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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3857-非常年代的非常爱情-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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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梅开始在张亮的床头席下搜搜捡捡。这是她的老习惯,三天两头要给张亮洗一次衣服。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张亮,是从来不会换洗衣服鞋袜的。一会儿,雪梅就有了意外的收获。她在床头掏出一条脏短裤。一种类似鱼腥味的气息,呛得雪梅连忙捂紧鼻子,一边吃吃轻笑,一边说张亮你真有出息,这么大个人还尿床!    
    张亮就臊成个红虾脸,拉上被子蒙上头,一边在被子里用脚蹬雪梅:哎呀呀,你烦不烦    
    ?走,走,你快走开!    
    雪梅坐在床头偏不走,极为认真地研究张亮的脏裤子。她吸溜吸溜鼻子,发觉脏裤子的气息与尿骚味还是大有区别的。那条白短裤也变成了黄褐色,又黏结成团,雪梅小心翼翼撕扯开,终于看到了洁白的精液与奇妙的图案。霎时间,她像挨了一闷棍,脑壳嗡嗡地响,脸上泼血般红,却明知故问,哎呀,这是什么呀?脏死了,臭死了!……    
    张亮就从被窝里探出头来,一脸鬼笑。张亮说,你想知道这是什么吗?我来教教你!    
    张亮猛地一下把雪梅扳倒,揽过来,使劲拖进暖烘烘的被窝里。雪梅一点也没有反抗,而且顺水推舟,随波逐浪。从来没有亲吻过异性的她,像饿坏了的婴儿似的,一寻到张亮发烫的嘴,便发狠地吸吮起来;那渴望被开垦的处女地,像期待着春耕的秧田,对于犁耙的猖狂耕耘,回报着流水哗哗的欢笑。    
    青春的激情爆发于眨眼之间,既是早有期盼,又是突如其来,各自慌乱地探寻着对方的秘密,又给对方带来巨大的震撼和快感。    
    待春潮遽退之后,张亮看着雪梅竟有些不好意思了,便咬着雪梅的耳垂子说,放心!我是个男子汉,敢作敢当,我会一辈子对你负责的。    
    雪梅早就喜泪婆娑,抽抽泣泣了。雪梅说,我、我这辈子……就指望你了!    
    张亮和雪梅偷尝禁果,正是暮春三月。枯黄了一冬的田畈开始返青,寂寞了一冬的枫树林有了蝉鸣,闲了一冬的牛牯显出特别充沛的活力。就在这万物生长、野猫叫春的季节,张亮和雪梅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一发而不可收拾。待希声探亲假满从上海回来,他们仿佛刚从一场美梦中惊醒,就惋惜光阴如水,飞快逝去,那伊甸园里的好果子还没尝个够哩!    
    张亮干了一天重活,有点儿累,雪梅不断亲他揉他,也不见他疯狂起来,就问,怎么?你困了?张亮懒懒地说,在烂泥田里干了一整天活,能不困!雪梅乞乞地笑,我一天省下一个鸡蛋,都让你补到哪去了?张亮慵懒依旧,你说得倒轻松,床上的活,女人以逸待劳,男人可辛苦多了!雪梅就伸出个食指,直捣张亮的胳肢窝,你坏!你坏!懒坯!懒坯!干啥事体都偷懒,我就辛苦一回给你看。    
    雪梅上了张亮的身,开始波浪式的腰肢运动。在掌握运动的节奏上,雪梅比张亮要有控制力。浪了会儿她就静止了。张亮床头有只红旗牌半导体收音机,雪梅拿过来“啪”地一声打开开关。收音机沙啦沙啦响着,雪梅专心一意地旋着调频的按钮寻找新闻频道,竟忘了继续动作。    
    刚被欲火撩起的张亮老大的不高兴,肚皮一挺,把雪梅掀翻下来。    
    雪梅吃了一惊,怎么啦?你!    
    张亮说,真受不了,你这个政治动物!    
    什么什么?你骂我政治动物?    
