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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醉步男 作者:[日] 小林泰三-第3章

小说: 醉步男 作者:[日] 小林泰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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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的话?’那个小孩好像忘得干干净净了,‘啊,是说约古索特豪特夫啊。去约古索特豪特夫的家里,等约古索特豪特夫出来,就说请帮忙修理……你的脸上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这一段你刚刚已经说过了,接下来怎么做?’
  ‘接下来,约古索特豪特夫就会把玩具拿过去先仔细地看一遍,看完之后,约古索特豪特夫就会问你想把这个玩具修成什么样子……道雄肚子里怎么有青蛙叫一样的声音啊,没事吧?……然后你就对他说,要修成原来的样子啦、能动的样子啦、会发光的样子啦、能连在电视上打游戏的样子啦、能插到电视游戏机里打游戏的样子啦……小娃娃好像尿尿了哦……然后约古索特豪特夫就会再把玩具仔细看一遍,接着就会突然叫喊起来,把玩具在榻榻米上敲,有时候玩具也有被完全敲坏掉的……你们两个的耳朵怎么都有牛奶一样的东西往外淌啊……约古索特豪特夫然后回从抽屉里拿出各种各样的工具把玩具拆开来,象如果是玩具汽车就会用起子,如果是洋娃娃就会用剪刀,拆的时候嘴里一直都会嘟嘟囔囔的,大家都说是在念咒,可我觉得是在唱歌。另外如果前面也有人拿玩具过来修的话,好多东西都会散摆在榻榻米上,约古索特豪特夫就会一边唱着怪怪的歌,一边把各个部分全都混合到一起去,这个做完之后,约古索特豪特夫就又大叫一声,然后把所有的部分组合起来。他组合的时候速度快得吓人,叫声刚一停下来,所有的部分就弄好了……怎么小娃娃左边和右边胳膊的长度不一样啊?……弄完了之后,玩具就修好了。洋娃娃会恢复原来的样子,玩具车也能动起来了,灯泡能亮起来,电视游戏机也能打游戏了,游戏卡也……到底怎么了?这么热的天气,你好象还在哆嗦啊?’
  她说得没错,我确实觉得很冷,而且全身的肌肉都好像在抽筋一样,怎么都停不下来。
  ‘没关系,在哄道雄呢。那个,约古索特豪特夫的家是往这边走吗?’
  ‘说什么呀,才不是呢。约古索特豪特夫的家是在那边’,那个小孩朝我来的方向指着,‘往这个方向走,大概要三十分钟的时间。’
  我谢了那个孩子,背着死了的道雄,加快脚步往约古索特豪特夫的家那边走。
  好不容易走到玩具修理者的小屋,已经是傍晚的时候了。笼罩在夕阳下的小屋,看上去灰扑扑的,不仔细看的话简直会把它当成墓碑一样。进去的门看起来又大又重,可是只要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房间里有个玄关一样的地方,但是并没有放鞋子的柜子。从玄关走进来就是放榻榻米的房间。房间很大,差不多可以放四到六个榻榻米的样子。房间里没有窗户,只有从我刚刚打开的门那边射进来的光线,还有就是天花板上挂着的一个光秃秃的电灯泡。榻榻米看上去黏糊黏糊的,还有股奇怪的味道,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拿出去晒过了。墙上到处都有剥落的地方,露出黑黑黄黄的斑点。天花板上有无数象是人脸一样的图案,看了让人害怕。玄关对面有一块帘子挡起来的地方,里面像是还有一个房间似的。
  我倒在榻榻米上,勉强用抽筋的舌头喊,‘约古索特豪特夫!!’
