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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恶少戏情-第17章

小说: 恶少戏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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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倏地阴沉,“这样的心情再适合不过了,有何不可?”

  “是吗?”李冰淡淡应了一声,“你觉得可以就行了。”

  “是啊,有何不可?有何不可!”李琛扬高声调,口气嘲讽至极。

  仰头再尽一杯苦酒之后,他忽地举着敲案,吟起诗来。

  “我出东门游,邂逅承清尘。思君即幽房,侍寝执在中。时无‘桑中’契,迫此路侧人。我既媚君姿,君亦悦我颜……”

  李冰听着,不觉微微讶异。

  这是魏晋时代一位名唤繁钦的不得志之士所写的“定情诗”,描写一名女子与情人一见钟情,在一段甜蜜热恋过后,忽而惨遭遗弃坠落绝望深渊。

  “爱身以何为,惜我华色时。中情既款款,然后克密期。寨衣蹑茂草,谓君不我欺。厕此丑陋质,徒倚无所之。自伤失所欲,泪下如连丝。”李琛反覆念着最后两句,神态愈发激动狂躁,“自伤失所欲,泪下如连丝……她竟有脸这样说,竟然敢这样说!”他恨恨地扬声,摧亮的黑眸之中除了熊熊怒火,还有淡淡泪光,“好像对不起的人是我,不是她。是她背叛了我啊,这一切难道还算是我的错?”

  他狂怒狂骂,狂歌狂饮,仿佛承袭了晋代名士遗风,毫不克制地宣泄满腔感情。

  不知怎地,李冰的心忽地微微一动。

  “别喝了,九堂哥。”说着,她皓腕一翻,劫走他扣在指间的酒杯。

  “让我喝!”他一声低吼,伸手意图抢回酒杯。

  她不让他得逞,“不成,你饮过量了。”

  “用不着你管。”李琛皱眉,“你走。”

  “是你要我留下来陪你,不是吗?”

  “我现在不要你陪了,”他近乎无理取闹,“你走!”

  李冰轻蹩蛾眉,凝视着这个与从前迎然不同的男人。他像是醉了,有些语无伦次,甚至带着点孩子气的任性。

  他从不如此的,至少她以前不曾见过他这般模样。

  “这就是爱吗?”她凝想着,百思不得其解,终于真正问出了口。

  “什么?”李琛因她突如其来的问题一楞。

  “你今日会如此痛苦,就是因为你深爱她,她却离开了你?”

  “我会如此痛苦是因为她竟然背叛了我!”他低声怒吼,“她走了最好,就算不走我也打算休了她。”

  “你打算休了她?”李冰不解,“为什么?”

  “因为她骗了我!”李琛狂吼,“因为她表面上爱我恋我,其实连我们的孩子都不肯生。你相信吗?”他一阵重重喘气,忽而激动地抓住她双肩,“她竟然想吃药打掉我的孩子!她打算亲手扼杀自己的孩子啊,这是什么样的母亲?她怎能狠心若此!”

  他厉声怒骂着,在一阵激烈摇晃后总算松开李冰吃痛的纤肩,提起案上银色酒壶,就口直灌。

  李冰看着透明无色的酒洒顺着地方唇流逸,“你知道她上哪儿去吗?”

  他没回应;直到饮尽壶中之酒,才粗鲁地举起衣袖扶唇,“不知道。”

  “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担心她一个女人家只身在外。”

  李琛心脏一紧。她问话虽平淡,却正刺中了他藏得最深的心事,他握紧双拳,不愿承认自己竟然还关心那个薄情寡义女子的安危。

  “我担心什么?那么会算计、演戏的女人还需要我替她担忧吗?说不定她这会儿早又勾上了另一个男人——”他语声未毕,忽地左颊吃痛,结结实实挨了一个清脆耳光。

  李琛一愣,有半晌脑海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逐渐恢复神智。

  天星打他?

  他眨眨眼,映人眼瞳的李冰面容同样满是震惊,不敢置信。

  不,不是天星、那会是谁!