    雪梅气得迸出泪水来。她在“文革”中因为盲目忠诚,步步紧跟,如今常常痛悔莫及;而张亮这话正是戳中痛处,能不叫她生气吗?雪梅掀了被子,急慌慌地要穿衣下床。张亮又一把抱住她,赔笑脸,说好话,别走别走,我给你赔不是还不行?蓝雪梅还哭,张亮抓起雪梅的手,直朝自己脸上刮耳光,说我真该死,真该死,让你赏三十个大烧饼吧!


第一部分 人猴结怨偷尝禁果(5)

    雪梅还愣哭愣哭。张亮就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包你一听就乐!雪梅不哭了,却依然赌气,鬼!气都被你气死了,我才不会乐呢!    
    张亮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把雪梅揽过来,紧紧地搂在怀里开始讲故事。他说,我爸的丝绸商行有个女职员,从十七八岁做到三十几岁,还是行里的一个收银员,地位收入都是很低的。“文革”开始,她紧跟聂元梓、蒯大富,是上海工商业界最早贴大字报起来造反的女职工,受到王洪文、张春桥的赏识,一下子就提到市里去当个小头目。可是她当官不久,就和她丈夫闹离婚。张亮问雪梅,你猜猜看,他们闹离婚的原因是什么?    
    雪梅想也没想就回答,这还用猜,八成是女的地位变了,看不起男的呗!    
    错了!    
    那个女的有了外遇。    
    更是大错特错。据说那个女人对于爱情可是忠贞不二的。你再猜猜看,到底是啥子原因?    
    雪梅想了一会儿,说自己还真是猜不中。    
    张亮咬着雪梅的耳朵说,瞧,你的脑筋不灵光吧!告诉你,是那男的受不了他老婆。他老婆造了反,升了官,尝到政治的甜头,政治那东西就跟一日三餐必不可少了。她吃饭要看报,睡觉必定听中央电台广播,就连跟丈夫做爱,也是毫无表情毫无激情,心不在焉心猿意马的,像挺尸一样躺着,任男的在上头忙活,她自己却专心专意看报纸,你说你说,这样的女人谁受得了哟?    
    雪梅咯咯大笑起来。笑毕,又用拳头捶打张亮,你坏,你坏!你指桑骂槐,你讽刺我。    
    张亮也笑了,我哪敢讽刺你,讲个笑话逗你乐一乐。    
    唉!雪梅在张亮的臂弯里叹了口气,我也不是特别爱听广播,我是想听听上头对知青工作有什么新精神。    
    张亮说,还能有什么新精神?人家有靠山有门路的,早就回上海当了回城派;留下我们    
    没靠山没门路的,乖乖地留下当扎根派吧!雪梅有些困倦了,就说睡吧,睡吧,别再七想八想了!    
    对于前面的出路,雪梅同样一片茫然。希声和张亮回不了上海,是因为他们的父亲都关在“牛棚”里,他们是低人一等的“狗崽子”;雪梅虽然是纯而又纯的“红五类”,可是在上海海港当搬运工的爹妈,又哪有本钱和本事去为女儿敲开幸福之门?在孤独冷清的山村之夜,她爱依偎于张亮宽大温暖的胸脯,不仅仅是肉体对肉体的吸引,同时也是心灵对心灵的寄托。一个单身女子流落荒僻的山村,需要一个值得依赖的男人,就像一只漂泊的孤舟,需要一个避风的港湾。    
    第二天午饭后,雪梅发现柴房里的柴禾烧光了,就叫两个男生上山去砍樵。砍樵这活说轻不轻,说重不重,但是动刀动斧的,叫你掌上打一串血泡,长几个老茧,那是在所难免的。吴希声珍惜他那双天生用来拉小提琴的手,一有粗重的活计,一般都要拉上张亮。可是张亮这个赖坯,放下碗筷,抹抹嘴巴,早不见影了。希声皱眉一想,立时猜到张亮去了哪里。    
    知青楼前的枫溪之畔,有好几座像宝塔一样高高的禾草垛,冬天避风,夏天阴凉,是知青哥们偷懒歇憩的好去处。希声来到枫溪之畔,看见张亮果然在禾草垛下呼呼大睡。希声使劲推搡张亮,张亮照睡不误。希声在左边推,张亮侧身朝右睡;希声到右边推,张亮又侧身朝左睡。扯起呼噜像伏天的惊雷,震得禾草垛上的禾草簌簌直抖。希声乐了,捡了一棵草茎儿,在张亮鼻尖下拨拉着,竟也弄不醒张亮。他急了,便把草茎儿插进张亮的大鼻孔里,又轻轻地左旋右转,张亮一连打了几个惊天动地的嚏喷,这才迷迷怔怔醒过来,揉着双眼嘟囔道:“去去去!你干啥嘛?”    
