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我的归宿-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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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心术孩子哭哭啼啼地发着抖,佛雷依然残忍地紧握住他,毫不放松;他从来没有放松这次捕猎。
“约翰森、瑞埃特、科依列、格拉夫、那斯托、恩德伍德……上帝,这里有几千个呢。”佛雷读出石板上的身份铜牌,“接近了。西格德,为我找出林德西·乔依斯来。我们不能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找他们。瑞杰尔、考恩、布兰蒂、文森特、什么在里——?”
佛雷受惊后退,一个苍白得像骨头一样的家伙正在拧着他的眉头。他在摇晃,在痛苦地挣扎,他的面孔在扭曲。所有白色的蛞蝓在他们的架子上扭动挣扎着。西格德·马格斯曼持续不断的传心术广播把痛苦和恐惧的感受传给了他们,折磨着他们。“住嘴!”佛雷突然暴烈地打断他,“停止!找到林德西·乔依斯!然后我们就从这里出去。向外探测,然后找到他。”“在那边下面,”西格德抽泣着,“笔直从那边下去。七、八、九个架子下面。我想回家。我不舒服。我——”
佛雷带着西格德急忙走下地下墓穴,读着身份牌子往后走,直到他读到了“林德西·乔依斯。波海因威尔。金星。”
这是他的敌人,他的苦难和六百个克里斯托难民的死亡的唆使者。
这是他计划复仇然后追猎了很久的敌人。这是他为之在小艇上准备了特殊舱房用来痛苦折磨的敌人。这是伏尔加。这是一个女人。
佛雷如遭雷殛。在那双重标准的时代里,女人被藏在深闺之中,有很多已汇报的个案中提到,有的女人伪装成男人进入那个已经对她们关闭的世界,但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在商业航运中有女人……乔装打扮,最后竟获得了头等军衔。
“这个?”他狂怒地大叫,“这就是林德西·乔依斯?从伏尔加号上下来的林德西·乔依斯?问她。”
“我不知道伏尔加是什么。”
“问她!”
“但是我不——她以前是……她喜欢下命令。”
“船长?”
“我不喜欢她心里的东西。都是邪恶黑暗的。它让人痛苦。我想回家。”
“问她。她那时是伏尔加号上的船长吗?”
“她是的。求你了,求你,求你不要让我再进入她的思想了。那又曲折又让人痛苦。我不喜欢她。”
“告诉她我是2436年9月她没有救起来的那个人。告诉她我花了很长时间但我终于来和她算总账了。告诉她我会全回报给她。”
“我不,我不明白。不明白。”
“告诉她我要杀了她,慢慢地、残酷地杀死她。告诉她我在自己的小艇上为她预备好了一间特殊舱房,装备得就像我在诺玛德号上的冷冻室,我在那里枯朽了六个月……她命令伏尔加把我扔下等死。告诉她她会像我一样腐烂死去。告诉她!”佛雷狂暴地晃动着那个凋谢的孩子,“让她感觉到那个。别让她用转成斯考布思的方法逃避了。告诉她我要杀她。读读我的思想然后告诉她!”
“她——她、她没有下那个命令。”
“什么!”
“我、我没法明白她的意思。”
“她没有下命令抛下我?”
“我害怕进去。”
“进去,你这小兔崽子,不然我就把你劈开。她是什么意思?”
那孩子放声哭嚎起来,那女人极端痛苦地挣扎起来。佛雷异常忐忑:“进去!进去!从她那里弄出来。耶稣基督,为什么火星上惟一的一个传心术士是个小孩呢?小家伙,听我说。问她:她下命令抛下那些难民了吗?”
“不。不!”
“是她没有还是你不能进去?”
“她没有。”
“是她下命令不救诺玛德号吗?”
“她又阴险又恶毒。啊,求求你!奶妈——妈!我想回家。想离开。”
“是她下命令不救诺玛德号吗?”
“不是。”
“她没有?”
