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问情(谁主天下)+番外合集-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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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苒不自觉的伸出手去轻抚那簇紧的眉头,却不料引得云墨舞呻吟出声,于是慌忙停手。少顷,云苒叹了口气,随手将贴在云墨舞脸上的几缕乱发为他拔到了耳后,轻声道:“你如此这般,又是何苦呢?”这话云墨舞自是听不到的,看来反倒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自古以来,朝代的更迭就是如此。你的那一点点绵力,又能救得了谁?云苒收回目光,将视线落在了窗外。经过昨夜的一场风雨,今日又雨霁天晴了。
“陛下,药来了。”奉命端了药来的小奴一进房中看到的就是云苒望着窗外出神的情景。
“嗯。”良久才轻轻的传来一声,云苒起身离开床边让出了位置以便下人们给云墨舞喂药。
云墨舞这一病足足高烧了三天,到第四天的时候热度才算退下。三天里,曾有几次病况危急,随行的御医们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这才总算保下了他。到第五天的时候,云墨舞终于从昏迷中转醒过来。
“陛下?”张开沈重迷朦的双眼,云墨舞望着眼前看不真切的人影略微迟疑的出声唤道。
“醒了?”分外轻柔的嗓音中是少有的温柔,云苒转过头去示意在一旁守候的御医上前诊视。
“陛下,王爷脉相平稳,已无大碍。接下来只需静心调养即可。”老御医诊视完后回道。
御医的话并未让云苒放心,他又转向云墨舞:“三哥感觉可还好?”
云墨舞轻轻的摇晃了几下头,立刻便感到一阵晕眩袭来。他眯起了眼,轻抚着额头答道:“只觉得还有些昏沈。”
“啊,这是正常的。”老御医赶忙解释,“王爷昏迷了四、五日,刚醒来是会这样的。”
“你下去吧。从今天起,就由你负责三王爷的饮食调养。”云苒交代了一声后便让其退下了。
“陛下。”等到御医退下,云墨舞犹豫着开口问道:“那些饥民……”
“你不用担心他们,朕已经宣布在城外布粥七日。”云苒头也不抬的回道。转身招来小奴,从他手中接过一碗清粥,云苒盛了一小勺送到云墨舞唇边,“你睡了这么多天,才醒来身体一定很虚。朕让他们熬了点清粥,多少吃一点。”
“……”真的有些受宠若惊呢!云墨舞顺从的吃了几口后,又忍不住再次开口:“只是七日,怎么够呢?七日之后他们又该如何?陛下既然决定要救他们,为何不……”
“已经足够了。”云苒淡淡的说。
放下了银匙不再喂了,云苒将粥碗丢给了一旁侍候的小奴。小奴接过了去,知道之后的话不是自己能听的,便十分乖觉的退了出去。
“想要活下去,就只有依靠自己的力量。朕也只能帮他们这一次,救不了一次次。他们应该明白这样的事情迟早还会重演。七日,已经足够他们想清楚了。”站起身,云苒转头看着仍不甚明了的云墨舞,一字一顿的道:“人,只能自救!”
似是了悟了什么,云墨舞看向云苒的目光渐渐变得哀伤起来。他轻垂下了眼睑,低声说道:“即使如此,我仍想为他们尽一份心力。无他,只是惟心而已。”
云墨舞语毕,室中寂静良久。
不知过了多久,才响起一声浅叹:“你会有机会的……”
第七章
自从那一纸诰书贴出后,云苒遵守了他的承诺,一连在城下布粥七日。闻讯而来的箫国各郡、县的饥民也越来越多,到第六天的时候已有六千之多,每日推出的粥车也从一开始的十几辆一直的猛增到了几十辆。而湮国天云王的仁德之名,也就此传遍天下。
本来皇驾只预计在台州停留三日,结果却因为云墨舞的病而耽误了下来。在又多作停留了五日后,皇驾才终于要起程了。
长长的队伍在行宫外等候着王的驾临。最前面的是威武的近卫军,中间是吹着号角,举着皇伞的仪仗队。一辆华丽威仪的车驾停在行宫门前,两旁各站着三名清秀的粉装宫女。
辰时三刻是皇驾起程的吉时。云苒在台州郡守谢聊宏的陪同下踏出了行宫,自辰时起就跪在门外恭送的众官员间穿过,来到已经等候了多时的皇辇前。
车驾前,早有奴才在车前蹲下俯身做为踏脚。云苒一脚踏上,在小奴的小心搀扶下上了马车。临进车厢前,云苒回身朝谢聊宏微微一笑道:“谢卿,朕的台州就交由爱卿你了。一年后,朕在京城的扶摇殿上等着爱卿。”
明白云苒指的是三年一次的回京述职,面对皇帝的郑重托付,谢郡守慌忙跪下谢恩:“臣定当尽心竭力,不敢有负陛下所托!”
