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疯了-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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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杀死哥哥,你要杀死谁!”——“蒙古包”对这种冤冤相报的传统中国文化有过诸多深入的剖析,并将它与西方基督文化中的“原谅文化”进行了对比,桂妞觉得很有意思。
在“蒙古包”极力鼓掇下,桂妞也将《生死场》认真地读了一遍,当她读到一字不识的王婆竟说出了“革命就不怕死……比当日本狗的奴隶活着强多哪”的话时,桂妞感叹不已。
当时,桂妞觉得王浩对她就像“日本狗”对“中国奴隶”一样,因此,她也应该像王婆那样“不怕死”地去“革命”。
“蒙古包”这种有意无意的鼓励恰恰暗合了桂妞的复杂心理,让她为自己的“红杏出墙”找到了辩护力量。
“手中的灯罩她时刻不能忘记。”鲁迅在给萧红作序时特地说到,“至于老王婆,我却不觉得怎么鬼气,这样的人物,南方的乡下也常有的。”
桂妞想:这样的“灯罩”不但是为了照人,也是为了自照。照清周围的黑暗,照出自己的灵魂。因此,连鲁迅先生都不觉得老王婆有什么“鬼气”呢——“我有什么可怕的?”
特别是桂妞读到在李青山组织举事的宣誓大会上,寡妇们齐声高呼:“是呀!千刀万剐也愿意!”
这声音好像就在桂妞的耳边——这不正是自己那种“乱就乱吧,疯就疯吧,死就死吧”的激情呐喊吗?
也许,这正是桂妞的“湖南之行”或“情洒湘江”的内在动力?
第四章 挤兑激情
爱情=性“爱”+激“情”
因为时间不早了,那天晚上,“蒙古包”也不问桂妞吃过东西没有,就傻傻地要送桂妞去学校招待所。他其实是两个人住的一个房间。同房间的那个“准博士”对桂妞热情。后来他居然还给桂妞写信,向桂妞表达爱意。
桂妞很奇怪男人居然能够这样。因为,他明明知道她是奔“蒙古包”而来的呀。
也许真如他在所说的,“蒙古包”不配桂妞吧——信中他坦言了这一点。不过,桂妞对求爱之类的信接得太多了,她懒得回信。
去招待所要经过一座小假山。在无人的时候,“蒙古包”竟突然抱住了桂妞。因为个子比桂妞矮,想吻桂妞却吻不着。他一下子沮丧起来。
其实,从“蒙古包”那么一拥抱的感觉,桂妞就觉得他“搞不定”她。
尽管如此,那天晚上,他要是与桂妞同居桂妞会同意的。可他竟然放弃了这个大好的机会。而第二天上午,利用同室的“准博士”去上课的空隙,“蒙古包”竟要与桂妞发生关系。
望着他的笨拙和焦急,他的幼稚而又粗糙的动作,桂妞竟也半推半推就地同意了。
“蒙古包”脱光了桂妞的所有衣服。那一刻,桂妞并无激情,只是直挺挺地躺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多年以后,她还常常回忆起这个细节,自己怎么能够那样!
是那种很窄的小铁床。“蒙古包”压着桂妞,迫不及待,一点没经验。
最让桂妞痛苦的是,“蒙古包”还没有进去就泄了,而且一完事,他就匆匆提起裤子,拉下蚊帐,让桂妞一个人呆在里面。
桂妞十分尴尬和难受。当桂妞用手纸擦拭着他留下的东西时,认真地说,“你不能对我这样。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
但这句话,桂妞立马意识到自己的矫情和虚伪。因为“蒙古包”并没有强迫自己啊,我完全是自愿的。只是他没有满足我而已。
“似乎我这次来,为的就是这么一试。”
桂妞更加痛苦起来。
“在一个以男性权力为中心的社会里,女性对其自身的社会身份的选择往往首先就是性选择,或者说,对性对象的选择的不同,将会影响到女性的社会身份。”这是“蒙古包”曾经写给桂妞信中的一段话。
“蒙古包”分析说,“革命加恋爱”曾经成了一个创作模式。在这方面,丁玲的小说《韦护》和《一九三零年春上海》中两位“新女性”都是通过性爱自由争取个性解放和通过革命争取全社会解放来诠注这个模式的。
茅盾二十年代的小说《蚀》三部曲也沿用了这个“性爱加革命”的模式,作品中还有不少性爱的描写。
而“性爱”的描写是二十年代与五十年代的差别所在。
在《青春之歌》中,性爱的描写被减少几乎到无的地步,甚至情爱的描写都很少。如果说,“爱情只是用来幻想的”说出了某种生活真相的话,那么,“激情”的境遇更是如此。倘若一个人连幻想都没有了,那么,这个人的生命之井只会干涸、生命之花也只能枯萎。因为“爱情”原本就是性“爱”和激“情”的缩写啊。
“真是活见鬼了!”桂妞有些气恼地想;“我怎么还像个中学生一样,被‘蒙古包’胡诌出来的教条所迷惑呢?这都是些什么狗屁东西啊!就算我相信他的鬼话;我们也是既没有性爱,又没有激情,因此我们原本就是没有爱情的。可我还总是那么幻想着!”