  是谁如此大胆敢甩他堂堂赵王世子耳光?

  他半茫然地转动眸光,终于,一个隐在一旁的朦胧身影逐渐清晰。

  是个……女人?一个农饰高贵、神色却冷淡肃杀的美人儿她瞪着他,如烈日般的的的眼眸燃着意欲吞噬他的怒意。

  是这个他素昧平生的陌生女子甩他耳光?

  领悟了这一点,李琛更加莫名其妙,“你是谁?”

  “对不起,小王爷,”同样因这一幕惊怔许久的湖碧终于开口,神色焦虑不安,“我一直要她别进来的,可是她却硬闯进来,我没办法阻止——”

  李琛挥手止住了湖碧惊慌的解释,锐利的眼眸直直圈住面前的陌生女子,“你究竟是谁?”

  女子对他带着怒气的严酷眼神毫不畏惧,同样直直回视他,半晌,方不疾不徐地回应,“我是乔翎。”她语音清朗,吐出这个教他震惊不已的名字。

  “乔翎?”

  “不错。”

  “你就是停云的妻子?”他怔然半晌,眸光不觉梭巡过她全身,从她英姿飒朗的美丽容颜到玲政有效的窈窕身材,“你不是悄悄跟着停云下江南去了?”

  乔翎浓挺的眉毛一轩,仿佛很不乐意地提到那件事。

  “我回来了。”她只这样淡淡一句。

  “停云呢?”

  她闻言眸光一闪,“我不知道。”

  李琛蹙眉一直过了好一会儿遗忘的怒气才重新张扬,两束冰冷眸光射向她。“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我耳光?”

  “为什么不敢?”乔翎依然神色自若,愤慨的神气并不见得出地少上几分怒意,“我不仅要打你,还要好好痛骂你一顿。”

  “骂我?”李琛瞪她简直不敢置信。

  这女人疯了吗?竟然这样闯过赵王府,甩他耳光,还大言不惭地说要痛骂他。

  她究竟以为自己是谁啊?

  “我是乔翎,月牙儿的姐姐。”她似乎看出了他的疑问,“多年来一直把她视为亲生妹妹,要有谁敢侮辱她,我第一个不饶他。”

  “你说我侮辱她?”李琛蓦地一甩衣袖,一阵冷笑,“倒要好好请教。”

  “你说她工于心计,四处勾引男人,难道不算侮辱?”乔翎咬牙切齿,“她从来就不是那样的女人。”

  “不是吗?”他冷哼一声,“那是因为你不够了解她。”

  乔翎翠眉一扬,“难道你就了解她?”

  “至少清楚她是如何会作戏的薄情女子。”他嘴角歪斜,“她是个连自己亲生骨肉也能扼杀的可怕女人。”

  “你说什么!”她怒喝一声。

  “我说她是个连自己亲生骨肉都能冷血加害的可怕女子!你知道吗?为了打掉肚里的胎儿,她不惜四处求药方喝草药,”他全身颤抖。一字一句自齿缝中逼出,“枉费我如此爱她疼她,她却原来如此冷酷无情……”

  “我不相信。”

  “你不信也得信,”李琛忽地失去耐性,“事实就是如此!”他狂怒不已,几乎克制不往牙关的颤抖,“她走了也罢,竟还有脸留下这样的诗词,就好像是我对不起她一样!”

  语毕,他愤怒地摔过一张信柬。

  乔翎本能地接住,迅速测览。那斑斑墨迹正是月牙几手笔,她笔致婉转,却仍流露难抑的伤悲。

  “我出东门游,邂逅承清尘。思君即幽房,侍寝执衣中。时无‘桑中’契。迫此路侧人。我既媚君姿,君亦悦我颜……”她一句句迅速读过,愈读愈感心酸,恍然,泪意不觉涌上眼眶,“爱身以何为,借我华色时。中情既款款,然后克密期,寨衣蹑茂草,谓君不我欺。厕此丑陋质,徙倚无所之。自伤失所欲,泪下如连丝。”

  终于,她读完了月牙儿留下的诗,泪珠亦不听话地滚落。

  “你哭什么?”李琛不耐烦地喝问。

  “你不懂吗?”乔翎怒现他,“你还不懂?”

