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寒呵--三生一苍穹-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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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英一听这种大道理就头疼，她抢过鸟笼子瞪他，“你不是可窥天机么，那你说说，我今后何去何从？”
道士一脸痛苦，“可是我说多了会折寿啊……不过，今日倒是有一件大事，大到凡人无法想象，这苏州城里来了一个大人物，是咱们都惹不起的。”
恰是这会儿，那鹦鹉突然开口学人说话，“大人物……大人物……”
玉英没想到它真会说人话，而且口气和倒霉蛋一模一样，于是她也笑了，“给它起个名字吧，就叫将军。”
将军似乎对这名字甚为满意，又学玉英说道，“就叫将军。”
玉英拿着将军的鸟笼终于高兴一点了，玩了半天突然觉得不对，猛地回头看着笑眯眯的道士问，“你老对我这么好干什么？”
那道士满脸严肃，“你是仙啊，我求道几世都入不了仙籍，当然要对仙人好一点。”
这是什么逻辑……玉英也懒得再理，又想到了重点问他，“你方才说城里来了什么大人物？不要总是说话说一半。”
道士坐在她身边，看上去两个人年岁差了很多，但因这道士天性与常人不同，倒也有趣，他只摇头感叹，“这个便真的不能说了，我只能告诉你……是你认识的人……”
玉英笑弯了腰，“胡说，我认识的人现在都不能来苏州，其实你是个骗子吧？”
秋色淡凉如画，将军呱呱叫了两声，又仿起人笑。
道士也不反驳，兀自和她逗鸟，过了很久，玉英自己闷闷地接了一句，“不过我也不怕谁再骗我了。”
一直到了下午，玉英也没听到前边有人忙着去见陆安晴，一般那女子总是早早前来照看府中诸事，虽也对玉英多有避嫌，但据倒霉蛋说，安晴小姐一时半刻招揽不来管用的术士，只好僵着心里那点疑问稳住形势，并没再找玉英的麻烦。
但今日这丞相千金好似并没入府。
小神仙对凡间女子操持杂事的能力深表钦佩，她有的时候靠着栏杆远远打量陆安晴，过了孝期后，陆安晴又简单地换了身紫裙，每日总是拿着个账本不厌其烦地核对，这一切让玉英更加不痛快，总觉得陆安晴这样就好像更适合做青华的娘子……
于是她总是抓着那道士追问，“你说，若是你娶妻，是要娶陆安晴那样的姑娘，还是娶我这般的？”
那道士缩缩头，诚恳地说，“自然是娶你。”
玉英志得意满，想了想还十分理解地拍拍他，“你是个老实人，说得确是实话，所以……若我哪一日想开了，没准真嫁了你。”
那道士仍旧嘿嘿笑，甚为欣喜地说道，“三十八年，第一次有人说愿嫁我。”
“但我永生不死，保不准是八百年后想开。”玉英终于醒悟到自己学会了同光说话的真谛，伤人于无形，于是她还是绕着他上下看了看，然后说着，“你放心，那会儿若是你投了胎，哪怕是个乞丐，我也去嫁你。”
说完她自己完全没过心，不过开玩笑，那在山上的时候，她每日每日都和师傅无聊斗嘴，什么话都说得的，这会儿自然也不懂什么玩笑不能开，那道士在一旁十分认真地换算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算做是应下了。
那日天气尚好，玉英一看他这傻傻的表情，有点尴尬地解释了一下，“我的意思是……我很感谢你救了我，若不是你肯信我，她们便都要将我当妖女了……我……我嫁过人了，你千万别这副非我不娶的模样。”
她总还是明白的，自己这样子哪还能再去祸害别人？
于是那道士当真什么也挂不住，脸上瞬间万分失望。
今日，小神仙抱着倒霉蛋送来的鸟笼一路往厢房走，四下十分安静，她边走边觉得奇怪，“陆安晴也能偷闲？”道士刚给她做了符镇稳住仙胎，这会儿巴巴地跟着她，在后头说了一句，“她也是个苦命人。”
玉英心里别扭地拍了一下鸟笼，“她便是苦命也不过百年，我日后却要……如何同这孩子解释呢？”
他们两人在这边府里边说边走，一片宁静，不想紫玉阁里正是人人震惊的时候。
召露望着亭台楼阁发呆，眼前焕然一新。
今天早上她一睁眼，就吓得站在这里不敢说话了，这院落砖瓦一夜之间变了模样，完全不是自己日日相对的那些屋子，而罪魁祸首……
那一身黑纱的男人正抬手写了几个字，逼着下人去换下紫玉阁的字样，他写的是修罗苑，旁人怎么看怎么不太讨喜，偏偏他又极坚持。
陆安晴自然也被这莫名其妙的事情逼得没办法，可是她一和同光说话，那人说的就是她无法理解的。
“为了感谢小姐搭救，我今日特意为小姐打扫一下庭院。”同光理直气壮，一张脸在秋末的日光下显得分外艳丽。
陆安晴不由自主后退几步，“你……你快些将屋子恢复原样，我们不用你这样……”
他身上的伤却好似好一些了，整个人也有了生气，笑起来那样子让人不禁感叹，男子面生女相且不说，却又有过于妖孽的秉性……这一切实在让人难以相信他是个仙人。
同光抬眼看看她，“你穿紫衣确实好看。”他百年来已经习惯于敛尽自己的气势，但字里行间却仍旧让凡人感觉不舒服，陆安晴已经同他争了一日没个说法。
估计这会儿街上又要炸开锅，不过一夜之间，好好地紫玉阁竟然全改了走向，这城中怕是永无宁日了。
