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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隋唐演义-第90章

小说: 隋唐演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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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道:“世充两战大败,心胆俱丧,安敢出来挑战?”遂全身贯甲,引五百铁骑出寨。行至榆窠,到一个平坦战地,周围广阔,山林远照。左有飞来峰,右有瀑润泉,幽离怪兽,充(牛刃)其中。昔黄帝遗下石室,魏宣武营造皇陵,真是胜地。秦王左顾右盼,称羡不已。正看时,听得众猎户喊道:“那飞来的不是凤鸟么?”秦王定睛一看,只见一只大鸟,后边随着七八十小禽,多站在一颗大树上。那鸟是长颈花冠,五色彩羽,日中耀目,愈觉奇异。秦王道:“这是海外的野鸾,错认他是灵凤。”众猎户正要张那网罗起来,只见内中一人,把手指道:“那边又有兵马来,不好了!”大众一哄而散。懋功如飞催促秦王转身。秦王忙取一枝箭,拽满弓,向那野鸾射去,正中其翅,带箭飞出谷口去了。
  秦王纵马亦出谷口,见外边尽是郑国旗号,一将飞马前来,口中喊道:“李世民,我郑国大将燕伊来拿你了!”秦王一见,忙跑进涧去,便带住马,一箭正中燕伊咽喉,应弦而倒。秦王看那野鸾时,还在对洞树上整理羽毛。秦王见前面是断涧,后边是郑国兵马,徐懋功又落在后边。野鸾却在对岸呜啼,如呼朋弓类。只得加鞭纵马跳去,一个三四丈阔的深涧,被他跳过去了。野鸾见秦王来,又飞数十步,占在高枝上。秦王听见对岸金鼓之声鼎沸,心下着忙,对着野鸾说道:“灵鸟,灵鸟,你若是救得我难,你须向我啼叫三声。”那鸟便向秦王连叫三声。秦王看涧旁山路崎岖,便离鞍下马,把马系在树上,随鸟进山,攀藤附葛而行。到了顶上,远望对岸一将,凶煞神一般,快马跑来。秦王认得是单雄信。后边又有一将,亦纵马赶来,乃是徐懋功。秦王正呆看时,只听得灵鸟又叫上一声,秦王忙转身想道:“灵鸟不去犹鸣,此山毕竟还有出路。”就随着那飞鸟走去,只见一个石室,外边立着一僧,光彩满目,相貌端严。把只手向灵鸟一招,那鸟即飞入老僧掌中,老僧便进石室去了。秦王以为奇异,忙走进石室,只见那僧盘膝而坐。秦王问道:“和尚,你刚才取的那灵鸟,拿来把了我。”那僧道:“灵鸟知是君王此刻有难,从大士前飞来,你看他么?”在柏中取出来,箭犹在羽尾上,仔细一认,却变成一只白鹦鹉。那僧忙在昆上取下箭,递与秦王道:“箭归还君王。”鸟向空中一掷,飞去了。秦王把箭收入壶内,知是圣僧,忙问道:“孤今此难得脱去否?”那僧道:“难星只在此刻,君王快躲在贫僧背后稳睡,贫僧自有法退之。”秦王依他藏好,那僧捏成印诀,口里念了几句咒语,只见他顶上放出一毫白光,就把洞门封住。
  郑国单雄信熟识此地,晓得此谷为五虎谷,前洞名曰断魂涧,无有出路。单雄信见燕伊飞赶进去,恐他夺了头功,也赶进谷来,只见一匹空马,飞跑出来,燕伊早已射死在地。雄信看了大怒道:“不杀此贼,以报燕伊,不为好汉。”因策马绕谷寻来,忽闻后边一骑马飞奔前来,高声叫道:“单二哥勿伤吾主,徐懋功在此。”忙赶向前,扯住雄信衣襟道:“单二哥别来无恙,前在魏公处,朝夕相依,多蒙教诲,深感厚谊。今日一见,弟正有要言欲商,幸勿窘迫吾主。”雄信道:“昔日与君相聚一处,即为兄弟。如今已各事其主,即为仇敌。誓必诛灭世民,以报先兄之灵,以尽臣子之道。”懋功道:“兄不记昔日焚香设誓乎,我主即你主也,兄何不情之甚?”雄信道:“此乃国家之事,非雄信所敢私。此刻弟不忍加刃于兄者,尽弟一点有契之情耳,兄何必再为饶舌?”随拔佩刀割断衣襟,加鞭复去找寻。懋功见事势危急,如飞勒马奔回,大叫诸将,主公有难。