  “我是不懂。”他恨恨地表示,“不懂明明是她负我,却还有脸如此含冤作悲,像我欠了她几世人情似的。”

  “你是欠她!”乔翎怒气翻腾,美眸中燃烧的火烩尾可将李琛烧死风回,“你久她的可多了。”

  “我欠她?哈!”李琛不以为然。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嫁你为妾吗?如果不是爱你至极,月牙儿不会答应嫁你,不会愿意嫁人豪门为妾。”乔栩语气尖锐,朗朗丽颜激动莫名,“她如此爱你,为什么你就不能一心一意地对她?为什么你还要娶别的女人?”

  “她爱我?”李琛冷哼一声,神色阴惊,“她若真爱我就不会想打掉我们的孩子,”

  “你懂什么?你根本不懂她的苦处。”她激愤地指控,“你若真的明白,就不会如此冤枉她!”

  “我冤枉她什么?你倒说说着啊。”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凄然凝望着他。

  那浓浓忧伤的神气震动了李琛,“怎么了?你究竟想说什么?”

  “你知道她有过一段怎样悲惨的童年吗?你知道她在入我乔家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

  他一愣,“我知道她无父无母……”

  “不止,她受的折磨不只那样。”乔翎摇头,怨怒的眸光刺得李琛眼皮直跳,“你真的明白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吗?你懂得在隆冬清早,明明发了高烧却还得起床子活的痛苦吗?你明白一个七岁的小女孩拼了命地做各种粗活,只为了三餐有一碗饭吃,晚上有一场觉睡的辛劳吗?你能想像得出当你偶然不小心犯了错便是一顿可怕毒打的恐惧吗?你能吗?”

  对她句句逼问,李琛无言可辩,只觉脑海一阵不绝的轰然巨响,击得他晕头转向。

  “那是——”他不敢问,却又不能不问,“月牙儿的遭遇吗?”

  “你知道她为什么必须遭受这种折磨吗?只因为她是庶出的,因为她不是正室的小孩!”

  “她是庶出的……”他喃喃重复,脑海灵光一现,仿佛有些懂了。

  “因为她大娘恨她、恨她们母子夺去了丈夫的爱,恨她们母子霸占了丈夫所有的注意力。这样的恨在她丈夫死后成了最严厉的报复,而在月牙儿她娘死后更一古脑儿倾注在一个小女孩身上。”乔翎悲痛地说着,一眨眼,两滴珠泪又不自禁坠落,“你知道她很怕水吗?她曾经被厨娘将上半身压在水缸里,淹得差点断气,要不是我后来一直鼓励她,教她游水,她连河边也不前走近,就连接近厨房的水缸都会一阵晕眩……”

  李琛听着,面容倏地惨白,修长的身躯不住摇晃,几乎站不住脚。

  他不知道,从来不知道他的月牙儿竟然有过那样悲惨的过去,从来不知道她纤弱的身子曾经承受了什么样的残酷折磨,他甚至不知道她怕水——

  她怕水,却还不顾一切跳下船去,只为解救一个陌生女子。

  她是那样一个纯善可人的女子,他竟还误会她工于心计,竟还认为她在他面前做的一切都是欺骗。

  他错怪她了,怎么办?他错怪她了!

  他深深地自责,呼吸困难,心脏强烈揪紧,神智一阵迷离。

  直到乔翎的嗓音拉回了他心神,“所以你明白了吧?明白为什么她不愿意生下孩子吗?”

  他明白了,完完全全明白了。

  他的月牙儿根本就不是那种冷酷无情的母亲,她不是那种能够亲手扼杀自己骨血的女人。

  她会想要那么做正是因为她太爱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因为爱他,所以才不忍他出生遭受同她一般的折磨。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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