“没有。带我回家。”
“问她是谁下的命令。”
“我要我的奶妈。”
“问她谁可以给她下命令。她是她自己船上的船长。谁能指挥她?问她!”
“我要我的奶妈。”
“问她!”
“不。不。不。我害怕。她太坏了。她又黑暗又恶毒。她很坏。我不想理解她。我要我的奶妈。我想回家。”
那孩子在扭曲摇晃,佛雷在吼叫。回声如雷般回响。当佛雷怒火中烧地去碰那个孩子的时候,他的双眼被突然出现的光亮照得暂时失明了。整个地下墓穴都被那个燃烧的男人照亮了。佛雷的身影站在他自己身前,面孔凶恶,衣服着火,闪光的眼睛落在那个以前曾经是林德西·乔依斯的抽搐的斯考布思教徒身上。
燃烧的男人睁开他的虎口。一个刺耳的声音发了出来。那就像是火焰的大笑。
“她痛苦了。”他说。
“你是谁?”佛雷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燃烧的男人退缩了。“太亮了,”他说,“少点光。”
佛雷上前一步。燃烧的男人精神激动地飞快把双手放在自己的双耳上。“太大声了,”他喊,“别动得响声那么大。”
“你是我的守护天使吗?”
“你让我瞎掉了。嘘!”突然他又大笑起来,“听她。她在尖叫。企求。她不想死。她不想受痛苦。听听她。”
佛雷发抖了。
“她在告诉我们谁下的命令。你听不见吗?用你的眼睛来听。”燃烧的男人用爪子的一根指头指向扭曲着的斯考布思。“她说奥丽维亚。”
“什么!”
“她说奥丽维亚。奥丽维亚·普瑞斯特恩。奥丽维亚·普瑞斯特恩。”
燃烧的男人消失了。地下墓穴又恢复了黑暗。
彩色的灯光和不和谐的怪声围绕着佛雷旋转。他喘着粗气,身体摇晃。“蓝色思动。”他喃喃,“奥丽维亚。不。不。决不会。奥丽维亚,我——”
他感到有一只手在摸索他的手。“杰丝?”他嘶哑地说。
他恢复了知觉,感到是西格德·马格斯曼握住他的手哭泣。他把那个男孩子抱起来。
“我痛苦。”西格德呜咽。
“我也痛苦,孩子。”
“想回家。”
“我会带你回家。”
他依然把男孩抱在怀里,跌跌撞撞地穿过地下墓穴。
“活着的死人。”他喃喃。
然后是:“我也已经加入了。”
他找到了从深处朝上通向地面的修道院石阶。他吃力地向上走台阶,同时品味着死亡和孤寂。在他上方充满明亮的光线,有那么一会儿他以为黎明已经来到了。然后他意识到修道院正被人工灯光照得通明。穿鞋的脚的踩踏声和低沉的命令的吼声在回荡。正在楼梯半腰的佛雷站住了,让自己振作精神。
“西格德,”他悄悄说,“谁在我们上面?弄明白。”
“士兵。”那孩子回答。
“士兵?什么士兵?”
