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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忘杨异事-第5章

小说: 忘杨异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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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林终于忍不住问:“先生是如何得知谁是孩子的生母的?”
  “惠兄对这感兴趣吗?”周忘杨淡笑,“平心而论,整件事我并没作什么推理,只是随口说了几句话,试她们一试。其实要查这二人谁是孩子的生母,只需多花时间找两家的街坊打听,必可知晓答案。不过这件事被我撞见了,要立马知道答案,速战速决,只得兵行险招剑走偏锋。”
  若林不插话,听周忘杨继续道:“那穷妇人说自己经常抱病,手里又捧着药,大部分人都会觉得这理所当然,很少有人会想去看一眼她到底拿的是什么药。”
  “先生,那婆婆说她原是陪女儿抓药的,那女子手里拿的一定是治疯病的草药,对不对?”视线下方,小童问道。
  周忘杨点头,“但这一点尚不可证明得疯病的就是她本人,直到她后来发狂,我才敢肯定。”
  若林依旧等着,等周忘杨道出那句最关键的话,即他在穷妇人耳边说了句什么才刺激到她。
  看出对方心中所想,周忘杨掸了掸颈上的白狐围脖,像在吊人胃口,片刻才道:“家添男丁,十五岁起须缴人头税。我只是说了句,孩子刚抱来不久,夫人可别忘了帮他去官府报备,将来年龄一到即刻缴税。”
  纠缠在心头的结应言打开,若林推算,如是亲生母亲,必在儿子坠地不久就去官府报备。回想周忘杨分别问那两人,孩子是否在满月前跟着她们,原来用意在此。
  “可我不明白,照先生的推断,钱夫人如是孩子的生母,为何她又要塞钱买通你?”
  “我说过孩子是她的吗?”周忘杨不答反问,“钱夫人离开时,我与她说了同样的话,她立即慌了神,想必现在正差人去官府报备了。”
  若林难以置信,惊讶道:“那……也就是说,这孩子她也是抢来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种大户人家如无子嗣,不必用抢。”
  有些听不惯那满不在乎的口吻,若林道:“要是这样,周先生岂不是仍没说出真相?”
  周忘杨一笑了之,“送阁下一句处事格言: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你可否想象潦倒到卖儿度日,那日子过得如何非人?这婴孩待在钱家可得锦衣玉食,继承家业,想必就是他亲生父母也更愿看他这样活着。你我不是他的父母,无权去揭穿什么。”
  若林无言以对,周忘杨又道:“我还有事在身,今日就在此拜别惠兄了。”
  听他要走,若林忙说:“周先生请留步!你……可否帮我找一个人?”
  “谁?”周忘杨回头。
  “我的外甥女何喜儿。”
  周忘杨闻言微怔,即刻又转为微笑,“惠兄如真想请我帮忙,大可来我的住处找我,把事情说个明白。”
  “先生是住在雪月楼吧。”若林接话道,“那我近日定会来访。”
  何喜儿原已死在寿宴上,自己尚未说明原委,周忘杨却并没有任何诧异。若林见他挥了挥手,带着小童步入了街边的商铺中。
  三、风花雪月
  因为路遇“夺子”一事耽搁了不少时间,待若林赶到西街商行,与施笙一起盘点完新货,再赶回总号时已将近傍晚。他本想留下清理账目,掌柜的却已先行打发,“舅爷辛苦了,早些回府吃饭吧,店里的事有我操持就成了。”
  看对方假惺惺地奉承,若林也不勉强说要留下,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
  此时户外天色已暗,他刚踏出店门,就见门外泊了一顶轿子,周忘杨的侍童正站在边上与轿夫谈笑。
  看见若林出来,那小童叫道:“我家先生说今晚正好有空,惠公子若有事相谈,现在便可随我去雪月楼。”
  若林想到自己现住亲戚家,进出总得打声招呼,不免有些犹豫。
  小童则等不及,过来拉他,“还磨蹭什么?普天之下,能解何府之谜的人确实不止我家先生一人,不过论起你能不能遇上就说不清了。”
  自从惠蕾提到死去的小姐不是她的女儿起,若林便心事重重,或许凭周忘杨的头脑真可以找出蛛丝马迹,还原真相。
  如此一想,若林掀帘入轿,小童也跟着钻了进去,坐在边上。
  轿子被抬起,一颠一颠地走,一路向闹市行去。若林心道,大伙都说周忘杨是雪月楼的乐师,想必他是住在酒馆客栈一类地方。
  正想着,轿子已被卸肩放下。
  小童先走了出去,给轿夫结了钱,对若林道:“惠公子请随我来。”
  不料若林刚一下轿,就被一群莺莺燕燕包围住,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扭着细腰左右夹击,上来搂住若林,问:“公子一表人才,可是一个人来?”
