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5-夜与昼-第4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晌实乜醋潘!
记者们簇拥着跟下来,纷纷要她讲话。
“我有重要的事情。”她冷冷地回头看着他们。
“您有什么重要事,可以说一下吗?”
“我要准备结婚。”她抬起高傲的额头平静地说,然后大方地挽住不知所措的李向南,走了。她和李向南在拥抱,接吻……
这是什么想象啊。她在黑暗中仰望着天花板又微笑了。月光照着蓝色的窗帘,一方蓝色的窗口。火车上那一方明亮温暖的灯窗。
明天要不要和范书鸿一家去见那个法籍华裔教授?
后天该去北京大学。
…………
朦胧的睡意又袭了上来,这次她不想抵抗它了,她的身子又轻悠悠地飘起来,飘到了云上,好像被铁扇公主的芭蕉扇搧过一样,在月光洗浴的澄碧夜空中飘荡着。然而,这样忽悠悠地飘着太难受了,她想落下来,好好睡觉。可她落不下来。她飘过北京展览馆上空,那是亮着红五星的尖塔,她双手搂住它。又飘脱了。她飘过灯火阑珊的京城,飘在北海上空,湖水在月光下粼粼发亮。她看见那雄伟的白塔了。塔飘近了,她双手抱住,搂紧,这次她搂住了。她不能再松手了。塔突然倾倒下来,她仰面跌落在地。塔倾压在她身上。
她醒了。她在做梦。
她起床穿好衣服,没有惊动范书鸿一家,下楼了。
外面的景色完全是陌生的,清寂的早晨。迎面一株铁干虬枝的枯树,一条很粗的蟒蛇从树上垂吊下来,一头钻入树下的一眼井中,尾巴还卷绕在树上。青石板砌成的井口溜光圆,很小,像是被蟒蛇磨光的。蟒蛇的头从井中出来了,咬着一只大而美丽的青蛙。青蛙挣扎着。林虹拔出一把削水果的小刀投过去,蟒蛇被劈断了,青蛙逃脱了。这时,远远的天空上又有一条矫健的黄龙向她猛扑过来,她知道,龙也是蛇。然而这一次,她知道自己阻挡不住,只好听天由命。在一阵热腾腾的迷雾包围中,她模模糊糊感到,不会出事,这大概又是一个梦……
上卷:第五部分她变成了美丽的嫦娥
他恍恍惚惚睡着了一会儿,便起来了,想到外面走走。院子里一片黑暗。父亲的房间,姐姐的房间,向东的房间,窗户都黑洞洞的。心血来潮,怕走不远,又推上自行车。别响动,不要惊醒他们。大门轻轻地开,轻轻地关,他紧张得只怕门会嘎吱吱响,奇怪,那门一点声音都没有。谁上油了?
后半夜了,北京街道上真清静啊。一幢幢楼、一家家商店无声无息地向后掠过。这马路任他通行,毫无阻碍,毫无规则,真痛快。他在马路中央骑着,风在耳边呼呼响,他突然感到身子轻飘飘的,要睡着了。
千万别睡着,会摔倒的。可他太困了。但他又不愿回家。这马路平时一直那么拥挤,那么狭窄,那么多岗卡,那么多红绿灯,让人不得不小心翼翼,左顾右盼的,生怕与别人相撞,总是担心出事故,违反交通规则,多受约束。现在,都没了,任他驰骋了,多畅快啊。想往哪儿拐就往哪儿拐,想在马路中央转圈就转圈,想在十字路口左冲右突就左冲右突。他真想放开胸怀大喊一声。
可是喊不出来。自己骑着车睡着了?
睁大眼。这是哪一座立交桥?他睡意朦胧,不想分辨。真明亮啊,一大片灯光,庄严地照亮着桥上桥下纵横交错的马路。没有一辆车通过——刚才好像有一辆小轿车拖着尾灯通过?红色的尾灯?黄色的?
