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有法典-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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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鱼和猎物缺乏时,谁都要保护自己占据的湖泊或森林,如同农民保护待收庄稼的田地一样。
野蛮人一天挨饿数次。因此,野蛮人的饥饿较之于文明人的多种多样的爱好和愿望,更成为积极的因素。不过,野蛮人的需要始终带有残酷色彩,因为野蛮人几乎没有任何东西来抑制这种需要。因此,按人数比例而言,北美的残酷行为和谋杀行为比整个欧洲还要多。
请不要从以上所述去推论,说我有点想成为半野蛮半文明时代(如果给予这样的名称更令人高兴的话)的维护者。科学和艺术还只处于一个不完善的发展阶段。当代之所以充满苦难,就是因为这是一个解体的和变革的时代。变革越要彻底进行,危机也就越严重;我们越是接近港口,暗礁也就越危险。迄今科学中始终存在着需要求解的未知数,社会大厦始终缺少牢靠的基石。只要这个未知数仍然存在,只要这块基石还未找到和奠定下来,不管是无知的人,还是一知半解的人,都将在邪路上打圈圈,野蛮行为将只是变换一个位置,采取新的形式而已。
实际上,人被森林中的食人生番吃掉,还是被金壁辉煌的客厅里的和自由竞争中的食人者吃掉,难道不是一样的吗?不管奴役人们时所用的是宝剑还是战斧、刺刀还是马刀、饥荒还是垄断,人们反正都是奴隶!而在这方面,人们不得不承认,现代的奴隶制比野蛮时代的奴隶制更为残酷。无产者比奴隶还更缺乏生活保障,比野蛮人更加担忧未来:他们所受到的有限的教育只能被他们用来估价自己的不幸,而较为活跃的想象力还要增加他们的痛苦。
我还要更进一层。我承认,正由于知识的进步,现代文明才得以运用这么一种可耻的艺术:这种艺术教会现代文明用黄金和鲜花把奴役关系掩饰起来,使其躲过人民的视线,从而把奴役锁链扣得更紧;它还教会现代文明给毒酒掺蜜,把匕首的锋尖隐藏起来并巧妙地进行截击。一句话,我承认,是科学和艺术教会我们粉饰和神化那些最可憎的邪恶和犯罪行为。①然而,是否因此就该废除科学和艺术呢?如果这样,那也该要求取缔医学了,因为某些医生有时误诊,非但没有治好病人,反而将病人害死;也该拔除一切植物了,因为在某些情况下,植物妨碍了我们,并且其中某些植物还含有毒液。
①其实,科学和艺术绝不是道德败坏的根源,而通常是道德败坏的反映。——原注
请废除私有制吧!那时你们就会看到,你们的一切恐惧都将烟消云散。许多反常的或人为的需要,许多挥霍无度或无益的行为,也都将随之立即消失,而这些东西是今天的不幸者饱受压抑和疲乏的原因。请废除私有制吧!那时你们将会很快看到,你们感到如此恐惧的这许许多多的嗜好和愿望将减少到正常的比例。那时,将再没有竞争、争吵和战争;科学和艺术将不是不公平和堕落行为的帮凶,而是获得持久的幸福、真正而完善的文明的又一种手段。
因此,我们从上述一切便得出一个类似我们在欲念问题上所作出的结论:我们应当承认,科学和艺术的真正性质,就在于它们是生产的一种因素,是活动和社会交往的一种动力,而这种极其重要的、强有力的性质,可以导致不幸,也可以为共同的幸福服务,这是以社会制度的意愿为转移的。
