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北京-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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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小三口一起沐浴,赤着的身体要害部位用厚厚的皂沫遮住,大大的泡沫球满天飞
舞。活儿交上去立即被邢组长狠狠扔了回来,全屋的女人立即群起攻击她,七嘴八
舌评说她资产阶级思想,表现形式趋向黄色,说明了她心地肮脏,是在用艺术方式
表达自己的不健康欲望,缺少最起码的编辑道德。
季子大哭,奔向主任室去找两个主任评理。那天正主任郑金不在,只有副主任
赖光明在。听季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哭诉完了,赖主任不禁哈哈大笑说:“真是三个
女人一台戏,老娘们儿意识。听我一句话,别跟她们一般见识,她们思想太老了。
这个封面我通过了,我给你签发。凭什么‘向导’社总要板着面孔教训青年?我们
是搞艺术的,人体美谁不懂?这几个人是变态,自己老了,就怕见到年轻健康的肉
体。你这几个人都用泡沫遮住了嘛,怎么黄色了?奇怪。”
一番通情达理的话解救了季子,她不禁佩服起这个主任来。别看他肉肉乎乎毫
无风度,可他有见地,懂艺术。季子深知这样的人靠得住。他上有老下有小,朴朴
实实窝窝囊囊半辈子,五十的人了,松皮拉拉,一身起了疙瘩的化纤布料西装配一
双黑布鞋,绝对可靠。最主要的是季子审视了他的眼睛,那已经泪囊稀松的眼袋上,
目光浑浊无光,连一点亮星也没有,绝对是更年期后的目光,半丝欲望之火也没有。
季子顿时松了心,像面对一个中性人一样诉说自己的冤屈。但她明白,尽管他变中
性了,但男中性人与女中性人毕竟不一样。女中性人只能因为失去了女性而更仇恨
女性,而男中性人总算是心不死的,总会偏向女性。因此说着说着便有点娇媚地抽
搭起来,不时也做两个身段,恰当地显示自己的魅力又不至于唤起他已退位垂帘了
的男性虚火。
赖主任果然说到做到,替她的设计签了字,并当场打电话给在总编室里开会的
郑金,宣布改组美编室,把小季分配去设计文学室的图书封面,以发挥小季的特长。
郑金那边正忙着,一口答应。从此,季子就身在邢大娘屋里,人归赖主任直接管辖,
负责文学图书,一路潇洒起来。
事实证明赖主任不仅光明还英明。《年轻父母一百二十问》的封面一经用鲜鲜
亮亮的纸印出就大放异彩。书虽然不怎么样,可摆在书架上就招人喜欢,买者与日
俱增, 大部分是冲这封面来的。加上季子又在封面上添了两行小诗“一片温馨/爱
意永存/返朴归真/沐在阳光”,更为这书打开了销路,使之一版再版。不过,可能
最撩人的还是季秀珍第一次在封底上用黑体字打上了“封面设计:青木季子”的字
样,大大增加了诱惑力,以为是日本人设计的中日合资图书。
在赖主任的赏识重用下,季子设计了十几个封面,每个封面都十分别致并加上
自己写的短诗,实在为向导社增光。《向导文学》的刘主编看中了她的诗才,主动
约她为杂志写诗。文学室编《当代中国青年诗选》也约了她的稿子,诗集又由她设
计封面。不出一年,“青木季子”的名字就打得山响。那是她最得意的一段日子。
可她不知道,这些成就很快就成了她迈向深渊的诱饵。那年她与赖主任去广州
出差一趟,一回来就谣言四起说她和老赖如何如何。她一气之下晚上去老赖家诉说。
老赖竟一反常态,脸色煞白地迎接了她,叫她有话在门口说。还没说两句,老赖的
老婆就手持一把痒痒挠冲出来劈头盖脸连打带骂,说她勾引她男人。立时满院子人
山人海观战。
季子的头发被揪乱了,脸上狠狠被痒痒挠挠了几爪子。周围的人都在拉偏手,
只紧拉住季子,让她动弹不得干挨打。慌乱中季子仍能感到四面八方的手在暗中捏
她的乳房和胳膊。只有老赖一个人在拉住他的疯老婆,急赤白脸地叫小季快走。这
下他老婆不闹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打着腿骂起老赖来,说他向着这小妖精,她不
活了。季子那天不知怎么火了,哈哈大笑起来,大声重复:“我就是勾引了他,我
们在广州天天睡一起!气死你!”老赖突然像只老虎蹿过来,狠狠抽季子一个嘴巴,
抖着身子哭丧着:“小季呀,你成心毁了我呀!你狼心狗肺呀!怎么能乱说呢?我
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呀!”说完就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季子冷笑,说:“你老婆
其实最清楚你根本不会勾引什么女人。就你这模样,除了你老婆,哪个女人会跟你?