云苒满意的点头,含笑弯腰低身进了马车。小奴放下车帐正要高声发令起驾时,一阵迅疾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向着皇驾而来。来人被挡在了皇驾队伍的前面,引起一阵混乱。
生怕惊了驾的台州郡守赶忙前去查看情况的,就连本已上了后面一辆马车的云墨舞也下了车,来到云苒的车驾边守着。没多久,谢郡守就急急忙忙的回来了。
“陛下,臣有要事起奏。”隔着厚厚的帘帐,谢郡守向云苒禀报道。
“什么事?”车内传来云苒清冷淡漠的声音。
“陛下,刚才守城的士兵来报,有人带着箫国柳城、安县以及越城的户籍名册和印玺来到城外请求归降。”谢郡守话音一落,在场的文武官员皆满脸震惊。
──终于来了!原来,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云墨舞轻皱眉头,一副担忧不已的愁苦模样,倒是车内的云苒没有半点动静。
“陛下?”等了半晌没有回应,谢郡守再次出声请示。
“前来请求归降的是什么人?”
“回陛下,据闻前夜箫国柳城、安县以及越城出现了大规模的城民暴乱,前来归降的人好像是暴乱民众的首领。”
车内又是一片寂静。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眼看着已近巳时皇驾起程的吉时已过,车内终于有了动静,明黄的帘帐被一只洁白的素手掀起。
“天云王云墨舞跪下接旨。”不知为何,云苒的声音听来比之前更冷了。“朕命你留在台州处理归降一事。你可以前去三城放粮,台州郡的储粮可由你随意调度。台州刺史胡威陪同天云王前往,负责天云王的出行安全。”
“臣等遵旨!”云墨舞与台州刺史胡威一同在车前跪下接旨。
“三哥。”云苒忽然叫住云墨舞。云墨舞闻声抬头看向他,静静的等待他的后话。
“你要怎么去安抚那三城的百姓朕不管,但只有一条要记住:不可接受名册和印玺,不可受降。”云苒看着云墨舞的眼神有些难懂,似是波澜汹涌,却终是归于了平静。
──不能受降?云墨舞有些不懂。
云苒一直以来的雄心大略自己是很清楚的。他想要箫国,为此他已经在暗中布置了许久。现在的一切,不也是他筹划许久才得到的结果吗?却为什么要平白放弃得到这三城的大好机会?要知道,这三城对箫国的重要性就好比湮国的台州一样。它们是箫国的门户,门户一旦大开,他想要得到箫国岂非更加顺利?