一辆车一个人没有也不好,一个人恣意在马路上通行,畅快感到一定程度就消失了。倒是愿意有一些车,一些人。那样,有所节制下的骑车似乎更充实。要考虑穿行,要比赛速度,要考虑路线,要讲究技巧……更有意思?
真困啊,坐在车上,脚踏着路沿,头伏在车把上,打个盹。
河水,铁桥,桥下的滚滚黄河,火车颠簸……自己在做梦吧?
这是哪儿?礼堂?举行集体婚礼?密密麻麻的人群在鼓掌,听不见声音。一对对新郎新娘戴着红花向来宾们微笑鞠躬。那个新娘是谁?不是林虹吗?他心中一阵酸意。披着一身白纱的林虹真漂亮啊。她在笑。新郎是谁?旁边怎么空着?她回过头朝后面喊着什么人。人群在窃窃低语。那边的一个新娘不是小莉吗?穿着红纱裙,像火,像怒放的鲜花,也在鞠躬,还骄傲地瞥了他一眼。他心中又酸酸的。人群涌动着跳起了舞。他的目光在旋动的人群中寻找着身披白纱的林虹和穿着红纱裙的小莉,然而,他的眼睛无法同时跟踪两个目标……
这是到哪儿了?自己从梦中醒来,又懵懵懂懂地骑上自行车了。街道像胶卷,无声地往后卷着。这条街长得没头,静得出奇,他咳嗽了一声,没有回声——他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
这不是紫竹院吗?几个小湖,几座小山,树是葱绿的,绿得透明,一动不动,像是画的。那边过来一个小学生,这么面熟?不是他自己嘛。是小时候的他。怎么会见到自己的过去呢?
自己和一群小朋友们在玩打仗。他争着要当总司令,而且要当好人的总司令。他指挥着几十个将士往对面小山上冲,冲啊冲,去拔对方的军旗。自己这边的“工兵”是个女孩,叫徐小萍,她摔了一跤,手被扎破了。他扶起她,拿过她的手,想用手绢为她包扎。她脸一红,瞟了他一眼,抽出手跑了。他自己的心也突突突跳了起来……
她从周末俱乐部回来了,还不想睡,在大街上走着。这是动物园门口?半夜了,清静得没有一个人。前面怎么会有一个骑自行车的人?看背影像李向南。他骑得很慢。她加快步伐,想超过他,给他一个冷蔑的背影。可是,她走多快,那个人骑多快。他们之间总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算了,她放慢步伐,想和他拉开距离,可是,他骑车的速度也慢了,还是那段距离。她气坏了。想骂一声,就是张不开嘴,喊不出声。怎么了?嗓子哑了?她回头看看,哥哥顾晓鹰呢?他不是和自己一块儿回来的吗?什么时候和自己分的手?
她的身子飘了起来,晕忽忽地飘入太空。她变成了美丽的嫦娥。不,她不要当嫦娥,她变成了武艺高强的铁扇公主。不,她才不嫁给牛魔王呢。她是神通广大的仙女之王。她想喜欢谁就喜欢谁。她不喜欢天上的神仙。她喜欢地上的男人。她下凡了,喜欢谁就选择谁,喜欢几个就选择几个……
是在做梦吗?这不是她童年时的幻想吗?
是谁搂住了她?搂得这么紧?把她压在床上?她的身体冲动地起伏着,电流在她周身传导着。她也搂抱他,感到自己的身体结实、柔软、有劲儿,全身滋润。她被搂得喘不过气来,用力推开他,真重啊。她看见喷泉向天上喷水,看见水龙头在往下流水,看见救火车的水龙头射出几丈高的水柱,到处是龙头,到处是水……
她在和几个人打克郎棋,她输急了,用棋杆乱捅,乱拨拉,把别人的棋子统统打到四面的“井”里去了。……
上卷:第五部分跳舞身子贴住些就放荡
他还在跳舞?搂着谁跳呢?是范丹妮吗?那腰身挺苗条,可怎么看不清她的脸?她的脸总是向后扭着。是黄平平吗?黄平平很少接受他的邀请,说他跳舞太放荡。身子贴住些就放荡?管她是谁,搂住谁是谁。女人是好东西,能带来快感。不过,女人也和饭菜一样,要经常换换口味,总吃一种饭菜,会倒胃口的。可他搂住的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呢?怎么总看不见她的脸?他换来换去,实际上是一个女人?女人都一样?看不见脸时,不都一样?不,身材有胖瘦高矮之分,皮肤有润泽粗糙之分,肌肉有柔韧松弛之分,性格有冷热温凉之分。酸甜辛涩,各有各的味道。可是,他现在连这都分不清了,所有他搂过的女人今天都变成一个人了?