  脸颊即刻滚烫,若林赶忙推却。他望着眼前那幢灯火通明的小楼,门口站了不少摇着绵扇的风尘女子,正门上方高挂着一块牌匾,书有“雪月楼”三字。
  “走开走开!他可不是你们的客人!”小童上来扯开那些女子,替若林解了围。
  有关风花雪月一词,现在听来已淡去了它的原解,转为暧昧之意。雪月楼内红灯绿酒交错觥筹浅笑低吟……若林跟小童穿梭席间,不时会被一阵女人香所围,只叹大千世界,诱惑纷繁。
  雪月楼共有两层,底楼算作大堂,摆席品酒。二层间间厢门紧闭,正是寻欢作乐的真正场所。小童带着若林走到底楼的一张圆桌前,道:“惠公子再稍候一会儿,我家先生就快出来了。”
  约是过了一炷香,楼上平台处总算走出几个女子,她们手拿纱帘把整个二层都罩了起来。从下望去,只可朦胧看个大概。
  若林听见邻近几桌的客人鼓掌道:“好!终于等到周郎出场了!”
  再看那二层,已有人搬上一张琴案,摆了一把古琴,焚上熏香,待一切准备妥当,那千呼万唤之人总算出了场。
  仍是那抹清瘦身影,周忘杨落座案前,原本嘈杂的大堂居然刹时鸦雀无声。他的目光始终停留于琴身之上,微微抬手,长指一挑琴弦,轻柔之音随即而出。
  这段古琴抚得如梦似幻,声音不卑不亢,仿若山涧清泉。不似北方那类听了只感黄土万丈飞的激昂曲调,周忘杨弹奏的曲子极尽委婉,让赏乐之人仿佛看见一幅小桥流水粉蝶飞舞的情景。
  若林料定这曲子必是吴越之音,只有那以水滋养的灵土上才会有这类靡靡之音。
  一些记忆重现脑海,若林想起一个同样抚得一手好琴的人。她见多识广热情爽朗,酒量胜过须眉,论及诗辞歌赋也绝不落于人下。
  那名女子叫作穆清素,若林在家乡时,仅与她有一面之缘,听她唱过一曲歌谣。
  穆清素是个如风般逍遥的女子,天地之大来去无踪影。时隔许久,也不知她现在过得如何。
  就在他走神的间隙,周忘杨已一曲奏罢,楼下众人如从江南而返,情不自禁,掌声雷动。
  若林远望帘后那人,竟略感惭愧。这样看似完美之人究竟出自何处?他的父母是谁,家中是否又有兄弟姐妹?
  雪月楼二层,周忘杨同样望见了若林。何喜儿暴毙当日,他便发现她是被人杀害而死,今日又在街上偶遇若林,对方竟要他寻找何喜儿的下落,看来这何府的秘密还真是不少……心头杂念一多,周忘杨不慎碰错了琴弦,古琴吱一声发出了一个不和谐的音调。他刚想重新起调,忽听楼下有人喊:“怎么回事,周郎?月事不顺,找不到调了是不是?”
  这话说得小童大为恼怒,他替主人抱不平,低低骂道:“去你妈的!你全家才月事不顺!”