“突击队士兵,”西格德皱巴巴的脸亮了起来,“他们是为我来的。要带我回家去找奶妈。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叫嚣的脑波式噪音引来头顶方向的一声呼喊。佛雷加速了,急闪过通向修道院台阶的剩余路程。这是一个罗马式建筑风格的矗立着拱门的广场,周围环绕着绿色草坪。在草坪中央是一棵巨大的黎巴嫩香柏。突击队的搜索组蜂拥到铺着石板的走道处。佛雷面对面地遭遇了他的对手们;他们看到他从地下墓穴闪烁着突进的片刻之后也加速了,而且都是统一模式的。
但是那个男孩在佛雷手里。不可能开枪。他臂膀里抱着西格德,就像一个冲出起跑线的田径选手向着终点冲刺那样穿过修道院。没有人敢阻挡他,因为在五倍加速情况下迎面猛烈碰撞,无疑双方都将迅速致死。客观地说,这个非常危险的小规模的遭遇战看上去就像一道持续五秒的Z形闪电。
佛雷从修道院里突围而出,穿过中央大厅,穿出迷宫,抵达了在大门外的公共思动站。他在那里停下来,减速,然后思动到半英里远处的修道院机场。机场也闪耀着灯光,挤满了突击队员。每个反重力坑道里都被一艘突击军团的飞船占据了。他自己的小艇已经被监管了。
佛雷抵达机场的五分之一秒后,来自修道院的追逐者思动赶到。他绝望地环顾四周。他被半个团的突击队员包围着,他们都加速了,这些特种战士都为致命行动重新组装过,都是和他一样甚至更好。双方进行力量对比是不可能的。
随后外部卫星的介入转换了双方的战势。在对地球发动突袭以后刚一个星期,他们闪电进攻火星。
导弹又一次在午夜到拂晓的那一刻落下来。天空又一次因为雷达拦截和爆炸而闪烁着,地平线迸放出一阵阵巨大的光,地面摇撼。但是这一次有很大的变化,因为一颗明亮的新星在头顶上方爆炸,行星的夜面被绚丽的光淹没了。一群热核弹头打中了火星的小卫星福波斯①,立刻把它蒸发为一道阳光。
【① 火卫一,运行轨道:距火星地心9378千米,直径22。2千米,是火星的孪生卫星中较大的一颗。福波斯得名于希腊罗马神话,是传说中的阿瑞斯(主火星)和阿弗洛迪特(主金星)之子。】
突击军团遭逢这个惊人的突袭时出现了判断延误,这让佛雷有机可乘。他再次加速从他们中间冲出去,扑向自己的小艇。他在主舱门前停下,看到发愣的警卫正在犹豫该继续原先的行动还是对新情况作出反应。佛雷把西格德·马格斯曼冰冷的身体向空中高高地抛出去,就像一个苏格兰人投出松木棒一样。当保安冲上去接住那男孩的时候,佛雷突然插入他们中间,穿过去进入自己的小艇,重重关上了舱门,然后把它扣好。
他依旧在加速状态下,完全没有暂停下来查看是否有人在小艇中,他飞扑到控制台上,用脚钩起发动引擎的操纵杆,当小艇开动,飘浮在反重力光柱上,被抛升至10个G全速前进时,他那在加速状态下毫无保护的身体是怪诞的。
一种力量缓缓抓住了他,把他从椅子里拖出来。他一点点地向着驾驶舱的后墙慢慢移动,就像一个梦游者。墙出现了,在他加速后的感觉中,是墙在迎接他。他的双臂扑了出去,手掌摊平抵住墙把自己支住。那股把他向后强压的缓慢力量将他的双臂拉开,强迫他靠着墙,开始是轻柔的,然后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直到脸、下巴、胸、身体都被压扁在金属墙上。
逐渐上升的压力让人死去活来。他努力要用舌头去点他嘴里的转换台,但是把他按压在墙上的推进力使他不可能移动他变形的嘴巴。突然发生的爆炸声谱是那么低,让它们听上去像浸湿的岩石崩裂的声音,他知道那是突击队员们在从下方开火炮轰他。当小艇连根拔起抛入蓝黑色的外部空间时,他开始以一种蝙蝠的声音尖叫,直到他顺利地失去了知觉。
第十四章
佛雷在黑暗中醒来。他已经减速了,但是身体筋疲力尽的感觉告诉他——在昏迷的时候他也还是处于加速状态的。要么是他的能量包已经用尽,要么……他把一只手一点点地挪到自己后腰的末节尾椎,那个包不在了。它被挪走了。
他用颤抖的手指检查着。他在床上。他听着通风装置和制冷机的沙沙声和伺服机的嗡嗡声。他正在一艘飞船上。他被捆在床上。飞船正在自由落体运动中。
佛雷把自己解开,把手肘抵住床垫,他的身体就浮了起来。他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