全怪你老婆神经病!”说完扭身便走。身后一片流里流气的议论。暗中又有人在撞
她摸她,她气急了,破口大骂:“都他妈是流氓!闪开!”
窄巴巴的院子盖满了高高低低的小破屋,挤得只剩下一条曲曲弯弯的一人宽小
路。人们挤在小路上,她只能从人群中挤出去,那些手就暗中伸过来捞便宜。她命
令人们回屋去,随手拿出了水果刀,亮闪闪的。“再有人摸我,我可就不管不顾用
刀子扎了啊!”人群仍然不动。小季垮了,瘫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还是老赖,苦
苦哀求人们散去,说了半车好话,这才说得人群松动了。老赖开路,小季随其后杀
出了重围。一路被人掐了几把,时有恶言恶语威胁要“划了这小娘们儿”。
老赖一直把小季送到大马路的汽车站上,一脸老泪没断过线。小季这才感动地
哭出声来。回头望望那条深深的胡同,不禁后怕起来。
“以后晚上别钻小胡同,这地方来不得,解放前是地痞流氓无赖住的地方,下
等妓女才光顾这里。”老赖叮嘱着。
“我一定要报答你,老赖!”小季坚定地说。
“别吓唬我了,小季,快上车吧,以后咱们少说话。”
“我偏不,气死他们,等着瞧吧!”
原以为是邢大娘之类的老女人造谣,但她终于发现自己是陷入了一个大阴谋。
邢大娘们不过是落井下石的碎嘴子,祸根却原来是那个一贯道貌岸然的郑金。是他
自己憋不住主动找季子坦白的。
季子根本想不到是郑金。他老婆是出版界有名的女强人,画得一手现代派风格
的油画,设计的封面得过几次亚洲大奖。季子几乎把她当成自己的偶像。几次去郑
家拜访,郑金都在老婆面前低三下四地转悠,老婆拿起烟郑金赶忙递上火。季子开
口“郑老师”就被他老婆否了:“什么郑老师,他那两个得奖封面都是我给改的。”
说得老郑面红耳赤。谁知道就是这么一个妻管严,心里竟有如此毒谋。
那天他和季子从美协开会回来的路上拐进天伦酒店的画廊,转着转着他的手就
搭上了季子的腰,一派温情地拥着她到了一个昏暗的角落沙发上,用颤抖的声音向
季子道歉。
“我不是东西,造了你和老赖的谣,可我是因为爱你才这样的啊!”
“安排我跟老赖出差就是为了这个?”