  时尉迟敬德,正在洛水湾中洗马,忽见东北角上一骑马飞奔前来。敬德定睛一看,见是懋功,听他口中喊道:“主公被郑将单雄信追逼至五虎谷口,快快去救!”敬德听说,不及披挂,忙在水中,赤身露体,跨上秃马,执鞭飞赶前去。时雄信四下一望,并无踪迹。看见洞中泥水浮沉,浊泉泛溢。又听得那玉鬃马咆哮乱嘶。只得把坐骑一题,跳过涧来各处寻觅,又无影响。止见树下五鬃马嘶呜。雄信也就下马,走上山顶,往石洞边看去,却是一个斑斓猛虎,蹲踞在内。见雄信来长啸一声,涧谷为之震动。雄信吃了一惊,自思道:“这孩子想必被虎吃了,不知还是投在洞内死了。再到下面去看。”跨上自己的马,把秦王的马一手挽着,将到涧边,忽见山坡那边一员大将,面如浑铁,声若巨雷,大叫:“勿伤吾主,尉迟敬德在此!”也跳过涧来。雄信忙放了秦王的马,举槊来刺,被敬德把身一侧,一鞭打去,正中雄信手腕。敬德将鞭搁在鞍鞒,随趁势夺雄信手中槊。雄信虽勇,当不起敬德神力,四五扯,一条槊被敬德夺去。雄信只得退逃,仍过涧去了。
  再说秦王横睡在石洞内和尚背后,看那和尚在座前弄神通。又见单雄信到洞门首,探望了三四口,不知为甚,再不敢进洞来,耳边只听得一片杀声。和尚合掌念声:“阿弥陀佛,灾星已过,救兵已来,君王好出洞去了。”秦王起身谢道:“蒙圣僧法力救孤,孤回太原,当差官来敦请去供养,但不知圣僧是何法号?”和尚道:“贫僧叫做唐三藏。若说供养,自有山灵主之,但愿致治太平做一个好皇帝足矣!贫僧有偈言四句,须为牢记。”乃曰:
  建业唯存德,治世宜全孝。
  两好更难能,本源当推保。
  说完,那和尚瞑目入定去了。秦王然后捱下山来,转过(奚谷)坡,寻着了坐骑,跨上雕鞍。只见敬德飞马前来,见了秦王,说道:“好了,殿下没有受惊么?”秦王道:“没有,雄信这强徒呢?”敬德道:“被臣夺了他的槊,逃出谷外去了。此地不是久站之所,快同臣出谷去罢。”两骑马纵过了涧溪,直至五虎谷口,遇郑将樊佑、陈智略,敬德更不打话,一鞭一个,二将多打伤下去。敬德杀开一条血路,奔出重围,只见秦叔宝、徐懋功领着诸将,正与王世充后队交战。敬德对李靖道:“你保殿下回寨,我再去杀贼来。”忙又赶到郑阵中去奋勇大战,郑家兵将虽多,怎当得起叔宝、敬德两个,一条鞭,两根锏,杀了郑国许多兵将。敬德在忙中,猛抬头见一人冲天翅、蟒袍玉带的,骑在马上,在高阜处观战。便撇下众将,提鞭直奔前来,吓得王世充如飞勒马退逃。敬德同众军直追到新城,方才转来。徐懋功叫鸣金收回人马,到秦王寨中来拜贺。秦王笑道:“若无敬德奋力向前,几为此贼所困。”遂以金银一箧赐敬德。自是秦王倍加信爱,敬德宠遇日隆。王世充见唐将利害,亦不敢出来对垒。
  相持了数日,那日秦王正与众将商议破敌之策,见各处塘报,雪片般飞递下来。懋功与秦王翻阅,知是荣州、汴州、沮州、华州,多来归附。又有显州总管杨庆,他率领辖下二十五州县来投降。又有尉州刺史时德睿,亦率领辖下杞、夏、随、陈、许、颖、魏七州来降。王簿与程知节亦有文书来说伊州、黎阳、仓城,多已降唐。只有千金堡与虎牢,闻得罗士信与寻相急切难下。又有中路大将屈突通,在途巡缉,获着郑国细作两个,招称郑国差将,潜往乐寿,向窦建德处请兵去了。徐懋功道:“郑国土地,赖天子洪福,三分已收其二。只是虎牢与千金堡系各州县咽喉之所,若二地不收,则所得亦难据守,须得臣自去走遭。”便辞了秦王,连夜带领自己精兵一千,望虎牢进发。正是:
  待把干戈展经纬,只看谈笑弄兵锋。
  第五十八回  窦建德谷口被擒  徐懋功草庐订约
  词曰:
  磨牙两虎斗方酣,怒目炯眈眈。一朝国破委层岚,千秋贻笑
  谈。  邂逅佳人心欲醉,随唱百年欢。王章有约话便便,将军阃
  内专。
  调寄“阮郎归”
  春秋时,卞庄子刺两虎,他何曾刺得两个?当两虎相斗时,小死大伤。那死的何消刺,只刺得一个伤的;这伤的又何须多大气力对付,这真是一举两得。王世充拾亡魏之余,推心置腹,以待群雄,著其土地以强根本。秦王声势虽大,急切间亦难了事。不意世充反将要害之地,尽托膏梁之弟,弄得东破西失,自己坐在洛阳,无可奈何。只得赍了金珠,着长孙安世去求夏王窦建德。落得秦王以逸待劳,反客作主。今说徐懋功恐王簿两个不能建功,自己带领一枝人马,赶到千金堡来。岂知罗士信已用计破了,城内军民,不分老弱,把他杀个一空,懋功深为叹息。王簿亦已到得虎牢,将精兵一千,改扮了郑国旗号,夜间赚开城门。把一个王行本在睡梦中捆缚去了,早已占据了城。虎牢、洛阳险要二处,俱为唐家占住,懋功不胜之喜。对王簿道:“此地虽定,但王世充差代王琬、长孙安世去求窦建德,未知建德可允发多少兵来助他。我且将二兄之功,报知秦王,看他作何计较。”
  今说长孙安世,奉了世充之命,资了许多金帛,来到乐寿,先将宝物馈遗诸将。诸将俱已领惠,唯祭酒凌敬不肯收,大将曹旦亦差人把礼物壁还。次日,长孙安世清早来见夏王,呈上文书金帛。夏王道:“邻邦救援,本当应命;但我与唐久已修好,何又起兵端?况孤新破孟海公,凯旋未久,岂可又劳师动众?”长孙安世道:“郑与夏实唇齿之邦,唇亡而齿寒,理之必然。今夏不救郑,郑必灭亡,郑亡恐夏亦随之。”夏王道:“足下且退,容孤与诸臣熟商。”长孙安世暂且辞出。夏王与众公卿计议。夏将俱得了世充金帛,便撺掇道:“亡隋失国,天下分崩,关中归唐,河南归郑,河北归夏,共成鼎足。今唐伐郑,郑地被唐占去十之二三。倘郑力不足,必为唐破。郑破必与夏为敌,敌则恐夏亦难独支。不如今发兵救郑,内外夹攻,可以取胜。倘能胜唐,威名在我,乘机图事,郑可取则取之。合两地之兵,以乘唐兵之疲老,关中可取,天下可平。”这几话句,说得建德鼓掌称快道:“诸卿议论甚妙,但恐孤力不及耳!”凌敬道:“主公之言,恐有未妥。目今唐家以重兵围困东都,大将据住虎牢,发多少兵夫对付他好。莫若我今先发大兵济河,取怀州河阳,以重兵守之。然后鸣鼓建旗,逾太行入上党,传檄郡县,进于壶口,以惊骇薄津,收取河东之地,易如拾芥,此乃上策。且有二利:唐兵俱在洛阳,国内空虚,而入师有万全,一也。拓上而得众,不费大力,二也。秦王知吾兵入境,必引兵还救,郑解围,三也。失此机会,滞疑不决,谚云: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愿主公详察。”诸将道:“自来救兵如救火,若照依这样说,迂其途以取之,旷日持久,郑国急切间,何山得解?万一被唐兵破了,拿了王世充去,真个弄得唇亡齿寒,只道主公失信于天下。”建德亦不答,走进宫去,只见屏后曹后接住说道:“刚才朝中所议何事?”建德将前事述了一遍,曹后道:“众臣议论皆非,独凌祭酒之计甚善,陛下当听之。”建德道:“此迂阔之论。”曹后道:“夫自洛口道乘虚连营渐进,以取山北,因招突厥西袭关中,唐必还师,郑国不救而自解,有甚迂阔?”建德道:“孤自主裁,毋劳国后费心。”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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