  若林看那喊话之人满脸酒气,打着饱嗝,推开怀里的女子,向二层喊道:“周忘杨,你别躲在那帘子后面。人家说你俊俏得不像话,爷儿觉得你是个女人扮的,你下来把衣服脱了,让我验验……”
  哗!
  一杯凉茶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浇在那痞子脸上,倒醒了他的酒。那人怒发冲冠,吓飞了身边的姑娘,指着二层大骂:“周忘杨,我操你祖宗……”
  尚未骂过瘾,又一盏茶水飞摔而来,痞子再度迎面被泼,这次他竟大声惨叫:“妈呀!怎么是开水?烫死我了!”
  纱帘背后,周忘杨的声音轻扬而来,“在下老家远在姑苏,你真要对那入土的先人有兴趣,不妨搭船前去。”
  他这一句话立即引得轰堂大笑,惟有若林生性腼腆,有些接受不了这样损人的段子。
  地痞被他气得眼冒金星,猛一拍桌子,大骂着准备上楼揪人,可不等他走到扶梯口就被几个彪形大汉左推右搡,扔了出去。
  任何一家妓院都有看场子的人,雪月楼也不例外。
  小童看周忘杨已离开琴案,向房中走去,便对若林说:“公子,我们可以上去了。”
  登上二楼,一路步至最后一间雅阁,小童叩门,轻道:“先生,我把惠公子带来了。”
  “进来吧。”里面的人回应道。
  进入厢房,若林发现这里又与外面的情景大为不同,香鼎烟炉书柜案台字画对联,无处不是一派书香气息。
  屋子的主人这一刻坐在案前,道:“有劳惠兄夜来拜访,我白天不爱受人打扰,只有晚上抚过了琴后才有空。”
  “你为什么在这里做乐师?”若林不解。
  周忘杨请他坐下,亲自沏茶,“我除了懂些推理识些音律外也别无特长。不做乐师,公子还想我饿死不成?”
  喝了一口周忘杨泡的清茶,若林直想摇头。
  听听这话说的,只懂推理音律……如果连周忘杨这样的人都要饿死,那自己不如现在就一头撞死算了。
  “你要我找何喜儿,莫非何家的大小姐还另有他人?”
  面对周忘杨的一针见血,若林也不作隐瞒,随即将惠蕾所说的话转述。
  周忘杨听后,长眉一锁,“照何夫人所说,真正的何喜儿出生不久就被调换,那何府中谁最有可能设下这个瞒天过海的骗局?”
  想起惠蕾与何福燕素来不合,若林沉吟道:“姐姐曾提到何福燕在她的饭菜中下毒,以致她终身不能再育。”
  “你怀疑何福燕?”周忘杨看向窗外,沉默了半晌,突然语出惊人,“这么说来,寿宴上死了的丫头可以排除是被她杀的了。”
  “什么?”若林猛地站起身,“喜儿……不,那丫头是被人杀死的?”
  周忘杨给了小童一个眼神,他立即心领神会,走去屋外守着,以防旁人走过时听见。
  待人出去后,周忘杨看向震惊不已的若林,道:“听说那假小姐死后,何福燕说动何老爷报了官。若推测十年前是她换走了夫人的孩子,现在又把人杀了,这纯属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她大可以好好利用那个傀儡,帮她敛财。”
  见对方诧异不减,周忘杨接着道:“那丫头并非自己噎死的,而是有人在她身上做了手脚。”
  “你是说凶手在众目睽睽下杀了她?”若林狐疑,“这怎么可能?”
  周忘杨没再接话,若林看出他不肯透露太多,反问道:“先生既然不愿多说,为何又告诉我那丫头是被人所害?”
  “惠兄远道而来,与何府又从未有过交集,怎么看也不像凶手。何况……”丹凤眼一斜,周忘杨道,“这世上没有一个凶手会为了混淆视听,而把赌注押在周忘杨身上。”
  他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另起话题,“何府园中的那些山兰,你可还有印象?”
  不明白对方怎会提及山兰,若林点头,“那有什么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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