“是的,我必须让老赖替我挡着。”
“你这条毒蛇!”季子把手中的白兰地泼了他一身。可随之又被他温柔的目光
融化。是的,季子无法抗拒郑金的魅力,这样有风度有温情的男人太少了。她一来
出版社就暗中恋上了郑金,全是因为郑金有一双脉脉含情的眼睛。她确信郑金对她
动了心思,但因为他有个强悍的老婆而不敢造次,不禁为他感到可怜。可就是这个
妻管严,被老婆管得油滑了,却更聪明了。他为了接近季子竟要先败坏她和老赖的
名声,转移人们的视线然后把季子窃为己有。原来那些妻管严们比严管妻们其实要
毒得多。季子明白了他这份苦心,反倒原谅了他,因为她毕竟暗恋过他,想过要依
仗他打开局面,谁成想他们是殊途同归呢。
季子有生以来第一次达到了男女云雨的巅峰,那一刻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在郑金
的热量中化为乌有,然后又重新成形,这以后的她真正是脱胎换骨了似的。似乎她
的身体就在那几分钟后长成了,她从此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郑金并没失去理智,
他在平静之后还不忘问她过去的经历。她如实地告诉他,那个刘叔叔是她第一个男
人。
郑金的确是个不错的情人,为季子在艺术界打开了局面。季子的画展和图书装
帧展竟能在中央美院的展厅里举办,这是郑金游说劳思贵的功劳。那天他带季子去
见劳思贵,季子一碰劳思贵的目光就与劳思贵达成了默契,那是一双色狼的目光。
就在季子的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老赖终于忍无可忍为一件小事打了郑金。郑
金捂着被笔筒打破的头,却没有还手,直挺挺地站着。两个男人之间的账就这样在
大庭广众之下明明白白却又糊里糊涂地私了了。没人劝,谁都明白,可谁都不明白。
真明白的只有他们三个人。别人明白的是:季子先跟了老赖又跟了郑金。
可怜的老赖!季子很内疚,终于勇敢地在一个下午约老赖出去,明明白白地告
诉她要还他一笔人生的大账!她的同学出差了,家中没人。
老赖一进屋就抱住季子大哭起来。季子那一刻发现老赖十分英俊。她开始动手
解自己的衣服,可老赖死死地抱住她抽搭着说他早就不行了,老老实实一辈子,到
老也没风流过,却落个风流鬼的名声,好堵得慌啊!
季子又一次深受感动,偎在老赖怀中啜泣不已。人生真是太不公平了。她安慰
老赖,她要去给他买药,只要他愿意,怎么都行,可惜老赖说他还有心脏病,经不
住了,只要有季子这份心就够了,就权当是风流过一次吧!
但老赖的男性并未垂帘,几乎天天找碴子要跟郑金打架,美编室一片闹剧不休。
上下群情激奋,要把季子调走而息事宁人。季子急中生智,毅然决然投身实权派张
副社长。这出版社,没人敢吃他张副社长的醋。季子甚至奇怪为什么自己一开始就
不来抱张副统帅的粗腿,归根结底是因为自己还受着感情的支配,喜欢郑金和沙新
的年轻与才华。兴许一开始就跟了张老头子她现在早出大名成大业了。不禁嘲笑自
己:你他妈还是嫩!
这个张大壮,人虽近六十,却是一挺高高大大、粗而不肥的顸实老枪,自称泰
山顶上一青松。当年是后来升了大官的某首长的贴身警卫,在一次突围中为掩护首
长差点变成沂蒙山上一棵青松。到如今,还经常说着说着话就捋起裤子,咔嚓拆下
那半截子假肢,让人们看那锯得齐齐的大腿横剖面。“这是什么?这他娘的是最光
彩的军功章。小年轻们现在唱几支歌得个三等五等奖,破奖章还在胸口上挂一排,
全他娘的铝做的,哪个赶上这个盘儿大了?”
要说老首长真是关怀他,受了伤也没让他光荣退伍,而是让他跟进了北京,当
了他的保卫处长。老首长是个有文化的行伍,进了城就催着大家好好学文化,总用
毛主席那句话鞭策大家:“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这话每听一次大壮就
心里咯噔一次,因为他没什么文化,念书念不进去,一上课就两眼死盯着女教员傻
看,一堂课下来一个字也没学会。首长实在无法再留这个粗人在身边,就给他提了
一级到副局级派到向导来管社务,一副至今。可他的老资格老气派却是连部长都要
敬三分的。谁不服,他就捋裤子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