    希声忍住笑道:“好家伙,你敢躲在这里偷懒睡觉!快,雪梅叫你去砍樵。”    
    “别碰我!”张亮一下又放倒了,舒舒服服地躺着。“唉,锄了半天地,快累死了!我要再躺一会儿。”    
    “柴房里没有一根柴了,叫雪梅怎么做夜饭?”    
    “那就饿一餐吧!”张亮还是懒洋洋的,不肯动弹。    
    希声老半天叫不动张亮,不由噗哧一下笑了:“哈,一百多斤的汉子,怎么一下就瘫了,像头放了血的死猪!你老实交待,这是何缘故?”    
    “什么什么?啊!你要我交代什么?”张亮身上有根敏感的神经被拔拉了一下,歪过脸来,警惕地审视着吴希声。    
    “哈哈!”希声笑得更加意味深长了,“昨天夜里,你们折腾了一宿,把你累坏了吧!”    
    张亮霍地坐起,眼睛都瞪圆了:“咦,你,你,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呀?”    
    希声笑道:“你们也不注意一点影响,闹地震一样,想叫全楼知青都晓得吗?想让刘福田来抓你们的不正之风吗?啊,你!”    
    张亮血冲脑门,满脸通红,低头不语,只撩起眼皮偷觑希声那笑盈盈的瘦脸。幸好,吴希声的脸色平和如故,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张亮也就不至于太难为情,又放倒在禾草垛上,点了支喇叭烟,狠吸两口,长叹一声道:“唉,迟早的事,迟早的事,逃也逃不了的。”    
    “我早看出来了,你和雪梅蛮适合的。”    
    “是吗?”    
    “我除了祝福你们,还有个要求。”    
    “噢?你说!”    
    “雪梅是个好人,天下难找的好姑娘,你小子可不能逢场作戏,要一辈子爱她,一辈子疼她!”    
    “我会的。”


第一部分 人猴结怨偷尝禁果(6)

    “唉,人家一个响当当的产业工人的女儿,在学校里红了半边天,却不嫌弃我们俩,让我们参加她的知青队。”    
    “那是。”    
    “这些年来,她给我们烧水做饭,洗洗刷刷,缝缝补补,真不容易呀!”    
    “嗯,那是,那是!”    
    “你小子要是欺负了雪梅,我就饶不了你!”    
    张亮看着瘦不拉叽的吴希声,别说一个,来三个五个,也不在话下呀,他居然牛皮烘烘地说大话,就深知这六七年的风风雨雨,把他们联结在一起的情谊,已是坚如磐石刻骨铭心的了。他便大声响气地向吴希声保证:“你放心,我疼她爱她还嫌不够呢,哪会欺负她!”    
    希声在张亮宽大的肩膀上狠击一掌:“行,这才算一条男子汉!”    
    两人说着说着,眼睛都有点潮湿,嗓门都有点哽咽。沉默一会儿,张亮又把承诺加以具体化,说他这辈子如果有条件要娶个女人,那就是蓝雪梅了。不过,他们不会在枫树坪结婚。他们一定要争取回上海,他要让雪梅体体面面地当新娘!他重重地回了希声一拳,“你小子等着吧,我一定请你喝喜酒!”    
    “我就盼着这一天!”希声双眼放光,一腔真诚,把一只胳膊搭在张亮的肩膀上,无比深情而向往地说道,“到时候,我就给你们当个证婚人吧!”    
    两人歇够了,也谈够了,这才提起柴刀、扛上钎担上山去砍樵。    
    又过了些天,吴希声却突然向雪梅和张亮提出“分家”。起因不光是发现他们在一起睡觉,更主要的,是他在无意中看到伙房后头的垃圾篓子里的鸡蛋壳,却好久吃不到一粒鸡蛋。上海知青队多年来实行乌托邦式的“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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