第四章 挤兑激情
“肉体小偷”与“灵魂扒手”
这个让桂妞“幻想”许久的“蒙古包”其实不过是一个草包。
可他把自己装扮得很强大。
后来他在给桂妞的一封中坦白地说,当我搂着你想亲吻你时,我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做到它。我必须得到你的配合才行。也就是说,你必须弯下你的身子,像长辈亲小孩那样才能让我实现自己的目标。这是多么残酷的事实啊。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我从来没有过的自卑将永远刻进我生命的记忆里。
最有意思的是,就在桂妞清理完一切(包括清理掉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让状态回到正常时,“蒙古包”的室友回来了。
桂妞暗暗吃惊,好险!自己生命中头一次“偷人”,竟然是在这么一个鬼地方实行的。真丢人!同时,桂妞也明白“蒙古包”不能在她身体上弄得太久的原故了。
可是,也不能如此的没头没尾的啊。在随后的一天,“蒙古包”陪桂妞去韶山玩——后来桂妞想,去韶山看看也是她“湖南之行”的一项重要内容,只可惜一切幻想都泡了汤。
那天晚上订房的时候很,“蒙古包”想与桂妞登记一间房。不过,这一回,桂妞可吸取了教训,坚决不同意。
桂妞不想让自己弄得像妓女,更重要的是,桂妞不想让自己的激情得不到发挥,然后又加倍的沉积下来。
桂妞订了个双人间,可同房的那个人出去玩去了。结果,“蒙古包”只想与桂妞做点什么,百般挑逗,桂妞既不拒绝,又不让他得寸进尺。她有身体上的优势,有时桂妞甚至想,即使是一个好色之徒想强奸她,都不容易。因为她有足够的强力。
结果,“蒙古包”在桂妞穿着衣服的身体上打捞许久,什么也没得到,然后,筋皮力尽地回房睡觉去了。
望着“蒙古包”的背影,桂妞真觉得他可怜。
窗外很静。毛泽东的故乡居然也是个充满阴晦的地方。桂妞睡不了,便溜了出来,一个人在大街上溜达。
很快,一个二流子不怀好意地跟上桂妞。
但当桂妞回头去看他时,他赶快装做没事似的走开了。
桂妞心想,这是那种没贼心没有贼胆的“窝囊废”,桂妞将这种人叫做“肉体小偷”。后来读到王朔一句骂知识分子的话,叫做“灵魂扒手”,桂妞心想,这小子不过是将我的话变了一下而已嘛。
人很烦的时候,各种古怪的念头都有。比方,那天晚上,桂妞竟然渴望遭遇到强盗或强奸犯——这种渴望受虐的心态让她兴奋了好一阵子。
韶山是个很神秘的地方。夜幕下的韶山这种感觉尤其强烈。桂妞曾听说,当地人最初开酒巴的时候,毛主席显灵说,这样做不好,是搞资本主义。人有了赚钱的欲望就会失去自我。钱赚得越多,人越失重。
但酒巴老板最初不听劝告,执意要开。结果开业当晚就流血而死。
还有许多关于毛泽东与女人的故事,以及许多神秘的故事。
当然都是无稽之谈。当桂妞来到这里后,看到那么多的酒巴、舞厅和桑拿按摩等,心想,要是毛泽东真显灵,这些人不都要死去了?
就在桂妞瞎想的时候,突然,身后有人轻轻地拍了一下桂妞的肩,将桂妞大大地吓了一跳。
桂妞回头一看,天啊,竟是王浩!
一时间,桂妞仿佛做了一个很荒唐的梦。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桂妞有点心虚,说起话来都不利索了。
“这话应该由我来问你。”王浩却显得很镇静。
“你在跟踪我?”桂妞忽地感到有点恐怖起来。
“如果没有做出什么丢人的事,跟踪也不怕,是不是?”王浩似笑非笑地说。
“你无赖,你可耻,你卑鄙!”桂妞怒不可遏地骂道。
“骂得痛快!”王浩反而大笑起来,“只有你敢这样骂我。”
到了这个时候,桂妞才明白,她的生命其实完全掌握在王浩手里。他不但雇人跟踪她,他自己还亲自监视她。而他并不需要桂妞,可他又不允许桂妞有半点乱来。
“肉体小偷!”“灵魂扒手!”王浩正是这样的人啊。桂妞并且觉得王浩将这两句话的意义丰富和扩展了。她不能生活在这种人的魔掌里。这样的日子,桂妞感到很害怕。她必须尽快离开他。
那天晚上,桂妞没有与“蒙古包”告别,就跟着王浩直接乘车回到了贵阳老家。
一回来桂妞就认真考虑离婚的事。王浩当然不同意,他可以在外面养情妇,可以狂蜂乱舞,却又要求桂妞在家规规矩矩,让同行们都羡慕他家里有一个“漂亮的花瓶”。
拜伦在《唐璜》中写道:“一切悲剧皆因死亡而结束,一切喜剧皆因婚姻而告终。”
是的,既然婚姻死了,就应该尽早结束。桂妞不愿“与狼共舞”,她决心自己亲手打碎这个“花瓶”。
第四章 挤兑激情
“钱”碰到“权”的时候,就会变软!
桂妞知道王浩的自私:既不愿跟她离婚,又不愿她情感出轨。可是一个女人真要发狠了,她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何况像桂妞这种漂亮的女人。有多少人希望得到她啊。
桂妞砸碎“花瓶”的第一步就是瞄准省公安厅一外号叫“黑狍”的实权派人物,这家伙跟王浩的关系特别好。王浩需要违法生意都是在他的关照下做成的。用时髦的话说,这家伙是王浩的“保护伞”。
桂妞主动跟“黑狍”勾搭上,对这块“鲜美的肉”(那狗日的在做爱时就是这么叫的)送货上门,虽然喜不自禁,但也知道她一定有事相求。第一次完事后,“黑狍”就直通通地问桂妞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桂妞听得直恶心。但她明白,权当自己当了一回妓女吧。自己本来就是要从他这里有所求的啊。于是她坦言要跟王浩离婚。
“这太容易了啊。”“黑狍”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你说,要什么条件,我明天就去跟他说。”
桂妞说,她没有其他的条件,只求王浩给她一笔钱,让在出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