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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d城无雪-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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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有啥感觉?”
  “不错。道路两旁一群一群全是羊,很有气势。———哎对了,今天怎么不见羊?”
  樊奇人诡秘地一笑,摇摇头。
  “怎么啦,老樊?”
  “过去叫走马看花,如今现代化了,叫飞车看花。
  车比马快得多,嗖一下过去了,要看的东西也一闪即逝,只留一点点印象。就凭这点印象评断是非好坏,甚至靠这决策,这就是现在领导们的特点,所以好哄得很。“
  “哄?不管看得粗细快慢,那一群群羊可是实实在在的呀?难道是纸糊的面捏的?或是神话故事中说的撒豆成兵,撒豆成羊?”
  樊奇人神秘地笑笑说:“我早就听说了,你是一个实事求是的领导,你一旦有了疑点,就会弄个水落石出的。我还是不说明什么为好,自己亲自得出的结论最真实可靠。”
  高非峨说:“这么说,这次上山的目标需变一下,得先看看商品羊基地了?”
  樊奇人点点头,“我知道你会这么做的。”
  “这就是你今天搭车的目的?”
  “不假。走亲戚搭人家领导的车那算啥事?找个借口嘛。”
  “那你说吧,到底是怎回事?”
  “我不想说早了,结论你调查之后得出最好。”
  前面出现岔道。司机放慢速度问:“怎么走?”
  樊奇人说:“左拐是前庄,就是商品羊基地的示范村庄之一。右拐,就属另一个乡的黄柏洼村了。”
  高非峨向左一指:“到前庄!”
  第06章
  其实,要弄清商品羊基地的事,并不困难。只要能来村里走走,三下两下就能弄个水落石出。可惜现在的领导们只习惯于听汇报,不想深入实际亲自耳闻目睹;或是明知有假,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看不见;或者他本身就是造假的策划者,自然就不会自我暴露了。高非峨不是这样,像他这样的领导实在是不多见了……在等村长回来的当儿,樊奇人瞧着高非峨这么想。
  此时高非峨已走到院里,同那条铁链拴着的进门时扑咬得十分凶恶的黑狗开始谈判。狗已停止扑咬,蹲在地上,他蹲在它刚好咬不着的地方,吃了一口香肠,故意吊狗的胃口,并掰了一块给撂过去。狗警惕地看着他,但终于挡不住诱惑,一口吃了。高非峨又掰一块给它,狗又吃了。这时狗的态度全变了,嘴朝他一伸一伸,还摇着尾巴。他把剩下的小半截全送到它嘴里,拍着它的脑袋说:“咱们是好朋友了,记住,下次来不准那么凶了,噢?”
  正在这里,村长的老婆叫着村长回来了。村长叫李贵明,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慌慌地跑着进了院门。一见高非峨正拍狗脑袋,愣了一下说:“我正担心狗万一挣开链绳,把你们咬伤呢。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一次了。”
  樊奇人走出来说:“老李,这是高县长。”
  李贵明说:“老婆跟我说了,说高县长要我回来呢。”
  樊奇人说:“高县长真有办法,只几分钟,就同狗成了好朋友。说明高县长常下乡。”
  高非峨说:“在乡镇时,经常下村。回县后,按分工,我的工作绝大部分在城里。可这几年有扶贫包点任务,常往下面跑,因此对狗就熟悉了一些,至少是不太害怕了。其实狗也是通点人性的。它总是以一种成见对待所有生人,如果生人能主动接近它,消除成见,增进信任,它就会成为你忠实的朋友。硬打它不对,见了就跑也不对,惟一正确的应该是接触政策,让它知道你并不是坏人,而是朋友。”
  李贵明说:“高县长,屋里坐。”又说:“樊奇人,你坐县长的小车来,莫非也要当几天县长了?”
  樊奇人说:“你说对了。再过一个多月就要换届,我也要当一届副县长。这不,同高县长一起熟悉工作呢。”
  李贵明笑道:“伙计,这辈子没那希望了。下辈子吧。我看你是搭车看闺女来了。”
  樊奇人笑道:“看来,装是装不像的,怎么装人家都不信。闲话少叙,书归正传,快给高县长汇报工作吧。”
  回屋坐定后,李贵明问:“高县长,汇报啥呢?”
  高非峨说:“我是专门了解商品羊基地的事。你们村有几家养羊?共有多少群多少只?要准确数字,不准有水分。”
  樊奇人插话:“你先汇报数字,随后高县长要一家一家、一群一群去点数核对。”
  李贵明说:“羊出坡了,看不上。”
  樊奇人说:“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庙。羊出坡了,羊圈没有带走吧?一群羊一间圈,还愁点不清几群羊?至于每群有多少只羊,老婆孩子都能说得上来。”
  李贵明只顾抽烟,不说话。
  高非峨催问:“你为啥不说话?”
  李贵明吭哧了半天,只好说了实话,说他们村只有三群羊,每群一百只上下,共三百来只。被定为商品羊示范村后,上报了两千只,那天预演时,羊不够,向外村借了十二群,一千二百只羊,每只羊补助一元,牧工们才勉强同意了。还说,路旁草薄,留不住羊,就喷洒盐水,羊爱舔咸,能把羊留住,好让参观的人路过时看。
  高非峨一听,惊得目瞪口呆。原是一个大骗局!
  便厉声喝问:“是谁胆大妄为,竟敢如此弄虚作假?
  是谁?“
  李贵明叹道:“村是乡管的,乡是县管的,自然是上头有人布置的,不然我们想都想不到那里去。至于是谁,你要我指名道姓,我不知道,知道也不敢说。
  为这事,我几乎受了处分,还敢再瞎说!“
  高非峨问:“为啥处分你?”