  可是玩具修理者并没有出来。
  我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动弹了,只能瘫在榻榻米上呻吟着。汁液从我和死掉的道雄身上淌下来,和榻榻米上原来就有的黏糊黏糊的东西混在一起,聚成一个个小水洼,然后又慢慢扩散开来。
  大概过了三十多分钟,布帘子被掀开了一条缝,有只眼睛从里面往外看,但是这眼睛又不象是向我这里看的样子,而是朝着一个很奇怪的角度。接着帘子完全掀开来,玩具修理者终于出现在我面前,可是就象刚刚一样,他好像完全没有看到我的样子,只是一直往不停地东张西望。他的嘴角带着冷冷的微笑,红色的舌头从茶色的牙齿缝里探出来,象是只眼睛在看着我一样。他的皮肤就像小屋那样灰灰的颜色。
  我想看看帘子后面房间的样子,可是太暗了,什么都看不见。
  这时候,玩具修理者走到我们旁边,把道雄拿过去举起来,但是因为还有一根带子绑在我身上,所以连我都被一起吊了起来。
  ‘真——烦——人……这个、打算、怎么、修理?想要、修成、什么、样子?……真——烦——人——’
  玩具修理者那么说着,声音又象很粗、又象很细的样子,听起来象是各种各样高高低低的声音混合在一起。
  ‘约古索特豪特夫!!’我又一次想要死命地大叫,可是只能发出轻的象蚊子哼一样的声音,‘请把这个修好!修成原来的样子、能动的样子、能说话的样子、能吃饭的样子、能喝水的样子、能淌汗的样子、能大哭的样子、能撒尿的样子、能大便的样子、能看的样子、能听的样子、能闻的样子、能尝的样子、能感觉的样子、能思考的样子!’
  玩具修理者又把道雄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遍,然后这样子叫起来:
  ‘吐哇噫嗌噫吐咧噫吐吓呔——噗!!还没好吗?!’
  然后就把我和道雄一起丢回到榻榻米上。
  我痛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而这时候玩具修理者又回到里面的房间里,拿了一把锈迹斑斑的刀子出来,然后用刀把带子割断,再把道雄放到榻榻米上面。
  玩具修理者先把道雄的衣服脱掉,全部脱完以后,就把衣服、尿布什么的仔细地摊开放在榻榻米上,然后把衣服上的扣子取下来,但并不是把扣子上的线割断,而是把扣子和线一起同样很仔细地排到榻榻米上,又把衣服上缝着的线很仔细地抽出来,这样衣服就变成一块一块的布了。接着玩具修理者又拿出一个放大镜一样的东西,用针把布头里面的线一根一根挑出来,全都拉直了整齐地方在榻榻米上。那个做完之后,又开始仔细查看纸尿布,把纸一张一张地剥下来,剥到最后的时候有恶心的象果冻一样的东西漫出来,玩具修理者抠起一块闻了闻,脸上露出怪笑,开始唱起歌来。
  ‘呖——哒噫唾吡、咭——唾呗噫咕咕、……’
  衣服和尿布都拆完了以后,玩具修理者又从里面的房间里拿了一个玩具手枪出来,一边叫着一边扔到榻榻米上开始拆它。我猜那个可能是别的小孩拿过来的,说不定玩具修理者就是打算搜集很多玩具之后才开始一起修理的。反正玩具修理者用快得吓人的速度把螺丝卸下来,又把胶水粘着的部分也拆开来——不行的时候就用一下刀子——把玩具手枪也拆成一块一块的。然后又开始拆一台小孩子用的打字机,把那个也同样拆成一块一块的,还把电子线路板上的零件也一个一个拆下来,整齐的排在榻榻米上。
  这时候榻榻米上已经有无数东西了,玩具手枪的零件呀、衣服的纤维呀、纽扣呀、纸呀、果冻样的东西呀,全都堆在榻榻米上,已经分不出哪个零件是哪个东西上面的了。接下来,玩具修理者就在死了的道雄旁边坐下来,开始一根一根地拔他身上的毛发,拔的时候常常会有汁液溅到玩具修理者的脸上,可他好像一点不在意的样子,一边拔一边很开心的唱他自己的怪歌。
  ‘嘶嘿——唠吡——吆呦——咦咦——嗳呋、啊咦唛咦嘎咦呢——哚呖——咪噜……’
  把毛发都拔完以后,就开始拔手脚上的指甲——拔的时候当然还是会有汁液溅出来——然后开始用刀从头顶往下一直切到肛门,很小心地把皮肤剥下来,于是下面就露出黄黄白白的脂肪块,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底下的筋肉。玩具修理者很小心地把脂肪从肉上剥离开来,然后道雄就变的象理科实验室里的人体模型一样。玩具修理者又把肌肉纤维一丝一丝剥下来放到榻榻米上,等到剥完以后,就剩下骨骼、大脑、神经、血管、内脏和眼球了。