但同光却只是跟在她身后，无论陆安晴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于是弄得她连门也不敢出，好不容易请他去了厅上，她大着胆子问他，“公子到底想做什么？若只想借地养伤，何苦为难我们一介凡人？”
她也想过，若他真的不怀好意也不用这么绕圈子了，所以这会儿陆安晴也稍微冷静下来，试图和冥主讲道理，但可悲的是，和谁讲道理都好说，和冥主讲道理乃是最不切实际的事。
同光笑了笑看她，那眼睛里光是让陆安晴无法回避的感觉，恨不得愿为她生愿为她死，可她今生为丞相千金，什么都不记得，什么也不知道，这看过去就觉奇怪，却怎么也不能明白。
“你……”
“过了月圆夜我便可好过些，你不用担心我。”
陆安晴心里有些无奈，嘴上却还是十分有礼地表达了若是同光伤好无碍，大可随时离去的意思，只求他切勿惦念，无需报恩。但同光却好似全没听到，突然却抬眼往外看了看时辰问道，“你可会煮粥？”
陆安晴一愣，下意识摇头，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人有人敢问她会不会做饭，这会儿被一个可怕的男人问出来，她却也答了句，“不会。”
同光略微有些失望，但那张脸太过蛊惑世人，他这一刻黯淡目光却让陆安晴心下不忍，于是想了想她当他是饿了，还很平心静气地安慰道，“我让下人给公子煮些粥来，但……但之后有事还是问过我再下决定吧，比如这院子，本是我的紫玉阁，若是做客……在我们人间……公子万没有擅自改动主人物事的道理。”
同光笑了，“你不喜欢么？”
陆安晴一日都在琢磨这屋子的事情，自然看出点不对，“这庭阁走势早不是今时的风水了。”
他点点头，“是，我忘了人世易老，这怕是……怕是很多年前的习惯了。”同光伸手拉住那些黑纱，有些自嘲地说着，“我以为你会喜欢，丑……不，安晴小姐，今生我什么都依你，只要你说，我便绝不逼你。”
说着他挥手就要将一切复原，陆安晴没想到他这么简单地答应下来，这青天白日的再闹出异样可真没法住了，于是她赶紧伸手拉住他袖子，“罢了，我知公子本是好意，先……先这样住着也好。”
总之她实在没办法，一个两个怪异的妖人不明来历，口口声声都说自己是仙人，所有无法让凡人理解的事情一一上演，陆安晴越来越觉得自己自幼起的一切认知都被颠覆了。
她见到这么多人，独独就是见不到那个最想见的。
紫裙女子叹了口气，忘了自己情急之下手还放在他手臂上，同光忽地覆手其上，“你在想谁？”
她一惊，想要抽手却来不及，“没什么。”
“你这一世生在富贵之家，更有绝世姿容，这一切都是我所希望的，但……”他也有些怕了，他很怕他问出来，这一世还是那样的结果。
同光最终牢牢握着她的手问，“安晴小姐，你可有心上人？”
陆安晴被他望得茫然无措，只匆忙间起身想去唤人，但同光拉着她不放，她从未感受过这种感觉，以往，她同青华最亲昵也不过友人之交，而同光从一开始出现就对她带着太深刻的感情，她被他手心冰凉的触感弄得一阵慌乱，低着声音说了句，“……有。”
同光猛地放开手。
她难掩伤心，继续说了句，“可他却不回来见我。”
对首的同光面色变了又变，他好不容易才找回一点笑意，平淡地应了一句，“你一点也没变，还向以前那般铁了心认定的便总不肯改。”
若那人都不愿见她了，还记得又有什么用？
也好，冥主自我安慰，起码这一世，她自己都知道同那所谓的心上人并无希望。
“召露？去弄些粥来。”陆安晴自知方才在他失理的动作之下自己也有些失态，于是不敢看同光，只出声唤丫鬟，但那黑纱男子却突然起身，笑了笑往外走，“我去做。”
她惊讶地看着他真的去弄了喷香的粥端出来。
两个人坐在厅上，因为同光明显两次三番把陆安晴身边的下人都吓坏了，导致召露一见他就想躲，陆安晴无奈，见丫鬟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也没办法，只能让她先退下。
其实陆安晴能感觉到……他不会伤害人。
起码她能确定同光不会伤害自己。这种可笑地认知让她大着胆子和他坐在一处，同光盛了一碗粥亲手给她递过去，不过是手指轻微碰触的刹那，他开口说了一句，“你已不会知晓了，我为了今日一刻，耗尽千万年光阴。”
他曾打开地狱放出鬼卒十万，几乎想要逆天改命，拼尽六界大劫为留她一人，导致千万年的修行毁于一旦，苦熬三百年。
“其实说到底，地藏王那个老头总是担心我重蹈覆辙，但我现在还剩什么本事呢……也只能想着给你做碗粥罢了，就像当年你难耐的日子里，逼得我什么都学会了，那时候……你不明白，丑娘……你只有躺在那里动不了的时候才肯听我的话。
九重地脉，曾经唯我独尊的冥主，这一刻眼睛里浮起的温柔让陆安晴几乎错愕到不敢抬头。
她不懂，却真的被他眼底的悲伤和感慨所摄，于是陆安晴接过那完粥，犹豫了一刻喝下去，半晌竟没忍住，终究还是抿唇而笑，”公子这粥怕是过了火候。“
他已然自己舀了一勺放到唇边，听了这话手下停滞，忽然闭上眼睛，”你那年就这样说过。“
只是一句话而已。
黑纱之下的手指轻轻探过来，示意她自己没有恶意，陆安晴坐着没动，却看到同光靠过来替她舀了粥来喂，他的笑声有些怅惘，”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多好。你曾经说过，这人世间会煮粥的女子不只你一人。“
她竟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