反对意见——卢梭说:“风俗和自由从来不与艺术和科学的繁荣联系在一起。”
答复——这种论断是根本不正确的。克里特人就在米诺斯向他们提供十分英明的法典的同时,发展艺术和科学。而米诺斯由于这部英明的法典,在几个世纪期间受到人们的敬仰,并被人们视为神人。
愚昧无知造成法典的不完善。而法典的不完善又使人民养成恶习。知识则起相反的作用。因此,人们从不把莱喀古士置于伤风败俗者之列。这位哲人曾历尽千辛万苦去收集荷马的著作,并且跑遍许多地方,从同哲学家们的交谈中汲取有效改革本国法律所必需的知识。
所有历史学家都认为,斯巴达人是世界上最有道德、最自由的人,同时他们又都是艺术家和哲学家。在斯巴达,人们锻造优质的头盔、胸甲和刀剑。那里的建筑艺术具有朴素、雅致而又雄伟的风格。住宅内的陈设十分讲究,家具非常适用、整洁而坚固。斯巴达人还制作酒杯和雕琢精细的花瓶。他们在雕刻方面也并非外行。他们的音乐雄壮而和谐。他们的服装是完全符合体操规则和卫生规则的。最后,正如普卢塔克所说的,尽管在斯巴达看不到那种炫目的奢华和那些被波斯人作为一种享乐的无聊的摆设,然而那里所有的人都毫无例外地享受到必需的、实用的和舒适的东西。我要补充的是,具备这些各种各样的知识,就必然要以拥有许多其他知识为前提。
雅典和斯巴达曾是希腊最有教养、最杰出的两个民族。某些现代历史学家怎么竟敢把拥有敏锐而明智的思想的共和主义者看作是粗暴的、未开化的人,看作是科学和艺术的敌人呢?这些共和主义者具备罕见的才能,从而使自己长时期不受邻居的虚假知识和亚洲文明的浮华所迷惑。正如人们断言的那样,莱喀古士从其共和国驱逐出去的,绝不是什么真正的学者,而只是江湖骗子和诡辩家。这位英明的立法者无疑想到,社会科学在当时还没有获得足够的信念和力量,因而听任自己的同胞受一些人的放荡行为和另一些人的胡言乱语的影响并非慎重之举。有谁敢把这一点视为他的罪过呢?在我们未来的社会中,这一切预防都将是多余的:社会科学成为示范性科学之后,如果还可能存在什么异常现象的话,它就会成为抵抗一切攻击和恶习的铁壁铜墙。
好吧,就让人们把斯巴达人视为愚昧无知、不学无术的人吧;然而,在十分善于运用如此庄严、准确、简明、高尚、鲜明而豪迈的古希腊语言的亚历山大大帝、凯撒、腓特烈二世和拿破仑一类人物面前,是否有人敢于支持这种谎言呢?在经过许多世纪之后仍然宣称从来没有哪一种习语达到更完善程度的大批文学家和著名学者面前,是否有人敢于这样做呢?
有人提出反对意见说,斯巴达人留下的书面文献很少。但是,在军营中或在公共广场中过活的人远不象我们那样感到需要通过书本来交流思想,这不是很容易理解的事吗?正如古罗马人一样,斯巴达人爱作漂亮事,而不爱说漂亮话。
这就从根本上把卢梭的最有力的反对意见彻底驳倒了。至于人们所说的那一切恶习往往与科学和艺术同时并存,我并不想否认这一点。可是这又能证明什么呢?既然我已证实,道德败坏和奴役关系是财产不平等和知识垄断的必然结果,那么,与这种不平等的分配毫无关系的科学和艺术就不可能被视为罪恶之源,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恰恰相反,科学和艺术所起的作用,非但不会必然导致我刚才所说的那两种祸害,而常常是不顾这两种祸害的存在、甚至是从它们的极端中产生出来,正是为战胜和消灭这两种祸害而产生的,这种想法难道不是十分合理的吗?