小莉呢?该叫她一块回家了……
他站在香山鬼见愁峰顶上,满山红叶,真美啊,像个多情女子,真想发一声喊搂住她。远处是波光闪闪的昆明湖,像个伤感的美女。他克制不住了,扬开双臂凌空扑过去,他要从天空扑向湖水,把整个身体化在里面,一旦扑出去,他后悔了,要摔死的,可他收不住了,脚已离开山顶了,身子飘悠悠往下坠着,一种失重感,他昏迷了……
中东战争怎么打到北极去了?新华社要派记者去北极采访。去者九死一生,很可能葬身北冰洋。牺牲了,将立个冰雕纪念碑。人人畏难,没人敢去,她奋勇登台说了一句:我去。台下一片惊叹。她要选个男记者当助手。几百个男记者纷纷挺身而出,在她面前排成横队,任她挑选。
她在队列面前走过,对谁都一视同仁地真诚微笑。她对他们都信任,都看重,她谁也不愿意刺激,虽然她最终只能挑选其中一个。她在横队面前第二次走过,迟迟作不出选择。她不愿因挑选出一个,而疏远了其余几百个。而且,实际上她也挑选不出一个最满意的。
怎么回事?李向南也出现在记者行列里?他不是记者呀?
她能选他吗?……
他和吴冬的棋怎么还没下完?这是残局了,自己只剩一个帅,一个车;吴冬除了将,还有一车,一炮。棋盘上空荡荡的,只有五个子儿。走来走去,吴冬就是不知道怎么赢。“和棋了,李部长。”吴冬笑着摊开手,“炮没炮架子,一点没用。”“不不,你再走走试试。”他挥了一下手。这个吴冬怎么这样没经验?就不知道“海底捞月”的招儿?那是车、炮赢单车的唯一招法。唉,到底还年轻,嫩着呢。自己教不教给他呢?不教不符合自己的风格;教,是成了和局再教呢,还是先教了然后认输?向东怎么又在一旁指手划脚了?瘦长的胳膊在眼前挥来挥去,真讨厌。不知天高地厚。
怎么又下开了?正是中局格杀,界河两岸犬牙交错,满盘混战,遍地硝烟。自己也跑到棋盘上了?化成帅了,化成车了?化成炮了?好像是化成马了?乱了,下棋的人怎么和棋子混为一体了?先得搞清自己身份,自己是棋子儿,还是下棋的?
眼前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好一会儿,眼睛终于亮了,看清楚了。四周是黑暗。只有周围一步距离内有淡淡的微光。他走到哪儿,这一团微光跟到哪儿。想望得远一些,黑暗如墙四面包围。他划着火柴,没有一点可燃的东西,只好烧着手中自己那卷回忆录的稿纸,火炬照亮了几步远的距离,可火炬离自己太近,眼睛反而被晃得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是她没有力量从梦中挣扎出来。
她在扫一条路,那是她刚走过的路?她把它踩脏了?她倒退着往回扫,两边人群夹道,都在指点她,议论她。她低着头往回退着扫,路扫不完,两边夹道的人也没尽头。梁志祥拿着一套木匠家具向她走过来。他的眼睛好像看不见两边的人,可她抬不起头来,她使劲扫着,人群中还有爸爸冷淡的目光……
他随着一大群人在参观旅游。人群闹哄哄的簇拥着他,他很高兴,很满足。薛小珊照例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