驱。”
楚成王大喜,即拜成得臣为大将,申公叔侯副之,率兵伐齐,取阳谷之地,以封齐桓公之子雍,使雍巫相之。留甲士千人,从申公叔侯屯戍,以为鲁之声援,成得臣奏凯还朝。
令尹子文时已年老,请让政于得臣。楚王曰:“寡人怨宋,甚于怨齐。子玉已为我报齐矣;卿为我伐宋,以报郑之仇。俟凯旋之日,听卿自便何如?”
子文曰:“臣才万不及子玉,愿以自代,必不误君王之事。”
楚王曰:“宋方事晋,楚若伐宋,晋必救之。两当晋、宋,非卿不可,卿强为寡人一行。”
乃命子文治兵于暌,简阅车马,申明军法。子文满意欲显子玉之能,是日草草完事,终朝毕事,不戮一人。
楚王曰:“卿阅武而不戮一人,何以立威?”
子文奏曰:“臣之才力,比于强弩之末矣。必欲立威,非子玉不可。”
楚王更使得臣治兵于蔿。得臣简阅精细,用法严肃,有犯不赦,竟一日之长,方才事毕。总计鞭七人之背,贯三人之耳,真个钟鼓添声,旌旗改色。楚王喜曰:“子玉果将才也。”子文复请致政,楚王许之。乃以得臣为令尹,掌中军元帅事。群臣皆造子文之宅,贺其举荐得人,致酒相款。
时文武毕集,惟大夫蔿吕臣有微恙不至。酒至半酣,阍人报:“门外有一小儿求见。”
子文命召入。那小儿举手鞠躬,竟造末席而坐,饮酒啖炙,傍若无人。有人认识此儿,乃蔿吕臣之子,名曰贾,年方一十三岁。
子文异之,问曰:“某为国得一大将,国老无不贺,尔小子独不贺,何也?”
贾曰:“诸公以为可贺,愚以为可吊耳。”
子文怒曰:“汝谓可吊,有何说?”
贾曰:“愚观子玉为人,勇于任事,而昧于决机;能进而不能退,可使佐斗,不可专任也。若以军政委之,必至偾事。谚云‘太刚则折’,子玉之谓矣!举一人而败国,又何贺焉?如其不败,贺未晚也!”
左右曰:“此小儿狂言,不须听之。”
蔿贾大笑而出,众公卿俱散。
明日,楚王拜得臣为大将,亲统大兵,纠合陈、蔡、郑、许四路诸侯,一同伐宋,围其缗邑。宋成公使司马公孙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