至于我,我不仅不攻击科学和艺术,而且还要不断地重复说:只有在科学和艺术得到充分发展的情况下,我们才能找到切实的救治之方,不仅治疗科学和艺术可能已经给我们带来的痛苦,而且也治疗我们所有其他痛苦。我不仅不灰心,而且几乎还要同爱尔维修一道大声疾呼:人有无恶习,这并不重要;只要他们受到启发开导,就足可以信仰我们的道德。
反对意见——“科学和艺术削弱战斗的勇气。”
答复——凯撒、卡西、布鲁图、西庇阿、汉尼拔以及象地米斯托克利、亚历山大、腓特列二世、拿破仑那样的人物,都是雄辩家、学者和勇士。在希腊,人们都同时锻炼自己的精神和身体。懦弱是私有财产的女儿,而不是科学和艺术的产物。当荷马创作《伊里亚特》史诗时,阿喀琉斯盾牌的雕刻匠们就是他的同时代人。可见,艺术当时在希腊已达到一定的完善程度;尽管如此,那里的人们仍然练习拳击和角斗:希腊人向来是勇敢无畏的军人。然而,罗马人正是凭借关于纪律的学识而征服了全世界,这难道不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吗?因此可以说,他们正是以学者的身份控制了各个民族的。同样,当暴君政体为把自卫队吸引到自己方面来,并取得它的保护而不得不削弱军事纪律的严格性时,当关于纪律的学识最后几乎被完全丢掉时,世界的战胜者便转而成为战败者,并作为愚昧无知的人,忍受北方各民族的压迫了。
俄国人什么时候在欧洲成了可怕的人呢?是在彼得大帝强迫他们接受教化的时候。人们在拥有最优越的自然气候条件的印度看到了什么呢?看到的是懒惰的、在奴隶制度下受屈辱的各个民族,他们不热爱公益,缺乏高尚情操,既无纪律又无勇气,在世界上最富庶地区苟且偷生;他们(一亿以上的人口)的全部力量还经不住一小撮英国人的攻击。在中国、土耳其和波斯,在几乎整个东方,那些受愚昧无知所左右的民族的状况也是如此。
某些军官希望士兵们成为自动机器。他们提出的理由是:在混战中,凡是不会估计危险情况的人,必然更加勇敢。如果说无知者有时去冒险,那是因为他察觉不到整个危险的程度;可是,反之,他也常常在没有危险的地方看到危险。难道不是可以用这样的话来回答那些军官吗?总而言之,无知者并不象有见识的人那样冷静和理智。何况,当教育和良好的社会制度充分培养了热爱公众的尊敬和热爱平等的高尚感情时,这种激情在战斗中什么不能创造出来啊!梯尔泰和鲁热·德·利尔的共和国赞歌,在希腊和法国曾培育了多少非凡的人才啊!古代的《美塞尼亚曲》或《马赛曲》曾对印度人或爱斯基摩人的士气产生很大影响,人们是否想到这一点了呢?利用兴趣、同情心和热情这三种动力,一句话,大力激励我们所有的正常欲念,总比费尽心思地去培养笨拙的奴隶军队的那种愚昧无知和消极服从要容易得多、高尚得多和有效得多。对于这一点,只要不是心术不正,有谁能不承认呢?
一个民族即使在奴役状态中昏睡,只要他是个有知识的民族,任何时候都不要对它感到绝望:它的睡眠是狮子的睡眠;有朝一日苏醒过来,它会威风凛凛、令人生畏的。那时,谁企图拦截思想的巨流,谁就会倒霉!……啊!要清楚地知道(至于我们,是不会这样健忘的),正是由于过去几个世纪的脑力劳动,才发生了如此强大、如此热火朝天、如此威武雄壮的1793年的武装革命!这是一座雄伟壮丽的建筑物;这座建筑物(不嫌重复地说)之所以倒塌,只是因为当时的改革家们还不十分善于以人的机体为其社会哲学的基础,只是因为他们不懂得十分坚决地把平等,真正而完全的平等的颠扑不破的教义写入并固定在自己共和国宪法的基础法规中!
因此,请不要再向我们夸耀士兵的愚昧无知是什么军事美德吧:西庇阿和凯撒从未抱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