  玩具修理者先把眼球挖出来,然后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弄开头盖骨,把大脑从里面取出来。那个大脑在那时候的我眼里看起来就像是草莓奶昔一样,又有点象泡在番茄汁里的豆腐软绵绵的。玩具修理者盯着它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就先把左脑和右脑分开,接着把脑干、小脑、延髓、脑垂体什么的都很精细地一份一份分解下来——当然那些部位的名称都是我长大以后才知道的,当时的我并不明白那些都是什么东西。
  接着,玩具修理者从脊椎骨里小心地抽出脊髓,把它连同全身的神经一起仔细地放到榻榻米上,然后又把内脏和血管取下来,从中间剖开放血,再分解成单独的部分。特别是解剖消化系统的时候可恐怖了——消化系统比我想象的要长很多,象道雄那么一个小孩子都不知道有多少米长。在只剩下一付骨架的道雄肚子里,有食道啊、胃啊、十二指肠啊、小肠啊、大肠啊、结肠啊、盲肠啊、直肠啊、肛门啊、还有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器官像海水一样往外流,满满地铺开在整个房间里。玩具修理者用刀把它们都切开,把里面的东西滴滴答答地拿出来。
  食道和胃里面还有没消化的牛奶,和胃液混在一起,黄黄的,还有一股臭味,从肠子中间开始就变成半固体的东西,越往下变得越浓,最后变成绿色的大便。玩具修理者把消化道里的东西用手拢到一起,观察了一会儿它们的颜色,然后又用镊子把各个骨头和软骨拾起来,按照大小顺序排在榻榻米上面。
  道雄这边都弄完之后,玩具修理者又把死猫拿了出来,开始拔它的毛,接着又象对道雄做过的那样对死猫再做一遍,只是猫的胃里不是牛奶而是鱼肉。不过那个时候我已经渐渐快要昏过去了,最后终于什么都看不到了。
  为什么我会昏过去呢?是因为看到解剖道雄的过程,还是因为受伤和劳累的缘故?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不过如果真的不是因为看到解剖过程的而昏过去的话,我这个做姐姐的大概也是太冷漠了吧。
  快昏过去的时候我又听到玩具修理者的叫喊声,也说不定是梦吧。
  ‘吐哇噫嗌噫吐咧噫吐吓呔——噗!!还没好吗?!’
  等我重新醒过来的时候,道雄和猫都已经修好了。猫咪正在梳理自己的毛,道雄则是睡着了的样子。他缓慢地呼吸着,明显是已经活过来了。玩具修理者正在组合那台打字机,榻榻米上可以看见打字机和玩具手枪的零件都混在一起,还有一些残留的内脏呀、血管呀、肌肉纤维呀、大脑什么的。我分不出那些到底是道雄的还是猫的。玩具修理者好像是把生物组织和电子制品一起组合到打字机里去了。
  打字机用了生物体的一部分,那么道雄和猫的身体里也用了玩具手枪和打字机的一部分吗?
  我带着这个疑问去看猫的脸——不仔细看真的很难发现,原来猫的眼睛就是玩具手枪的子弹呢!”
  她一口气说到这里,终于停了下来。
  “那后来怎么样了呢?”
  “回家了呀。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爸妈都生气的不得了,但是我坚决没有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他们。”
  “那么说”,我端起已经变得比较暖和的咖啡——冰块终于都已经化光了——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接着说,“你是在做梦,是中暑昏倒的时候做的梦吧。”
  “不是梦啦。”
  “那我问你,后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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