云墨舞是真的不明白了。不过即使如此,他也只能依言而行。“是,陛下,臣一定谨记在心。”
云苒轻轻颔首,这才放心下来。
“起驾!”在长长的号角声中,威仪的皇驾终于起程了。
接下来的事情一切都由云墨舞主持。他先是亲自接见了前来请求归降的那几个人,发现他们原本都只是一些寻常百姓,只因在村上或是县内小有名气又曾经过“高人”指点迷津,于是决定联合起来策动饱受饥荒而苦不堪言的百姓们,在一天夜里同时在数个县、镇中起誓。起誓的一共有六个县,最后只有柳城、安县以及越城起誓成功,拿下了城池。
经过商量后,他们决定归降湮国。因为天云王的仁德,他们相信有这样一位仁王的湮国一定会是值得三城百姓依托的国家,有这样一位兄长的湮王也一定会是一位圣主明君。如今,这些起誓的人连同三城百姓都已经算是箫国的叛逆了。
面对这些诚心归顺并一心信任着自己的三城百姓,云墨舞的心中十分矛盾不安。云苒不许自己接受三城归降,一定是因为他还在计划着什么。而这个计划到底是什么,最后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自己却完全不知道。其实,自己根本配不上仁王的称号,自己对他们根本无能为力。他不能违背那个人──他的君王、他的爱人,面对他,自己只能顺从,无条件的顺从。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你们!
云墨舞别开头去,不想面对他们真诚而热切的眼睛。
经过一番周旋,云墨舞巧妙的避开了受降的问题,只代表湮王同意向三城送去救济的大米各千石。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让那几位起誓义军的首领高兴得忘乎所以,他们都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箫王是否会放过他们这些叛国的叛逆?湮国并未接受他们的归降,那些得不到保护的三城百姓,他们最后又将会怎样?
──这一切都无从知晓。
两日后,云墨舞分别从台州各县调来粮食三千石,在刺史胡威的保护下分三批将粮食运往柳城、安县以及越城三地。
序幕,悄悄的拉开了……
“──报,涵王到!”侍卫的一声通传,惊醒了正在帐内补眠的云墨舞。此刻,他正身处湮军驻扎在箫国柳城外的大营内。自两日前将最后一批粮食送抵柳城后,云墨舞就率兵在此驻扎下来,一面分派粮食给城中百姓,一面帮助城中义军维持柳城的秩序。
还没等云墨舞起身穿戴整齐,帐幕就被人掀起。一缕阳光透过缝隙射了进来,与靠在帐门边的高大身影形成强烈对比。
“侄儿见过王叔。”云墨舞不慌不忙的系好衣扣后才上前迎接。
“舞儿,好久不见了。”倚在门口的涵王一动不动的细细打量着那个在自己眼前,已经两年不见的心上人儿。云墨舞依旧如从前一般的清冷绝艳,只是气质、神情比起以前的青涩,更多了几分沈稳,眼中隐约还透着些许的无奈。
“侄儿不知王叔远道而来,未能亲自出迎,请王叔恕罪。”云墨舞告罪道,语气是说不出的疏离淡漠,让云休十分的无可奈何。
云休轻叹了一声,“舞儿,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一样的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对于云休的轻语,云墨舞恍若未闻。
“不知王叔驾临,是有何旨意吗?”自两年前从焰国逃回来后,云苒就将涵王云休派往了北疆镇守边陲,无旨不得擅离。这次他既然能够来到台州,必定是得了什么旨意而来的。
经此一问,云休也敛了心神,收起了眼中的忧郁正色道:“箫国新王已经派兵五万往柳州而来,陛下要我来台州驻守,以防不测。”
“这么快?”云墨舞没想箫国的动作会这么的迅速。
“新王才刚刚继位,下面就出现了这样大叛乱,那位新王怎么会不急?要想挽回受损的王室尊严,自然要使出一些雷霆手段了。”聊聊数语点破了其中奥秘,云休向云墨舞道:“陛下有旨,让你速速跟我撤回台州。”
“那城里的百姓怎么办?”自己撤走了,那些人该怎么办?他们的家在那儿,不可能跟着一起撤走。那么一旦箫国军队到了,他们该怎么办?还有那些起誓的义军,等待他们的只有一个下场……
云休有些惊讶的看着云墨舞,皱着眉头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舞儿,你果然连这一点也没变,还是如从前一样!你心中明明知道他们会有什么下场的,不是吗?为何还要来问我?为什么不去问问你那个至高无上的湮王陛下?是不敢,还是不想?你害怕面对那个人