  李贵明说:“他们要把我们前庄定成示范村,我不同意。”
  高非峨问:“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李贵明说:“我当时想,要搞让别的村搞去吧,我们不搞。这不,奇人老师在场,他懂村里的事。这养羊不同于别的,一年四季绝大多数时间要在野外放牧,因此得有足够的天然草坡。为啥村里只养三百只羊,就是受草坡限制,羊再多就吃不饱了。你想想,只够养三百只羊的草坡,一下子来了三千只,让它们喝西北风啃黄土呀?后来,领导们的意思我也听明白了,向上报,对外讲,是三千只,实际上能养多少算多少,只要有点艺术性,能应付得好就行了。你说,谁有这本事?人家参观的访问的人来人往,要问要看,你一天价尽说假话哄人骗人,这算啥事?人家见我不干,就拍着桌子训骂,还说要处分我,我们支书怕我吃亏,才应承下来。这不,刚应承下没几天,你高县长就来了,我能应付得了?原以为,你们上面的领导大概是相通的,你来看看就走了,不会太认真。谁知你们也不统一,你竟是硬邦邦的反对弄虚作假,这我就难了。不讲你不依,讲了又有人不依。”
  高非峨听了这番话,态度缓和下来,说:“老李你别担心,这不是你举报的,是我亲眼看到的。况且有我在,别人也未必敢打击报复你。怎么,担心我保护不了你?”
  李贵明说:“有高县长保护,我就不怕了。情况已说清了,我去准备饭吧。”
  高非峨说:“时间还早,不能老坐着等饭吃。到村里转转,还得赶到后庄和辛店去。”
  其实,到街上走一走,什么都清楚了。哪家院门口有一股羊膻味,或是地上撒着羊粪珠儿,那就是养羊户。高非峨亲自登门入室,看了羊圈,详细询问了主人有关养羊的情况。千真万确,全村只有三户养羊,总数是二百九十六只。高非峨边走边说:“他们报了三千只,实际只有十分之一还不到。真敢胡吹啊!”
  樊奇人说:“诱惑有多大,胆子有多大。官出数字,数字出官。因此就有‘村骗乡,乡骗县,一直骗到国务院’的情况。这是老问题了。”
  “有道理。”高非峨边说边走。走了几步停下来:“哎老樊,几乎把你的事给忘了。既然来了,你总得看看姑娘呀。我到后庄去,返回来接你。”
  樊奇人说:“我说过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名为看闺女,实际是陪你来的。帮人帮到底,我陪你把三个示范村跑完,回来时停一下车,我进去看看小外孙,放点钱也就行了。”
  高非峨笑道:“你可真是个奇人!非常感谢你,老樊!”
  樊奇人说:“说感谢就见外了。其实,咱们人品方面有多多相似之处。我原是姚湾中学副校长,病退是个借口,我是看不惯上面一些人的做法,其中也有弄虚作假这一套,就坚决抵制。结果丢了职务不算,还常遭打击报复,处境非常艰难。在这种情况下,我只好写了个申请,要求病退。这正中人家的下怀,连什么病都没问一句,就批准了。”
  高非峨想,我倒没有病退,却被调整了分管工作。就笑着说:“咱们差不多。
  有人说我是傻×,你看多么高雅的称号!”
  樊奇人说:“听说了。那王玫丽我认识,她是我二姑娘的高中同学,好朋友,来我们家走过两回。她那些话你可不要在意。一者,你是外地人,可能有些不习惯。
  人家说,云人无求不张口,D 人无×不说话。这成了一种习惯语,男女都不忌讳, 没有骂人的意思。再者,她那些话别人听了不知怎么想,我倒觉得全是说你好,而且挺实在,挺亲切。你要不是这个傻×,我还不陪你来呢。”
  高非峨握住他的手,摇了几下说:“那好,咱们傻到一块了。走,那就再陪我到后庄和辛店走一趟。”
  后庄和辛店村的情况和前庄差不多。不同的是后庄村的支书刘志义态度和前庄的李贵明差异很大。他对弄虚作假是拥护的,积极主动的,因此咬了牙不说实话。
  高非峨说:“这样吧,你们村能养三千只羊这是好事,咱到村里转转,你一家一家来个现场介绍,这样印象更深。”这一招灵。刘志义介绍了三家养羊户后,就不作声了,也不走了。高非峨问:“这才是三百只,还有二千七百只羊呀!”刘志义不作声。
  高非峨问:“你们是不是在宇宙空间开辟了新基地,把羊养到月球上去了?”
  刘志义这才说:“高县长,我们现在是没养那么多,我们是先虚后实。等钱下来之后,就来个大发展,那时,何止三千,我们计划养到一万呢。”这一下高非峨火了,厉声问道:“你们村有多大草坡?
  把耕地全部退耕还草,够不够一万只羊用?在事实面前,还这样不老实,狡辩抵赖,算什么支部书记?早该撤你!“刘志义这才老实下来,说:”你高县长啥都懂,那我就只好认错了……“
  太阳落山时,他们回到乡里。在乡政府大门外,樊奇人下车,高非峨与他正握手告别,陈秘书走过来说:“高县长,晚上要住吧?”我让厨房准备饭。“高非峨说:“你告诉书记、乡长,晚饭后汇报工作。”
  “书记乡长下乡了,下午走的。”
  “派车接回来!”
  “没有车。”
  “用我的车。”
  “哎呀,不行。他们到张家疙瘩去了,那里不通车。”
  “那他们是怎么去的?”
  “我闹不清。”
  “打电话,让他们步行回来!”
  “凡是不通车的地方,也不通电话。”
  “小陈,你简直是一派谎言。他们知道我晚上要回来,为什么都下乡了?而且也奇怪,都到了既不通车又不通电话的地方,为什么今天要急于去这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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